我就惡毒怎麼了

穿成惡毒漂亮的大小姐女配,
系統讓我討好忍辱負重的養子男主。
可我就惡毒怎麼了?
我不僅不收手,還變本加厲地折辱男主。
結果男主黑化值 100% 那天,我沒能按時領便當。
因爲他都快把豪華大牀撞散了。
附在我耳邊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危險。
「我服務得還讓您滿意嗎?大小姐?」

-1-
剛穿越過來時,我左手拿着一件校服白襯衫,右手拿着一把剪刀。
系統在我耳邊喊得震天響。
「不要剪男主的衣服呀!快住手!」
我住手了。
系統鬆了一口氣。
「你絕不能欺負男主,我們要復刻救贖文裏小太陽女主的路線,給男主送溫暖,來擺脫你身爲惡毒女配的悲慘——啊!你在幹什麼!」
它說話的功夫,我已經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地把白襯衫剪了好幾個大洞。
我挑眉道。
「當然是完成原主的心願了。」
我拎着破爛的襯衫,循着記憶下樓來到男主的小房間。
因爲惡毒女配沒有禮貌。
所以我也沒敲門,直接擰開了門把手,和屋內正換衣服的男主裴翎對視了。
見到我時,他那雙墨瞳裏閃ṭū́₉過驚豔的神色。
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容貌就已經過分出衆。
他此刻只穿着一條長褲,下意識地低頭回避我,耳朵不自覺變粉了。
與裴翎的拘謹截然相反,我的目光大大咧咧地在他前胸後背上轉了一圈,然後輕笑一聲。
將手裏的破布扔到他腳下。
「什麼流浪狗還敢跟我上同一所私立中學。我爸不過是好心收養了你,你還真以爲自己能當我哥了。」
「認清你的身份,這是我的家,而你只能給我當僕人。」
裴翎垂眸,如我所料般眼神一點點冷了下去。
我卻露出得意的微笑,轉身抱臂走開。
行爲做派比原主還惡毒三分。
「宿主你瘋了?!那可是男主啊,得罪他沒有好下場的。」
系統抓狂道。
我卻嗤笑。
「我知道,就算他報復我,那不也是以後的事?我現在還能爽很久。」
系統驚呆了。
「我只是隨機綁個宿主,怎麼給我綁到真反派了?」
它急忙地想改換宿主。
可惜把我傳送到這個世界已經幾乎耗費了它的全部能量。
它目前唯一還能行使的功能,就是向我播報男主的黑化值。

-2-
「恭喜你啊,三年過後,男主的黑化值已經達到了驚人的 70%。」
系統心如死灰地告訴我這個好消息時。
我正笑着靠在洗衣房的門上,看着裴翎將烘乾後的我的衣服整整齊齊地疊好。
不愧是男主,就算是幹傭人的活,看起來也依舊賞心悅目。
「做得不錯,家養小精靈。」
上了大學後,裴翎跟着我一起搬到了校外的這棟別墅裏。
他像高中時那樣爲我跑腿,負責照顧我的生活起居。
聽見我的聲音,裴翎沒有回過頭來。
「謝大小姐誇獎,還有什麼事要吩咐我做嗎?」
雖然語氣溫和。
但他修長的手指還是忍不住攥緊,把我讓他手洗的內衣都揉皺了。
我低頭欣賞了一下自己的腳趾。
「我的趾甲油顏色有些淡了,你給我塗一下。」
他跟我一起回到客廳。
我在長沙發上坐下,而裴翎習慣性地半蹲半跪在我身旁。
見他意欲過來拉我的手,我皺眉踹了他一腳。
「離我這麼近幹嘛?我讓你塗腳,又不是塗手。」
這一腳不輕不重,就落在他小腹上。
裴翎咬着嘴脣後退。
我不懂他委屈什麼,他腹肌還硌得我腳好疼呢。
我將腳遞給他。
酒紅色的趾甲油很顯白,很漂亮,很配我。
但裴翎塗着塗着,卻滑偏了一道。
「嘶——你好笨吶!」
在他轉身去拿紙巾擦拭時,他又捱了我一腳。
因爲生氣,我踹得沒有章法。
不小心落到了一個鼓起來的地方。
裴翎愣住了,我也是。
而且我還感受着腳心慢慢被頂起來的觸覺。
我猛地縮回腳。
「好惡心!裴翎你真噁心!」
我抓起一旁的抱枕向他砸過去。
「髒死了!」
系統在我腦海裏轉圈尖叫。
「求求你了,姑奶奶!別罵男主了!等他逆襲了,我們會很慘的。」
可它越說,我越生氣。
把手邊能抓到的東西都向裴翎砸去。
裴翎則一動不動任我欺負。
他一張俊臉蒼白如紙,嘴脣卻都快被咬出血了。
我發了一陣火後,裴翎臉頰被刮出了兩道淺淺血痕,髮型也被弄亂了,幾縷髮絲垂下來。
居然還有種脆弱的美感。

