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四個哨兵後,我自以爲瞞得天衣無縫。
直到突然進了一個討伐渣女羣。
蝰蛇哨兵:【兄弟們,我把渣女養的花都拔了。】
雪狼哨兵:【很好,今天該我治療,我不會和她說一句話的。】
金毛哨兵:【前輩們,我……我今天沒給她做飯。】
黑豹哨兵:【聽說她現在又有新接觸的哨兵,是剛進羣的這位新人?】
我陷入了沉默。
看着桌上還帶着露水的大束玫瑰花、瀰漫着熱騰騰香氣的飯菜。
以及面前主動褪去上衣,眼神繾綣求我愛撫的雪狼哨兵。
我眯了眯眼睛。
你們中間出了個叛徒,到底是誰呢?好難猜啊。
-1-
我問:【你們要討伐誰?】
他們義憤填膺。
【當然是溫筠啊!】
【你不也是被甩才進羣的嗎?】
【你是嚮導小姐最新的男友?】
【可憐的兄弟,又被小貓咪玩弄於股掌之間了。】
我陷入了沉默。
雪狼哨兵點我名字:【哪個行動組的,發個照片看看。】
他是北區隊長,也是羣裏權限最高的長官之一。
我:【你是……?】
羣裏有一瞬間的沉默。
面前剛剛治療結束,正在穿衣的阿什卡垂眸看着屏幕。
突然冷冷一笑。
他隨手敲着智腦的鍵盤。
我的屏幕上出現了幾行字。
雪狼哨兵:【雖然這個羣裏都是溫筠的前男友,但我和他們不太一樣。】
雪狼哨兵:【我曾經和溫筠有婚約,算是她的未婚夫。】
雪狼哨兵:【我替她把把關,這沒問題吧?】
他這段話一打出來,立馬遭遇羣嘲。
【前夫哥,你也知道你只是前夫哥啊。】
【要把關也應該是我吧,畢竟我和她交往時間最長。】
【前輩,其實之前嚮導小姐說過,你們只是中心匹配,沒有太深感情的……】
我正要打字的手收了回去。
幸好。
自有大儒爲我辯經。
阿什卡顯然也看到了這幾行字。
他怒極反笑,突然捏碎了一隻營養針劑。
幾滴鮮血順着他的手臂滴落在地。
在他的軍靴上染開一朵朵豔麗的花瓣。
我:「?」
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暴怒地踹了他一腳。
我的精神體騎在他的雪狼上面打了一套貓貓拳。
這是哨兵和嚮導的世界。
擁有超強五感的哨兵是戰場上的主力軍。
但因精神過載很容易陷入狂暴狀態。
受傷的哨兵如果不加以治療,不僅會面臨精神體的神遊崩塌,更會有自殘傾向。
嚮導雖然體力弱小,卻是他們的精神撫慰劑。
可以通過進入哨兵的精神圖景對其進行安撫疏導。
阿什卡這種 S 級哨兵,就連痛感也更爲靈敏。
「剛給你治療完又把自己弄受傷。」
「你嫌我工作量太少是不是?」
雖然氣得牙癢,但我還是找來紗布給他包紮。
沒辦法,阿什卡受傷,我又要延長治療時間。
我一邊包紮一邊小聲埋怨。
「你這個暴脾氣,什麼時候可以改改。」
指尖觸碰的瞬間。
阿什卡喉結上下滾動,頓時偃旗息鼓。
睫毛在他的眼廓投下一片陰影。
被他盯着,好像落入了狼王的領地。
我移開視線,皺眉:「你下次再這樣,我就取消你的預約申請了。」
阿什卡放軟語氣,聲音喑啞:「好,我知道了。」
他的目光掃過我的桌面,抿了抿脣低聲問:「那些……是誰給你的?」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桌上是一束還帶着露水的玫瑰花,旁邊放着熱氣騰騰的湯碗。
我收回視線,垂眸認真給他的右手纏着繃帶。
「那是之前治療的哨兵爲了感謝我送的禮物。」
阿什卡裝作不經意地問:「噢,是你的新伴侶?」
我皺眉:「你在想什麼,當然不是。」
他這才鬆了口氣。
又舔了舔嘴脣,小心翼翼地問:「那個……上次中心的結合申請……」
「我知道,」我瞭然點頭,「你不願意和我這個 A 級的嚮導結合,我已經跟中心提出重新匹配申請了。」
「不是!我——」
阿什卡急了,然而話還沒說完,突然被人打斷。
「貓貓嚮導,輪到我了嗎?」
門口站着一個穿着作戰服的黑髮男人。
高大挺拔的身體懶散地靠着門框。
