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戀小奶狗翻車了

網戀了個小奶狗，天天姐姐長姐姐短，每天給我轉 520 和 1314。
太乖了，我好喜歡。
約好了奔現日期。
奔現前，閨蜜邀請我去她家做客。
見到了她嘴裏那個超級叛逆的堂弟。
小男孩一頭白毛，脣釘閃耀，表情特別拽，潮得我退避三舍。
我不小心崴到腳，摔進他懷裏，還把他手機撞掉了。
他皺眉不悅：「阿姨，請你自重，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我邊道歉邊幫他撿起手機，卻看到了非常熟悉的聊天記錄。
網戀小奶狗竟然是他？
我兩眼一黑，天塌了。

-1-
我手機又震了，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姐姐~今天有沒有想我呀？」
點開就是一條語音，黏糊糊的，帶着點故意拖長的尾音，糖分超標。
緊隨其後的，是一個 520 和 1314 的轉賬。
我嘴角咧到耳後根，回覆：「愛你寶寶，但是錢你自己留着，別老給我轉。」
「錢錢就是要給姐姐花的！ψ(*｀ー´)ψ」
「等見了面，我還要帶姐姐去買包包和漂亮衣服。」
太會了太會了。
連閨蜜林薇都說我走了狗屎運，哪裏找來這麼一個戀愛腦弟弟？
又奶又乖，撒錢不眨眼，天天姐姐長姐姐短，恨不得拿個喇叭宣告他有多喜歡我。
確實，跟他聊天，我感覺自己都年輕了五歲。
每天泡在蜜罐裏，手機一響，心裏就冒粉紅泡泡。
太乖了。
我好喜歡。
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出他的模樣。
一定是個穿着白襯衫，笑容乾淨的大男孩。
我們約好了下週一奔現。
我連穿什麼衣服化什麼妝都在腦子裏演練了好多遍，好久沒有這種既期待又緊張的感覺了。
「啊啊啊啊姐姐我們就快要見面了，好緊張！」
「姐姐，我現實裏可能跟網上不太一樣，你看見了別害怕，我還是我哦。」
「而且姐姐喜歡什麼樣子，我都能爲你改變！」
弟弟顯然比我緊張多了，讓我反倒沒那麼緊張了。
奔現前一天，林薇打電話叫我去她家喫飯。
說她爸媽想我了，順便也給我奔現前放鬆一下。
她壓低聲音道：「差點忘記提醒你了，我家那個『混世魔王』堂弟，大一放假，來我家借住了。」
我一邊挑衣服一邊問她：「怎麼了？」
「你是不知道，他家有權有勢，我爸媽把他寵得跟眼珠子似的，無法無天，一頭白毛，還打了個脣釘，整天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根本不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審美！」
我笑着安慰她：「好的，我有心理準備了，一頓飯而已，總不會出什麼差池吧？」
「也是，而且他最近不知道咋回事，也不去玩他那寶貝機車了，每天抱着個手機傻樂，跟中邪了一樣！」

-2-
到了林薇家，伯父伯母很熱情，菜品精緻美味，氛圍也很好。
喫到一半，門廳一陣響動。
我下意ƭü⁹識看過去。
一個高挑的身影走了進來，大長腿走路帶風。
醒目的銀白色短髮，亮閃閃的脣釘，一身黑紅相間的機車服勾勒出清瘦挺拔的身形。
表情冷淡，下頜線繃着，又拽又酷，是那種能讓小女孩尖叫併爲之瘋狂的類Ŧůₖ型。
但像我和林薇這種「老年人」，第一反應是下意識往後縮一縮。
林薇在桌子底下輕踹我一腳，用口型說：看吧。
我贊同地點點頭。
太潮了，潮得我風溼病都要犯了。
沒想到，這男孩雖然看起來桀驁不馴，倒還知道禮貌。
視線掃過來，對着我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聲音不冷不熱：「大伯父，大伯母，堂姐。」
坐下喫飯時，儀態也出乎意料地好，跟他那身行頭半點不搭。
伯母全程笑盈盈，不停給他夾菜：「小衍，多喫點，今天出去玩賽車累不累啊？」
他嗯了一聲，聲音低沉：「還行。」
嗯，聲音挺好聽，還有點耳熟？
我心裏搖搖頭，不可能，比我家小奶狗的聲音低沉冷感多了。
我家那個是能把一句「姐姐晚安」說出十八個彎的糯唧唧。
飯後，林薇風風火火地指揮人收拾泳池，說要拍今年第一組泳池大片，讓我等着。
伯母怕我無聊，提議道：「去花園逛逛吧，晚上開了燈，很漂亮的。」
我從善如流，溜達到花園，晚上空氣挺好。
找了個長椅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機。
小奶狗果然已經發了一連串消息。
「姐姐喫完飯了嗎？」
「有沒有想我？[狗狗蹭蹭。jpg]」
「我好無聊啊姐姐，陪我說說話嘛~」
我心裏軟成一灘水，趕緊回：「剛喫完，今晚住閨蜜家哦，我當然想你呀。」
他秒回：「嗷！姐姐我也超級想你！想得睡不着！」
然後又是一個 1314 轉賬砸過來，備註：「給姐姐買宵夜！」
我咬着脣笑，一邊打字說誰好人家喫這麼多宵夜，一邊心裏甜得冒泡。
沉浸在這種膩死人的氛圍裏，我臉頰有些燥熱。
我起身順着花園小徑慢慢溜達，手指飛快地敲屏幕，跟他分享今晚的趣事。
當然，隱去了潮人堂弟那段。
繞過一叢茂盛Ṭû⁴的杜鵑花時，假山後面冷不丁閃出個高挑的黑影。
