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種師門

我中蠱了,會愛上睜眼後看到的第一個人。
狗血的是,師尊和師兄也中蠱了。
他們跟我被關在了一起。
我們三人互相嫌棄。

-1-
我被魔族逮了。
我師尊玉淵仙尊是修仙正道的第一人,他們想用我來威脅師尊。
他們給我服下了一顆毒丹,將我關在地牢中。勒令我發訊息給師尊,讓師尊來救我。
嘿!瞧我這暴脾氣!
我這樣清風霽月、仙姿道骨的正義仙子,怎麼可能屈服於魔族。
我萬萬不可能讓魔族的陰謀成功。
當即,在魔族首領陰冷的目光注視下,我就將通訊撥向了慣來疼愛我的大師兄,聲嘶力竭地喊道:「師兄!我被魔族抓了,快來救我!!!」
師兄愣了一瞬,對面的通訊符中傳來呼嘯的風聲。
他抓着通訊符一字一頓地大喊道:「寧師妹!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我:「……」
淦!在這種緊急時刻,你又耳背了嗎師兄!
下一刻,通訊符被魔尊蒼谷一把掐斷,他冷笑地望向我,一把掐住了我的下頜:「別耍花招,花寧。」
我淚眼汪汪地看向蒼谷,擺爛道:「反正也沒人來救我,你乾脆把我殺了吧。」
蒼谷盯着我的眼神像是一條毒蛇逡巡,看得我渾身上下毛毛的。
半晌後,他笑了,嗓音冰冷:「殺你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不着急,我最近從南疆弄來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可以先拿在你的身上試試。」
下一秒,他轉身對手下道:「餵給她。」
我:「!!!」
「你要幹嗎?我是個有骨氣的修士!寧死不屈!!!」
下一秒,魔族手下撬開我的牙關,一個滑溜溜帶着腥味的東西順勢滑進了我的喉嚨。
「嘔……」我趴在地上乾嘔,噁心極了。
蒼谷的嗓音在我的頭頂上森冷地響起:「花寧,千萬別睜眼。我給你餵了蠱,你會愛上睜眼後看到的第一個人。」
聽到這話,我渾身一抖,立刻閉上了眼。
淦!周ţũ̂ₒ圍都是魔族的人,萬一我看上眼了,豈不是完蛋了。
魔族長得可都磕磣極了。

-2-
我扯了一根髮帶將雙眼綁起來,雙目漆黑ƭųₗ,在地牢中的日子更加無聊。
簡直是度日如年。
「哐當」一聲,我聽到鎖籠響了。
下一刻,我就感到身邊多了一個人。
「寧師妹……好久不見。」師兄南池帶着無奈的嗓音響起。
我聽到這聲音,驚喜地跳起來,湊近了發聲的人,低聲道:「師兄!你怎麼也來了?你來救我了嗎?」
「我就知道你是假意沒聽清我的通訊,再暗中潛入魔族來救我的!」
師兄沉默半晌,緩緩開口道:「我本在祕境試煉,結果一出祕境,蒼谷就把我抓了……」
我:「你也被抓了啊……」
我和南池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我捂着臉,有點絕望。
我和南池接二連三地被魔族抓走,這真是把師門的臉給丟乾淨了。
南池接着道:「對了,寧師妹,還有一件事情。」
我蔫蔫地應了一聲:「嗯?」
「我被蒼谷下了蠱,會愛上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因此我現在不敢睜眼。」南池摩挲着緩緩在我身邊坐下,他嗓音溫和。
聽聞此話,我立刻警惕地往旁邊挪了挪,順手抽了一根髮帶丟給南池:「我也是!快戴在眼上,千萬別睜眼!」

-3-
蒼谷抓了我們倆,就是想用我們兩人個人質來逼迫師尊就範。
其實我並不是很擔心。
師尊宋玉淵乃修真界第一人,蒼谷雖是魔尊,但也打不過宋玉淵。
因此只能迂迴對付師尊。
我相信,師尊一定會來救出我們的。
一定!
但我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

