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分答卷

和妹妹雙雙以一二名通過公務員筆試後。
我登入小紅薯想找找面試技巧,卻無意間看見一個同城熱帖。
【兩個女兒都通過考公筆試,大女兒拿了第一名,但是我想讓小女兒入選,請教大家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大女兒長相一般也不討喜,唯一的優點就是聽話,我和老公都想讓她以後留在家裏伺候我們,該怎麼辦呢?】
評論區頓時熱鬧起來。
一堆網友指着鼻子痛罵博主偏心。
可也有某些心思陰暗的給出解決方案。
「這還不簡單?把她的身份證塞到路由器下面就行!。」
「只需要一個晚上,輻射就能讓身份證消磁,到時候你小女兒還不妥妥上岸?」
「對了!你還可以藉此打壓她,都怪她自己亂放東西,讓她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我越看越氣,代入到自己身上怕是要毀天滅地了!
剛要狠狠怒罵這些出主意的陰暗人。
媽媽就拿着一個小瓶子走進我的房間。
「乖乖,夜宵做好了快去喫,媽媽幫你整理整理東西!」
「證件什麼都收好了嗎?面試的時候要用的,可別弄丟了!」

-1-
聽媽媽提起證件,我忍不住怔愣了一瞬,思緒不自覺又飛到剛剛看的帖子上。
但很快,我就打消了所有念頭。
小紅薯一大堆類似的僞人帖,但大多數都是爲了引ƭű̂₍流。
怎麼可能會是我媽發的呢?
想到這裏,我臉上掛起甜甜的笑。
「謝謝媽媽,考試已經考完了,這種小事還是我自己來做吧!您也好好休息休息!」
我媽卻好似沒聽見一般,手上自顧自翻起我的外套,不停翻找着口袋裏的東西。
「沒事!你這段時間學習多累啊,媽媽也是心疼你!」
「你跟你妹妹都是小迷糊,媽媽提前幫你們把資料準備好,省得到時候出岔子。」
儘管我媽聲音溫柔,可我的身體卻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無奈之下,我只能先按照她說的,去喫宵夜。
可就在我走出房門,打算將房門關上的那一刻。
卻看見我媽竟真的翻出我的身份證,然後直直向着路由器的方向走去。
我腦袋裏一片空白,兩步衝進去,一把搶過身份證。
「媽!你拿我身份證幹嘛!」
「我放得好好的,馬上面試就要用了,你想幹什麼!」
「難道你不知道,身份證靠近路由器會消磁???」
這一出驚得她呆立在原地。
等再次回過神來,我媽的臉色難看至極,眼裏卻流露出絲絲委屈。
她緊抿着嘴脣,眼眶微紅。
「我..我不知道啊!我沒有壞心的..我只是想…」
她滿臉驚慌,磕磕巴巴地想要解釋,卻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然後,她三兩步走到書桌前,拿起桌上的卡套舉到我面前。
「你平時就丟三落四的!身份證這麼重要的東西,我還不是想着幫你收好?」
「我只是想把身份證裝在卡套裏…」
我聽得一愣,盯着卡套有些茫然。
確實是我魔怔了。
明明只是一個無稽之談的帖子,我竟然自動代入到我媽身上。
想到這裏,我接過卡套將身份證裝好,然後將身份證塞進存放證件的盒子裏。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太激動了。」
「媽..我就是太緊張了..所以纔會…」
「您放心,房間我自己會收拾,以後我肯定不會亂放東西了。」
道完歉,我推着我媽走出房間。
「媽!咱們去喫夜宵吧!今天是我不對…」

-2-
餐桌上,我說盡了好話,這才哄得我媽重新露出笑顏。
我耐心地陪着爸媽看了部抗日老片,一直到深夜,才各懷心思地回到臥室。
回到房間,我閉上眼,帖子裏的內容在腦子裏一遍遍回放。
即使我告訴自己,是自己誤會了媽媽,可在夜深人靜時,那股劇烈的懷疑還是捲土重來。
這世界上真的會Ťũ̂₊有這麼巧合到有另一個和我相似的女生,剛好也和親妹妹一起考同一個崗位進面嗎?
