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膩味後,師尊紅了眼

我是魅魔小舔狗,全宗門都知道我窺伺師尊美色,還總被抓。
我堅信,高冷師尊總有一日會被我打動。
幻想自己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話本子,才知道自己身在一本耽美小說。
師尊是冰山高冷受。
至於斯文儒雅大師兄、瀟灑腹黑二師兄、病嬌反派小師弟……長得俊的都彎了!
而我是他們 play 中的一環,最後被一劍穿心。 
我大驚失色。
連夜跑路。
出了山,驚喜發現世上美男千千萬,忍不住大喫特喫。
可師尊,師兄,師弟,你們拿鎖鏈是幹什麼?說……餵飽我??!

-1-
我是魅魔,在受傷後被師尊撿回,因他一句「有教無類」而拜進了有名修仙門派肅清門。
肅清門人人向道,一身正氣。
但魅魔天生就要被人餵飽呀,身邊人人縞素戒欲,弄得我這個食葷的心癢癢。
只能靠偷窺貌美師尊度日。
今ťü⁻日我打探到師尊在華清池沐浴,於是蹲草叢偷窺。
撥開草叢,看見浴池中熱氣蒸騰,嫋嫋水霧裏一段瓷白身軀若隱若現,寬肩長腿腹肌公狗腰,看上去擺起來很有力道,斯哈……
在我擦着口水嗟嘆美人皮相時,一聲冰冷霜雪似的呵斥:「出來!」
下一刻,我就被一股熟悉的力道從暗處提出來,撲通跪在他面前。 
大驚失色:「師尊!」
懸淵真人早已穿好了白金雲紋廣袖,純白髮絲垂在肩上,宛若冰山雪蓮,清冷出塵,不染世俗污濁。
黑鴉似的眸子垂下睨着我,沒有一絲情緒,反而顯得冰冷。
「褚千雪,你這是第三次了。偷窺師長沐浴,罰禁閉一月,抄靜心經百篇。」
我委屈巴巴,仰頭溼漉漉眼睛望着他,露出桃心尾巴尖勾他白皙腳踝:
「可……徒兒是魅魔……修的不是肅清劍,抄靜心經無用。只有窺視美色纔會使修爲長進呀!」
踝部勾纏的癢意傳到他心底,白皙如瓷的皮膚因激而泛起薄粉。
師尊臉色愈發冷:「胡鬧!」
「好吧……」
我被他的慍怒嚇得心發顫,垂喪着尾巴慢吞吞走出去。 
路上,斯文端方的大師兄見了我,摸摸我頭頂兩隻尖角,眼底滿是溫柔笑意:「 
看小雪垂頭喪氣的模樣,是又被師尊罰了?」 Ṱú⁰
我在地上滾了一圈,彈跳起來抱住他撒嬌,手悄無聲息地在他勁瘦有力的腰身摸來摸去。 
心想,大師兄身材這麼好,真是男菩薩。
「師尊要關我禁閉,抄靜心經百篇,大師兄救我,胸肌好好摸……嘿嘿。」
他無奈搖頭,敲了敲我的腦袋:「色心不改,誰也救不了你。」
「能怪我嘛?我是魅魔啊!」
「師尊明明知道我不見美色無法修行,卻逼我練劍,我哪裏是練劍的料?」
我正碎碎念,忽然感覺一冷,後頸發涼。
下一瞬,被提着後領與大師兄分開。
顫巍巍回頭,見到師尊一張冷冰冰俊美面容。
他薄脣輕啓:「騷擾同門師兄,罪加一等,禁閉三個月。」
「三十七度的人怎麼能說出如此冰冷的話,」我欲哭無淚,轉頭看向大師兄,「我有騷擾你嗎?我們多麼親切地交流啊!」
大師兄行禮,端的一派溫和沉穩:「師尊,小雪並未騷擾弟子。」
懸淵冰冷目光掃到他身上,他脊背一僵。
「九書,修爲長進慢,下界去歷練一年。」
最寵愛我的大師兄被逐去歷練,再無人爲我求情。
我被關禁閉。

-2-
看着窗外,想到同一輪月亮下我的族人正享用美色,而我卻抄靜心經抄到手抽筋,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
窗外「咻」一聲扔進來一摞話本子。
看到了紅髮帶扎着利落高馬尾的小師妹蘇月。
我雙手合十,朝她星星眼:「月月寶,還是你對我好~」
小師妹臉一紅,悄無聲息消失在夜色。
哦對了,她是合歡宗轉來的。
據說是考覈沒合格,一劍斬穿了霸道愛考覈對象,氣得宗主把人扔過來做劍修。
唉,要是當年撿我的是合歡宗就好了。
美男啊——美男如雲。
擦掉口水,我開始看充滿紅橙黃黃黃黃色的話本子,老臉一黃又一黃。 
夢裏還抱着話本子流口水呢。
「抄的什麼東西!」
一聲怒斥,我清醒了。
看着被扔過來的謄抄本,看得津津有味,沒覺得不對。
【他又深又重,衣料都磨爛了……】
等我反應過來自己把話本子的內容抄在上面,大驚失色,只見師尊的臉氣紅又氣黑。 
我撲過去抱住他手臂,擠出兩滴鱷魚淚,可憐兮兮:「師尊,冤枉啊,徒兒也不知誰寫的!」
他按了按吵得疼的太陽穴,將我按回座椅。
卻在此時,「啪嗒」一聲。
一本封皮暴露的話本子從我袖中掉出來。
瞬間,空氣安靜。
我低頭一看,話本子名叫:《純情師尊火辣辣》 
壞了,壞了!