-3-
我砸累了。
倚着沙發靠背喘氣。
「作爲懲罰,今晚你不準喫飯。」
裴翎低聲說「好。」
可我也氣得喫不下晚飯。
因爲看見裴翎就心煩,所以我乾脆回到臥室自己一個人待著。
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後,鬧鈴響了。
我拿過來一看,晚上九點了,備註是【直播】。
對了,我差點把沈懷星今晚的直播給忘了。
點進直播間時,他正在和觀衆們聊開場白。
作爲不露臉的唱歌主播,沈懷星不溫不火。
但我很喜歡他溫柔的聲音和不做作的姿態。
一開始因爲他說自己設備簡陋,不是什麼專業博主,於是我就把他當貧窮男大看了。
給他砸了幾萬塊,讓他更換設備。
然後我就當上了沈懷星的榜一,也加上了他的微信。
可惜,他雖然性格溫柔,卻不擅長討好金主。
就像是現在,我點了一首《軌跡》,他肯定看見了,卻還是先唱了其他小粉絲點的《誰》。
我等了一首又一首,沈懷星都沒唱我點的歌。
直到我不耐煩地想再催他一次時,他終於唱了《軌跡》。
時間拿捏得如此精準,就好像是故意的一般。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讓我生氣。
沈懷星唱完《軌跡》就下播了,說是要做家務。
我在後臺點進他的聊天框,問道。
【怎麼最後才唱我的歌?】
【你很討厭我?】
我看了眼時間,決定要是沈懷星在一分鐘內沒回,或者回得讓我不滿意,我就取關他。
誰知他這次回得很快,還附上了一個乖巧小狗的表情包。
【沒有啊,我只是很緊張,所以才把那首歌放在最後,想盡力唱好。】
【你生氣了嗎?對不起。】
【我要做什麼,你才能感覺好一點呢?】
我眼睛微微瞪大了。
【爆照吧。】
他要是長得醜我也脫粉。
【抱歉,爲了保護隱私,我不能露臉。】
我不滿道。
【不看臉,那看看腹肌?你有嗎?】
對面安靜了片刻。
就在我以爲他心虛了的時候,一張在陰暗背景下拍的腹肌照發了過來。
【這樣可以嗎?】
照片裏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撩起黑色的衣襬。
我數了數,一共六塊肌肉。
腰部精瘦有勁,側面附着淺青的血管。
真沒想到,沈懷星居然是小狼狗型的。
我搜了一下,不是網圖。
美色平息了我的怒火。
存圖後,我評價道:【還行吧,繼續練練。】
對面回了一個笑臉。
「就算你討厭我又怎樣?」
「不țù³還是得爲了我的錢,把肉體出賣給我看。裝什麼清高?」
系統聽着我的惡毒發言,欲言又止。
「其實……算了,你滿意就好。」

-4-
我去冰箱拿啤酒時,裴翎正在廚房準備明天的早餐。
圍裙系在他身上,勒出一抹細腰來。
我看了一會兒,覺得勉強可以大發慈悲地原諒裴翎今天犯的錯誤。
於是我屈尊降貴地主動開口了。
「上次買的牛排還剩很多,你晚上做了自己喫吧。」
「明天你還要去梁梵的生日宴當侍應生呢,端酒的時候別被餓暈了,再讓別人說我家虧待你。」
說得很仁慈,好像讓他去當侍應生的人不是我一樣。
但裴翎依舊低頭,溫聲道謝。
我又笑着不懷好意道。
「梁梵要是又欺負你了,你就忍一下。」
「畢竟我這個未婚夫比較愛喫醋,而你又一直和我住在一起。」
裴翎抿脣說「好」。
揉着麪糰的手背上,青筋微微繃起。
他不開心了,我就滿意了。
雖然跟裴翎那麼說,但我並不喜歡劇情分配給我的那個梁家少爺。
裴翎是忍辱負重的男主。
梁梵自然就是道貌岸然的惡毒男配。
那人秉性庸俗,又是個花花公子。
可反正我這個惡毒女配在下線前也沒結婚,父親也不願取消婚約,我就先勉強應付着吧。
只是我沒想到梁梵居然在生日宴上當着我的面,和別的女孩熱吻。
他看到我,也不慌張,而是笑得肆意。
「顧瀟,要不要一起?」
我深吸一口氣。
「親你?我會把隔夜飯都吐出來,都不如親——」
我斟酌着說什麼動物的時候,看見了正巧路過、身穿白色侍應生禮服的裴翎。
然後我一把揪住他的領結,把他扯過來。
沒太猶豫,就吻上了他的脣。
裴翎意外的好親。
嘴脣軟軟的,甜甜的。
他喫糖了嗎?
圍觀羣衆一片譁然。
梁梵氣憤地過來拉我,但被我甩開了。
我沒看裴翎的表情,只是對他道。
「跟我回家。」
離開宴會中心,走到門口的花園時,我皺起眉頭。
「別誤會,我親你只是爲了氣梁梵,我其實很嫌棄你的。」
可我剛一偏頭,就看見裴翎在用力地用袖子擦嘴。
「你!」
我揪住他領結,差點又要怒火中燒地又強吻他了。
卻在裴翎平靜無波的目光中突然回過神來。
鬆開手推了他一把。