-4-
我抱着飯碗正跟師兄南池蹲在牢中嘮嗑。
就聽見「哐當」一響。
我警惕地往後抬了抬頭:「是誰?」
身後緩步走進來一個人,他嗓音帶着令人安心的平靜:「南池、花寧,看來在魔族的這段時間裏,你們倆過得不算糟糕。」
南池蹭地一下站起來,他驚喜道:「師尊!是你嗎?」
「你來救我們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我作勢就想扯下眼上的髮帶確認。
宋玉淵眼疾手快地止住了我:「別摘!」
我這纔想起我中了情蠱,若是摘下發帶,第一眼看到了師尊……
我反手又將髮帶默默地繫緊。
宋玉淵嘆了一口氣道:「這只是我的一具分身,我先來確認你們的安危,才能放心和蒼谷談判。」
南池猶豫了一瞬道:「師尊,你讓我們別摘髮帶,是不是你自己也被種下了情蠱?」
宋玉淵道:「是。」
我:「……」
我默默地往角落裏挪了挪,絕望道:「不論如何,你們千萬別第一個看我!」
要是讓南池和宋玉淵愛上我……想到這個場景,我不禁打了一個惡寒。
「如果Ŧū́⁺實在不行,你就看師尊吧!」我給南池出餿主意。
南池:「你最好也看師尊!」
宋玉淵:「……」
他沉默片刻,緩緩道:「或許我應該讓你們自生自滅。」

-5-
聽到這話,我一把抱住了宋玉淵的腿,情真意切地低泣道:「師尊,徒兒做錯了什麼,讓你狠心至此。」
宋玉淵:「……」
我繼續抹淚道:「師尊,不要拋棄徒兒,徒兒會改的。」
宋玉淵試圖從我的胳膊中抽出腿,但是我抱得死緊,宋玉淵險些一個踉蹌跌倒。
他咬牙切齒道:「花寧,鬆手。」
我大聲嚎哭道:「師尊,你變了,你不再是以前那個溫柔體貼的師尊了,你竟然說要讓我在魔族冰冷的地牢中自生自滅。」
我又控訴道:「你還兇我!」
宋玉淵:「南池,看看你教的好師妹!」
南池腦子轉了兩圈,也跟着我一起抱住宋玉淵的另一條腿。
他側過臉,低低地嘆了一口氣,充滿自責地說:「師尊,是我教導無方,你要罰就罰我吧。」
我跟着附和道:「師兄,別這麼說,我一人做事一人擔,絕不連累你!」
南池:「寧師妹!」
我:「大師兄!」
宋玉淵沉默半晌,似乎不知道該拿我們如何是好。
他一字一頓緩緩道:「我上輩子造了多少孽,才能攤上你們幾個徒弟啊。」
我小聲道:「這是你的福氣。」

-6-
就在我們三人在地牢中打鬧的時候,門口響起了蒼谷陰惻惻的聲音:「看來你們被抓了也很開心嘛,還能玩得這麼歡樂。」
聽到這個聲音,南池低咳一聲,一把拉着我從地上起來,規規矩矩地站在宋玉淵身後。
宋玉淵身上那股溫和的氣息在蒼谷進來的時候,便如潮水般悄無聲息地消散,只留下一身冷冽。
他笑意收斂,纔不緊不慢轉頭朝向發聲者。
「蒼谷魔尊,別來無恙。」
蒼谷嗤笑一聲:「你們這些裝模作樣的正道修士。」
蒼谷眯起眼睛,目光在我們三人身上逡巡,充滿了探究的意味:「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會爲了你的兩個徒弟隻身前來。」
宋玉淵:「……」
他伸手撣了撣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才嘆了一口氣道:「本來覺得爲他們涉險也無妨,但現在我後悔了。」
我聽懂了宋玉淵的言外之意,他現在覺得讓我跟南池這兩個孽徒死在魔族也還好。
我頓時把臉一拉,委屈地牽住了宋玉淵的袖角:「師尊,你的心好狠。」
宋玉淵無語地把袖角從我手中一把拽走,一股莫挨老子的跡象。
蒼谷冷眼看着我們打鬧,猝然冷聲開口:「宋玉淵,我引你來魔族的原因,你不會不知道吧?」

-7-
宋玉淵整理袖口的那隻手頓了頓,半晌後他困惑地抬起頭:「你不就是想打我的臉嗎?」
宋玉淵是修真界的第一修士,魔族野心勃勃,但忌憚宋玉淵,因此一直不敢動手。
蒼谷是魔族新上任的魔尊。
此番捉了我和南池,就是爲了威懾宋玉淵。
若是有可能的話,設計重傷宋玉淵。
讓魔族以及修真界衆人都看看,宋玉淵並不是戰無不勝的神話。
如果此役成功,蒼谷在魔族之中樹立威信,在魔族站穩腳跟。
蒼穀道:「這只是其一。」
聽聞此話,我和南池都饒有興趣地豎起了耳朵,想聽聽蒼谷還有什麼話想說。
沒想到下一秒,變相徒生。
蒼谷身邊的魔族手下突然發難,一把劍直直地刺向宋玉淵:「受死吧!」
我和南池立刻默契地往後退了一步,想把戰場留給師尊獨自解決。
結果我和南池雙眼都綁着髮帶,尚不適應,互相踩到了對方的袍角。
慌亂之下,我雙手在空中胡亂抓了兩把,一把扯住了宋玉淵的腰帶,迫使宋玉淵不得不朝我靠近了一步。
而南池好死不死地扯下了宋玉淵綁着雙眼的髮帶。
宋玉淵一把摟住我的腰,那雙清凌凌的眼睛露了出來,目光直直地對上我。
那一瞬間,宋玉淵的態度大變。
他的嗓音溫柔得幾乎可以掐出水來:「花寧,小心些。」
我:「……」
哦嚯,完蛋。
師尊,你罵我吧,你語氣這麼溫柔,我害怕。