連忙去捂住,但沒來得及。
反而手忙腳亂中翻開了其中一頁:
《孽徒的身體覆蓋上來,咬住師尊耳朵:我會輕點……》 
師尊的臉徹底黑了。
「褚千雪!」
他握着話本子的手用力。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宛如上好的冷玉。適合放在手中把玩,玩到泛起粉色。此刻筋脈凸起,青色血管看着很澀,要是能咬一口……
回神對上師尊目光,陡然感到有些危險。
我囁嚅了一下:「怎麼了嘛……」
縮了縮脖子。
很怪,他的目光跟平時的冰冷不一樣。
摻着一絲晦暗,像是化不開的濃墨。
我實在害怕,窩窩囊囊地認錯,低眉順眼撅起嘴:「……徒兒知道錯了。」
他盯了我許久,直盯得我渾身發毛,才恢復平日那副冷淡模樣。
緩緩說:
緩緩說:「此物爲師收走,繼續抄靜心經。抄不完就一直禁閉。」 
我絕望。
趴在桌上,苦哈哈地開始抄。
夜半,忽然聽到悠揚笛聲。
氣血很虛地抬起頭。
看到一個身影曲腿坐在對面房頂,髮絲半扎,對月吹笛,瀟灑颯沓,是我那宗門修煉天才二師兄。
好裝。
我心中吐槽。
走過去默默合上窗戶,聽到他的曲子變成了喜氣洋洋的戲謔。
忍無可忍,啪一聲打開窗。
見到他撐着臉笑,分明就是在嘲笑我!
我氣得直跺腳:「蕭如胤!吹什麼吹,魔音貫耳,好難聽!」
眨眼間,他就瀟灑出現在窗邊,墨綠長笛就挑起來我下巴。
我以爲他要說什麼調戲的話,卻聽他嘖聲搖頭:
「憔悴不堪,宛若凋零黃花,師兄我看了真的想笑……噗哈哈哈哈。」 
他笑得很開心,笛子都在抖。
我臉黑了,將他用力地推下去:「笑笑笑,什麼都笑只會害了你,滾吧!」
關上窗子拍拍手。
扭頭,卻見他已經坐在我位子上了,嚇我一大跳:「鬼啊!」
他手中握着的正是我寫的歪歪扭扭的靜心經,笛子戳在上面。抬起那雙狐狸眼看向我,似笑非笑很勾人。
「你纔是鬼,抄得東西跟鬼畫符似的,難怪不能靜心。」
奇恥大辱。
我忍無可忍出手搶奪。
可他天賦異稟,修爲高深莫測,我搶不過他,咬牙切齒。
「蕭如胤,我早晚有一日會把你按在身下打!」
「小雪,你——哈哈哈,師兄倒是希望有這麼一天。」他沉默片刻,爆發出爽朗的笑聲。 
我氣成河豚。
腮鼓起來。
「看師妹這麼可憐,師兄幫你寫怎麼樣?」
我從小就被他捉弄慣了,見他狐狸眼一轉就知道準沒好事,纔不上當:「不!」 
他笑眯眯託着腮。
「嘖,師兄是看你孤零零沒人陪可憐得很,幫你你還不樂意,那算了。」
「看看腹肌,就勉爲其難讓你幫。」
我居高臨下看着他,提出要求。
蕭如胤裝出一副被欺辱的戲謔表情,睜大眼:「欺辱良家夫,膽大包天!」
我雙手抱胸,腳點地,王霸之氣四溢:
「那咋啦?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大膽才能得到師尊的心。」
他聽到這話,笑意微微收斂,眉頭皺起:「你對師尊還不死心?」
「那當然,我堅信有朝一日師尊會被我感動的!」
我堅定不已,腦海全是師尊給我熱炕頭的魅魔發瘋臨死前幻想。
沒看見二師兄眼底閃過一絲幽深。
他在我面前隨意扯鬆了衣襟。