我告訴自己不能再懷疑媽媽了,可卻不由自主地拿起了手機,點進了那個熟悉的帖子。
帖主沒有再更新。
我點進她的主頁,往下劃,裏面的內容直讓我冒冷汗。
因爲,帖主記錄的她那兩個女兒的日常。
和我和妹妹的一模一樣!
我有些麻木地划進博主的主頁,裏面的內容卻看得我全身冰冷。
【小女兒纔是上天賜給我的乖乖,月考拿了年級前十名,給我這個媽媽漲臉了!可惜另一個討債鬼不識相,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讓她考了第一!】
【小女兒生日,原本想帶着寶貝去改善伙食,那個討債鬼非要跟着,簡直就是在浪費錢!】
【討債鬼真蠢,我故意編了些晚上學的好處,她還真以爲我是捨不得她?其實我只是想讓她跟小女兒同班,讓她做小丫鬟罷了!】
【討債鬼嘴饞得要死,什麼都要跟我的寶貝搶!還好我跟她說是過敏體質,不然還真不好糊弄過去!】
我翻看着帖子的內容。
眼淚卻不自覺積聚在眼眶中,搖搖欲墜。
原來如此!
我以前就一直覺得奇怪,爲什麼媽媽總是告訴我晚上學的好處。
可對着妹妹蘇越,卻是生怕她跟不上同齡人學習,甚至還早早請了價格昂貴的補習老師。
看來,這是因爲他們爲了讓我和蘇越同班,所以故意編出來的說辭。
看到這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一切都是假的!
曾經我對自己的過敏體質深惡痛絕,卻也只能怪自己身體不爭氣。
可現在想想,哪有人專門對着昂貴的食材過敏?
甚至就連這次考公。
也是因爲妹妹蘇越在畢業校招中失利後,在父母苦口婆心的勸說下,我才決定拒了大廠 offer,陪着蘇越一起上岸。
想來,這也是他們打着讓我帶蘇越一起復習,做她的墊腳石的念頭吧!

-3-
當一切迷霧被驅散時,猛然想起以往的不對勁之處。
難怪蘇越每次看見我的表情都一言難盡。
原來我在這個家裏,就是每個人心中的笑話?
眼眶越來越酸,溫熱充盈眼眶,淚水一滴滴滑落。
這些年來,我從未覺得我和妹妹有什麼區別,以往在我眼裏,爸媽也是盡力將能夠給的全都給我了。
現在想來,原來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這個帖子就像是一記炸雷,把我從虛妄的親情陷阱裏炸回了現實。
等我再次麻木地回頭刷新那個帖子時,發現評論區有了新的動態回覆。
【這個死丫頭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都已經拿到她身份證了,竟然被她發現了!Ŧū́₈】
【虧死我了,今天爲了把她支出去,還特地做了那麼貴的大蝦做夜宵,真是浪費!】
帖子的熱度很高。
一開始網友以爲是引流貼紛紛留言玩梗。
當有些細心的網友察覺不對後,全都在評論區炮轟。
【我靠!這是親媽?兩個都是女兒,有必要搞偏心這一套?】
【大女兒真是實慘,莫名其妙有個毒蛇親媽,被算計了二十年估計還不知道呢!】
【像這樣的人配當媽?滿嘴惡臭!】
雖然評論ṭûₓ區一堆清醒言論,但我媽絲毫沒看在眼裏。
反而當即下場開撕,追着這些幫我說話的網友連罵十幾條,硬是給人家逼到不再回復纔算完。
就這樣還不算結束。
沒過五分鐘,後臺提示我關注的博主有了新動態。
當我順着鏈接點進去後,發現我媽發佈了一條名爲【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的帖子。
【你們知道難產時瀕死的滋味嗎?你們體會過 YD 被孩子撕裂的感覺嗎?你們感受過大出血後全身冰冷的痛苦嗎?】
【我大女兒讓我體驗了一切女人的苦楚,這就是她欠我的!】
【我讓她用孝順來償還這份恩情,難道有錯嗎?】
【小女兒聽話懂事,我偏疼她一點怎麼了?而且我們原本就打算讓小女兒考公上岸,我打算過兩天再試試看,實在不行..我會用自己的方法!】
我邊看邊落淚,手指卻死死摳住掌心,直到感受到片片溫熱。
行啊!