-8-
發難的魔族順勢鉗制住南池。
南池立刻警醒地雙手舉起道:「別傷害我!你們想做什麼,我配合!」
我喊道:「師兄,你可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啊!」
南池默默道:「做好漢最重要的就是審時度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蒼谷走到南池身邊,鉗住了南池的下顎,將他面部轉向我,一把扯下了南池覆眼的髮帶。
蒼谷得意地笑了一聲道:「睜眼吧,玉淵仙尊的大弟子。」
我有點絕望,衝着蒼谷大喊:「你抓我們來,不就是爲了搞師尊嗎?」
「你讓他們愛上我有什麼用?搞師尊啊!」
宋玉淵道:「花寧,你又在調皮了。」
他溫和地揉了揉我的額髮,話語寵溺:「但是爲師不會怪你的,畢竟你可是我最寵的小徒弟呀。」
我:「嘔……」
救命,油膩到我了。
說話間,南池長而濃密的睫毛煽動了兩下,他睜開了眼。
頓時,癡迷的神色爬上了他的臉頰,他深情地看向我:「寧師妹,過來。」

-9-
蒼谷這人,極爲陰險狡詐。
他見我們三人都將眼睛蒙得死死的,故意說話時留了個鉤子,讓我們凝神細聽。
他身邊的魔將驟然發難,我們三人大難臨頭各自飛,卻着了蒼谷的道。
我緊緊地閉着眼,大罵蒼谷:「淦你*的,你這個魔尊,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你跟我師尊有仇,你收拾我師尊去啊!你害我幹嗎?」
蒼谷面色不變,他攤了攤手掌道:「這樣不是挺有意思的嗎?」
宋玉淵緊緊地將我抱在懷中,他幽深的眸子一眨也ŧű̂⁹不眨地注視着我,然後輕輕地掐了一把我的臉。
他的眼中帶着兩分困惑:「花寧,爲什麼你看起來如此秀色可餐?」
我:「!!!」
一股惡寒順着脊背爬上了我的頭皮。
我一把用力地推開宋玉淵:「師尊,你中蠱了,千萬別做傻事啊!」
剛一推開宋玉淵,南池就走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臉頰上爬上了兩片緋紅。
南池垂着眼眸,輕聲道:「嘿嘿,寧師妹,牽手手,喜歡。」
蒼谷在一旁看熱鬧:「花寧,看來你非常受歡迎。」
我:「……」
師尊、師兄,等你們解蠱了,一定會非常痛恨自己如今的行徑。
你們現在收斂點,之後還好把面子撿回來。
球球了。
我轉頭陰惻惻道:「魔尊,你非要看熱鬧是吧?」
「那我今天就讓你看個夠!」
我甩開南池的手,破罐子破摔地一把拽下了臉上的髮帶。
看着蒼谷那張邪魅張狂的臉,我的心竟然罕見地瘋狂跳了起來。
我嚥了咽口水,癡迷地看向蒼谷:「蒼谷,你今天看起來格外迷人。」
蒼谷:「……」