我嚇得低叫一聲，腳下一滑，高跟鞋猛地崴了一下，整個人失去平衡，直直往前撲——
預想中的摔倒在地的場景沒有發生。
我撞進了一個淡淡雪松香味和夜風涼意的懷抱。
我慌張地想站起來，手下意識抓了一下。
摸到的是硬邦邦的腹肌。
「嘖。」頭頂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我又尷尬又慌，結果手快速鬆開時又撞到了他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地上了。
我站穩後，連聲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這裏有人，你沒事吧？」
路燈的光線勾勒出對方漂亮又鋒利的臉蛋，和那頭扎眼的白毛。
是林薇那個堂弟，林衍。
他眉頭擰得死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和被打擾的不悅。
極其迅速地往後撤了一步，跟我拉開距離，彷彿我是什麼病毒源。
他眼神冷颼颼地掃過來，開口的聲音帶着十足的嘲諷和警惕：「阿姨，你看着點路。」
我愣了一下，阿姨？
還沒等我反應，他下一句就跟了上來，像一盆Ṫù₈冷水迎頭潑下：「還有，請你自重，別亂摸，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血液好像瞬間衝到了天靈蓋。
亂摸？自ẗŭ¹重？他有女朋友？
荒謬和憤怒在心口炸開，但殘存的理智讓我硬生生把這口氣嚥了回去。
確實是Ŧù₋我沒看路撞到了人，是我理虧。
我強壓下怒火，儘量讓聲音保持平穩：「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的手機……」
我彎腰下去幫他撿那隻摔在草叢裏的手機。
屏幕朝上，居然還亮着，顯示着微信的聊天界面……
我瞳孔猛地一縮。
那個熟悉的，我看了無數次的可愛貓咪頭像。
還有熟悉的聊天記錄和備註——
【寶貝姐姐＾3＾】
我的手指僵在半空。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被凍住了。
我捏着那隻冰冷的手機，一點點抬起頭。
看向面前這個一臉不高興的男孩，他的脣釘在路燈下反射出一點冷光，格外桀驁。
網戀那個天天撒嬌賣乖、轉賬發語音、黏人得要命、約好明天奔現的、我的小奶狗……
是他？
我兩眼一黑。
天塌了。

-3-
我趴在泳池邊，心亂如麻，臉上還得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林薇游過來，戳了戳我的腰：「寶，你怎麼了？今晚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沒事，可能有點累。」
我強裝淡定。
絕對不能讓她知道，我網戀那個甜甜的小奶狗竟然是她的堂弟。
這要是傳出去，我直接社會性死亡。
我摸過放在池邊的手機，解鎖的瞬間，消息提示音就跟爆炸一樣。
好傢伙，99+的未讀消息，全都來自【小奶狗】
我點開。
最新幾條是：
「姐姐，你理理我好不好(*꒦ິ⌓꒦ີ)」
「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回我一句話，就一句……」
再往上翻，是長篇累牘的自我檢討：
「姐姐，今晚有個阿姨撞我懷裏了，我不是有意和別人身體接觸的，姐姐你要相信我啊(╥﹏╥)」
「姐姐，你怎麼不回我消息，是嫌我髒了嗎？」
「姐姐我錯了，我以後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碰到我！我發誓！」
「姐姐，你別不要我！」
我看着這一連串的消息，心情複雜得像打翻了的調色盤。
又生氣，又無語，又有一丟丟心軟。
網上姐姐姐姐叫得歡，現實裏「阿姨請自重」？
好，很好。
小混蛋，網上網下兩副面孔是吧？
阿姨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社會的險惡。
一個帶着點惡作劇和報復的念頭猛地竄了上來。
我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正在擺弄相機準備給我拍泳池照的林薇。
「薇薇，你剛纔是不是說，你有那種……特別辣，特別顯身材的泳衣？」
林薇眼睛瞬間亮了：「有的，有的姐妹，等着，我給你拿來。」
沒一會兒，她就捧着個小布片回來了，獻寶似的抖開。
我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一件布料少得可憐的紅色比基尼，設計極其大膽，全靠幾根細繩維繫。
「這……是不是太過了？」我有點猶豫。
「過什麼過，寶貝，你的身材不穿這個就是暴殄天物！」
我半推半就地被她推進更衣室，換上了那套紅色泳衣。
鏡子裏的自己讓我臉頰發燙，實在是太……性感了。
但想到那個毒舌的白毛小子，我咬了咬牙，走了出去。
林薇看到我的瞬間，直接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眼睛都直了：「我靠，寶，我真沒想到你這麼有料，這胸這腰這腿，平時裹得嚴嚴實實真是委屈死了！快來讓我摸摸！」