既然如此,那就各憑本事吧!

-4-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發了Ťų₋狠地將自己關在臥室裏。
學習網上一切的面試技巧。
爸媽和蘇越輪換着敲門試圖讓我出門,我全都用藉口搪塞了過去。
直到面試日逼近,我媽再也忍不住了。
她破天荒地在微信給我轉了 2000 塊紅包。
【寶,學習也要張弛有度呀!你學了這麼多天,明天就要面試了,還是要放鬆放鬆。】
【媽媽給你 2000 塊錢,你今天帶着妹妹一塊去買衣服吧!畢竟面試嘛,肯定要穿得整潔得體!】
以前類似的事我沒少經歷。
媽媽總會把錢交給我,讓我帶着妹妹一塊出去玩。
可只要回家,經過她的審查後,我爲自己買的東西總會因爲各種原因不適用,最後只能無奈轉贈給蘇越。
以往我還覺得這是媽媽愛我的表現。
可自從看了帖子後我才明白。
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她給我的這些錢,目的並不是爲了給我,而是用這根胡蘿蔔吊着我,變身成陪着蘇越逛街消費的小丫鬟!
而今天這兩千塊。
大概率最後也會變成妹妹的置裝基金。
畢竟…
等我回來後,我應該就失去可以去面試的資格了!
我盯着聊天框裏的轉賬信息,並沒有第一時間接收,而是劈里啪啦打字回了消息。
【媽!你忘記我是過敏體質了嗎?】
【之前你幫我拿回來的報告單我研究過,像我這樣的皮膚,只有對桑蠶絲不過敏…】
【這..2000 塊錢,還不夠我買一件襯衫呢…】
消息發過去,對面久久沒有回覆。
估摸着我媽現在已經快要氣死了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房間門被我媽一把推開。
「什麼襯衫要 2000?你不知道咱家的條件嗎?」
我媽臉色鐵青,可還是強裝成一副和藹的樣子。
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滿眼都是戲謔,「媽!你忘了嗎?當初可是你親自帶我做的體檢,也是你親自拿回的檢查報告!」
「我對市面上大部分材質都過敏,除了化纖!但是吧……面試這麼重要的場合,您不會也想讓我穿着一身破塑料去吧!」
四目相對,我媽的喘氣越來越重,臉色也憋得通紅。
在她的眼裏,我花這個家裏的每一分錢都是在浪費。
以前我總自持是家裏最大的孩子,所以處處爲爸媽考慮,別說要錢了,哪怕他們主動給錢我都是百般推拒。
就在我媽支支吾吾半天不應聲時,我爸忍不住衝了進來。
他一把扯過我媽的胳膊,然後笑着跟我說。
「沒事!乖寶去買吧!挑好的買!爸爸給你轉紅包!」
「你媽就是個家庭婦女,平時節省慣了!」
我笑眯眯地道了謝,然後毫不客氣地接受了兩人的轉賬。
換好衣服後,我滿臉笑容,咚咚咚敲開蘇越的房門。
「小妹!快點出來,還磨蹭什麼呢!」
「媽讓我帶你去買面試要用的衣服,快點!這麼大姑娘了,天天就知道玩遊戲,一點都不會體諒家裏!」
「告訴你啊!你現在磨蹭,等會你買衣服的額度就降一檔次!」
話音剛落,蘇越不耐煩地一把拉開大門。
看向我時更是滿眼嘲諷。
畢竟在她的眼裏,這次一出門,我這輩子就要走下坡路了。
以後我會完全被爸媽拿捏在手裏,按照他們給我定好的路線,做這個家一輩子的吸血包!