-10-
我們三人被帶出了地牢。
其實也不是別的原因,就是因爲我看到蒼谷想溜,就要死要活地扒着拉桿號啕大哭。
宋玉淵和南池又目不轉睛地盯着我,勢必要跟我走到底。
即使宋玉淵只是一具分身,但仍舊實力強橫。
如今中蠱,做事更是不計後果。
再不攔着我們三個,我們就差把整個魔族都拆了。
蒼谷的額頭青筋浮起,他咬牙道:「你們藏劍宗,欺人太甚!」
我怯怯地跟在蒼谷身後,眼神熾熱的望着蒼谷,紅着臉道:「你說得對。」
我一路緊緊地跟着蒼谷,不願他離開我半步。
因此蒼谷身後跟了一串尾巴,我、宋玉淵、南池。
我們跟着蒼谷一路從魔宮南走到魔宮北。
蒼谷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再讓我們三個人跟着走下去,整個魔宮的地圖都該記在我們三人的腦子裏了。
於是,他面色陰沉地一把將我們鎖在一座小院中,厲聲勒令我:「你們就暫時在這裏待着,哪兒也不許去!」
我淚眼汪汪地看着蒼谷,伸出手不捨道:「蒼郎,不要兇我,我會聽話的。」
見我如此模樣,宋玉淵心疼極了,他再望向蒼谷時,眼神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南池也是如此,面色不善地瞪着蒼谷。
蒼谷面色猙獰了一瞬,他嚥下了嘴裏的破口大罵。
然後僵着臉向我賠笑道:「你在這裏乖乖地等我,我辦完事就回來,好不好呀?」
我抹淚道:「好,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蒼谷走後,我立即放出靈力檢查了一下這座小院中的靈力陣,然後放了一個隔音陣罩着小院。
我長舒一口氣:「總算出地牢了。」

-11-
我轉頭看向宋玉淵和南池。
這兩人眼神熾熱地望着我,眼中濃厚的情愫看地我渾身一涼。
我趕緊抽了一把小刀割破手指,擠了一小碗血出來。
宋玉淵眼神溫柔得似乎能滴出水,他伸手握住我仍在滲血的手指,就想低頭吻住傷口。
我心中警鈴大作,一把抽出了手,強硬地把血塞到宋玉淵嘴邊灌了下去。
「師尊,快醒醒!」
片刻之後,宋玉淵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隱隱約約地,我似乎能看見他頭上升起的嫋嫋青煙。
宋玉淵要炸了。

-12-
我對南池也如法炮製。
於是,我就能看到我眼前兩個捂着臉,絕望地蹲在地上的男人。
南池閉着眼睛,痛苦不堪:「我的臉呢?我的臉去哪兒了!」
半晌後,他麻木道:「原來是掉在地上,撿不起來了啊。」
宋玉淵沒說話,但我能從他周身肅殺的氣勢中感到了他內心的幻滅。
我眼尖地看出了他想殺人滅口的想法。
我渾身顫了一顫,趕緊抱住了宋玉淵的大腿。
我泣聲嗚咽道:「師尊,劍下留人,我們可是你的親親徒弟啊。」
宋玉淵淡聲道:「沒事,死了你們兩個,我還有別的徒弟。」
南池哆嗦了一下,也ƭŭ₅顧不得面子裏子的事了,他一把抱住宋玉淵的另一條腿,試圖喚起宋玉淵最後的理智:「師尊,想想月裏師妹!想想我們是爲了什麼纔來的魔域!」
宋玉淵一共收了六個徒弟,我排第六,南池排第一。
而南池口中的月裏師妹,就是宋玉淵收的第二個徒弟,月裏。
南池接着甩鍋道:「師尊,造成如今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爲月裏!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收拾就收拾月裏吧,我和花寧是無辜的啊!」
我連忙誠懇地點點頭。
論甩鍋,我們全師門上上下下都是統一的。
宋玉淵目光幽幽地盯了我們半晌,慢慢放下了摁着劍的那隻手。
他極不莊重地翻了一個白眼道:「要是月裏知道了你們這話,你們就等着捱揍吧。」

-13-
我同南池心虛地對視了一眼,互相做了一個封嘴的動作。
千萬不能讓月裏師姐知道我們方纔說的話。
輕則重傷不治,重則小命不保!
我舒了一口氣,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宋玉淵和南池,才小聲道:「師尊,雖然我用自己的血解了你們二人身上的蠱毒,但在魔族面前,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的……」
我是南疆蠱族聖女,尋常巫蠱對我來說根本沒用。
我的血甚至還能解百毒。
我被下蠱後,拿髮帶覆眼也只是障眼法,爲了讓魔族以爲鉗制住了我,其實我的眼睛一直都未闔上。
南池的身體僵了半晌,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我,面露苦色:「還要演下去?」
我攤了攤手道:「那要不然你以爲魔族這麼放心地將我們從地牢裏放出來是爲什麼?還不是因爲我們三個看起來像智障。」
我回想了半刻鐘我方纔的舔狗模樣,不禁感到一陣惡寒:「你以爲我裝作中蠱愛上蒼谷的模樣很好演嗎?」
他們二人只是解蠱後感到社死。
我卻是時時刻刻清醒地社死!
我對蒼谷情到深處的舔狗模樣,尷尬得我每分每秒都想掏出劍把自己戳死。
宋玉淵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嘖了一聲道:「要不然我還是一刀把魔域劈了吧。」
南池一把拽住宋玉淵道:「師尊,使不得!」