-5-
回到家後,我思來想去,還是氣得睡不着覺。
總感覺自己丟了氣場。
裴翎他有什麼資格嫌棄我啊!
於是我乾脆穿着睡裙下了牀,徑直走到裴翎的臥室來聲討他。
一如既往地,我沒敲門。
畢竟他一個僕人,還在意什麼隱私。
可我剛推開門,就看見只亮着一盞檯燈的房間裏,裴翎背對着我彎腰坐在桌前。
桌子上沒有書,只有一張紙片樣的東西。
而他嘴裏正止不住地發出壓抑曖昧的喘息聲。
我愣了一會兒,直到他聽見開門聲轉過身來,讓我看清他手裏的東西時,我才意識到他在幹什麼。
「你,你好惡心,髒死了。」
比起我的震驚和試圖後退把門關上的慌張,裴翎整個人倒鎮定很多。
他也不着急收起來,只是虛弱地傾身伏在桌子上,偏向我的臉上眼尾泛着消不掉的紅暈。
嘴脣一張一合,聲音低啞。
「以後進來要先敲門。」
他居然還敢命令我?!
心裏的火氣又升上來,看着裴翎好像還很無力的樣子,我怒氣衝衝地走到他面前教訓他。
「你住在我家,我什麼時候想來看你就來看了,還敲什麼門?你配嗎?」
裴翎面色不改地盯了我一會兒,手還摁在那裏不動。
那雙漂亮得像貓的眼睛此刻幽深晦暗,莫名讓我有點害怕。
於是虛張聲勢道。
「你難道沒有羞恥心嗎?還不快把衣服穿好?」
他黏在我身上的目光褪去,低頭試了好幾次才完成了我的吩咐。
我討厭他緩慢的動作,覺得他在故意拖延,又罵道。
「醜死了。」
其實算不上難看,甚至可以誇一句可觀,但我是不可能對裴翎說什麼好看之類的話的。
在系統哭着警告我男主黑化度又提升到 75% 的時候,裴翎卻對我懶懶一笑。
「我不追求美觀,實用就行了。」

-6-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罵他。
正思考着,準備吐出一句最惡毒的話時,視線突然被桌子上那張紙片吸引。
可我剛瞟到一眼,只看出那是個女孩,照片就被裴翎收走了。
「拿出來。」
我命令道,且又罵了一句。
「你真噁心,居然對着別人的照片做那種事。」
裴翎垂眸不看我,在手心裏把那張紙揉皺。
這是他第一次違抗我,甚至連我主動去搶,他都不肯交出來。
「給我!」
裴翎看了我三秒,突然伸手把照片吞下去了。
「你——」
我氣得踹了他一腳。
卻被他握住腳踝,止住了力道。
而且我還感受到他指腹摩擦在我皮膚上的觸感。
我語無倫次道。
「裴翎你瘋了,你居然敢碰我,你那麼髒……」
說到後面,我差點哭起來。
他一條流浪狗居然敢反抗我,還想欺負我。
裴翎長睫輕顫,抿脣鬆開了手。
本來我是想狠狠地踹在他肚子上的,但是現在我更關心我被他摸髒了的腳。
他才做完那種事,就來抓我。
我崩潰地跑到浴室,拿起花灑開衝,沐浴露塗了一遍又一遍,總覺得還是洗不乾淨。
以前給我洗腳這件事都是裴翎做的。
可現在我卻覺得最髒的就是他,根本不想讓他來幫我。
等我小腿溼漉漉地從浴室出來時,發現裴翎就等在門外。
我沒注意到自己臉上的淚痕,也沒去接他遞給我的紙巾。
而是帶着哭腔指使道。
「你去把浴室弄乾淨,還有,你明天一整天都不許喫飯了。」