她撲過來，在我胸口揩了把油，驚歎：「手感真好！嗚嗚嗚便宜明天那個臭小子了！」
我乾笑兩聲，沒接話。
你要是知道那臭小子是誰，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在林薇高超的拍照技術下，一組火辣性感的泳池照新鮮出爐。
水珠沿着肌膚滾落，滑向令人遐想的溝壑，燈光下皮膚白皙得發光，每一張都充滿了誘惑。
我挑選了其中一張最性感的，截去了頭部。
帶着一種報復性的快感，點開【小奶狗】聊天框，點擊發送。
不知道剛纔冷酷拽上天的少年，看到這張照片時會是什麼表情？
我抱着手機，心跳有點快，有點期待惡作劇得逞的小興奮。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卻沒有任何消息發過來。
正當我納悶時，林薇的手機響了。
她順手按了免提：「喂？媽，怎麼了？我們正拍照呢……」
電話那頭，伯母的聲音焦急萬分，幾乎帶了哭腔：「薇薇！你快下來！出大事了！」
林薇嚇了一跳：「怎麼了媽？你慢慢說！」
「你弟，你弟他突然流鼻血了！嘩嘩地流，怎麼止都止不住，紙巾都染紅好幾包了，嚇死人了！你快來看看啊！」

-4-
我和林薇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愕。
我們穿上睡袍，匆忙跑下樓。
樓下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伯母拿着紙巾盒，手足無措地圍着林衍轉。伯父試圖拿着冰袋往林衍後頸敷。
地上散落着幾團染血的紙巾，看起來確實有點嚇人。
而那位酷哥，正仰着頭靠在沙發上，鼻子裏塞着已經被染紅大半的紙巾團，眉頭緊鎖，生無可戀。
林衍甕聲甕氣，帶着濃濃的鼻音：「我沒事！別管我！」
伯母快急哭了：「怎麼能沒事呢？流這麼多血！哎呀，臉怎麼也這麼燙，是不是發燒了？老林，快去開車，咱們去醫院看看！」
「不去醫院！」
林衍反應極大，猛地坐直身體，這一動，鼻血好像又有洶湧而出的趨勢。
他趕緊又仰回去，聲音更悶了：「我沒事，就是……就是有點上火，喝點涼水就好了！」
林薇腦袋靈光一閃。
「是不是老媽你最近給他喫得太補了？年輕人氣血又旺……」她狐疑道：「林衍，你是不是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林衍直接炸毛了：「胡說八道！纔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是我——」
他憋紅了臉，半天說不出話，只哼唧一聲。
真相了。
就是我那張泳衣照惹的禍。
我眼角一抽，心情複雜，又愧疚又有點想笑。
不是，他真是餓了，一張泳衣照差點把人幹成噴血戰士，這合理嗎？
折騰了快半小時，鼻血總算止住了。
伯母憂心忡忡地逼着他喝下了一大杯涼茶，才放他回了房間。
這場鬧劇就此落下帷幕。
林薇也鬆了口氣，拉着我上樓：「走吧走吧，沒事了，早點休息。」
回到二樓客房，我走到陽臺，打開手機，又是一連串的消息彈了出來。
不用想也知道誰發的。
「姐姐我不是故意不回消息的，是剛纔有點突發狀況，我去處理了一下！【小狗道歉.jpg】」
「嗚嗚嗚姐姐好美，我好幸福啊啊啊！【小狗打滾.jpg】」
又是一長串的 1314 轉賬。
「姐姐拍照辛苦啦！給姐姐買漂亮衣服穿！【小狗搖尾巴.jpg】」
我坐在陽臺躺椅上，夜風輕拂，卻吹不散心中的紛亂。
思考良久，我決定快刀斬亂麻。
「我們分手吧，我突然覺得我們不合適了。」
點擊發送後，我心虛地立刻把他拉黑了。
唉，我真像一個渣女。
網戀是美好的，但現實太驚悚了。
他是我閨蜜的堂弟，還有他線上線下這離譜的反差……
這段關係怎麼想怎麼不靠譜。
世界清靜了。
我的心卻空落落的。
突然，隔壁房間傳來「砰」的一聲悶響，像是什麼東西掉地上了。
緊接着，一陣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啜泣聲隱隱約約傳了過來。
我臉色一變。
是林衍的聲音。
陽臺是連通的，他住我隔壁？

-5-
哭聲越來越大，變成了毫不掩飾的、委屈至極的嚎啕。
「……憑什麼啊……說分就分……明明下午還好好的……約好了明天見面的嗚嗚嗚……」
「……嗚嗚嗚……我的愛情死了……」
「……姐姐你好狠的心啊……」
他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語無倫次，聲音裏充滿了被拋棄的難過和不解。
哭聲絲絲縷縷地鑽進我的耳朵，敲打着我的良心。
實在是太可憐了。
我終究還是沒忍住，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隔壁陽臺的門也開着。
我小心翼翼地探頭。
只見林衍背對着我，坐在地板上，腦袋埋在膝蓋裏，肩膀一抽一抽的。
「那個……」我遲疑地開口。
他猛地一震，受驚似的回過頭來。
燈光下，他眼睛紅彤彤的，臉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痕，一頭銀髮似乎都黯淡了。
