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一天,死了三年的閨蜜突然給我託夢。
「大傻春,你把八字給誰了,爲什麼我在下面感應到你活不過清明!」
聞言,我心中一驚,只因男友剛以結婚合八字的理由要走了我的八字。
閨蜜聽了沉吟了一下,讓我按照她說的做,保命。
誰知男友看到我手中拿的東西大驚失色,一把給我打掉,抓着我質問:
「你瘋了!這是陰鬼替命的法子,燒了就等於同意替對方去陰間受罪,她替你來陽間享福!」
-1-
清明前一天,死了三年的閨蜜齊雨突然給我託夢。
「大傻春,你把八字給誰了,爲什麼我在下面感應到你活不過清明!」
她的話讓我心中一驚,只因男友陳帆剛以要結婚爲由要走了我的八字。
他跟我說的理由是老家的人比較迷信,婚前都要合字,主要是求個好兆頭。
我當時也沒有懷疑,隨手就給了他。
齊雨聽到我說的話後,沉吟了一會兒,突然看着我的臉道:
「你現在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一點都不像你了,還滿身的陰氣,你天天跟鬼睡的嗎?」
怎麼可能,我跟陳帆同居兩年了,一個陽氣充足的大男人天天睡我旁邊,我怎麼會沾陰氣?
齊雨聽我反駁,立刻表情嚴肅起來:
「既然你們都睡一起快兩年了,爲什麼你還是處女?」
我當即反駁:「那是因爲他愛我,尊重我,說婚前不會做出逾矩的行爲……」
我越說聲音越小,底氣不足。
是啊,齊雨都說了,我身上沾滿了陰氣。
那他這個睡在我身邊兩年的枕邊人不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嗎?
齊雨聽到我的話氣得一巴掌呼在我頭上。
「你是不是沒腦子!這年頭哪個男的睡在自己年輕貌美的女朋友身邊能忍兩年,不是不行那就是暗藏禍心!」
她罵了我半小時後,最後還是幫我想辦法:
「你最近找找看他究竟給你了什麼至陰之物讓你天天接觸,找到後燒了它,然後趕緊分手跑路!」
可能是對我的智商不太放心,怕我最後沒跑掉,她走的時候拉着我的手叮囑:
「你浴室櫃最底下丟的那把梳子上還留有我的頭髮。
「你拿下來再剪一縷你自己的頭髮和着咱倆的生辰八字在清明那天 0 點跟紙錢一起燒給我。
「到時候我替你應這一劫,反正我都死過了,讓他有什麼陰謀都衝着我這個死鬼來!」
-2-
夢醒來,我心臟跳得很快,坐在牀上魂不守舍,不斷回憶夢中的對話。
這時陳帆突然帶着清爽的氣息進來,他擁住我,照例吻了吻我的眼睛。
「寶貝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要不要我今天給你請個病假?」
平日裏覺得溫柔的聲音,今天可能是因爲那個夢的心理暗示,越聽越覺得陰冷。
我藉着起牀的動作推開他,勉強笑了笑:「沒事,想到假期要加班心情不好罷了。」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等我收拾好的時候,他遞給我一套沒見過的白色連衣裙。
「寶寶,今天穿這身吧,我剛給你買的,已經洗好了。」
陳帆總是這樣,平日裏我的衣食住行全是他包攬。
我在家只需要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這會我順手接過來去衣帽間正要換的時候,突然一頓。
齊雨讓我找的整天跟我接觸的陰物,會不會就是這些衣物?