-14-
爲了降低魔族衆人對我們的戒心,我使出渾身解數。
我在蒼谷面前扮演一個爲愛癡爲愛狂、爲愛哐哐撞大牆的女人。
我給自己洗腦,我每分每刻都離不開蒼谷,蒼谷就是我人生在世的唯一動力。
南池嫌棄極了,他小聲對我道:「寧師妹,你這蠢樣,只會讓別人覺得你們南疆的蠱術質量不好。」
我抹了一把臉,反駁南池道:「你不懂,誇張的效果這才能證明我們南疆蠱術技術的優越,才能讓消費者爲效果買單。」
倒是蒼谷這段時間被我的死纏爛打整得有些神經衰弱。
他正在寢宮中睡覺,我一腳踹開了他宮殿的大門。
宮中的魔將們看到我身後緊跟的宋玉淵和南池,手裏的劍抽了幾番,又默默地放下。
宋玉淵劍術大成,他座下的徒弟們也都是個個劍術高超。
只是感情問題而已,魔將們覺得還是不必舞刀弄槍地上去自討苦喫。
蒼谷昨夜才被我纏着逛了半宿,這會兒我又闖了進來,他連忙扯了一件外袍攏上。
蒼谷眼下掛着偌大的黑眼圈,望着我的目光透着疲憊:「花寧,你又想做什麼?」
我掐了自己一把,眼裏頓時露出盈盈的淚光:「蒼郎,我對你癡心至此,你爲什麼還是不理解我?」
說完這句話,我情不自禁地對自己乾嘔了一聲。
我自己都受不了。
南池眼疾手快地一把摟住我的腰,緊急救場道:「寧師妹,我也對你一片癡心,你爲什麼就不肯看我一眼……」
我發誓,我絕對看到南池翻了白眼。
宋玉淵:「……」
他琢磨了半晌,似乎還有他發揮的餘地。
他伸手捧住我的臉頰,嘴脣動了動,終於開口道:「花寧,你不要看旁人,你只看爲師就好了。」
我、南池:「……」
夠了師尊,夠噁心了。
倒是蒼谷似乎是其中最大的受害者,他面露土色,雙目無神。
「我爲什麼要招惹你們啊……」

-15-
但是這樣的表現確實在魔族衆人面前取得了成效。
魔族等人在魔宮裏看到我們三人時,都只覺得我是追着蒼谷的腳步,並不多作他想。
很快,我們就將魔宮的地圖摸清。
晚上,我憑着記憶將魔宮的地圖畫了出來,逐一指給宋玉淵看。
「ṱŭₐ師尊,你看,這裏是之前關我們的地牢,這裏是主殿……」
最後,我的手指在魔宮往南的一處宮殿裏停了下來。
我抬眼看向宋玉淵:「這裏就是我們的目標,鎖魂殿。」
院門此時突然吱呀一聲,一道黑色的頎長身影慢步走了進來。
我心裏咯噔一聲,警惕地反手握住了腰間的佩劍。
來人穿着一席黑色的錦衣,臉上掛着一道似有若無的微笑,他眼神陰沉。
「不愧是修真界的第一仙尊,短短幾日,就將我們魔宮的地圖和線路完完整整地畫出來了呀。」