-7-
第二天正好趕上週末。
我完全可以在家監督裴翎有沒有嚴格執行我的懲罰。
只是晚上我在客廳看電視的時候,突然聽見了廚房裏什麼東西叮鈴咣啷地砸到地面的聲音。
「你又在幹什麼?」
我皺緊眉頭來視察,卻愣住了。
裴翎蹲在地上,一手勉強搭在臺面上,另一隻手緊緊摁着腹部。
我一邊向系統報喜,「男主要死了」,一邊嘟囔道,「你怎麼了?」
裴翎似乎想起身,卻失敗了。
「一直沒喫東西,胃病犯了。」
我不滿地抱起雙臂。
「你是在埋怨我嗎?覺得我故意欺負你?」
裴翎抬頭看向我。
他本就蒼白的臉現在更是透着一種病態的虛弱感,一雙黑得發亮的眸子在散亂的額髮下委屈地盯着我。
爲什麼這麼看我啊?
好像我對他有什麼責任似的。
我煩躁地捋了捋頭髮。
「裝可憐給誰看?不就是想請病假不幹活嗎?」
我本想一走了之不管他的,但又怕裴翎生起病來,就沒人伺候我了。
於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你要去醫院嗎?」
他額角都被冷汗浸透了,卻搖搖頭。
「不用,喫藥就行了。」
我鬆了口氣。
「哦,那你去喫藥吧。」
裴翎卻又接着說道。
「可我現在疼得走不了。」
我睜大了眼睛,「什麼意思?你想使喚我?」
裴翎沒答,好像真的疼得厲害,他垂下頭,不再與我對視。
我生氣地原地跺腳,他也咬着嘴脣,沒什麼反應。

-8-
五分鐘後,我把從裴翎房間裏取來的藥和水杯粗魯地塞進已經被我拉到沙發上的他懷裏。
一邊爲自己的人設崩塌而生了一肚子悶氣。
「給你倒的溫水,快喫藥。」
他費勁地一點點摳開藥盒拿膠囊。
我嫌他慢。
自己把藥搶過來,喂進他嘴裏。
「張嘴。」
指腹碰到裴翎嘴脣的一瞬,我突然感覺有些奇怪。
好軟。
居然讓我情不自禁想到那個接吻。
我給裴翎喂水的動作稱不上體貼。
晶瑩的水痕從他嘴角蜿蜒而下,沿着白皙的脖頸流入衣領,打溼了胸前一片。
喫完藥後,裴翎疲憊闔眼。
我欣賞了一會他脆弱的面容,竟然還覺得這樣挺好看的。
這晚我沒讓裴翎繼續做飯,而是點了兩份外賣。
只是我喫了幾口就沒再喫了。
總感覺外面做的飯不如裴翎做的合我的口味。
專屬於沈懷星直播的鬧鐘又一次響起,我打開電腦。
卻只看見他的請假條。
【身體很難受,抱歉今晚要取消直播了。】
我第一時間點進了他的聊天窗。
【你生病了?嚴重嗎?需要我給你轉點錢嗎?】
他回得比我想象中快。
【謝謝你的關心,我還好,不用給我轉錢。】
我心裏悶悶的,自言自語道。
「真是不上道,本大小姐主動關心別人是一件多麼罕見的事啊,他居然拒絕我給他幫助。」
沈懷星卻又發來一句話。
【只要你能安慰我一下,我就很開心了。】
哈?
我思考了一下,發現這對我來說比打錢還難。
反覆輸入了好幾分鐘,我才發送過去幾句乾巴巴的話來。
【注意休息,多喝熱水,記得喫藥。你肯定很快就能好起來的,加油!】
說完我自己都覺得腳趾扣地。
卻沒看見屏幕那邊,把自己縮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張臉來的裴翎笑得很開心。