而我自從跟陳帆住一起後,所有衣物都是他準備的,他要是想動手腳太容易了。
想到這,我硌硬地將衣服扔在一邊。
然後在衣帽間扒拉半天,纔在最底下找到了我們倆在一起前,我自己的衣服穿上。
陳帆見我出來穿的明顯不是他準備的衣服,明顯一愣。
然後,我見到了在一起兩年時間,他臉上第一次浮現如此陰沉的神色。
「你穿的都是什麼東西?誰讓你換的!」
-3-
我跟男友是在三年前的清明節認識的。
那時候齊雨剛剛去世,我怕她在下面過苦日子。
去她墓地給她燒了紙錢、紙別墅、紙帥哥。
反正市面上有的,我不允許她沒有。
誰知剛燒完,一陣風颳來,燒完的灰糊了我一臉,弄得我睜不開眼睛。
正在這時有個男聲朝我道:「先別睜眼,我幫你清理下。」
說完不等我拒絕,便感到有人用溼巾幫我擦乾眼睛。
我睜開眼便看到陳帆有些羞澀地看着我,然後不斷跟我道歉。
他覺得冒犯了我,又把溼巾給我讓我自己清理剩下的。
他的溫柔當時便打動了我,也是他陪我度過了那段失去齊雨後悲傷的日子。
後來我們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一年後又同居。
他說想把我寵成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小公主。
還說最喜歡看到我每天漂漂亮亮地出門。
對於我來說,他就像是一個爲我而生,百分百契合我的戀人。
但此刻他陌生的模樣讓我心中生寒,忍不住退後兩步。
陳帆看到我的動作,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妥,趕緊又換成了往日的溫柔模樣。
「抱歉,我只是看到你拒絕我,有點不開心。寶寶,你原諒我吧。」
他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是他哄我讓步時慣用的手段。
但是我今天卻沒有跟他虛與委蛇的心思,隨便敷衍了兩句便跑去上班了。
-4-
一天下來,我都無心工作。
不斷想着齊雨的話,還有陳帆不對勁的地方。
但不論我怎麼想,感覺最可疑的還是他每天給我穿的衣服。
想到這裏我再也坐不住,下午直接請假回家。
但打開衣帽間我頓住了,因爲衣服太多了,要是燒光估計得專門找個地方。
這時入戶門突然響了起來,我走出去看到應該正在上班時間的陳帆竟然推門進來。
「你怎麼這會兒回來了?」
我心裏有點緊張地朝他問道。
陳帆舉了下手裏的工具:「阿姨家的水管壞了,喊我去幫忙修下。」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沉。
是了,他這幾年不光是俘獲了我的心。
連我那離婚多年的爸媽,都難得意見一致,十分看好他。
尤其是我們最近開始談婚論嫁,若是我敢分手跑路,爸媽估計會最先跳出來罵我。
看來事到如今只能按照齊雨說的第二種辦法來了。
我在浴室櫃最旮旯角的地方找到了好幾年前用過的梳子,小心地拿下來上面的頭髮。
將一切準備好後,我在清明前一天晚上早早地躺在牀上裝睡。
等到陳帆也在我旁邊睡着後,我悄悄起身。
拿着準備好的東西,我按照齊雨教的去樓下找了個十字路口。
我點燃紙錢,正要將準備好的八字和頭髮扔進去一起燒的時候。
突然一隻手將東西搶了過去。
我抬頭只見陳帆大驚失色地看着我:
「你瘋了!這是陰鬼替命的法子,燒了就等於同意替對方去陰間受罪,她替你來陽間享福!」
-5-
陳帆的話讓我渾身一抖。
但想到齊雨的話,我又渾身戒備地退後兩步。
我疏離的動作,讓陳帆一愣,他受傷地看着我。
「小斐,你不信我?」
他的語氣和眼神讓我有些愧疚,但我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想讓我信你,那你把搶走的東西還我!」
見我還是這副模樣,他有些急了。
「小斐,你從早上就開始找了件死人衣服穿,晚上又做這種事,我看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竅!」
什麼死人衣服,怎麼可能?
那明明是我三年前自己的衣服。
陳帆似乎從我臉上看出了我的疑惑,朝我道:
「你這套衣服之前喫火鍋濺上油洗不掉,早就丟了。你仔細看看,這是你的衣服嗎?」
聽完他的話,我愣住了,腦子裏的確浮現出了這段回憶。
同時,也想到了一件事。
這套衣服是我當時跟齊雨買的姐妹裝。
既然我的丟了,那我穿的是……齊雨的?
見我表情鬆動,陳帆再接再厲。
「而且,清明 0 點鬼門開,陰氣最重,十字路口又是陰陽交會之地,可直接連通地府。
「你燒了這個,連鬼差都分不清你和那個鬼的區別,你還回得來嗎?