膚色比師尊深得多,健康小麥色。凸起的喉結很性感țű̂⁴,讓人想咬一口。
我吞嚥了一下,伸右手摸上去。 
手感真好……
忍不住一路摸下去。
肌肉清晰分明,腹肌一路延伸到令我拔不開眼的遮掩處。
感覺他愈發繃緊。
心中腹誹:死男妖精,倒是脫完呀,一半勾得我心癢癢。
就在這時,大腦卻像戒斷症一樣,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3-
我收回手,後退一步。
大叫一聲:「事出反常必有妖,豎子,你要害我!」 
見到我眼中滿是警惕神色,二師兄嘴角的笑意倏然褪去,握笛子的手收緊。
「咔嚓」,發出輕微的裂聲。
我底清醒了:「你難道要捏死我?啊啊啊,二師兄蕭如胤殘殺同門了!」
誇張地跑出房門,一頭撞進一個寬闊胸膛。
磕得我額頭一痛,伸手去捂:「痛……」 
意識到是師尊。
立刻跳進他懷裏,八爪魚似的抱緊他,像扒不下來的牛皮糖。
「嗚嗚嗚,師尊救救我,二師兄要害我!」
懸淵身體一僵,臉色有些不自然,睫羽微垂,抿緊脣:「下來。」
「不下不下,徒兒害怕……」
我用手丈量師尊勁瘦的腰肢,心裏幸福到嗷嗷直叫,嘴角咧到耳後根。 
犄角和尾巴尖都激動地露出來,還裝害怕哭泣。 
難爲我這精湛的演技。
二師兄站在房中,看着門外緊緊扒在懸淵真人身上的我,目光陰沉。 
我感受到後背森冷,將師尊抱得更緊了。
「嗚嗚嗚……」
懸淵真人忍無可忍,伸手將我從身上提溜下去。冷淡地看着蕭如胤,目無情緒。
「蕭如胤,褚千雪所言爲真?」
「嗯,弟子自罰到思過崖思過一月。」
二師兄說完就握着笛子離去,落在我臉上最後一眼深沉幽暗。
我被盯得後背發麻,總覺得他生氣了。
難道這次他不是要捉弄我?
「二……」
師兄兩個字還沒出口,就被師尊一手按住肩膀:「爲師檢查你謄抄結果。」
回神。
哎,不管了,誰叫蕭如胤總是捉弄我!
眼下要緊的是搪塞過師尊。

-4-
房中,我星星眼,雙手合十乞求:「徒兒沒寫完,師尊,菜菜撈撈。」
「嗯。」
師尊睨了我一眼,緋色薄脣吐出清淡字眼:「伸手。」
我伸出左手。
他道:「另一隻。」
我嘟起嘴,露出兩分散漫三分薄涼四分漫不經心:「哦……」
右手剛伸出來,戒尺就落在掌心。火辣辣疼到我嗷嗷叫,裝酷表情碎成渣渣。
「痛痛痛,師尊饒命!」
「啪!」
又是重重一戒尺。
打得我老實了。
隱忍淚水在發紅的眼圈裏滾動,一低頭,就跟珍珠似的啪嗒啪嗒落下來。
「可知錯?」
「徒兒不該不認真抄靜心經。」
冷木戒尺抵在我手心,我身子顫了一下。聽他嗓音冰冷:「不是。」
「徒兒,徒兒不該……」
我ţŭ₅委屈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盯着我,迅速低下頭去。 
因爲心驚膽顫,沒有看到他眼神粘稠如黑泥,那向來平靜的面容籠罩着陰影,顯得晦暗莫辨。
揹着他,碰了別人……
那樣親密……
應該訓誡。
我從來沒這麼委屈過,十指連心,掌心更痛。
不就是偷窺沐浴嘛,又關禁閉又抄經書,還這麼狠地罰我,師尊太冷漠了,再也不喜歡師尊了!