-9-
梁梵生日宴上發生的事還是傳到了父親耳朵裏。
我畢竟是穿書來的,對原主這個堪稱反派的父親沒什麼好感。
只是沒想到,他罕見地主動來看我,卻一進門就打了我一巴掌。
「你居然在你未婚夫的生ţůₕ日上,當着那麼多賓客的面去親裴翎,你把顧家的臉都丟光了!」
疼痛混着難堪,讓我瞬間眼淚就流了下來。
「那也是因爲梁梵先當着我的面和別人接吻的!」
我拿起一旁的陶瓷擺件就往他身上砸。
他邊躲邊罵我。
「你真是瘋了,我怎麼把你養成這樣?!」
我大喊道。
「你哪裏養我了?你把我媽氣死後,就把外面的小情人接回來,對我不管不問。」
「和梁家聯姻不也是爲了給你拉投資嗎?我不會和梁梵結婚的,你要是真的在意顧家的臉,最好現在就去退婚!」
手頭能夠到的東西都被我朝他砸去。
他狼狽地一點點後退,直到停在門口,還在頤指氣使。
「我不同意退婚你就別想退婚!去給梁梵道歉,不然我馬上就把你的卡停了。」
我紅着眼睛衝上去,他嚇得退出了門外。
正好讓我把門關上了。
等裴翎回來時,只看見滿地狼藉,還有客廳裏哭得 werwer 作響的我。
他默不作聲地拿起工具開始收拾一屋子的垃圾。
聽見聲音,我回頭去看他。
淚眼朦朧,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我聽見他說。
「你的臉……」
我摸了摸至今仍火辣Ṱűⁱ辣的臉頰。
那裏已經明顯腫起來了。
居然被裴翎瞧見這麼丟臉的一面,我不敢想象他要在背後怎麼嘲笑我。
「不許看!」
我想先發制人,扔抱枕把他趕走。
可身邊已經沒東西給我扔了。
而裴翎沉默着走了過來,從茶几裏翻出藥箱。

-10-
「別亂動,會疼。」
清涼的藥膏被他輕輕塗在我臉上。
我眨掉眼淚,想從裴翎臉上看出什麼幸災樂禍的神情。
可是沒有。
他垂眸專注地看着我,嘴角下沉,視線泛冷,像在壓抑某種怒火。
「誰弄的?你受傷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雖然知道他是好心,但我一開口又是生硬的語調。
「我爸。給你打電話有什麼用,你是誰?難道我還能讓你去打他?」
裴翎正ẗṻ₁在塗藥的手僵住了。
果然他還是在父親面前退縮了。
但不知爲何,這點被證明後,我心裏卻泛起更大的酸澀,一時還氣得用拳頭去砸他。
裴翎任憑我撒氣。
但他輕聲說出的話卻讓我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我不是你的誰,但是你要我打他的話,我會去做的。」
我結結巴巴道。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眸光深沉,但全然認真地看着我。
我張張嘴,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掩飾性地搶過他手裏的冰袋後,我跑回了主臥,躺在牀上輾轉反側許久,想把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忘掉。
可是一閉上眼睛,我就又想起裴翎。

-11-
手機突然彈出一條通知。
【您關注的沈懷星的直播已經開始。】
可沈懷星通常不在週日直播啊。
我點進去,發現標題寫着【補昨天的】。
他的病這麼快就好了?
彈幕刷得飛快。
【老公我好想你~】
【睡前驚喜!】
沈懷星調試了一下麥克風就開唱了。
他嗓子沒什麼問題,甚至唱得比平時還溫柔許多。
我聽了一會兒,心情好點了。
只不過夜漸深,我抱緊被子的時候,突然覺得好孤單。
沈懷星畢竟是在屏幕那邊,沒法來我面前安慰我。
臉上的傷殘存些微的痛感。
冰袋化得差不多了。
我突然很想叫裴翎過來,也不是爲了使喚他幹什麼,就是想讓他陪陪我。
可是理由呢?
難道要像小孩子一樣說我怕黑,一個人睡不着?
猶猶豫豫地走到他房門口,我手剛搭上門把手,就聽見裏面隱約傳來舒緩的音樂聲。
他在聽歌?
曲調好熟悉。
我輕輕推開門縫。
只見裴翎正坐在電腦前戴着耳機唱歌,一字一句,與我手機裏的沈懷星完全重合。
他後知後覺地回過頭來。
與我對視了一瞬,倉皇地關掉了軟件。
與此同時,屏幕上的直播界面突然黑掉。
【主播已下線】
懵住的彈幕一條條閃過。
【網斷了嗎?】
【怎麼黑屏了?】