「小斐,你想想去年咱們車子失控,我不要命了都怕你受傷,我怎麼會害你?」
他說得沒錯,去年我們在高架上車子剎車突然失靈。
爲了保護我,陳帆主動打方向盤,將駕駛室撞向護欄。
車停後,滿頭血的他第一時間關心的是我有沒有傷到。
我當時便被他感動到,認定他是真心愛我的。
他若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哪用得到這樣,我真的錯怪他了。
想到這裏,我上前撲進他的懷抱。
-6-
我們倆和好如初,陳帆帶我回家追問我事情的起因。
我將做夢夢到齊雨的事情跟他說了之後,他沉默了半晌。
「寶寶,本來這件事不想跟你說的。其實遇到你那天,我看到那個女鬼想上你身。
「我想阻止,她逃了,走的時候還朝你扇了一巴掌。」
他說這些,我頓時想到了。
「你的意思是那陣風其實是齊雨扇我巴掌造成的動靜?」
見陳帆默認了,我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和齊雨兩人是鄰居,後來她父母患病去世,我父母離婚都不要我。
從小我們倆便相互攙扶着一起長大。
在我心裏,她就是我的家人。
我打從心裏就不願意相信齊雨會害我這件事。
所以不論陳帆對我如何,只要齊雨開口,我就下意識地尋找一切疑點證明她的話。
想到齊雨可能想害我這件事,我淚水忍不住溢出。
「她怎麼這樣啊?她要是覺得下面不舒服,想跟我換換,好好給我說,我也不一定會拒絕她。」
陳帆見我哭了,手忙腳亂地幫我擦眼淚,抱着我哄個不停。
他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二十四孝好男友,每次看我哭,他都慌得不停。
好不容易止住哭意,我洗完臉窩進他的懷裏,突然想親親他。
我仰起頭朝他的脣吻過去,正閉着眼的陳帆眼睛突然睜開,冷冷地看着我。
「你就不能像別的女孩一樣純潔,不要大晚上老想這些齷齪的事情嗎?」
-7-
我第一次見到陳帆這麼冰冷的語氣和冷漠的表情。
似乎我就是個陌生人一樣。
本來我今天情緒就大起大落,很不穩定,看他這樣,我忍不住一巴掌扇了過去。
「陳帆,你混蛋!
「你說想婚後發生關係,我尊重你。爲什麼連親一下,都要罵我?」
說罷,我左右手齊上,在他臉上扇個不停。
陳帆見我情緒激動,趕緊上來抱住我不住安慰。
我在他的一聲聲道歉聲中逐漸冷靜下來,轉頭問他:「陳帆,你愛我嗎?」
聽到我的問話,他嘆了一口氣,吻了吻我的眼睛。
我閉上眼,聽到了他的聲音:「寶寶,我愛你。」
聲音中飽含愛意,我的心終於沉靜下來。
這樣了大半夜,因爲清明假期還要上班,我堅持不住,睏意來襲。
躺在牀上半夢半醒間,突然聽到我聽到旁邊陳帆的聲音響起。
「寶寶放心,我只愛你一個人。
「我會爲你守身如玉,任何人都不能搶佔你的位置。
「再過不久咱們就會永遠在一起,到時候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似乎是用氣聲發出,輕輕柔柔的像是羽毛搔在我的耳邊。
難道陳帆是說婚後再任我爲所欲爲嗎?
意識沉睡前,我臉上浮現一個幸福的笑容。
-8-
我又做夢了。
之所以知道,是因爲我又見到了齊雨。
「你怎麼回事,不是讓你把咱倆的八字和頭髮在 0 點燒給我嗎?」
齊雨臉色陰冷,再加上青白的膚色,讓人看着忍不住心中懼怕。
看着她咄咄逼近,我後退兩步,鼓起勇氣朝她質問:
「你當時給了我兩個選擇,爲什麼只問我這個!」
聽到我的話,齊雨神色僵硬了瞬間,臉色又掛上笑意。
「你渾身的陰氣都沒消散,一看就是沒找到那個陰物,我問你這個多正常。」
是嗎?