看起來狼狽又可憐，完全沒了白天那股拽上天的勁兒。
「你怎麼來了？」
他皺眉，抹了把臉，試圖維持鎮定，但濃重的鼻音出賣了他。
「我……我聽到聲音，過來看看。」
我有點尷尬，「你沒事吧？」
「沒事！」
他語氣生硬，帶着賭氣的成分，卻又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失戀了而已，不用你管！」
我嘆了口氣，試圖安慰他：「也許，也許你女Ŧų⁸朋友她……是有苦衷的？或者……她其實是個壞人？配不上你？」
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鬼話。
林衍紅着眼睛瞪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你不許說她壞話！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纔不是壞人，她溫柔又可愛，還會給我發……」
他猛地頓住，臉一下子紅了，梗着脖子喊：「反正她最好！你什麼都不知道！你蛇蠍心腸！滾開！」
我被他罵得一懵，尤其是那句「蛇蠍心腸」，我瞬間就不愧疚了。
一個怒氣上頭，我脫口而出：「我蛇蠍心腸？我要是蛇蠍心腸我就不應該分手，應該把你當狗玩！」
話一出口，整個房間瞬間死寂。
林衍呆呆地看着我，像是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我反應過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趁他還沒反應過來，轉身就想跑回房間。
但動作太快，睡袍的帶子又系得松，轉身的瞬間，帶子勾到了陽臺門的把手——
唰啦！
睡袍應聲落地，毫無預兆地堆在我的腳邊。
露出了下面那身無比眼熟的、性感的紅色比基尼。
時間彷彿停止了。
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林衍的目光從我的臉，緩緩下移，落在我的身上，那身泳衣上……
他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嘴巴微微張開，足以塞進一個雞蛋。
他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茫然、到難以置信、再到恍然大悟，最後定格爲極致的驚恐和荒謬。
他顫抖着手，指着我，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變調得厲害：
「是……是你？！」
掉馬了。
社死了。
完、蛋、了！
我趁他還在死機狀態，一把撈起睡袍，「嗖」地一下竄回自己的房間。
砰地一聲關上陽臺門，甚至還手抖地反鎖了。
後背緊緊貼着冰涼的門板，我能聽到自己心臟瘋狂擂鼓的聲音。
咚咚咚，快跳出嗓子眼了。
隔壁陽臺一片死寂。
過了好久，才傳來一聲極其微弱、充滿了懷疑人生意味的：
「……靠。」

-6-
這一晚，我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我頂着兩個黑眼圈，磨磨蹭蹭地下樓喫早飯。
餐廳裏，伯父伯母和林薇已經在了。
令我頭皮發麻的是，林衍居然也在。
林薇不是說他平時都睡到日上三竿的嗎？
林衍低着頭，機械地用勺子攪着碗裏的粥，那頭耀眼的銀白色頭髮都好像耷拉了下來。
聽到我下樓的動靜，他猛地抬起頭看過來。
眼眶果然又紅又腫，跟兔子似的。
看到我，他的眼神瞬間變得複雜無比。
充滿了尷尬、委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他迅速低下頭，耳根子卻悄悄紅了。
我強裝鎮定地坐下，跟伯父伯母打招呼。
卻能感覺到，林衍的視線總是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飛快地瞟我一眼，又立刻躲開。
林薇看了看我，又瞥了一眼她那個反常的堂弟。
忽然撲哧一聲笑了：「你們倆今天怎麼回事？一個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一個眼睛腫得像核桃——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倆昨晚一起失戀了呢！」
我一口牛奶差點噴了出來。
林衍猛地一僵，身上的怨氣更重了。
林薇沒察覺氣氛詭異，還繼續問我：「對了，不是今天跟你那個網戀對象見面嗎？什麼時候去？」
我頓時頭皮發麻，感覺林衍的視線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
「不見了……」我硬着頭皮，聲音越來越小：「昨晚……被分手了。」
「哐當！」
林衍手中的勺子重重砸在碗沿上。
他猛地抬頭，死死盯着我，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控訴。
彷彿在說明明是你甩了我，卻說你被甩了？
他的眼睛更紅了，像只受了天大委屈卻又無處訴說、只能自己默默嚥下苦水的小狗。