-12-
「騙我有意思嗎?」
我聲音發抖。
一個沒忍住,眼淚又流了下來。
裴翎慌張起身,「對不起。」
我認定他是在捉弄我。
果然,被我欺負了這麼久,男主肯定會想方設法地報復回來。
我本該只覺得生氣和丟臉的。
可此刻,我竟然還感到很傷心。
「覺得換一個皮就能喜歡上你的我很可笑是不是?」
裴翎快步走過來想拉我,被我甩開了。
臉上的傷突然疼起來。
我吸着氣擦眼淚,越擦越多。
「別哭,」他手忙腳亂地拿紙巾給我擦臉,「傷口會發炎。」
我用力捶他胸口泄憤。
「把我轉給你的錢都還給我。」
這好像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一個狠狠懲罰他的方式。
「嗯,好。」裴翎沒一點失落地抓住我的手,「別這麼使勁,手會疼。」
我哭得抽抽搭搭的,感覺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他給我一下下地擦着臉。
「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揪在他衣襟上的手收緊了,也不打算找藉口了,乾脆破罐子破摔。
「我睡不着,你來陪我。」
我懷疑裴翎嘴角上翹了一瞬,可惜沒有證據。
到了我房間,我躺在牀上,而裴翎被我單手一指,緩慢而順從地在我牀邊的地板上坐下。
「小狗真乖。」
我譏誚道。
他也沒生氣,而是雙手抱臂,頭偏向一側蹭了蹭耳朵。
「你要讓我在這呆多久。」
我沒回答他,自顧自把被子拉過來蓋上,也不看他,只是簡短地命令道。
「給我唱歌,哄我睡覺。」
誰讓他騙我來着。
現在就只配當我的點歌機。
裴翎開口清唱起來,居然都是我點過的歌,一首接一首。
我嗔怒地看了他一眼。
他卻含笑如常。
我又不理他了,在他刻意放緩、宛若潺潺流水的輕柔聲線中,迷迷糊糊閉上了眼睛。
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貼上了我脣角。
「晚安。」

-13-
直到臉徹底消腫,我纔回去上課。
沒想到就休息時間喝杯咖啡的功夫,也能倒黴透頂地撞見梁梵,還有緊緊挽着他手臂的新女伴。
我翻了個白眼,打算直接路過。
可梁梵卻笑眯眯地走過來,得意地盯着我的臉。
「伯父說他已經給過你教訓了,看來恢復得還不錯嘛。」
他伸手擦過我髮際。
「現在學乖了嗎?我的未婚妻。」
我嫌惡地避開,他卻更興奮了,舔了舔嘴脣,要吻我。
突然有人拽着我往後一拉。
是裴翎,他給我跑腿回來了。
我看見他的側臉,還有他砸向梁梵鼻樑正中那一拳。
梁梵踉蹌地後退,直到撞到桌子上才停下。
他捂着臉,表情兇狠得可怕。
「你不過是顧家的養子,居然敢打我?」
他陰惻惻的視線在我和裴翎之間徘徊,突然笑得很噁心。
「顧瀟,你的情夫都這麼猖狂了,你還敢說你和他沒有一腿?」
我心裏一沉。
原著裏就是因爲梁梵誣陷裴翎勾引我,裴翎才被顧父發配到國外的。
本來男主被針對,我一個惡毒女配看戲就好。
可我卻突然想更改劇情了。
我不想讓裴翎走。
他走了,不就沒人伺候我了?
「你誤會了,他只是在我的命令下保護我,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梁梵冷笑着抹了一把鼻血。
「我今天受的傷肯定會讓伯父給我一個交代。」
他最後瞥了裴翎一眼,連女伴都忘了帶,氣洶洶地走了。
裴翎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像是在思忖怎麼處理這件麻煩事。
我煩躁地嘆了口氣。
「別擔心,我會和我爸解釋的,梁梵Ṱṻₗ就是在說謊。」
裴翎突然抬頭看向我。
「他沒說謊——」
什麼?
「我是喜歡你。」

-14-
系統剛剛還在絕望地跟我報告:「男主的黑化值上漲 5%,如今 80%,進入紅線警戒區!宿主我們要朝着作死的道路一去不復返了!」
此刻突然懵了。
我也懵了。
只是系統是驚喜的,我是震驚但不相信。
男主怎麼會喜歡上欺負他的惡毒女配呢?
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認定裴翎就是想讓我愛上他,再甩掉我來報復我。
我盯着裴翎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確實漂亮,眼角那顆淚痣看得人心裏發癢。
但越漂亮越會騙人,這個道理我懂。
系統早就告訴我了,裴翎是個白切黑,擅長抓住一切機會翻身,以後會成爲城府極深的大佬。
所以我自然不信他。
可玩玩總還是可以的。
看誰能踹掉誰?
系統敏銳地捕捉到我腦內惡毒的想法,尖叫道:「宿主不要啊,我求求你回頭是岸吧!」
我置之不理。
「是嗎?那向我證明一下?」
我笑着勾住裴翎的衣領讓他低頭,在他脣上落下溫熱一吻。
他與我貼緊的身體炙熱得像着了火。
回頭什麼的,我偏不要。