淡金色的雙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和阿什卡。
讓人想起某種冷血的爬行動物。
他拉長聲調,譏誚一笑。
「沒想到我們的北區隊長,竟然也和其他哨兵一樣。」
「爲了延長治療時間,故意讓自己受傷啊。」
-2-
見到霍恩,我連忙扔下阿什卡迎了上去。
「昨天治療的時候我有點分神,你今天好些了嗎?」
要是治療出現差錯。
我下個月的獎金就沒了。
霍恩勾脣揉了揉我的頭:「當然啦。」
「我可不像某些白毛瘋狗,只是受了一點小傷就來麻煩你。」
身後的阿什卡:「……」
他剛想上前,被霍恩擋開。
「隊長,你的治療時間已經結束了。」
「騷擾嚮導的話,是會被戴電擊圈關緊閉的。」
霍恩站在我身旁,朝他抬了抬下巴,微微一笑。
「你應該也不想被下屬看到自己在幹這種事吧。」
等到阿什卡臉色陰鬱地離開。
霍恩這才把桌上的玫瑰花遞到我手裏,笑眯眯地問。
「好看嗎?」
我想起剛剛羣裏,某條ŧü⁵小蛇說把我養的花全給拔了。
不由皺眉問:「這是我院子裏的玫瑰花嗎?」
霍恩瞪大眼睛,連忙辯解:「怎麼可能!那是你辛辛苦苦種的花,我怎麼敢給你拔了。」
「這是我早上纔買的,還帶着露水呢。」
像是怕我不相信,又補充道。
「你院子裏的那些花,我今天早上已經幫你澆過水了。」
不應當啊。
我很疑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心腸這麼浪漫了?」
霍恩微微挑眉,懶散地舔舐着尖牙,嗤笑。
「你不知道嗎,我們小蛇很喜歡這些花花草草。」
「我又不是那種整天只知道做暗殺任務的哨兵。」
智腦傳來消息提醒。
我低頭一看,是阿什卡在羣裏大發雷霆。
雪狼哨兵:【霍恩,你是不是有病?嗯?我問你是不是有病?】
雪狼哨兵:【是誰說的要報復渣女!?】
雪狼哨兵:【還貓貓嚮導,貓貓是你叫的嗎?】
我還沒看完,霍恩伸手掰過我的下巴。
他手指修長,指腹還帶着薄繭。
「小筠,還在和哪位哨兵聊天呢?」
「我等了很久,現在很難受。」
霍恩的瞳孔慢慢收窄,脖頸間出現了銀灰色的鱗片。
我想起他這次出任務受傷最重,怕他再次出現狂暴狀態,連忙安撫。
「別管其他人了!」
「我先給你治療!」
霍恩這才滿意地嗯了一聲,收ṱṻ⁹緊了手臂。
似是委屈低語:「你剛剛給阿什卡疏導花了兩個小時,我要比他時間更長。」
「把你的小貓放進我的精神圖景裏吧。」
……
晚上回家,已經是頭重腳輕,渾身像被榨乾。
我這個 A 級的嚮導,一天治療兩位 S 級的哨兵已經是極限。
這輩子不想再看見狼和蛇了。
沒想到羣裏又吵起來了。
蝰蛇哨兵:【小金毛,剛看你又在練肌肉,最近訓練很輕鬆?】
雪狼哨兵:【有新戀情了是吧?終於忘掉那隻貓咪了?很好,你有這個毅力幹什麼都會成功的!】
金毛哨兵:【嗯……謝謝前輩。】
黑豹哨兵:【剛剛我離開辦公室,看到他拎着一個保溫飯盒,往嚮導區去了。】
蝰蛇哨兵:【?他去哪兒?】
雪狼哨兵:【?他去哪兒?】
我:【?他去哪兒?】
下一秒。
我的門鈴響了。
-3-
打開門,一隻金毛飛撲上前,圍着我舔來舔去。
再冷漠的人看到小狗都會忍不住笑起來。
我蹲下身揉了揉它的小耳朵。
小金毛就地一滾,露出粉嫩的肚皮。
在它身後傳來一道輕微的咳嗽聲。
「嚮導小姐……」
一抬頭,對上聞臣微微泛紅的耳廓。
「它太久沒看見你了,可能有點想你。」
聞臣似乎才從訓練場回來,還沒來得及換常服。
額頭還有一層薄汗,渾身是熱烈陽光的氣息。
「你怎麼來了?」
我左右張望,歪了歪頭。
「今天我沒有收到你的預約申請啊。」
聞臣揉了揉自己的金髮,難爲情地笑了笑。
他的精神體小金毛乖乖地伏在我的身旁,熱絡地搖着尾巴。
「我不是來找你治療的。」
他把拎着的保溫飯盒在我面前晃了晃。
「想着你疏導了兩位 S 級的哨兵,應該很累吧。」
「我專門煲了湯給你嚐嚐。」
聞臣話音剛落。
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兩聲。