先不說多牽強,我又問了衣服的問題。
「我死前在你家住的,那件衣服便放到你那邊了。」
我垂眸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給我的法子,我真照做後有什麼後果?」
齊雨頓時聲音大了些:
「能有什麼後果,最多就是我上你身,你會體虛一段時間,多曬曬太陽就好了!」
沒想到人死後會把生前的小習慣帶過去。
齊雨大概不知道,她每次心虛後說話聲音就會很大。
想到這裏,我再也不想跟她說下去了,內心強烈地想脫離這個夢境。
這時,齊雨突然衝上來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
一股陰冷的氣息順着皮膚的接觸,直鑽進我的身體,讓我頭皮發麻。
齊雨渾濁的雙眸湊到我面前,死死盯着我的雙眼,朝我質問:
「劉斐,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這幾年你有沒有照過鏡子看看,你長得越來越像另外一個人了!
「記住,一定要拿回我的頭髮,發現不對就按照我教你的方法燒給我!」
-9-
我一個激靈醒來,皮膚上似乎還殘留着齊雨帶來的陰冷感。
窗外天色還早,我轉頭髮現陳帆還沒醒。
他睡姿端正,整個人直直地躺在那裏。
我忍不住動了下,發現他竟然是牽着我的手睡的。
一股甜蜜湧上心頭,我因爲齊雨最後那兩句話對陳帆有些懷疑而感到愧疚。
我忍不住伸手,想要與他十指相扣,再給他一個甜蜜的早安吻。
誰知竟被他手上一個硬物硌了下。
無名指上似乎有個……戒指?
我剛要伸手摸,臉上突然有輕柔的觸感。
側身才發現陳帆正拿着我的髮梢悄悄掃我的臉頰。
見我轉頭看他,他自然地收回牽着我的那隻手。
「醒了,剛剛表情那麼認真,在想什麼呢?」
說着,被窩裏的那隻手出來捏了捏我的耳朵。
我狀似隨意地掃了一眼,發現上面並沒有戒指。
難道剛剛是我的錯覺?
我敷衍他兩句,見他出去給我做飯,我才慢慢坐起身。
盯着他剛剛睡的位置,我突然想起齊雨的話。
有個每天接觸我的陰物。
想到這裏,我起身想要去尋找那天被陳帆搶走的東西。
這時陳帆突然推門進來。
「找什麼呢?趕緊洗漱去上班,找什麼跟我說,我幫你找。」
我趕緊起身,找了個藉口:「之前放枕頭下面扎頭髮的皮筋找不到了。」
他隨手在兜裏掏出了掏,帶出來一個紙包。
我看了下,正是凌晨他從我這裏搶走的東西。
他爲什麼放自己睡衣口袋裏?
我狀似無意地朝他道:「怎麼還在你那呢?給我吧,我等會兒上班拿出去扔掉。」
陳帆避開我索要的手,向我推脫:
「不行,我得保證你的安全,等會兒我親自燒了。」
-10-
今天陳帆似乎黏我格外緊,連上班都親自送我過來。
清明假期,上班的人不多。
所以他的車停在公司樓下特別明顯。
他竟然一直在樓下蹲守我。
怪異的感覺在我心中越來越盛,危機感也不斷在腦中響起。
齊雨和陳帆現在我都不太相信了。
活人的事,我決定還是找活人解決,我決定去找個大師看看。
我連假都沒請,藉口上廁所偷偷從公司後門溜掉。
這個大師還是當時齊雨去世時,別人介紹給我的。
據說特別靈。
果然見到我第一眼,他就用一種瞭然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姑娘,你這幾年照鏡子,有沒有發現你越來越像另外一個人了?
「活人成器,陰鬼借命,你活不過今晚了。」
又聽到熟悉的話語,我忍不住整個人顫抖了起來。
仔細想想,我的改變是從三年前開始的。
從前我是個留着短髮,不修邊幅的假小子。
自從遇到陳帆後,他給我買衣服,買化妝品,包包,包攬我的大大小小需要打理的事物。
就這樣,我開始穿淑女裙,留着黑長直,也熱愛起了化妝。
每次打扮精緻地出來後,陳帆總會親親我的眼睛,誇我漂亮。
連周圍的人也都誇我變得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我逐漸沉溺在這樣的誇獎中,甚至在陳帆的蠱惑下去做了整形。
儘管做完很後悔,但後來在一聲聲的誇獎下,我逐漸沉溺了。
就這樣在陳帆的潛移默化下,我一點點變得越來越不像我了。
現在我因爲大師的話,轉頭朝窗邊掛的鏡子上看去。
那個雙眸明媚,鼻樑高挺的女孩究竟像誰?