邊抽噎邊認錯:「徒兒不該對師尊……不尊敬。」
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懸淵搭在戒尺上的手指微微用力,那隱忍邊緣的極力剋制。
我下意識發抖。
他這才鬆了力,面無表情,漆黑如墨的眸子垂眼看我:「爲師對你的耐心有限。」
大概是耳朵跟着痛覺神經一起被打壞了,我竟覺得他這話是咬緊牙說的。
絕望趴在桌上。
丹修小師弟墨子淵爲我塗上靈丹妙藥,心疼地把我的手捧着呵氣:「魅魔本就要靠美色提升修爲,師尊這麼對師姐也太殘忍了。」
「就是!殘忍!冷酷!無情!」
我一字一字地數落師尊罪行,數到最後哭起來。
墨子淵問我爲什麼哭,我很窩囊地說:「他都這麼對我了,我還是喜歡他!」
「那我呢?」
他窩在我懷裏,變聲期微啞的聲音還有點奶,依賴地說:「師姐說過最喜歡子淵的。」
「嗯嗯……」
我抹着眼淚,胡亂答應着。
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種渾話。
小師弟二八年華,我可沒有老牛啃嫩草的賊心賊膽,怕遭雷劈。
「師姐,千萬不能食言,不然……」
墨子淵緊緊抱着我,呢喃着,眼神有些極端。

-5-
終於不用再抄靜心經,我渾身舒暢。
往牀上一躺,摸到枕下一本話本子。
拿起來就開始翻看。
越看越震驚,直到最後瞠目結舌,顫抖不止。
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我所處的世界竟然是本耽美小說!
師尊是冰山高冷受。
而斯文儒雅大師兄、瀟灑腹黑二師兄、病嬌反派小師弟……都是彎的,都深愛他。
拉高嶺之花下神壇,釀醬醬牆紙愛…… 
而我是他們 play 中的一環。 
作爲師尊的絕世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不說,還被送進地獄。
難怪師尊對我如此冷漠,原來是我性別有錯!
難怪我扒在師尊身上時,二師兄眼神令我心虛,原來是想刀了我!
大師兄和小師弟以身入局,不惜親自牽制我,原來是爲了方便最後把我一劍穿心!
天老奶……
一切都講通了!
我大驚失色,包袱都不收拾,連夜跑路。
費盡千辛萬苦躲開師尊眼線,出了肅清門。
下山後。
我感嘆於世界之大。
歌臺舞樓,縱酒狂歡,享受起來簡直太快活了。
回憶起從前過的苦日子,悔恨自己糊塗,在無聊禿山上浪費大好青春。
決定從此隨心所欲。
我在凡間市井調戲鄭國的冰山君王,有修士竊竊私語,聽了一耳朵:
「聽說了嗎?肅清門到處尋找一隻消失的魅魔。」
「都快急瘋了……」
「倒是懸淵真人,門派發生如此大事,他竟閉關……」
下山一年半,經常聽到這種難辨真假的消息。
但我不相信。
偶爾也會想起師尊和師兄弟的好,不過這點好遠抵不上被「一劍穿心」的恐懼。
「在看誰?」
身邊男人聲音沒有情緒,偏偏能聽出在喫味。
我嬉皮笑臉逗他:「大王總這樣霸道,連我看誰都要管。準備什麼時候抬我爲如夫人?」
容鄞回答:「欽天監算過,下月十五團圓夜是良日,孤與夫人成婚。」
我訕訕笑道:「夜裏成婚多不吉利?冥婚似的。」
魅魔曖昧只是爲了圖色,一旦得手就迅速甩開,去找下一個。
怎麼可能成婚?
我剛剛那麼說,只是想讓他少管我。
「夫人——似乎不願嫁孤?」
男人環着我腰身的手驟然鎖緊,眸光危險,「那你想嫁誰?」
壞了壞了!