今天忙了一天,去食堂的時候才發現早就沒飯了。
哨兵五感比普通人更敏銳,應該也聽見了我肚子的窘迫。
聞臣卻靦腆一笑:「那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他自顧自地往廚房走去,隨手脫掉訓練服換上一旁的圍裙。
圍裙尺碼對於他來說似乎有些小,若隱若現的胸肌幾乎把圍裙繃緊。
繫帶在腰身處打結,更勾勒出寬肩窄腰。
我歉意地問:「這是不是太麻煩你了?」
「不會。」聞臣垂眸切着菜,刀工乾淨利落:「之前我受傷嚴重,您還加班幫我疏導,聽說後來您累到差點崩潰,我心裏很愧疚。」
我連連擺手:「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兒了。」
「況且哨兵出任務是爲了聯邦的安危,我只是做力所能及的事罷了。」
聞臣和他的精神體一樣,忠誠溫柔。
完全是阿什卡和霍恩的對照組。
我靠着廚房門,掃了一眼他的身材,忍不住笑起來。
「但是不得不說,你最近的訓練挺有成效的。」
「看上去手感很好的樣子。」
聞臣正在切菜的刀一頓,抬頭看我,眉眼柔和。
「嚮導小姐喜歡就好。」
他走到我面前,輕輕蹲下身,眼裏似乎有明亮的星星。
「要摸摸看嗎?實際上手感也不錯的。」
……
等到做完飯,聞臣在社交媒體發了一張照片。
配文是:今天做了香香飯^^。
下一秒,這張照片就出現在了羣裏。
雪狼哨兵:【?你爲什麼會在我老婆家裏?】
蝰蛇哨兵:【你別跟個瘋狗一樣好嗎?結合申請都被退貨了,誰是你老婆啊!】
金毛哨兵:【前輩,嚮導小姐喫慣了我做的菜……】
我:【人家確實做飯很好喫啊。】
蝰蛇哨兵:【怎麼哪兒都有你,你到底是誰啊!】
雪狼哨兵:【他最好是真的在做飯:)】
蝰蛇哨兵:【糟了!八點搶貓貓嚮導的預約號!我沒搶到!】
雪狼哨兵:【我也沒有!小金毛你是不是故意的?發這個照片擾亂軍心!】
金毛哨兵:【前輩,我也沒搶到號……】
蝰蛇哨兵:【到底是誰搶到了!一整天兩個號,羣裏沒一個人ƭŭ₌搶到嗎?】
黑豹哨兵:【我搶到了。】
黑豹哨兵:【兩個。】
蝰蛇哨兵:【……指揮官?不是,你最近都沒出任務,哪裏需要疏導了?!】
-4-
智腦光點閃爍。
收到兩條新的預約申請。
賽里斯預約了明天一整天的疏導治療。
羣裏,賽里斯已經成爲衆矢之的。
雪狼哨兵:【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戰友的:)】
蝰蛇哨兵:【兄弟們,我記得這個羣好像是討伐羣,不是討好羣,不是討罵羣吧?】
黑豹哨兵:【我明天去見溫小姐,你們有什麼需要我給她帶話的嗎?】
雪狼哨兵:【沒有】
蝰蛇哨兵:【沒有】
金毛哨兵:【長官……可以幫我跟她道個謝嗎,我很喜歡嚮導小姐送我的項鍊 OvO。】
雪狼哨兵:【什麼項鍊?】
蝰蛇哨兵:【什麼項鍊?】
聞臣發了一張照片,脖子上的金屬鏈條在緊繃的胸肌襯托下讓照片有了一絲微妙的氛圍。
阿什卡不屑一顧:【看上去和狗鏈沒什麼區別。】
霍恩難得和他統一戰線:【確實,小狗狗就是需要這種項圈。】
男人果然是不懂審美。
我忍不住開麥:【這很襯他的氣質好吧?你們倆懂什麼啊?】
阿什卡看我不順眼:【我以爲是誰在說話呢,是才被甩的五號啊。】
我:【……前夫哥,你好像很拽啊,是因爲沒收到禮物惱羞成怒了嗎?】
這三個字或許刺痛了阿什卡。
白毛狼崽怒極反笑:【你是哪個行動組的,我們線下聊聊。】
霍恩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啊,這樣一說,指揮官也幫我給貓貓嚮導帶句話吧。】
【我也很喜歡她送我的禮物來着。】
下一秒,一張照片發到了羣裏。
——是一副銀邊眼鏡
阿什卡沉默許久,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霍恩洋洋得意:【怪我,平時都沒什麼時間戴給你們看,白費貓貓嚮導的一番好心了。】