我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整個人坐立難安。
林薇完全沒看到我和林衍之間的暗潮洶湧，還很義氣地摟住我的肩：「沒事，那種渣男不值得，我待會帶你去好好放鬆一下！」
她話音剛落，林衍忽然冷冷開口：「我也去。」
我們都愣住了。
他扭過頭不看我，聲音生硬卻堅決：「我說，我也要去。」

-7-
司機是位和善的中年大叔，看到我們三人笑着點點頭。
林衍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拉開了後車門，率先鑽了進去。
然後一臉「我就坐這兒了」的表情靠在椅背上。
林薇雙手叉腰，沒好氣地瞪着他：「林衍！你懂不懂禮貌？去前面坐！」
「我不舒服，」他撇過頭，望向窗外，聲音悶悶的，「就坐後面。」
「你！」林薇氣得想把他拽出來，但看他那副確實沒什麼精神的樣子，最終還是妥協了。
「行行行，少爺您最大！」
她爲難地看了我一眼，「渺渺，我不能和你坐一塊了。」
我搖搖頭，說沒關係的。
林薇去坐副駕駛了。
然而，我拉開車門，看着後座那個明顯在鬧彆扭的銀髮少年，還是覺得十分棘手。
硬着頭皮坐進去，刻意貼緊了另一側的車門，儘可能拉開與他的距離。
林衍不經意間瞥了一眼我們之間那道「鴻溝」。
下頜線似乎繃緊了一瞬，隨即整個人周身的氣壓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低了下去。
他扭過頭，更加用力地盯着窗外，只留給我一個冷冰冰的後腦勺。
車窗外的風景開始移動。
林薇放起了舒緩的音樂。
溫柔的旋律流淌在車廂裏，卻化不開我和林衍的沉默和尷尬。
我偏頭看着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睏意被勾了起來，眼皮漸漸沉重。
迷迷糊糊間，感覺手背上一暖。
一隻修長而溫熱的手小心翼翼地、帶着點試探的意味，輕輕勾住了我的手指。
我猛地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低下頭——是林衍的手。
我下意識想抽回手，他卻瞬間收緊，指尖微微顫抖，卻固執地纏繞着我的，不容我逃脫。
他似乎很緊張，溫熱的掌心帶着一絲潮意。
我驚訝地轉頭看他。
他目光直直地落在我們交疊的手上。
那眼神，像極了被丟棄後好不容易找回主人，卻又怕再次被推開的小狗。
倔強又難過，還帶着點孤注一擲的勇氣。
我的心尖像是被掐了一下，酸酸澀澀的，又有點發軟。
掙扎的力道不自覺就卸去了。
鬼使神差地，我在他溫熱的掌心裏極輕地撓了一下。
他渾身猛地一僵，像是被微弱的電流擊中。
下一秒，他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上一層紅暈，連帶着脖頸都染上了薄紅。
他像是得到了某種默許，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朝我這邊挪了過來。
座椅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他身上淡淡的、清爽的氣息漸漸籠罩過來。
他輕輕湊到我耳邊，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耳廓。
聲音又輕又軟，帶着顯而易見的討好和委屈，低低地喚了一聲：「姐姐。」
和網上的語音一模一樣，乖軟得不得了。
而且此刻，伴着這張近在咫尺的帥臉，殺傷力呈幾何數增長。
我的心臟不爭氣地漏跳了一拍，耳朵也有點熱。
我強作鎮定地扭過頭，假裝看着窗外飛逝的風景，不理他。
他卻不肯放棄，見我沒有明確拒絕，便得寸進尺地又湊近了些。
「姐姐……」
「姐姐……」
聲音一聲比一聲綿軟，像是融化了的麥芽糖，甜膩又纏人。
怪煩人的。
我終於忍不住，轉過頭來瞪他一眼，讓他安分點。
可他見我看他，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不僅毫不收斂，反而更加大膽，手指靈活地滑入我的指縫，堅定地與我十指相扣。
我眨了眨眼，用口型無聲道：「不是姐姐，是阿姨。」
林衍的眼眶又開始微微泛紅，咬着下脣，聲音裏帶上了一絲鼻音：「姐姐，我錯了，我嘴賤，你生氣就打我罵我，怎麼懲罰我都行，別分手好不好……」
看起來真的好可憐哦。
我下意識放輕了聲音，帶着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嗔怪：「小愛哭鬼。」
沒有說原諒他，但也沒有甩開他的手。
林衍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
「林衍！」
前座的林薇終於察覺到後座的不對勁，猛地回過頭來。
她皺着眉頭看着幾乎要貼到我身上的林衍，語氣不滿：「位置這麼大，你幹嘛老是去擠渺渺？不知道自己很大一隻嗎？快坐好！」
林衍身體一僵，像是做壞事被抓包的孩子，極不情願地挪回了他自己的位置。
但那雙眼睛，依舊像是黏在了我身上一樣，眷戀又委屈，彷彿捨不得少看一秒。