我心裏響起警報。
容鄞樣貌體格都對我口味,就是眼底容不下沙子,做君王慣了,掌控欲強。
如果我現在喊出一個人名,第二天那人就會回到土裏找祖宗。
於是,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認下:「好。」
成婚就成婚吧。
把他喫幹抹淨後,再死遁逃跑就好。
成婚當夜。
風雨飄搖,陰風瑟瑟,紅燭曳晃。
我想着自己憋了幾個月終於能大喫特喫,忍不住吞口水,心裏直癢癢。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我心急想喫熱豆腐,戴着蓋頭就忍俊不禁跳到男人懷裏,對他一通摸摸抱抱貼貼。 
「大王!我好想你啊,一時不見如隔三秋啊!那些大臣也忒壞了,洞房花燭夜都霸佔你的時間~」
男人沒有反應,甚至不發一言。
我感到不對勁。
掀起蓋頭,卻對上一雙冷冰冰宛若濃墨寒潭的眸子。
瞳孔地震,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師——師尊!」

-6-
「大王呢?」
我想跳下去,立刻跑路。
師尊卻沒給我逃的機會,將我按在喜榻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將紅蓋頭掀開扔到一邊。 
聲音比從前冰冷:
「鄭國公不會來了。」
「今夜只有爲師。」
我臉露菜色。
自己簡直烏鴉嘴降世,說什麼冥婚,今夜只怕就是我的死期。
他盯着我:「寧可捨棄師門也要下界做深宮裏的如夫人,褚千雪,你可知這一年師門上下如何苦苦尋你?」 
苦苦尋我?把我一劍穿心的那種嗎?
我覺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逞臨死之勇,頭皮一硬豁出去。
梗着脖子懟他:
「如夫人咋了?能喫到人間帝王星算我有福分!」
男人額頭青筋跳了跳。
我冷笑:「姑奶奶堂堂魅魔,靠吸收美色修行。可在你肅清門整整三四五六七八年,別說喫肉,聞聞肉味都不行!」
「多看兩眼美色就要挨罰,又抄靜心經又打手心,簡直苦行僧——你們這些練肅清劍的自然不會體會到我的煎熬,哼!」
眼見着他臉色愈來愈黑,山雨欲來風滿樓。 
我無所畏懼。
「我出了山才發現,花花世界迷人眼,三千美男任我選!你這棵破草我早不稀罕了唔——」
猛地被壓住,堵住脣齒所有話語,大腦宕機,一片空白。
推他卻推不動,嗚咽着:「幹什麼!」
「不是急於修行麼?爲師助你。」
懸淵真人眼尾泛紅,彼時清冷不染世俗的聲音啞出慾念。濃密羽扇長睫下,漆黑眼底攪動着滾燙的岩漿。
明明無情,卻洶湧着巨大的慾望。 
在我意識不清時,聽到呢喃的喑啞字句:
「既然選擇了我,爲什麼不能專心一些?」
「說着輕浮不堪一擊的喜歡,卻永遠招蜂引蝶,放浪花心。」
我哀求他,一雙溼漉漉的眼微微泛紅:「師尊……」
煎熬磨人的感覺難以形容,抓心撓肝。
哭都哭不出聲。
「甚至逃跑……小雪,你怎麼敢?」
男人指腹撫過我眼角的淚,眉宇間傾瀉一絲隱忍剋制的壓抑,神情幾乎病態。

-7-
淡淡月下香在空氣中蔓延開,我在冰牀上縮成一團。
「師兄,我真的知道錯了!」
大師兄嘆息一聲,溫柔無奈地摸了摸我頭上的犄角:「小雪,聽話。」
我聲音染上哭腔:「我不該一聲不吭私自下山……」
「師兄沒怪你,別擔心。」
九書安撫我,眼中帶着點點笑意。
他素來對我極溺愛,包容我犯的大錯小錯,縱容我輕浮無理的揩油,簡直是男菩薩在世。
可此刻——
我看着他,卻比看到任何人都恐懼。
臉色發白,聲音打顫:「拿走,求你……」
「這個?」他垂眼看向手中的鎖鏈,斯文地彎了彎脣角,「不可以,如果沒有它,你又會偷溜出去玩。」
「咔嚓」一聲。
在他溫柔的聲音中,我被囚禁。 
「餓久了吧?」
「師兄餵飽你,好不好?」
……
笛聲一直在響,曲調卻詭異似鎮魂樂,真是應了那句「魔音貫耳」。