-5-
蘇越一臉不耐煩地跟着我走出家門。
電梯剛到,我一把將她推進電梯,「你先下去等我,我手機沒電了,去拿個充電寶!」
直到看着電梯門關上,我轉身飛速衝回家裏。
等我打開臥室門時。
我媽剛剛打開衣櫃想要翻找東西。
她尷尬地站起身,磕磕巴巴地解釋。
「媽..媽想幫你看看有沒有髒衣服要洗!你..你不是跟越越出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我眼裏沒有絲毫情緒,而是轉身去了蘇越的房間。
拿走了她的充電寶後直接離開了家。
一整天,我全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帶着蘇越在市中心的商場閒逛。
並且一改往日節儉的態度,花了大價錢血拼了不少。
蘇越像是看瘋子一樣,一路上都用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盯着我。
大概她想着這是我臨死前最後的狂歡,所以即便我給她買了最便宜的廉價襯衫,也沒有表示反對。
第二天一早,爸媽殷切地送我和蘇越去了面試考場。
就在進入大廳審查資料時,我媽一臉欲言又止。
我心裏冷笑,臉上卻裝作懵懂。
「爸媽?怎麼了?」
見我發問,我媽這才哭喪着臉道。
「寶貝!上次媽媽說幫你收證件,你非說自己能收好!」
「昨天..昨天媽媽打掃衛生時,在路由器下面找到你的身份證…」
「還不知道這身份證在路由器那放了多久,到底有沒有消磁!萬一……這一會審查資料刷身份證,可怎麼辦呀!」
我媽一副想笑卻又ťũ₀努力憋着的表情,看得我一陣好笑。
我忍住心裏的暗爽,語氣震驚:「不可能!上次我明明當着你的面收…」
話還沒說完,我媽就怒吼着打斷。
「夠了!都到現在這地步了,你還在狡辯?」
「你自己做錯就是做錯了,現在狡辯難道就能改變現實嗎!」
「媽媽現在告訴你,就是不想你等下丟人!」
「你看看!我就說你還年輕,這些大事還是得聽爸媽的!這下你應該喫到教訓了吧!」
聽到這裏,我一嗓子嗷出聲。
「什麼!那怎麼辦!」
「放了這麼久肯定消磁了呀!馬上就要進考場了,現在補辦肯定趕不上了!」
我爸眉頭緊皺,連忙出言幫腔。
「幹什麼!你自己做錯了事,還敢衝着你媽嚷嚷?」
蘇越跟在我身後,更是一臉爲你好的表情勸道。
「姐姐!這就是你的錯,趕緊跟媽媽道歉吧!」
「而且你自己沒放好東西,爲什麼還要衝着媽媽發脾氣呢?」
我滿臉無語,聲音卻激動萬分,「但是我之前不是說了嗎?我的東西我自己會整理好!」
我媽見我沒有服軟,開始哭天喊地地撒潑。
「夠了!都是我的錯!」
「但是我也是爲了你好,我還不是想要幫你整理下你的屋子,一個女孩子房間跟豬窩一樣!」
「你妹妹的房間也是我在整理,怎麼就你的身份證出了問題!」
聽到這裏,我的嘴角忍不住扯開一抹弧度。
「是啊!所以我壓根沒有怪您呀!」
「畢竟我的身份證,我昨天可是一直都好好地裝在自己口袋裏呢!」
「誰知道那個放在路由器下面的身份證,是誰的呀!」
此話一出,整間屋子寂靜無聲。
我媽更是驚恐到直接尖叫出聲。
「怎麼可能!」
「那身份證上套着的就是你身份證卡套,不是你的是誰的!」

-6-
我沒有跟她繼續扯皮。
而是檢查了一遍所有資料,並且直接將沒帶卡套的身份證拿出來。
當着所有人的面交給了審查人員。
下一秒,’嗶’的一聲,身份證人臉識別通過。
我大搖大擺地拿回自己的資料,還不忘舉着身份證在我媽面前晃了晃。
可我媽呆愣在原地,卻是徹底石化了。
「不可能!怎麼可能!我明明是親手把身份證…」
我媽迷迷糊糊地口不擇言,眼看着審查員眼神都不對勁了,我連忙出聲打斷。
「沒事,媽!我的身份證沒問題就行!」
「估摸着那身份證不知道是你的還是我爸的,反正你們也不着急用,回頭補辦就行!」
見我輕拿輕放,我媽也鬆了口氣,這才結結巴巴道。
「是..是啊…,你的身份證沒事就行…」
我強迫自己按下嘴角的笑意,將視線轉向蘇越,語氣溫柔,「妹妹!快點過來審查資料呀!」
「雖然面試還有一會,但早點審查,也早點放心嘛!」
三人面面相覷。
蘇越被這一出驚在原地,聽見我的提醒,才木愣愣地走上前交資料。
可就在審查員拿着蘇越的身份證在機器上刷臉時,卻聽見一聲聲刺耳的警報聲。
蘇越站在原地,臉色慘白。
可還是強忍住情緒,聲音裏帶着哭腔道:「怎麼了?是不是機器壞了?」
「再試試看吧!我的身份證肯定沒問題!一定是機器壞了!」
此刻,爸媽也像是意識到了一般,整個人如遭雷擊。
審查員頂着三人駭人的視線,拿着蘇越的身份證試了一遍又一遍,機器發出的警報聲一直沒停過。
蘇越整個人都快瘋了。
我卻似笑非笑地站在一邊,欣賞着這相親相愛一家人崩潰的表情。
我媽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昨天她故意塞在路由器下的身份證,正是蘇越的!