-11-
「你常年接觸枉死之人的遺物,現在渾身充滿陰氣,更何況體內還有死者器官。
「你現在就是個被培養好,陰鬼借命最好的容器。」
聽到大師這麼說,我的手下意識撫上了眼睛。
三年多前,我和齊雨一起出了車禍,她當場喪命,我瞎了雙眼。
後來我接受了眼角膜移植,才重新復明。
誰知大師看到我的動作後搖了搖頭。
「錯了,雖然同出一人,但你的眼角膜是對方自願捐獻的。
「真正有問題的是你的鼻樑。」
大師的話,讓我突然想起了前段時間那個美容醫院用死者遺骸做假體的新聞。
但我當時整容的醫院是陳帆幫我找的,他應該不會……
是了,我突然想到,當時我想隆鼻的想法是因陳帆而起的。
還有,大師說的同出一人是什麼意思?
我的眼角膜和鼻樑竟然是同一個人身上的器官?
想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了那個被大師提起了幾次的詞。
「大師,陰鬼借命是什麼意思?
「我的身體現在是不是被培養得特別適合給那個……鬼借命?」
說着,我摸上了自己的鼻樑。
大師搖頭:「我說了,你被培養得很好,只要儀式正確,所有的鬼都可以。
「而鬼都向往人的溫暖,沒有鬼能拒絕你的身體。
「至於什麼是陰鬼借命,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他說着露出一抹高深的笑來。
「姑娘,現在只有我能救你,二十萬,我幫你化解此難如何?」
他的話成功澆滅了我的激動。
我這些年的積蓄加上齊雨留給我的遺產正好只有二十萬。
所以這是做死鬼和做窮鬼之間的選擇題是嗎?
我訕訕一笑,朝大師道:「大師,我覺得我現在挺正常的,就不打擾您了。」
大師無語地看着我,隨手拿了張符塞進我手裏。
「誠惠,6666,這邊掃碼。」
-12-
我出了門,被冷風一吹,立刻就想轉頭找大師說我同意了。
無他,只因我被面色陰沉的陳帆堵在門口。
「不這個點不在公司上班,亂跑什麼?」
他質問着上前兩步,抓着我不由分說地將我塞進車裏。
想到大師的話,我頓時慌了。
跟他走跟羊入虎口有什麼區別。
我當即掙扎起來,瘋狂晃動把手,想出去。
但車被他鎖了,我怎麼都出不去。
看陳帆想開車走,我又上去搶方向盤。
大師說了,要借命需要特殊儀式,我不能跟他走。
只要不發起儀式,我就是安全的。
陳帆看我這樣不配合,大力抓住我的手,將我按到副駕駛抱住。
男女之間的體力差異,讓我無法掙脫。
折騰到筋疲力盡,我才安靜下來。
見我這樣,陳帆才放輕了力道,鬆了口氣,朝我道:
「寶寶,你爲什麼會來這裏?你知道里面那人是個騙子嗎?
「他跟人合作,經常在摸清來這邊的人的存款後,再利用求助人的害怕心理騙錢。」
他見我依然表情防備地看着他,就指了指外面。
「不信你看看外面。」
我轉頭一看,不知何時外面停了幾輛警車,大師正被人銬着出來。
我又被騙了?