-15-
晚上裴翎被我大大咧咧地拉進臥室時,明顯身體僵了一下。Ťúₗ
我隨意地將他推在牀上。
他再傻也該明白今天可不是哄睡那麼簡單了。
我去解裴翎的襯衫釦子,卻被他握住了手。
「怎麼?不願意,不是說喜歡我嗎?」
他喉結微動,沒說話,但耳尖紅得厲害。
垂着頭,把手一點點放了下去。
我嘴角勾起,關了燈。
「招惹我是要負責的。」黑暗裏,他聲音啞得不像話。
我被逗笑了。
「看你表現。」
他呼吸一緊,落在我肩上的吻又密又重。
事後,裴翎一如往常地抱着我去洗澡。
這種伺候我的事,他做起來輕車熟路的。
但架不住我故意折騰他,弄了他滿身的水。
可裴翎依然沒抱怨什麼。
而且他臉上的紅暈一時半會兒都沒下去Ṫűₕ。
每每和我對視一次,就會迅速移開視線,羞澀地低下頭去。
我知道他是第一次。
小處男這個時候還挺純情的。
我靠着浴缸壁,捏起他下巴,迫使他仰着臉,睫毛顫抖地看着我。
裴翎好像以爲我要親他,表情明顯緊張起來。
卻只見我笑得涼薄。
這就是男主?
「你技術太差了,當暖牀小廝都不夠格。以前還總是在我面前裝那副清高樣,現在嘗過了,發現你也不過如此嘛。」
伴隨着系統刺耳的哀嚎,我看見裴翎臉上瞬間失去了全部血色。

-16-
那晚之後,裴翎一直躲着我。
雖然飯桌上仍然會擺好飯,衣服也都被熨得平平整整,但是我再沒和他共處一室過。
他好像把自己藏起來了。
但這個「一直」倒也沒有很久,因爲梁梵很快就和父親告了狀。
那天,裴翎提着簡單的行李箱離開我的別墅前,祕書跟我說他在樓下想見我。
我正在第一次給自己塗指甲油。
沒有裴翎塗得好,讓我有些心煩。
吹了吹指甲,我笑得惡劣,「讓他滾。」
車開走了。
我聽着漸遠到徹底消失的聲音,忽然覺得很無聊。
房子太大太空了。
「系統,他什麼時候回來報復我啊?我能快點下線嗎?」
縮在空間角落裏的系統了無生趣道。
「三年後……我們明明離和男主 he 的結局那麼近,他都和你告白了,你居然那麼傷害他,你這個冷酷無情的女人,我不會原諒你的!」
我不管它在嘟囔什麼。
裴翎走了。
我再招個僕人進來就好了吧。
他做的事,其他人也能做。
我又何必想他呢。
在那之後,我換了一個又一個男保姆,可都沒裴翎做得好。
不是太粗心,就是太多嘴多舌,讓我哪兒哪兒都看不順眼。
這天梁梵闖進來的時候,我正皺眉放下手裏這杯苦得不可思議的茶。
泡得太差勁了。
新來的男保姆低着頭跟在梁梵後面,瞧見我不滿的臉色,尷尬道:
「小姐,梁先生非要進來……」
我真是煩得不行。
「要是哪條狗都能隨意進出我家門的話,我僱你何用啊?」
梁梵輕蔑地俯視着我,他從公文包裏抽出份文件扔在茶几上。
「你爸公司都陷入債務危機了,你還在這兒發什麼大小姐脾氣。不想破產的話,你跟我的婚約就得提前,可你這個態度,我不是很想娶你呢——」
我盯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數字,突然意識到結局將近。
裴翎要開始一一清算那些傷害過他的人了。
最先被拿來開刀的,就是顧家。
梁梵等着看我白了臉,討好他,跟他道歉。
我也的確朝他笑着勾勾手指。
「過來。」
梁梵得意洋洋湊近的瞬間,我掄圓了胳膊扇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他左臉立刻紅了。
「你!」
他剛要發作,我反手又是兩巴掌。
真爽,反正大家都快完蛋了,我乾脆就撕破臉嘍。