我太陽穴一突一突,頭痛得厲害。
只有貼在蕭如胤身上,緊緊抓住他,才能獲得片刻解脫。
他勾起我垂落的髮絲,在手指上一圈圈纏繞,似笑非笑:
「不是說立志要將二師兄按在身下打嗎?如今做到了,怎麼不高興?」
我忍不住崩潰:「這能一樣嗎!」
他又眯ẗű̂¹起那喜歡捉弄人的狡黠狐狸眼,使壞:「哪裏不一樣?細說說。」
我溼了眼眶。
……
小師弟墨子淵總在我精疲力盡時出現,把珍稀靈藥遞過來。 
眼睛哭得很腫,帶着少年稚氣地怒問我:
「師姐,爲什麼要離我而去?」
「爲什麼要不辭而別?」
「回答我!」
我哪有力氣回答他。
只有敷衍。
他早就看破我這不走心的性格,像被刺激狠了的小狗,依靠用犬牙使我疼痛而發泄怒火。
逼我說出「最愛子淵」。
說一遍不夠,要兩遍。兩遍也不知足,三遍四遍無數遍。
我嗓子都啞了,他還覺得不夠。
「師尊和我之間選一個,師姐選誰?」他又在問偏執問題。
我氣喘吁吁:「我不選,誰都不選!」
少年眼睛氣紅了。
愛恨交加地抱住我,壓住憤怒到激動狂躁的情緒,貪婪吸取我頸間髮絲香氣,眼底一片癡狂。
「這個回答子淵不喜歡,師姐要接受懲罰……」

-8-
「人間帝王星,殺不得。」
懸淵真人抬手,一道寒冷氣流擋住紅了眼的三個弟子。
少年目眥欲裂,拳頭都要捏碎,神態偏執瘋狂:「千辛萬苦找到了師姐,師尊要我眼睜睜看着她嫁給別人?憑什麼!」
蕭如胤眼底滿是血絲,手中長笛纏繞着濃戾殺氣:「殺不得……如何殺不得!」
兩人怒極,一旁大師兄卻不說話。
九書的半邊臉藏在陰影裏,面龐溫柔儒雅,白玉發冠的垂絛Ťů³在兩肩,長身玉立。
平和地說:「弟子去處理欽天監。」
他聲音溫潤如水,好似不論何時都能端持一派理智,體面斯文。
可誰人都知,這一年最瘋的便是他。
「嗯。」
懸淵真人看着王宮張燈結綵、洋溢喜氣,滿堂共恭賀聲。
十五皎月圓,鄭君娶夫人。
聞言是鄭國公聽欽天監說此乃月圓大吉之日,才選了這一天。
月圓,大吉之兆啊……
他抬眼看天邊,心中默唸着。
忽然,廣袖下手指動了動,一柄寒劍出鞘攜雷霆萬鈞之勢劈向圓月。
倏地,寒光現,月輝裂。
天幕驟然被烏雲佈滿,陰風森森,天雷滾滾,大雨傾盆。
「轟隆隆——」
他這一生問劍求道,未曾如此放縱。此刻聽着此起彼伏的驚叫私語,竟生出一股肆意的痛快。
小雪,不乖的小雪……
答應過一直喜歡他,爲什麼嫁給別人?
言而無信的孩子,需要好好訓誡。
烏雲遮月,突生異象。
血光之災。
威儀萬千的鄭國公一身婚袍立於觀天台,看着上空閃爍無序的星辰,眸光深沉。
他對欽天監說:「你說孤娶她是逆天而行,孤不信。自古唯有昏庸亡國之君纔會用女人做藉口。」
「呲!」
一道溫熱液體濺到鬢邊。
容鄞伸手去摸,看到指尖上血紅,餘光瞥見倒下的欽天監。
方纔還在勸他收手的臣子,已經死了。 
他平靜轉身。
身後站着一位陌生男子。
對方帶血的長劍抵住他脖頸,鋒利入喉,嗓音斯文溫潤:「有時候,做王需要聽取臣下意見。」
他眼中終於掀起一絲波瀾,嘲諷似的說: 
「是麼?」

-9-
不到兩年沒見,我感覺所有人都大變。
承受不了。
從前無情無慾的冰冷師尊,不論我如何撩都無動於衷。如今卻板着臉將我弄到眼淚漣漣,任我求饒也不放過。
意氣風發的修煉天才二師兄遭遇瓶頸,鑽研起了歪門邪道,「折磨」我時的那副樣子很有墮魔趨勢。我爲此感到憂心忡忡。
乖巧好哄的小師弟變得偏執陰鬱,整日粘着我。動不動掉眼淚就罷了,還愛用鋒利的犬牙四處咬,魯莽又可惡。
大師兄更是變得陌生,瘋了似的將我鎖起來,怕我消失。以前寵愛縱容我的溫柔男菩薩,現在卻逼我喫撐到哭。我看到他就雙腿發軟。
明明在話本子裏他們取向爲男……
怎麼現在纏着我不放?
難道都被奪舍了?
我不信邪,重新翻看那本深藏起的話本子,卻發現上面摻了迷神散——那種吸入就會產生幻想的毒藥。
屏息後再讀,震驚發現這內容跟我以爲的截然不同,與師尊和師兄弟他們毫無關係。 
只是一本平平無奇的小說!