想到我的 6666,頓時痛徹心扉。
-13-
見我安靜下來,陳帆吻了吻我的眼睛,柔情蜜意地哄了我一會兒。
「我看你的狀態太差了,就給你請了假,今天就別去上班了。」
早就折騰累了的我,現在也想早點回家休息,便點了點頭。
陳帆將我帶回家,讓我好好休息,說他還有點事便出去了。
我躺在牀上卻再也睡不着,想出去走走,卻發現大門居然被反鎖了。
而陳帆的電話又怎麼都打不通。
我鬱悶地回到臥室,卻莫名想起今天早上似乎摸到的那枚戒指。
想到這裏,我當即掀開我們的被子,四處查看。
雖然毫無所獲,但我犯了倔脾氣,非要找到點什麼不行。
我當即掀了褥子,沒有。
我又掀了牀墊,底下也是乾乾淨淨的。
不死心的我又鑽到牀底看了看,一無所獲。
看來我今天真的是有點神經過敏了,竟然又開始懷疑陳帆了。
自從我們倆在一起後,他包攬了我們所有的家務,從來沒讓我動過一個手指。
生活中的花銷也都是他負責,他又溫柔體貼。
想想這兩天我的舉動,感覺我可真是不知好歹。
想到這裏,我正準備將臥室恢復原樣的時候,突然發現牀墊底下有個拉鍊。
我順手拉開後,頓時愣在了原地。
只見我睡的側邊底下竟然釘了一條破舊的碎花連衣裙。
仔細一看,那哪是碎花,分明是斑斑點點乾涸發黑的血跡。
-14-
我被這場景驚出了一身冷汗,不自覺倒退幾步。
又強行穩定情緒,上前兩步,將拉鍊拉得更大。
看到陳帆睡的那側有個小盒子。
我立刻過去拿了出來。
裏面只有一對戒指和一張陌生又熟悉的女孩的照片。
陌生的是,我確認從來沒見過她。
熟悉的是,我現在的長相和穿着打扮都依稀有着她的影子。
想到這裏,我心中止不住惡寒。
那些夜裏,陳帆的溫柔告白真的是說給我聽的嗎?
他爲什麼只願意吻我的眼睛,大師說鼻骨也是同一個人的東西。
我是他煞費苦心爲照片上的女孩打造的……
「寶寶,你爲什麼就不能乖一點?
「什麼都不知道,好好在最後的日子享受我的寵愛不好嗎?」
陳帆的話語透出森然的寒意。
他臉上更是我從沒見過的,充滿惡意的笑容。
我突然想起齊雨的話,燒掉這些他偷偷藏起來的東西,我是不是會有一線生機?
想到這裏,我一把抓起那條裙子,拿着照片和戒指,躍躍欲試地往外衝。
陳帆像是看一個跳腳的貓狗般,看夠了,就伸手朝我抓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被捂上一塊味道奇怪的布。
沒有幾秒,我便失去了意識。
-15-
感到臉上被人狠狠甩了幾個大耳刮子後,我睜開了眼。
正好看到一臉惱怒的齊雨。
「劉斐,你是真的不打算要命了嗎?
「我讓你做的事,你一件都沒做,你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到心上?」
看她這樣,我也惱了。
一把推開她,我大聲質問:「那你呢?你說你到底有沒有瞞着我什麼!」
聽到我的問話,齊雨神色不太自然地轉移了視線。
她眼神閃爍。
「我都是爲了救你的命,你別這麼不識好歹好不?」
說完,她臉色突然變得青白,神色陰鷙得可怕。
「別忘了,你現在根本就沒有另外的路可以走。
「劉斐,除了按我說的做,你沒有別的生路。」
-16-
我是被凍醒的。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黑色的天空。
我費力地直起身,發現自己雙手被綁在身後,正坐在無人的十字路口。
身前被畫了個圓圈,上面有兩處開口。
一處正對着我,另外一處對着十字路口的正中心。
而我身上,正穿着那件沾滿陳舊血跡的白色連衣裙。
看得出來,穿的人對我完全沒有耐心,只是粗套在我的衣服外面敷衍。
陳帆蹲在旁邊正往圓圈裏面燒着紙錢。
看到我醒了,他停下動作,上來掐住我的臉。
「醒了?你這個無恥的小偷。
「偷偷享受了這麼久屬於別人的寵愛,是時候歸還了。」
聽到他的話,我被噁心吐了。
「你放屁!是我逼着你追我的嗎?是我逼着你跟我談戀愛的嗎?」
陳帆冷笑。
「呵,否認是沒用的,若不是我的寶寶把眼角膜捐獻給你,我根本不會多看你一眼。
「每次看到你這個男人婆下賤地跟我求歡,我都要噁心吐了。
「好在你還有點用,很快我的寶寶就要藉着你的身體回來了,就當你給我的精神補償吧。」
去他爹的!