阿什卡:【確實,下次你的精神體別叫蝰蛇了,叫眼鏡蛇好了。】
霍恩:【……?】
被這幾人一鬧,我纔想起確實沒有給阿什卡準備過禮物。
每位哨兵達到一定等級和積分後,可以要求白塔匹配一位獨立嚮導。
匹配完成後,嚮導將不用在中心擔任多位哨兵的疏導治療。
當時我的積分點已經滿足匹配申請。
系統顯示我和阿什卡的匹配程度高達 90%。
這種匹配製度不僅是精神上的結合,更是身體的結合。
意味着我將有一位 S 級的哨兵伴侶。
對於阿什卡這個人,我早有耳聞。
北區的狼王隊長,戰功赫赫。
平日裏雖然桀驁不馴,但看見他俊朗的面容後又覺得這根本不算什麼缺點。
中心安排的這位伴侶,我是很滿意的。
可阿什卡卻找到我,以目前訓練太忙爲由,婉言建議我取消和他的匹配。
北區隊長任務繁重,我雖然心下失落,但也體諒他,於是答應。
可後來卻在餐廳無意中聽到阿什卡和旁人的聊天。
「……我不想要太弱的嚮導作爲伴侶,那隻貓咪只是 A 級,到時候在戰場上我還要分神保護她……」
「是啊,以隊長您的功勳點,應該給您分配一位 S 級的嚮導。」
我這才知道,原來阿什卡所謂的任務繁忙只是拒絕我的託辭。
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但又覺得他說的沒錯。
我確實只有 A 級。
後來我在戰場上當着他的面,同時給霍恩暗殺組的三位重傷組員進行疏導。
避免了三位 S 級哨兵的精神狂暴,也在最後關頭拿下污染區的據點。
但也因此瀕臨崩潰,陷入昏迷。
再次見到阿什卡,他已經被人羣擠到一旁。
阿什卡遠遠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終只化作一句「對不起」。
那次之後,他便常來找我疏導,不過我早就放下了曾經和他有過婚約的想法。
只覺得逗弄一下,看他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很有趣。
他不像霍恩和聞臣一樣,會變着法地討我開心。
我也還記恨他取消申請的舉動。
自然沒有想過給他準備禮物。
「溫小姐。」
面前的男人叫了我幾聲,我突然回過神。
「不好意思……」我歉意一笑,「剛剛走神了,指揮官您剛剛說什麼?」
賽里斯是北區的總指揮官。
只是曾經有一次人手不夠要我幫忙,但賽里斯似乎很喜歡我的疏導。
後面治療的時候發現他排在一羣普通哨兵的身後。
賽里斯絲毫沒有長官的架子,甚至任由我的貓咪趴在他的黑豹身上打瞌睡。
有時治療晚了還會請我喫飯,送我回家。
他的黑豹安靜地伏在我的腳旁。
如同他本人一樣,堅毅冷靜。
賽里斯靠坐在椅子上。
黑金色的軍裝勾勒出寬闊的肩膀和筆挺的腰身。
寸頭下的右眼有一道細長的傷疤,更給他添了幾分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賽里斯抿了抿脣,輕聲開口:「沒事,只是感謝溫小姐今天的疏導而已。」
「我看外面要下雨了,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能坐指揮官的專車接送當然最好。
完全不會有堵車的風險。
我笑眯眯地點頭:「好啊好啊。」
他神色這才放緩了些,也笑了笑,緊緊扶着我後腰的手才緩緩鬆開。
我這才從他的懷中鑽出來。
疏導的時候我已經習慣和哨兵額頭相抵,親密的姿勢更能有助於我進入哨兵的精神圖景。
今天的工作還算順利。
我似乎已經習慣這種一天面對兩個 S 級哨兵的情況。
雖然累但也有成效,估摸着下個月我也能升到 S 級了。
起身的時候有些頭暈,不免趔趄了一下,賽里斯眼疾手快地拉了我一把,我再次跌坐在他的腿上。
「要不,你先在我的辦公室休息一下?」