-15-
來人正是蒼谷。
看到是他,我才鬆了一口氣道:「你來就來吧,搞得這麼神神叨叨的,嚇死我了。」
南池走到院門口,謹慎地觀望了一圈,看到蒼谷身後沒有別人,才一把關好了院門。
南池順手摟住蒼谷的脖子,雙手放到他脣畔,硬生生擠出了一個笑。
「你整天陰沉沉的,應該多笑笑纔對。」
蒼谷:「……」
他忍無可忍道:「鬆手。」
他走到桌邊徑直坐下,伸手抽了一支筆在我畫的地圖上做了一個標記,道:「明日魔域大典,宮中的防守最爲薄弱,你們直接從這裏去鎖魂殿。」
「哦,好吧。」我聳了聳肩,將蒼谷改的標記寫在一旁。
蒼谷沉默半晌,猶豫道:「你們一定要將月裏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不然,連心愛的人都保護不好,我還有什麼資格坐在魔尊的位置上。」蒼谷痛苦地閉了閉眼,啞聲道。
我誠懇地拍了拍蒼谷的肩,寬慰他道:「別自責,二姐夫,月裏師姐會安然無恙的。」
月裏師姐前段時間出去試煉後,突然就杳無音訊,失蹤在了這個世間。
我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宋玉淵告訴我們,月裏師姐是人魔混血,她的母親是魔族曾經的聖女。
或許來魔族一探,會有所收穫。
於是我自告奮勇來了魔域查探。
結果就被蒼谷逮住了。
我記得蒼谷。
月裏師姐曾帶我見過他,那時的月裏師姐望着蒼谷的眼神里全是依賴。
月裏師姐告訴我,她同蒼谷青梅竹馬,雖然人魔混血不爲魔族所容,但蒼谷一直都不曾改變過對月裏師姐的態度。
只是我沒想到,蒼谷竟然是魔域新上任的魔尊。
蒼谷偷偷將我放走,告訴我月裏師姐是被魔域的老派魔尊勢力抓走,他們想用月裏的血獻祭。
此後,纔有瞭如今發生的一切。
蒼谷並不想傷害我們,但老派的魔族勢力對他這個新上任的魔尊虎視眈眈,蒼谷只能在他們面前演戲。
蒼谷攥緊了拳頭,沉聲道:「明日,我會盡我所能拖住所有魔族。」

-16-
蒼谷一大早就離開了。
我們三人走到鎖魂殿時,看見了守在門口的一衆魔將。
我同南池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
我立刻裝出一副嬌弱的模樣,手裏捏着一塊汗帕,淚眼矇矓地往鎖魂殿裏闖。
守門的魔將一把攔住了我,皺眉道:「此處乃魔族禁地,非請勿入。」
我做作地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悽聲道:「我看見蒼谷帶着一個女妖精往這裏來了,你們居然還要攔着我嗎?」
魔將愣了一瞬道:「我並未看到魔尊往這裏來。」
我跺腳道:「你們當然是跟他一夥的,自然是會幫着他說話。」
我作勢就要往裏闖,魔將自然是不肯讓我進去,手中的刀唰地抽出,擋在了我身前。
宋玉淵垂眸拔出劍,深情地看着我道:「你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徒弟,竟然還有人對你不敬。」
「殺無赦。」
我、南池:「嘔……」
師尊,你這模樣是早就崩戀愛腦人設了吧?
你是早就想殺人了吧!

-17-
有宋玉淵這個武力值巔峯在,我們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鎖魂殿。
南池擅長解陣,他按着蒼谷重新給出的地圖,一路解了多種陣法。
南池手裏握着命盤,命盤的指針左右浮動,卻始終不見指向一個正確的位置。
南池皺着眉道:「奇怪,月裏分明就在這裏,爲什麼卻指不出一個正確的方位。」
宋玉淵垂眸撫摸着劍身,他淡聲道:「直接劈了這裏,也能找到。」
我翻來覆去地將蒼谷改過的地圖舉在眼前看,終於發現了鎖魂殿下隱藏的一條小小的暗河。
我趕緊攔住宋玉淵道:「師尊,你看,這裏有條暗道,是往下走的。」
宋玉淵有些可惜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挑了挑眉道:「好吧,走吧。」
我和南池對視一眼。
師尊,你到底是多想劈了魔族啊!
順着暗道逐級往下走,魔族隱藏在地底的罪行終於在我們的面前逐一展開。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宮,擺放着無數正道修士的屍骸,最中間是一個巨大的血池,上方有一道鎖鏈,鎖鏈上方正縛着月裏師姐。
看到這一場景,我的眼頓時紅了,喊道:「師姐!」
月裏渾渾噩噩地抬起頭,她脣色慘白,不斷有鮮血從她的身上滴落,一滴一滴地落進下方的血池中。
月裏看到我來,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震驚,喊道:「小師妹,別信蒼谷。」
我愣了一瞬,月裏師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下一刻,身後轟然作響,月裏睜大了眼睛,她驚聲道:「快躲開!」