我問小師妹,她不好意思地紅着臉撓撓頭:「合歡宗的東西,多多少少有點……懂得都懂。」
我「砰」一聲把自己摔在榻上。
感到絕望。
原來我是看話本子時不小心吸入毒藥產生了臆想,腦洞大開地給自己編了個故事。
我放棄掙扎。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
我擁有了一直想要的東西,無窮無盡的美色喫到撐,甚至咽不下。
修爲一路飆升,打敗百分之九十九的魅魔。
可我卻並不開心。
我發現自己好像也沒那麼喜歡師尊,從前不過是覬覦他的皮相,一旦得到了就膩味了。
開始懷念在凡間的日子。
放浪不羈,左擁右抱,多麼逍遙自在!
很想逃出去。
煩悶時,我將這些話講給小師妹蘇月聽。 
她聽完搖頭又嘆氣。
「你撩遍師尊和師兄們,總要選一個好好過日子吧?怎麼能一個都不帶走。」
我眉頭能夾死蒼蠅:「喫完就走絕不拖泥帶水,這是我們魅魔的宗旨。」
她扶額苦笑:「師姐,你的責任感真的低於平均線……也難怪他們會瘋。」
我苦着一張臉。
「喜新厭舊是魅魔的本性,天生放浪不羈愛自由我能怎麼辦?」
蘇月見我這樣有些心疼,給我出主意。
「若能降低師兄們的警惕,說不定可以再次逃跑。」
我眼睛亮起來,點頭如搗蒜。
「師妹速速說方法,師姐我逐字逐句學習!」
不久後。
二師兄不知從哪裏得知我又有下山的想法,怒衝衝找上來,用新學的邪魔外道整治我。
我眼睛霧濛濛,想起小師妹教的話術,附在耳邊低聲喊他名字:「阿胤,對我溫柔一些……」
他非但沒高興,反而卻更氣了。
嘴脣隱隱發抖。
「你在叫誰,是不是又把我當成容鄞了?褚千雪,你好樣的!」
「你就那麼愛他?!」
我被他攻勢擊潰,連連破防,心中悲傷小狗:枉我那麼相信小師妹,她竟然暗算我。
本以爲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誰知,那話也傳到大師兄耳朵裏。
我眼尾被他揉紅,眼淚汪汪,手腕被鏈條鎖緊,發出令人牙酸的嘩啦啦鐵聲。
眼淚大顆大顆滾落:「大師兄,我真的想下山去。你忍心關我一輩子嗎?」
「山外的野味雖多,終究不如自家的好喫。」
九書溫柔吻掉我的淚珠,嘴角漾開一絲笑意,嗓音清潤動聽:「小雪現在應該努力煉化師兄的東西——至於別的,不要想太多。」

-10-
三年後。
我再次見到鄭國公容鄞,他還是那副冰山臉。
只是緊緊將我擁入懷中的手顫抖,貼在我耳邊的低沉聲音喑啞不堪:「你還是回到孤的身邊了。」
這一刻我明白,月圓夜他是真的想封我爲後宮之首尚夫人。
感動沒三秒,伸手扯他腰封。
容鄞情動又無奈,慌亂地躲,亂了心跳。
「你怎麼……」
誰家好人久別重逢如此急色? 
簡直餓鬼投胎。
我想他心中肯定這樣看我,但顧不了那麼多。這頓飯等了三年才炫嘴裏,能不急?