我被他這番無恥的言論,氣得咬牙切齒!
想要大聲地喝罵他。
但是陳帆沒有了跟我交流的興趣。
他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跟我之前做得差不多的紙包,抬手扔進了燃燒的紙錢裏。
頓時,十字路口颳起了一陣陰冷的風。
那堆火焰竟然變成了綠色,絲毫沒受到風的影響,幽幽燃燒。
不遠處的十字路口逐漸浮現了一個穿着沾滿陳舊血跡的白色連衣裙的身影。
-17-
那身影像個透明的虛影,乍一浮現,便很快朝着圈內飄來。
離得近了,我纔看到,她身上露出的皮膚佈滿青紫。
黑髮覆面,完全看不清長相。
只見她伸手,朝燃燒的綠色火焰中輕輕一挑。
剛剛明明已經燃盡的紙包從火焰中飄出,落在了她的手上。
頓時,那鬼抬頭看向了我。
儘管看不到對方的臉龐,但我仍然感覺到有雙陰冷的眼睛正透過黑髮死死盯着我。
我被這恐怖的詭異情景嚇得後背發涼。
而陳帆自從這女鬼的身影出現後,便變得不太正常。
他癡迷地看着女鬼,臉上掛着病態的笑容。
「寶寶,你終於肯見我了。你知道我當時失手打死你後,有多後悔,多想你嗎?
「現在我給你賠罪了,這個女人佔了本該屬於你的寵愛,還有你的眼睛和肋骨。
「我們讓她把身體賠給你好不好,你快進去,以後咱們就能再次相愛了!」
說着,他似乎是興奮得難以抑制,親吻着女鬼周邊的地面。
似乎想要以此傳達愛意。
女鬼不爲所動,她拿着紙包,慢慢地朝我伸出手。
我頓時感到一陣陰冷的氣息順着頭頂朝全身侵襲。
體內的生命力似乎順着這個通道向外流出。
肩膀上也像是被壓了什麼東西般,背脊忍不住向下彎曲。
正在我心中充滿恐懼和絕望之時,胸口突然傳來了一陣暖意。
是大師的符!
還好我心疼我的 6666,沒有扔掉!
這時只聽到女鬼發出尖利的悽叫,手上冒着黑氣,後退半步謹慎地對着我不再動作。
發現了這一異狀,陳帆急了,上前一腳將我踹倒在地。
「你做了什麼?!」
-18-
看陳帆還想動作,我在地上滾了幾圈,急忙避開。
「傻逼!你該不會以爲我什麼都沒發現吧!」
我嘴上說些激怒他的話,身體卻悄悄移動,將手伸向火圈。
不知是否因爲那火變色了的原因。
手碰到後,有股灼燒和陰冷兩股感覺順着我的皮膚蔓延。
難以言喻的痛苦傳來。
我極力僞裝自己的表情,直到感覺綁着我的繩結鬆動。
我趕緊撐着地跳起來,一腳將毫無防備的陳帆踹倒。
囂張朝他一笑:「賤人!你該不會以爲只有你在底下有人脈吧!」
說着,我將掏出來的紙包同樣扔進圈裏。
然後趕緊站到了圓圈開口的位置。
很快,十字路口又浮現了一個我很眼熟的身影。
她像颶風過境般,順着陰風就颳了過來。
已經站在圈裏的女鬼此時竟然表現得非常不安,看起來想要離開。
陳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抓狂地薅着頭髮。
「不可能,我明明已經給你扔了,你怎麼還有!」
聞言,這次輪到我得意一笑了:
「你也不想想,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不做雙份準備!」
這時齊雨已經來到圈裏了,聽到我的話,她陰森森地問道:
「給自己搞成這樣子,你還挺得意?」
說完她也不在乎我的回答,直接抬手幾個大耳光就扇在了同在圈裏的女鬼臉上。
「誰給你的膽子,我的人你也敢動!」
明明女鬼沒說話,我卻感到她慫了,整個鬼慢慢團起身體,朝圈的開口處向外移動。
看到這一幕,陳帆接受不了了。
他趕緊跑過去,妄圖堵住女鬼的退路。
「不,不要,我的寶寶,不要走!