-18-
宋玉淵手中長劍往後橫掃,頓時,噪聲大作,無數的飛箭和符咒細細簌簌地掉了下來。
原本空曠的地宮此時無聲地顯出無數黑色的身影。
全都是實力強橫的魔族。
我喫驚地瞪大了雙眼,道:「不是說魔族今天有慶典,所有魔族全去參加了嗎?這裏怎麼會有這麼多魔族?」
下一刻,地宮中響起了一道鼓掌的聲音,蒼谷雙手撫掌,神色輕蔑地從暗處走了出來。
「花寧,多謝你這麼傻,信了我的話,我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你們師徒幾人引到這地宮來啊。如果不是這樣,你們怎麼能親自踏入陷阱呢?」
月裏師姐看見蒼谷,眼中有怨恨湧出,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蒼谷的神色看起來得意極了,他不緊不慢地整理着袖口道:「你們師門上上下下,都是一羣蠢貨。
「月裏這個蠢女人,不過是小時候的情誼罷了,居然輕信了我的鬼話,輕輕鬆鬆就被我騙來了魔域。
「你們師徒三人,真的是蠢到沒邊了,怎麼就毫不懷疑地信了我的話呢?
「你們這幾天的表現,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蒼谷倨傲地望着我們師徒四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惡毒的笑。
「只是有些可惜,宋玉淵只是一具分身。」
「但分身死了,本體也會重傷吧?」
他朝着身後揮了揮手道:「現在,就讓你們所有人葬身魔域吧。」
月裏身下的血池突然沸騰,滾滾地湧出猩紅的血漿,衣角光是沾染一點,就以極快的速度被腐蝕。
我:「!!」
我瞪大眼睛,一把跳到了南池的背上,喊道:「師兄救命!」
南池扯着我死死摟着他頸脖的手,翻了個白眼艱難道:「花寧,我要被你勒死了。」
宋玉淵手中的長劍一抖,他不緊不慢地抬起了眼眸,輕聲道ṭŭ²:「現在,我總算可以劈了這魔界吧?」