-17-
父親破產的消息沒出一週就傳來了。
顧氏負債率過高,利息負擔沉重,最終資不抵債。
我坐在空蕩蕩的別墅裏,看着工人搬走最後一件傢俱。
梁家根本沒出手相助,因爲他們自己也被查出了財務造假,正忙得焦頭爛額。
警察來查封的那天,父親從集團大樓跳了下去。
這個結局和裴翎父親的一模一樣。
當初裴翎的父親是顧父的合夥人,卻被顧父騙着簽署了擔保協議。
顧父創辦的第一家公司債務爆發後,自己提前轉移了資產,可裴翎的父親卻因擔保責任被追債到破產,於絕望中不幸自殺。
裴翎也是那一年被顧父收養,卻從始至終被我當作僕人使喚,而顧父對此視而不見。
結局將至,系統終於打起了點精神。
「原著裏你就是開車逃跑時出車禍死的,現在趕緊找輛車坐上去吧。這次任務絕對百分百失敗了,你想領便當,我也想趕緊回空間站找新宿主,gogogo 快跑!」
只是現在我名下一輛車都沒有,銀行卡也都被凍結了。
我數數錢包裏的現金,雖然數目不多,但也夠租一輛車了。
租車行的小哥看着一身名牌卻來租最便宜的車的我,眼神怪怪的。
我懶得解釋,直接甩出現金。
引擎轟鳴的聲音讓我有點恍惚。
我駛上高架橋時,後視鏡裏突然出現一輛黑色轎車,加速朝我別過來。
“砰——”
爲了躲避, 我猝不及防撞上一旁的護欄。
天旋地轉的瞬間,我竟然在想:裴翎要是知道我死得這麼狼狽,會不會笑出聲來?

-18-
可我再次睜開眼時, 居然發現自己還活着。
只是看見的不是醫院的白色天花板, 而是棕色的實木吊頂。
「醒了?」
這個聲音讓我渾身一僵。
我一轉頭就看見裴翎坐在牀邊的扶手椅上。
幾年不見, 他面容未改, 但周身氣質冷淡,早和當初那個男僕截然不同了。
他西裝革履,打扮精緻, 指間夾着根點着了的煙卻沒抽。
那雙以前總是低垂着、狀若溫順的眼睛現在直直盯着我, 幽深如一片黑潭。
「系統!這是怎麼回事?」
我第一次這麼着急地呼喚它。
「宿主, 劇情發生了改變。你暈過去後被男主救下了,他把你帶到了他的私人別墅內關起來。」
「男主黑化度已經 100% 了, 我也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救你。之後會發生什麼, 其實我也不懂啦……」
它聲音越來越小, 好像把自己縮了起來。
我撐起身子與裴翎對視,語氣和從前一樣不客氣。
「放我走。」
「走?」裴翎輕笑一聲,「顧家破產了, 你還能去哪兒, 難不成要找你那個未婚夫?」
他將香菸熄滅, 傾身向我。
殘留的菸草味混着冷冽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我抬手要推他, 卻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按在頭頂。
「可惜啊, 他已經死了。」他在我耳邊輕聲說, 「梁家也因爲醜聞破產了, 那位大少爺跳樓的時候腦袋先着地,就像你父親一樣。」
他突然低頭吻我,或者說咬我。
纏綿間帶着血腥味。
「作惡多端是會受到懲罰的,大小姐。」
他鬆開我,用拇指擦過我的嘴角,沾上一點血, 看得他有些出神。
我抬腳踹他, 卻被他輕易壓住。
裴翎倒是沒太弄疼我。
他恨我恨到這副模樣,居然動作起來還很溫柔。
只是到後來, 我嗓子啞到喊不出聲了。
身下的豪華大牀也快被撞散了。
而裴翎貼在我耳邊, 還用着情人一般繾綣呢喃的語氣。
「我服務得還讓您滿意嗎?大小姐?」
結束後他伸手要碰我的臉,卻只得到我清脆的一巴掌。
裴翎偏着頭笑,嘴角破了也不擦。
「現在解氣了?你性格這麼惡劣,除了我還有誰能伺候你?」
我抓起枕頭砸他。
「你非要這樣報復我?」
枕頭被裴翎接住,輕輕塞回我腰後。
「你覺得我愛你是對你的報復嗎?正好, 我也覺得這是你對我的懲罰。」
系統小心翼翼地對手指。
「宿主你可能不信, 其實任務完成了,男主黑化度 100%, 但是愛意也是 100%,我從業多年還沒見過這種情況。」
我愣住了。
而裴翎跪在我腳邊,笑得溫柔又病態。
「我可以給你當卑微的僕人或者忠誠的狗。如果你恨我的話,就隨便你使喚我, 踐踏我,玩弄我,只是不要忘了我愛你。」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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