「越越!越越你聽媽媽解釋,媽媽不是故意的…」
可此時的蘇越,哪還有心思跟她母慈女孝。
「你不是故意的?」
「你怎麼可能不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這次考公就是我唯一的機會,你明明知道,今天面試需要用到身份證!」
「我付出這麼多努力,好不容易在筆試拿了個好成績!」
「眼看着馬上就要上岸了,現在全都被你毀了!」
「你現在高興了吧!我這輩子完蛋了,全部都是拜你所賜!」
「像你們這樣惡毒的父母,我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投生在你們這個家,簡直就是我的報應!」
爸媽被這一通怒罵震在原地。
可儘管如此,他們也沒有絲毫言語能反駁。
原本他們打算把這一套流程用在我身上。
沒想到弄巧成拙,一切全都報應在蘇越頭上。
試問,誰能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得知自己失去競賽資格而不發瘋呢?

-7-
想到這裏,我簡直高興得快要笑出聲來。
可現在還不行!
我強壓住嘴角的抽搐,滿臉憤慨地衝着蘇越而去,上去薅住她的頭髮就是一個大逼鬥。
「蘇越!你 TM 怎麼說話呢!」
「知不知道什麼叫百善孝爲先!咱們家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
「父母無不是,懂不懂?」
「爸媽怎麼可能故意毀了你的身份證?這一看就是不小心的呀!」
「再說了,你平時在家懶的就像一頭豬,房間臥室全靠媽媽打掃,難道這不是你自己的問題嗎!」
蘇越被我抽懵了,等反應過來後氣得尖叫出聲。
「你閉嘴!」
「你知道個錘子!這個老女人就是故意的!」
「像你這樣的傻逼,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這幫他們說話!」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幫你頂包,今天…」
眼看着蘇越口不擇言,我反手又是一個大逼鬥抽了上去。
「你纔給我閉嘴!」
「爸媽平時對我們多好,天底下哪個父母不盼着自己孩子成龍成鳳?」
「我還就不信了,難不成爸媽就故意害你不能面試,故意拖着你的前途,毀你一輩子?」
「呵呵!這樣的父母就是畜牲!不配做人!一輩子活該下地獄,老了沒人管!」
我借題發揮,一邊臭罵一邊死死揪着蘇越的頭髮不鬆手。
爸媽被我這一通罵得臉色又青又紫。
「快點!現在就跟爸媽道歉!」
蘇越原本審查被卡就已經精神即將崩潰。
被我又打又罵教訓了一通,反倒是徹底瘋了!