我被他看得臉頰發燙，索性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8-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家裝修頗具格調的清吧門外。
這就是林薇所謂的「放鬆」。
推開旋轉門，舒緩的爵士樂和淡淡的酒香撲面而來。
卡座裏已經坐了五個人，三男兩女，正笑着朝我們招手。
我愣了一下，看向林薇。
她笑嘻嘻地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怎麼樣？這三個男生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都是我朋友，人品都還可以的！聽我的，失戀最好的良藥就是新歡！」
我頓時感到不妙，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身後的視線幾乎要在我背上戳出兩個洞。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林衍。
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黑得幾乎能滴出水。Ṭŭ̀₌
林薇拉着我過去介紹。
三個男生分別叫何州、周昊、劉宇，兩個女生是陳嘉和方怡。
他們都挺友好，寒暄時，何州率先笑着朝我伸出手：「渺渺是吧？常聽林薇提起你，很高興認識你。」
我正要伸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更快地從我身後伸出，一把握住了何州的手。
「林衍。」他聲音硬邦邦地吐出自己的名字。
何州笑容僵了一下，尷尬地回了句你好。
林衍如法炮製地「問候」了另外兩個意圖握手的男生。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三個男生面面相覷。
林薇在一旁氣得直翻白眼，用口型對林衍說了句「你有病啊？」
林衍眼皮子一掀：「怎麼了，我只是比較喜歡認識新朋友，不可以嗎？」
林薇：？
您要不照照鏡子呢，臉臭得要死，哪有半點想認識人家的樣子？
落座時，林薇拉我坐在她左邊。
林衍毫不猶豫地緊挨着我右邊坐下，徹底隔絕了我和其他人。
引得林薇又瞪了他好幾眼。
爲了活躍氣氛，大家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這確實是能快速拉近關係的遊戲。
前兩輪還算平和，點到的人要麼說了無傷大雅的真心話，要麼做了些搞笑的小冒險。
第三輪，瓶口慢悠悠地轉了幾圈，不偏不倚，正對準了林衍。
「真心話。」
他沒什麼猶豫。
方怡似乎對他很感興趣，略帶羞澀地小聲問：「林衍……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呀？」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他。
我悄悄握緊了手。
林衍眼睫低垂，狀似隨意地開口：「喜歡……年紀比我大五歲，長卷發，皮膚很白，桃花眼，很漂亮的。」
「哦哦哦——原來弟弟你喜歡姐姐型的啊！」
「這麼明確的外貌描述，肯定是早就有心上人了吧？」
陳嘉小聲懷疑：「哎？我怎麼覺得這個描述……有點像渺渺姐啊？」
不過她的聲音太小，被大家的起鬨聲覆蓋了，沒人聽見她說的話。
方怡的臉上明顯掠過一絲失望。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掩飾驚慌的眼神。
又玩了幾輪，氣氛越來越熱絡。
這次，轉動的酒瓶彷彿帶着命運的指引，瓶口顫巍巍地，最終精準地停在我面前。
「渺渺！到你了！」
林薇立刻興奮起來，慫恿道：「真心話多沒意思，要玩就玩大的！選大冒險！」
我騎虎難下，只好從大冒險的卡牌裏抽了一張。
翻開一看，上面的字讓我瞬間瞳孔地震——「與坐在你右邊的人接吻一分鐘。」
我右邊的人是……林衍。

-9-
我下意識地看向他。
林衍明顯也看到了卡片的內容，握着酒杯的手頓在半空，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林薇比我還要震驚，她猛地站起來：「不行不行，這局不算，換一個！」
她意識到自己挖的坑可能要把閨蜜和她堂弟一起埋了。
何州也連忙打圓場：「是啊是啊，這確實不太合適，林衍還小呢，遊戲也得有個度……」
林衍卻忽然開口：「憑什麼不算？既然來玩，就得玩得起。」
包廂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林衍身上。
箭在弦上。
我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轉過身，看着林衍。
他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喉結滾動，眼睛亮得驚人，寫滿了緊張、期待和無法掩飾的興奮。
他乖乖地等着。
周圍開始有人興奮地倒計時。
我的嘴脣輕輕碰上了他的。
他的嘴脣很軟，脣珠飽滿，特別好親。