我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治療已經結束了,要是在您的辦公室停留太久,被別人看見不太好。」
賽里斯有潔癖,不習慣去治療室,每次治療都在他的辦公室。
聞言,他微微皺眉,低聲道:「其實沒事,他們都知道的。」
我疑惑:「知道什麼?」
賽里斯抿了抿脣,臉頰破天荒地微微泛紅,他看向旁處轉移話題。
「對了,霍恩他們說,你都有給他們送禮物。」
他抬眸看我,目光灼灼。
「我也有嗎?」
我一時啞言。
但指揮官的目光認真,我想要搪塞的話語一時堵在喉嚨裏。
「當……當然有……下次、下次給你。」
賽里斯的眼底浮現出笑意。
還沒等他說話,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男人清冽的嗓音中是掩飾不住的焦急。
「賽里斯?」
「你在辦公室嗎?」
我的心突然砰砰直跳。
是阿什卡。
-5-
門很快被打開,阿什卡大步進了屋。
我站在一旁的保險櫃後,藉着巨大的櫃體遮掩,阿什卡沒有看見我。
只能看見他的軍靴在賽里斯面前停住。
「怎麼有一股貓咪的氣息。」他皺了皺眉。
與他僅僅隔了一個保險櫃的我:「……」
由於緊張,只能小心翼翼地呼吸。
其實被阿什卡撞見也沒什麼好躲的,但在那一瞬,我的身體已經搶先找了個隱蔽的位置藏起來。
難道這就是貓咪對於狼王天然的心虛?
我還在胡亂想着,突然聽見賽里斯提高了聲調,言語之中滿是不認同。
「你要申請去 C 區基地?那不是你的管轄範圍。」
聞言,我一愣。
C 區基地最近才被畸變種污染,連着重傷慘死了一個小隊。
如果被派去只會凶多吉少。
阿什卡卻不耐煩地催促:「我當然知道不是我的管轄區,但如果再不去污染源就會擴散。」
「那幾個年輕的分隊長根本沒辦法控制局面。」
「我的申請審批到你這裏了,快給我通過一下。」
賽里斯沉默片刻,又問。
「最近白塔裏的嚮導都去出任務了,只剩一位 A 級嚮導和兩位 B 級嚮導。」
他停頓片刻,淡聲開口。
「那兩位 B 級嚮導權限不夠,不能派去 C 區基地,只剩下……」
「只剩下溫筠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我竟然鬆了口氣。
要是讓阿什卡一個人去我也不太放心。
「不要她去。」
阿什卡沉聲開口。
我微微怔住。
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是因爲我等級不夠,所以阿什卡會覺得我拖後腿嗎?
「S 級的嚮導已經被派出去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賽里斯再次強調,「你想要級別更高的嚮導,中心沒有名額。」
「當然,」賽里斯聲線平靜,「我也不想她跟着你出任務。」
房間裏有一瞬間的死寂。
阿什卡沉默片刻,扔下一句:「我可以不需要嚮導,反正別讓她去。」
等到阿什卡離開房間。
我才從保險櫃後面走出來。賽里斯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後只嘆了口氣。
「你聽到了。」
我笑了笑:「對,聽到了他不願意和我一起出任務。」
賽里斯安慰道:「不去最好,C 區污染嚴重,就算是 S 級的嚮導也喫不消。」
我又問:「中心的 S 級嚮導不夠,這次總不能只讓哨兵自己去吧?」
賽里斯抿了抿脣,放緩語氣。
「放心吧,阿什卡能解決。」
「他是北區的隊長。」
-6-
自從阿什卡要去 C 區基地,羣裏安靜了很多。
霍恩立馬也提了去 C 區的申請,但卻被賽里斯駁回。
阿什卡在羣裏叮囑:【這幾天你們記得搶溫筠的預約號啊!別再讓羣裏進新人了!】
霍恩:【……你還挺有大房風範。】
我看着屏幕上兩個人又吵起來,目光看向不遠處的艦隊。
身旁的聞臣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舉動,低聲道:「嚮導小姐,指揮官不讓你去應該也是擔心你的安危。」