只是,她的爆發並沒有衝着我,而是直接奔着我媽而去。
「老女人!你現在爽了吧!」
「終於留下一個女兒跟你一樣成廢物了!以後有人陪你一起家裏蹲了!」
「我告訴你!你們可別指望我能端茶倒水的伺候你們!」
「這些都是你們欠我的,以後可別再說留在家裏啃老!」
她越說越傷感,眼眶通紅地癱倒在地痛哭起來。
我媽站在原地欲哭無淚。
就在我以爲她會跟蘇越撕起來時,她竟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怒吼。
「蘇滿滿!是不是你乾的好事!」
「一切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快點!你快點跟你妹妹說清楚!一切都是你的安排!你故意毀了越越的身份證,是不是!」

-8-
我做出一副備受打擊的樣子,眼睛通紅。
「媽!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明明一直幫你說話,你這是要讓我來背黑鍋嗎?」
「你可別忘了,昨天我和越越一整天都不在家,怎麼可能是我毀了越越的身份證呀!」
我媽被堵得一愣。
下一秒,她再也忍不住了。
「夠了!蘇滿滿,你別裝了!」
「我也不跟你演了!說實話,這身份證就是我親手從你房間拿出來的,也是我親手塞到路由器下面的!」
「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越越的身份證!」
我滿臉驚愕,「什麼!」
「媽你要毀了我嗎?」
真相大白。
蘇越和我爸也不再裝相,六隻眼睛全都死死盯着我。
「沒錯!」
「我們就是不想讓你面試!」
「只有這樣,越越上岸才能萬無一失!」
我哭得梨花帶雨,眼睛卻不自覺瞟向牆上的掛鐘。
眼看着面試時間快到了,我也懶得再跟他們掰扯。
當即裝作無法接受的樣子,捂着臉直直衝進考場裏。
畢竟…
誰也不能影響我上岸!
面試的感覺還不錯,根據考官臉上的表情,我覺得這把大概率是穩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保持着興奮的狀態。
直到打開家門,看見坐在沙發上的三張死魚臉,這才平復了情緒。
我沒開口,只是淡定地打開臥室門準備回房休息。
我媽先坐不住了。
她換上一張慈和的笑臉,語氣懇切。
「滿滿!都是媽的錯,是媽媽想岔了!」
「原先爸媽覺得,你成績一直都比越越好,所以我們想着咱家先託舉你妹妹上岸,然後才能把家裏所有的資源都給你。」
「你看看!這出了岔子,還讓你誤會爸爸媽媽了!」
「唉!上午也是事出突然,媽媽那些話也不是真心的,你知道爸媽對你的心意,是不是?」
我面無表情,沒有拆穿。
只是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嘆了口氣。
「媽,我真的對海鮮過敏嗎?」
「我真的皮膚敏感嗎?」
我媽有些尷尬,「真..真的…」
「體檢報告..你不是都看了嗎?」
「媽媽怎麼會用這種事來騙你呢?」
我的眼底無波無瀾,「是嗎?」
「以前我也覺得你們不會騙我,但是..畢業聚餐的時候,我喫了整整一隻波龍,但是沒有絲毫不舒服呀!」
「還有!學校校服都是棉的,爲什麼我穿校服沒事呢?」
越說我越覺得可悲,直至忍不住嗤笑出聲。
「你們真的演得很好!」
「好到在今天之前,我還幻想着你們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父母!」

-9-
我還想繼續說下去,可我爸卻迫不及待地出聲打斷。
「夠了!」
「爸媽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爲了你們姐妹?」
「以前的事過了就過了,越越也決定不怪你了,所以你是不是應該表示表示?」
我滿腦袋問號。
怪我?
還要我表示表示?
不等我發問,我爸繼續說道。
「就像你媽說的,你學習好,這次考公你就自己放棄吧!」
「爸媽給你們做好後勤,明年你帶着越越再戰一次,這樣你們姐妹倆一起上岸,也是給爸媽漲臉了!」
我定定地站在原地,許久沒開口。
蘇越卻等不及了。
「姐!你說話啊!」
「我這次被你害得這麼慘,難道你不應該負責嗎?」
「再說了,我又沒逼着你幹嘛,只是讓你明年陪着我再考一次罷了!」
「以你的成績,這還不是隨便考考就能過呀!」
我沒有生氣。
只是感覺心寒。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再爲這個家留有餘地了!