-19-
我踩着南池一劍斬斷綁着月裏的鎖鏈,心疼地將月裏抱了下來。
南池在我身下哎喲哎喲地叫喚:「花寧,能不能快點,你不知道你和月裏兩個人有多重嗎?」
我小聲罵道:「閉嘴!女修的體重哪是你能隨便質疑的?」
蒼谷看到我們這副模樣,脣邊的笑容一僵。
他冷笑一聲道:「事到如今,你們還在裝什麼?還不快點束手就擒。」
我將乾坤袋裏放的一把救命藥都塞到了月裏的嘴裏。
聽聞此話,我困惑地抬起頭,望着蒼谷粲然一笑:「不會吧,你不會真以爲我們會信你吧?」
蒼谷渾身一震,他盯着我道:「你在說什麼?」
我揉了揉手腕,盯着月裏蒼白的臉色,淡聲道:「我真的謝謝你,敢對我不設防地就把我放進魔族。」
「你在演戲,我們也在演戲。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們這麼能這麼快就找到師姐呢?」
南池將月裏師姐從我手中接了過去,他嫌棄地丟了一張符紙進血池中,霎時間,血池燃起了熊熊火焰。
南池抬起頭笑了笑,露出一張純真無害的笑容道:「要不然,我們怎麼能這麼快就找到你們魔族的禁地呢?」
宋玉淵伸手在月裏的身上一抹,輸送靈力進去,道:「只是苦了你們月裏師姐。」
蒼谷面色陰晴不定地看着我們,他寒聲道:「別聽他們的,動手!」
下一刻,魔族舉起了手中的弓箭。
卻都是不約而同地轉身朝向了蒼谷。
宋玉淵嘆了一口氣道:「花寧,不如直截了當劈了這些人。」
我笑眯眯地盯着蒼穀道:「他害師姐受傷,當然不能輕易地放過他。」
蒼谷震驚地瞪着周身叛變的魔族,他怒吼道:「你們這些蠢貨!到底在幹什麼?舉劍殺了這些藏劍宗的人啊!」
我輕巧地穿過蒼谷所設的結界,穿過密密麻麻的魔族衆人,站到了蒼谷對面。
即使是這樣,魔族沒有一個人對我動手。
因爲他們全部都被我下蠱控制住了。
我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你小看了我南疆聖女的身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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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谷只是魔族聖女僕人的孩子。但聖女心善,對蒼谷一直很好,月裏師姐小時候在魔族長大,和蒼谷確實算得上青梅竹馬。
但聖女生下月裏師姐後,身體一直不好,月裏兩三歲時,聖女就撒手人寰。
魔域一直不喜歡月裏這樣的人魔混血,他們甚至憎恨是月裏害死了聖女,對她的態度一直不好。
宋玉淵和聖女少時是友人,聖女死後,宋玉淵親自來魔域搶走了尚且年幼的月裏。
蒼谷年少時還算單純,他那時對師姐的情誼也是單純的,少時還曾暗中幫助月裏。
月裏師姐年少不懂事,和蒼谷有過一段情誼。
那時我便曉得了蒼谷。
但隨着蒼谷藉着聖女留下的遺物,地位逐步升高,他的野心便藏不住了。
那時,月裏察覺了這一點,便果斷地與蒼谷分開。
而月裏師姐失蹤前,曾給我傳了一封短訊。
月裏師姐說她在祕境中再次遇到了蒼谷,但是如今的蒼谷變化太大,讓她不敢認。
那時我便懷疑上了蒼谷。
於是我藉機進入魔域,下了真言蠱,讓一個魔頭吐露了他們的計劃。
後來我便順勢被蒼谷抓到,希望借他的手找到師姐。
只是沒想到蒼谷的野心這麼大,他不僅想要師姐的命,更想要聲名遠揚的修真界第一仙尊宋玉淵的命。
只怕他的野心吞不下我們藏劍宗這一具大象。
蒼谷想假裝他有心救師姐引我們入套,我們也將計就計,來個甕中捉鱉。
我南疆聖女的名聲可不是白來的,凡是修爲低於我的修士,只要被我下蠱,皆被我所控。
或許我的修爲還不足以做到控制整個魔宮。
但有宋玉淵在身側,他的修爲高超,神識強大,有他這個強大的作弊神器在身側,蒼谷這個不設防的魔域,對我來說簡直是如魚得水。
得虧蒼谷以爲我們受騙,我們在這段時間對所有的魔族人都下了蠱。
如今我的蠱控制不了的魔族人,都被宋玉淵殺了,剩下的魔族,全爲我所用。
蒼谷以爲是我們入套,殊不知是我們故意的。
我笑了笑道:「蒼谷,你應該後悔呀,是你的野心太大了,魔域大門朝我們不設防地打開。」
我低聲道:「是你,做了魔域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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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我的一句一句,蒼谷的臉色愈發蒼白,他把目光望向了月裏師姐,嗓音顫抖道:「月裏,我對你的情意是真的,我是真的想讓你師門來救你的。你看,若不是我,他們這麼能這麼暢通無阻地進來呢?」
月裏師姐臉色仍然發白,她裹了裹身上的外袍,冷眼看着蒼谷。
蒼谷心裏升起了一點希望,他接着道:「月裏,我是真的爲你好呀。」
月裏師姐慢慢地走到我身側,平靜地凝視着蒼谷。
蒼谷連忙扯出了笑,目光深情地望向師姐,仍想月裏師姐爲自己開脫。
月裏從我手中拿了劍,毫不留情地捅向了蒼谷,她嫌惡道:「從你騙我來魔族的那一刻,我們之間最後的聯繫已被你親手斬斷。」
「你該慶幸,還好寧師妹他們沒受傷。」
南池嘟囔道:「我和師尊在這個事情裏難道不配擁有姓名嗎?」
月裏白了他一眼,數落他道:「你都不知道保護好寧師妹,時時把寧師妹往危險裏推。」
我向月裏撒嬌道:「師姐!你是不知道,師尊在地牢裏可兇了。」
宋玉淵咳嗽一聲,雙目望天,假裝自己不參與對話。
月裏白了南池一眼道:「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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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蒼谷,他餘生都將被關在修真界的牢中受刑。
或者,等月裏師姐心情好些了,我會大發慈悲地把他放回魔族。
讓他飽受魔族人民的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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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撥着算盤,越算越覺得驚喜。
「我們南疆這個季度的收益很高嘛!」
月裏白了我一眼道:「就憑你在魔族那誇張的演技,一下子就掀起了修真界買蠱的熱潮,尤其是情人蠱,飽受追捧。」
我嘿嘿一笑。
下一刻,一股凜冽的劍意劃過我的側臉,嚇得我往後退了一大步。
宋玉淵握着劍,臉色陰沉地看着我:「花寧,你把我們在魔域的留影石傳出去了?」
我心虛地躲到了月裏身後,無辜地眨了眨眼道:「你在說什麼啊?師尊,我怎麼聽不懂?」
宋玉淵身後,南池捧着一把留影石,提着劍就直直地衝向我。
「花寧!你居然把留影石賣出去了!」
「這下子全修真界的人都知道我和師尊因爲情人蠱對你情根深種了!我的黑歷史!!你居然放出來了!!」
留影石裏,赫然就是在地牢中,宋玉淵摟着我和南池對峙的場面。
南池咬牙道:「我要劈死你!」
宋玉淵的語氣中帶着怨氣,他握緊了手裏的劍:「我出Ťũ̂⁰個門,隨時都有人往我身上丟情人蠱,甚至還有男修!我的一世英名……」
我躲在月裏身後,欲哭無淚地大喊:「師兄、師姐!救命啊!」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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