賽里斯調了兩個小分隊跟隨阿什卡趕去 C 區基地,只安排我留在中心,又把聞臣調來守着。
忠誠的小金毛果然片刻不離地跟着我。
一旦有人接近,立馬提起十二分精神。
「請見諒,我得保護你的安全。」
如今白塔裏攻擊型嚮導增多,治療系的嚮導數量越發稀少。
我能理解賽里斯的顧慮,但是怎麼能讓哨兵單獨出任務。
更何況還是已經被畸變種污染的區域。
「聞臣——」
不遠處的走廊有人朝聞臣勾了勾手指,霍恩笑眯眯湊上來:「我和貓貓嚮導有事要商量一下。」
聞臣遲疑片刻,但還是起身朝他走去,好脾氣地問:「前輩,什麼事?」
剛走到霍恩身旁,便看見聞臣身形一僵,緩緩地倒在地上。
我看着倒地昏迷的聞臣,一時愣在原地。
「走吧,知道你放心不下阿什卡。」
霍恩扔掉注射劑,拽過我就往外跑。
一邊跑還一邊罵罵咧咧:「上次執行任務的小隊要不是有位嚮導,差點全軍覆沒。」
「阿什卡還以爲自己一個人就能逞強當英雄,幾根嚮導素怎麼夠,開什麼玩笑!」
我也恨得牙癢:「他還嫌棄我只是個 A 級嚮導,不想和我一起出任務呢。」
話雖如此,但卻加快了腳步。
霍恩一愣,又無奈笑道:「怎麼會……整個隊伍裏最必不可少的就是你。」
「賽里斯讓你進羣就是想讓你看見,羣裏沒人說你壞話。」
「你在我們心中一直都是最好最認真最負責的嚮導。」
「阿什卡不想讓你去不是因爲嫌棄你。」
「他和賽里斯一樣,只是不願讓你身處險境。」
我心裏突然漏跳一拍。
說話間,終於趕上了飛往 C 區基地的艦隊。
霍恩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身份卡登機。
我看着他忙前忙後,突然笑眯眯地開ŧů⁾口:「你這樣說,好像你不怕我身處險境一樣?」
霍恩顯然沒料到我會這樣問。
他一愣,又坦然笑道:「我也怕啊,所以我跟你一起去。」
「你想做的事,我從來都不會阻止,至於產生的後果,自然是我陪你承擔。」
這話說得有些曖昧,我感覺自己臉頰有些發燙。
不由移開視線轉移話題。
「那聞臣怎麼辦?」
霍恩百無聊賴地把玩着自己小蛇的利齒,神色散漫:「他只是 A 級,本來就去不了基地,留他在中心給賽里斯通風報信吧。」
「讓他把雞湯燉好,多加點補品,我們回來喝。」
-7-
濃灰色的霧氣將整個基地包裹在幽暗之中。
天空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污染區的雨比硫酸還可怕。
「隊長,補給不夠了!」
「嚮導素也不夠了,有隊員精神遊離了!」
阿什卡抽刀斬斷最近的一隻畸變種,溫熱的液體濺在他的臉上,讓他瀕臨崩潰的精神恢復了少許理智。
「你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最後一隻畸變種我來解決。」
身側龐大的雪狼撕裂了畸變種的頭顱,但渾身血跡斑駁,大口喘着粗氣,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
阿什卡整個腦海猶如翻騰的巨浪,噪音痛感放大了百倍不止,他就快要溺斃於這攤泥沼之中。
喉間已經能夠嚥到一絲甜膩的血腥味。
在最後關頭只能選擇精神體暴漲,以達成和精神體融合獸化的局面。
這要是放在平時,最多隻是辛苦了嚮導。
但如今只有嚮導素支撐的局面……
阿什卡沒有細想,也沒時間細想。
幾近透支的精神體再次反噬,他咬牙強迫自己清醒。
直到利爪撕破最後一隻畸變種的喉嚨,汩汩鮮血噴灑在他的身上,腦海裏突然化作閃爍的黑點。
幸好,沒有讓溫筠來這兒。
突然,感覺到有絲狀物將他包裹,像溫暖柔和的春風。
耳機裏傳來隊友的驚呼。
「支援的嚮導到了——」
「隊長,是 S 級嚮導!嚮導建立了精神屏障——」
「是隻特別可愛的貓貓!」
腹部陡然被畸變種的尖牙貫穿,劇烈的疼痛讓阿什卡大腦空白。
貓貓?