「我能留在大王身邊的時間不多,及時行樂。」
音落,聽他低聲回答:「罷了,若能讓你歡心,這樣也是好的。」
說實話,這一瞬間我是心動的。
不過也只有一瞬間。
畢竟我是魅魔嘛,跟凡人一夫一妻不同,沒心沒肺不專一,圖個新鮮感。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絕不放過。
二師兄被晉升天雷劈得苟延殘喘,小師弟跟着藥靈長救死扶傷…… 
因此我才能在小師妹幫助下逃出生天,與容鄞了結這場露水情緣。
在鄭國的日子逍遙自在,雖然容鄞不願我流連花樓酒肆,但也管不了我。
我的修爲在所有魅魔中都已是佼佼者,修士見了要發抖,凡人更不能奈我何。
同胞說我頗有族中老祖之遺風——那位老祖採花採了閻王爺,如今在三界來去自如、瀟灑快活。
只是沒想到,師尊在這時竟出關了。
熟悉的劍氣擦過我的臉頰,驚起身後不周山的羣鳥。
我寒毛立起,頭皮發麻。
出劍抵擋:「這次我不會再被你抓回去了!我要自由!」ţṻ⁸
懸淵真人出現在我面前,雪白長髮Ţṻₖ披在肩上,像是皚皚白雪。織金長袍,衣帶獵獵。周身攜着蒼山寒風,宛若地獄中來。
鴉黑長睫下,冰冷目光晦暗糾纏。
字字清晰:「當真,不認爲是師?」 
我氣得哇哇大叫,恨不得踩他兩腳:
「你算什麼師父?我哭着求你多少次,你從來不饒我!」
他俊美的面龐冷淡,薄脣抿成一條線,珠玉般耳垂滲透出薄粉。
好半天,才注視着我說:「爲師自省。」
說實話,師尊這幅白裏透粉的樣子我從未見過,像極了品相相當勾人的爛熟桃子。
真想咬一口嚐嚐。
我不自然地移開目光,吞嚥了一下。 
他捕捉到這絲縫隙,知曉我的軟弱處。
握住我的手,輕輕貼上自己的發燙臉頰,低語道:「爲師不逼你回山上, 只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小雪, 肅清門永遠是你的家。」
我猛地一顫。
天啊, 美男計!師尊被奪舍了?
第二日睜開眼,我看了一眼身邊的白髮美男,咬牙恨自己逍遙人生的決心不堅。
又上了賊船——
還是個閉關後明顯奸詐許多的千年老賊!
躡手躡腳起來,披衣開門準備遁逃, 迎面撞進熟悉的月下香懷抱。 
「小雪是要去哪裏?」
聽到這溫柔聲音, 我雙腿應激性發軟, 幾乎跌倒。
大師兄攬住我腰身, 視線落到我側頸上的淺淺痕跡,眸子一寸寸幽深。
心裏嫉妒到發狂,偏偏還要裝作大度。
儒雅斯文地笑着說:「看來師兄來得有些晚, 小魅魔已經飽了。」 
「這是師姐第二次不辭而別……」
墨子淵最不會僞裝,滿眼遭受背叛後的疼痛和偏執,像是要發瘋咬人的惡犬。
我呲牙:「我說辭別無數次, 你們讓我走了嗎!」
「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
蕭如胤不知從何處冒出,看上去蒼白虛弱, 卻仍是那副戲謔人的狡黠狐狸態。
看到他這模樣, 就知道又要被算計。
我大驚失色:「誰要跟你們來日方長!」
11 番外。 
後來,我浪跡天涯,雲遊四海。
師尊踐行了諾言,沒再逼迫我,反而阻擋了其他三人尋我。
我看遍山川美景,覽盡皮相美色。
對魅魔來說什麼都容易膩味, 可那份在身後支持我的情感不會褪色。
每當累了, 就回山上住幾日。
感嘆師尊滿頭白髮卻青春永駐。被他以爲我嫌他老, 霎時間紅了眼圈,冷臉將我拖進當年偷窺他的浴池裏,狠狠一頓收拾。直呼師尊身強體壯徒兒再也不敢了。
感嘆大師兄溫柔面具, 不是記憶中的男菩薩。收穫觀看透明衣衫定製手銬的入場券, 魅魔主導狂喜。接着被威逼利誘飽餐一場,撐到外溢,大罵僞君子。
感嘆二師兄突破瓶頸一路奔仙道,未來必然舍我們而去。卻被他握着手拿靈刀在他胸口刻上「雪」字, 場面血淋淋, 我頭一次感受到他也瘋的不得了。
感嘆小師弟越長越大心腸卻越來越硬。給我傷口上藥一點都不仁慈, 非要氣到自己掉眼淚才罷休, 倒像是我欺負了他。還總像狗一樣犬牙咬我後頸, 難道後頸能標記?
至於容鄞……
他只是露水情緣, 早忘記長什麼樣了。
我非常瀟灑地這樣想。
卻在一次失足封了靈力被將領當叛賊抓獲時,痛哭流涕大叫:「我是你們鄭國公唯一尚夫人,你們殺了我是要被砍頭的!」
被從詔獄撈出來, 我才知道人世間走到哪都要靠關係。
非正常關係, 也是關係。
容鄞冰山臉出現一絲裂痕:「所以,夫人是說自己將孤忘了?」
三四年時間對凡人的樣貌改變挺大的,雖然君王保養很好, 歲月只增添其威嚴。
但我見得美色實在太多,所以——
對不住了,鄭國公~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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