但下一秒，我就被一個冰冷的硬物硌了一下，是他的脣釘。
我下意識地微微蹙眉。
就是這個細微的表情，被緊緊注視着我的林衍捕捉到了。
他毫不猶豫地將那枚小巧的脣釘扯了下來，隨手一拋。
明明之前很喜歡的飾品，卻因爲差點弄傷我，就被他嫌棄至極。
他溫熱的手掌捧住了我的臉，帶着一種不容抗拒的溫柔和急切，重新吻了上來，生怕浪費了一秒鐘。
一分鐘從未如此漫長，又如此短暫。
結束時，我不好意思看任何人。
林衍的耳朵紅得透徹，嘴脣水潤，眼神卻依舊亮晶晶地追隨着我，裏面是毫不掩飾的饜足和歡喜。
林薇看着我們，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濃濃的懷疑。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揉了揉額角，嘀咕道：「一定是我想多了，林衍根本就不是渺渺的菜嘛。」

-10-
散局時，林薇已經喝得有些迷糊了，嘴裏還嘟囔着：「都怪林衍這臭小子，讓你新歡沒找成……」
殊不知，她吐槽的主角正一臉嫌棄地揹着她。
聞言，差點把她扔出去。
我瞪了林衍一眼，他才乖巧地把人背好。
將林薇放進車裏，我還是不太放心，怕路上林薇會不舒服，我也跟着坐進車裏回了林家。
將林薇送回房間安頓好，我也因酒精和疲憊的雙重作用，頭腦昏沉。
伯母貼心備好醒酒湯，「渺渺，這麼晚了，又喝了酒，就別折騰回去了，在這裏再住一晚吧。」
我看着窗外濃重的夜色，點了點頭。
洗漱後躺在柔軟的牀上，我卻翻來覆去，毫無睡意。
今晚發生的一切像電影鏡頭一樣在腦海裏反覆播放，尤其是那個帶着滾燙氣息的吻……
就在這時，陽臺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不一會兒，有人在輕輕敲擊陽臺的門。
是林衍。
我沒動，假裝已經睡着了。
門外安靜了片刻，隨即，一個壓得低低的、帶着十足委屈和討好意味的聲音飄了進來：「姐姐……我知道你沒睡……開開門好不好？」
我沒回應。
他似乎將額頭抵在了門上，聲音更加哀怨，還抽了抽鼻子：「外面好冷……風也好大……姐姐，求求你了，給我開開門吧……就一會兒，我就想看看你……」
他小心翼翼地乞求，不停敲擊着我的心防。
想到他穿着單薄睡衣站在夜風裏的樣子。
我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認命地掀開被子，走到陽臺門前，猶豫了一下，解開了鎖釦。
門剛拉開一條縫隙，他立刻就擠了進來。
下一秒，我整個人就被擁入一個帶着涼意的懷抱。
「姐姐……」
他把臉深深埋在我的頸窩，貪婪地呼吸着，手臂箍得緊緊的，彷彿要將我揉進他的骨血裏。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突然感覺身體一輕——他竟一把將我打橫抱了起來！
「林衍你……」我低呼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
他不答話，抱着我，像只敏捷又護食的豹子。
三兩下就熟門熟路地穿過走廊，溜進了他的房間。
他把我輕輕放在他的牀上，然後迅速轉身，「咔噠」一聲把門鎖上了。
做完這一切，他纔像是鬆了一口氣，彷彿生怕我會跑掉。
房間裏只開了一盞昏暗的牀頭燈，勾勒出他略顯緊繃的側臉和那頭耀眼的銀髮。
他一步步走回來。
緊接着，
「撲通」一聲。
他直挺挺地在我面前跪了下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我的腿。
快一米九的大高個，哪怕跪下來也很有壓迫感。
但他小心翼翼地把臉頰貼在我的腿上蹭了蹭，頗有些委屈道：「姐姐，你別再這樣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受不了了，你再不理我，我都快要瘋了……」
他仰起臉，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委屈都溢出來了。
「而且你今晚親我了，你主動親我了！你不能親完了就不認賬……姐姐，你給我個名分吧，好不好？別再讓我提心吊膽了，求你了……」
這小混蛋半夜把人抱到自己房間，現在反而一副可憐無助的樣子。
像個搖尾乞憐的大狗狗。
我原本那點複雜情緒忽然間就煙消雲散了，甚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林衍愣住，他虔誠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對他的宣判。
我伸出光裸的腳尖，輕輕地點了一下他結實的胸膛。
他瞬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一樣，身體軟軟地順着我的力道就向後倒去。
他躺在地毯上，喉間發出了一聲類似於嗚咽的哼聲，像一條躺在展板上的任我宰割的魚兒。
我的腳尖劃過他睡衣下繃緊漂亮的腹肌，感受着他微微的顫抖。
他將我的腳輕輕攏住，眼神變得迷離而渴望，嘴裏一個勁地叫着姐姐……姐姐……
那樣子，像極了一隻被主人用腳輕輕踩住腹部、既興奮又不敢造次、只能一個勁嚶嚶嗚嗚表達渴望和臣服的小狗。