好想溫筠啊。
黑暗吞噬了他的精神圖景。
這是阿什卡陷入昏迷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
我緩緩醒來,看到的只有醫院內的天花板。
治療室裏醫護人員來來往往。
護士溫聲問:「溫小姐,感覺好些了嗎?」
我撐着身體起身,揉了揉眉心:「我沒事……」
只是開精神屏障同時疏導四位哨兵耗費了大量的精力。
好在有霍恩的幫忙,把踏入鬼門關的阿什卡扛了回來。
阿什卡的精神圖景已經崩塌成暗區,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他。
我低頭看着掌心,沒想到這幾天給他們四個人疏導治療,我已經變成 S 級嚮導了。
一個個讓我累死累活,最後我還要感謝他們?
「溫小姐——」
賽里斯急匆匆推開病房門,看到我精神如常,這才放下心來。
我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指揮官,我忘記提交申請了。」
他神色無奈:「按理說應該受處分。」
「但是……ẗûₒ」他嘆口氣,「下不爲例。」
我又問:「阿什卡呢?」
「還在昏迷中,他左下腹被貫穿,又是舊傷,這次喫了點苦頭。」
見我神色擔憂,賽里斯溫聲補充:「放心,他的性命沒有大礙。」
我這才鬆了口氣。
賽里斯又交代了幾句,類似於明天記得去中心做戰事筆錄等等。
臨走前,他突然回頭。
輕聲道。
「溫小姐,你的等級已經升到 S 級了,中心țű̂⁴可以重新給你匹配哨兵伴侶。」
「這段時間,你可以好好考慮下人選。」
-8-
阿什卡一連住了四天的醫院。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羣裏也沒人和他爭了。
一向和他爭鋒相對的霍恩都壓抑着脾氣忍讓他。
算着日子,估摸着到他出院的時候了。
我這纔不慌不忙地添加了他的好友。
給阿什卡發了個消息。
【還在醫院嗎?】
……
阿什卡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
先讓智腦用語音讀了一遍。
自己又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
什麼也沒看見。
只看見了一個心疼他的好老婆。
這Ťü⁸幾天住院,病房裏流傳着一位嚮導不顧生死也要去污染區救自己哨兵伴侶的事蹟。
身爲主人公的他,耳朵已經聽起了繭子。
但還是覺得百聽不厭。
他撐着額頭,把智腦遞給一旁剛來查房的護士,疲憊地一笑。
「不好意思,我頭有些疼,想麻煩您一件事。」
「能不能幫我看看,我太太發了些什麼。」
忙着打完阻隔劑的護士知道這是北區隊長,不敢怠慢。
連忙扶着他坐起身,接過智腦掃了一眼,笑道。
「您太太在關心您,問您還在醫院嗎?應該是想看看您感覺好些沒有。」
阿什卡心裏有種微妙的感覺。
他兀自悄悄地咀嚼着旁人話語裏的這三個字。
您太太。
很難想象,這三個字居然聽起來似乎舌尖能嚐到蜂蜜的甜味。
阿什卡揉了揉眉心,佯裝不經意地問。
「那一般這種情況我要怎麼回呢?」
「我如果只說『還在』會不會顯得有點冷淡?」
護士好脾氣地笑着出主意。
「一般來說,她是喜歡您每日的報備,這樣她也會有安全感。」
「以後隊長給太太發消息的時候不妨多打幾個字吧。」
……
給阿什卡發完消息後過了幾分鐘都沒回復。
我一度以爲這人已經睡着了。
沒想到智腦開始噼裏啪啦地往外冒字。
【老婆,我還在醫院】
【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麼沒有報備?】
【因爲我還躺在牀上,頭還有點疼】
*附上一張嚴選角度的精美自拍。
【中心派來的嚮導是個男的,還是攻擊型嚮導,直接碾碎我精神圖景裏的殘餘能量,很痛的。】
【老婆可以重新給我疏導一次嗎 QAQ】
【隔了五分鐘纔回消息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沒有和其他人聊天哦,剛剛我去做檢查了。】
【我真的還在醫院,你可以隨時查崗。】
*附上醫院的走廊圖,治療室圖,病牀圖。
【對了,他們說查崗好像要本人出鏡,還要擺什麼姿勢!】
*附上一張和醫院時鐘的自拍。
【我知道了,你問我在不在醫院是不是想來看我?】
【放心吧老婆,我是單人套房,護士已經查完房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
【我身體也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你千萬別有顧慮!】
【哈嘍?】
【老婆你怎麼不回覆?】
【能看見嗎?哈嘍老婆?這條被屏蔽了嗎?】
……
我看着智腦上一條條刷新的消息。
只覺太陽穴突突地跳Ţũ³個不停。
一旁的霍恩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問:「阿什卡好些了嗎?」
我連忙關掉屏幕,尷尬一笑:「好、好多了。」
「前輩是不是還在休息?」聞臣拎着保溫餐盒, 有些爲難, 「我們這麼貿然前去會不會打擾他了?」
「怎麼可能。」霍恩擺擺手,毫不在意, 「他那個忍耐力,最多疼半小時就沒事了。」
「之前被貫穿腹部大出血的時候,也只是休息了一天又上戰場了。」
我支支吾吾不敢吭聲。
只給阿什卡發了一句:【……先別說那麼多了,我們進電梯了, 來看看你。】
阿什卡又連忙回覆。
【好!老婆你怎麼不提前說啊, 我都沒有準備好。】
【沒想到老婆這麼想我, 我們只是四天沒見而已。】
【果然, 老婆還是發現了我纔是最好的。】
【你要到了嗎?我馬上準備一下!】
不知道他要準備什麼。
我想可能只是簡單地打掃一下房間衛生。
然而快要走到病房門口時,他突然醒悟。
【等等, 你說『我們』?】
【不是你一個人要來嗎?】
【還有誰?】
-9-
還有誰?