所以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們說的簡單,明年再考就行。」
「可這一年的時間,我沒有工作不賺錢,那我花什麼用什麼?」
「我又不像蘇越,沒錢了張嘴找你們要就行!」
爸媽滿臉尷尬ẗų₅,支支吾吾道。
「你沒錢..也能找我們要點零花呀!」
「只是..爸媽工資也就那麼點..太多是不行..一個月給你一百塊…」
我冷笑出聲。
「一百?」
「你們讓我做輔導,就給一百的工資?」
「要不要我把考公輔導班的價目表發給你們看看?」
爸媽滿臉不可置信。
「你瘋了嗎?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用得着算這麼清?」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眼裏都是戲謔, 「沒看出來呀!」
「你們對我這麼狠,哪裏像是一家人了?」
「一個月 3000,先付半年的, 不然免談!」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轉身直接回了房間。
……
三人嘀嘀咕咕地討論了一下午。
一直等到晚上八點, 我媽端着碗雞湯麪放在我面前。
「滿滿呀!爸爸媽媽想好了,就按照你說的辦!」
「你給越越補習一年, 我們就按照 3000 一個月給你,並且明年你們姐妹倆去考試, 媽媽絕對不做多餘的事!」
「你放心, 爸爸媽媽還不都是想着你們好!」
「你比越越大那麼多,自然也是要多照顧她的嘛!」
我沒有反駁, 而是直接亮出二維碼。
「轉賬吧,一萬八!半年的學費先付了, 不然我怕我打白工!」
眼看着我的態度堅決, 我媽也沒有多廢話,乾脆利落地轉賬付款。

-10-
一家人徹底撕破了臉。
以往那些虛假的關心再也沒有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裏,爸媽和蘇越對我的態度兩極反轉。
每天除了幫蘇越補課時能得個好臉,平時恨不得我 24 小時貼身伺候他們老兩口。
張嘴閉口就是要孝順。
我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畢竟現在還沒到翻臉的時候!
1 月 14 日可以查詢成績。
在確定我面試拿了第一後,我媽盯我盯得更緊了。
Ŧûₜ直到我當着他們一家三口的面,發送了放棄錄用申請書纔算作罷。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
申請書確實是發送了。
但是發給誰就不一定了。
當天夜裏,我帶着卡里積攢多年的零花錢和提前預收的學費, 拎着簡單的行李坐上去 H 市的動車。
直到第二天早上, 我才接到來自我媽的電話。
「蘇滿滿!大清早的你去哪裏了!」
「一大早就亂跑, 我看你是想死了!」
我站在動車上的休息區, 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笑了笑。
「嗯…」
「忘了跟你們說了,我現在正在動車上呢!」
「你們忘了?我筆試面試都是第一, 三天後就要報到了呀!」
電話那頭的我媽呆住了。
隨即傳來蘇越崩潰的尖叫聲。
大概是自由唾手可得,所以我也不再忍耐。
「對了!媽,我刷到你在小紅薯上發的帖子了!你這些年每一條動態,我全都看⻅了!」
「還有啊!你們應該還在奇怪,爲什麼蘇越的身份證會消磁吧!」
「沒錯!就是我換的!」
「我特地拿走她的身份證放在我房間, 還裝上了我的卡套。」
「我就是想要親眼看看, 你們自食惡果的樣子有多好笑!」
「還有,你們真的很蠢!」
「是不是以爲發了放棄書就算放棄工作了?」
「我知道你們現在肯定恨死我了, 但是沒關係, 不出意外的話, 這輩子我們都不可能再見面了!」
蘇越氣到抓狂。
她的聲音尖利,衝着手機大喊。
「蘇滿滿!你 TM 是不是有病!」
「你以爲你上崗我們就找不到你了?」
「工作分配可就近戶籍地的!我就算一個城市一個城市找,也一定會找到你的!」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 一把掛斷電話。
看吧!
說他們蠢真的不是冤枉他們。
國考可是由考生自己挑選工作地點的呀!
……
入職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手機卡換了號碼。
至此,蘇家人再也無處找我。
可我卻能從我媽的小紅薯時刻關注着這一家人。
從我媽發帖的動向來看。
蘇越在之後的三年時間裏,年年參加考試, 卻一年考得比一年差。
別說第二名了, 甚至及格線都沒過。
任怎樣的家庭,去供養一個沒有希望的書生, 都會成爲負擔。
我那對自私自利的爸媽自然也是如此。
他們從一開始的心肝寶貝,直至最後和蘇越兩看相厭,似乎也就是兩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