可憐又勾人。
一股莫名的燥熱倏地從我小腹升起。
情不自禁地，我從牀邊滑落，直接跨坐到了他的腰上。
他身體猛地一僵，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起來。
我俯下身，手指輕輕點了點他劇烈滾動的喉結。
我壓低了聲音，帶着一絲警告，「等會兒，小點聲……」
……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調皮地落在眼皮上。
我迷迷糊糊地醒來，第一個感覺是胸口沉甸甸的，彷彿被什麼東西壓着。
低頭一看，一顆銀白色的毛茸腦袋正心安理得地枕在我的胸口。
他睡得正香，呼吸均勻而溫熱，手臂還霸道地環着我的腰。
我微微皺眉，心裏好笑又好氣，這小子，是沒斷奶嗎？
似乎是感知到我的動靜，林衍無意識地蹭了蹭，發出滿足的喟嘆。
我看着他那頭標誌性的、在晨光下幾乎發光的銀白色頭髮，忽然開口，「林衍。」
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抬起頭，眼神還帶着饜足後的惺忪和乖巧。
我伸手揉了揉他這頭軟乎乎的銀髮：「這兩天，去把頭髮染黑了吧。」
雖然這頭白毛配上他那張臉，帥氣得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美少年，但是——
我走的是成熟路線，要是和他走在一起，回頭率絕對爆表，我可不想被人在背後議論。
林衍乖乖應道：「好～都聽姐姐的～」
說完，又心滿意足地在我頸窩蹭了蹭。

-11-
餐廳裏，大家圍坐一塊喫早餐。
林薇揉着太陽穴，顯然昨晚的酒勁還沒完全過去。
她看着我和林衍，又想起了昨晚，氣不打一處來，瞪向林衍：「都怪你！我本來帶渺渺出去獵豔的，全讓你給攪和黃了，算了，我今天再找找其他人組局……」
林衍正慢條斯理地給我剝雞蛋，聞言，冷哼一聲，臉上露出一個極其囂張又得意的笑容。
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然後，在餐桌下緊緊握住我的手。
緊接着，他直接將我們十指相扣的手一起舉了起來，放到了餐桌上。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餐桌上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薇的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成了 O 型。
目光在我們交握的手和林衍得意的臉上來回掃射，彷彿 CPU 被燒乾了。
林衍抬着下巴，像只終於能宣佈主權的小獅子，聲音響亮又清晰：「堂姐，你就別瞎忙活了，介紹什麼別人，我就是渺渺的那個網戀對象，我們倆好着呢！而且我們以後是要結婚的！」
林薇足足愣了有五秒鐘，才猛地爆發：「什麼？你們——！臥槽？林衍你？渺渺？這什麼時候的事？！你們居然——！」
然而，除了林薇的大呼小叫，餐桌上的另外兩位長輩——伯父和伯母，卻表現得異常平靜。
伯父只是從報紙後面抬了抬眼皮，波瀾不驚地「嗯」了一聲，然後又繼續看他的報紙。
伯母則優雅地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氣，細品一口，臉上帶着瞭然一切的微笑。
林薇看着異常淡定的父母，徹底懵了：「不是……爸媽你們怎麼回事？你們爲什麼不驚訝？難道你們早就知道了？」
伯母放下茶杯，用一種關愛的眼神看着自家女兒，溫柔笑道：「傻孩子，從小我就知道你這方面有點遲鈍，我和你爸啊，從昨天早上喫早飯，小衍看渺渺那副哀怨委屈、像是被拋棄一樣的模樣，就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
林薇遭受了二次衝擊，她轉過頭哀怨地看向我，下一秒就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蘇渺渺！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你居然瞞得我這麼苦，就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裏當傻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我笑着想躲，林衍卻反應更快，一把將我牢牢護在懷裏。
「有事衝我來，別碰我姐姐！」
他用後背結結實實地接住了林薇的「怒火」。
我在林衍懷裏探出頭，看着氣得跳腳的林薇，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連聲求饒：「對不起嘛，薇薇，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陽光灑滿餐廳，窗外傳來清脆的鳥鳴，混合着林薇追着林衍的打罵和伯父伯母開懷的笑聲，交織成這個早晨最熱鬧也最幸福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