這重要嗎?
我一頭霧水地推開門。
在看到病房裏的剎那, 瞳孔猛地一縮,連忙關上門。
在我身後的聞臣和霍恩:「?」
我背對着門,朝他們尷尬一笑:「那個, 他好像不在病房。」
「前輩不在病房?那我去找找。」聞臣連忙開口。
我把霍恩也推出去:「你也別閒着,你跟他一起去找!」
等把兩人打發走,我這才小心翼翼推開門。
看着跪坐在牀上, 露着上半身, 還戴着銀色胸鏈的阿什卡。
生平第一次看到這種畫面有想揍人的衝動。
我找來被子把他裹成一團麻薯:「誰讓你脫衣服的!」
阿什卡很委屈:「我以爲只有你一個人來。」
我:「……我一個人來你就打扮成這樣嗎?」
阿什卡不解:「你不是最喜歡這樣的打扮了嗎?你說這是情——」
話還沒說完, 被我一把捂住嘴。
我滿臉通紅,左右環顧, 惡狠狠地罵道:「你還想被其他人聽見?」
「這裏是醫療區,不是無人區!」
阿什卡抬眸看我,突然輕笑一聲。
那雙灰藍色的雙瞳也帶着笑意。
「我知道啊。」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撫着他的臉頰。
「因爲很久沒看到你,想讓你開心。」
指腹傳來溫潤的觸感,在這一刻卻宛如燙手的鐵烙。
然而阿什卡卻緊緊攥着我的手, 不讓我動彈分毫。
不知什麼時候起, 我們的姿勢變成了被他圈抱在懷中。
抬眸的瞬間, 入目便是阿什卡上下滾動的喉結。
他微微垂眸, 聲音沙啞。
「我聽說, 你現在又可以重新申請伴侶了。」
「我功勳點目前排行第一,和你匹配程度又是 90%。」
「溫筠,這次可不可以……」
我張了張嘴還沒開口,突然被人打斷。
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不可以。」
阿什卡:「?」
我:「?」
賽里斯旁若無人地進了屋,將手中用來看望病人的花束插入花瓶中。
眉眼淡漠,神色認真:「不好意思, 打擾了你們的約會。」
然而言語中卻毫無愧疚之意。
阿什卡氣笑了:「我和我的伴侶匹配,跟你有什麼關係。」
「打斷你一下。」
賽里斯點開智腦, 遞到他面前。
「目前, 和溫筠匹配度 90% 以上的不止你一個人。」
「系統顯示有四位。不巧,也有我。」
阿什卡:「……」
兩人一起看向我, 我沉默片刻,小心翼翼:「這個,只能在你們四個裏面選嗎?」
阿什卡和賽里斯臉色有些難看:「你還想選誰?」
我乾笑:「那既然如此,能不能都選啊?」
本來是一句玩笑話。
但兩人卻突然沉默。
我:「?」
你們的沉默是在想什麼?
阿什卡和賽里斯對視一眼。
雙雙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妥協。
「也不是不行。」
「嚮導不結合的話, 治療的羣體也會更廣泛,你覺得呢?」
「我覺得可以。」
我:「?」
「那等會兒和霍恩他們商量一下?」
「好。」
我:「?」
有沒有人替我發聲!
我是嚮導,但不是每天都想上班的嚮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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