「你再努力一把,你爲了我努力一把好不好,留在陽間陪我一起幸福!」
女鬼絲毫沒有因爲他的話,停止自己的動作。
見狀,他惱羞成怒地瞪着圈裏的齊雨。
「你別得意,這不是給你準備的儀式,強行過來,靈體受損,你下去只能投身畜生道了!」
-19-
不論陳帆怎麼跪下哭求挽留,女鬼都沒停下自己的步伐。
她慢慢飄到十字路口中央,突然靜止,轉身朝陳帆招了招手。
陳帆見狀大喜,趕緊朝她跑去。
「寶寶,你原諒我了是不是?
「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老公這就來跟你吻別!
「放心,你好好在下面等我,這次失敗了,老公下次肯定能成功的!」
等到他跑到路口中央,一直停留的女鬼驟然消失不見。
而安靜的路口,突然傳來一陣急剎的聲音。
一輛裝滿渣土的大卡車疾速而來,像是突然出現的。
滿臉興奮的陳帆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直接撞飛出去。
而消失的女鬼這時又突然閃現,她飄到陳帆頭頂,像是拔蘿蔔一樣,扯了扯。
一個滿臉迷茫的陳帆虛影被她扯了出來。
女鬼滿頭長髮頓時變長,裹着陳帆朝十字路口飄過去,迅速消失不見。
雖然全程看不到女鬼的臉,但感覺到她很興奮。
我迷茫地看着齊雨,朝她問道:「他這是怎麼了,突然……」
「鬼迷心竅這個成語沒聽說過嗎?就是那樣。」
我這纔回過神,仔細地看向齊雨。
頓時忍不住驚呼:「我去!你這傢伙是不是每次給我託夢都開了美顏濾鏡!」
齊雨是車禍去世的,當時我瞎了,沒見到她的遺體。
但也聽人大致說過,但我沒想到是這種可憐的模樣。
雖然嘴貧,但我的眼淚卻止不住掉了出來。
其實每次看到她託夢時閃爍其詞的模樣,我都想告訴她。
當初她把生的希望留給我。
如今若是想要我的身體的話,只要跟我說,我願意讓給她。
-20-
我仍然站在那個圈的開口處,朝她展開雙臂。
「算了,我不怪你這兩天扭扭捏捏瞞着我了,不就是想要我的身體嗎,給你!」
齊雨聽到我的話,臉上的表情收斂。
「是嗎?原來你都知道啊,早知道你這麼大方, 我就不用費心騙你了。」
說着她抬起手,像那個女鬼一樣,朝我伸過來。
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但等了很久卻沒等到熟悉的,生命流逝的感覺。
正當我忍不住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覺自己被擁進了一個陰冷的懷抱中。
「你這傻狗,沒聽那個死男人說這不是給我準備的儀式啊!
「可別忘了, 當初你答應我要帶着我的份一起走下去,不許食言!」
感受到刺骨的溫度消失, 我慌忙睜開眼,看到飄遠的身影忍不住大喊:
「啊?那狗東西說的竟然是真的?
「你真得下去投身畜生道啊?你先給我說說你準備投啥唄, 我到時候就不喫那個!」
齊雨沒有回頭,朝我豎起一根中指。
她的聲音變得縹緲悠遠, 順着夜風朝我飄過來。
「老孃準備做貓, 記得多掙點錢養我!
「還有,別瞎把自己的八字亂給人!」
番外
-1-
齊雨走後, 我報了警。
十字路口有監控, 雖然拍不到靈異畫面, 但正常的監控還是在的。
衆人看到我們兩個癲公顛婆跟跳大神一樣又哭又跳的。
還有陳帆把我綁來這裏燒紙的經過。
然後又哭又笑失心瘋一般跑向十字路口中央被撞死了。
我是個單純的受害者,很快便離開了警局。
回去後我立刻預約了手術, 將隆鼻的假體取出。
後來,陳帆的父母來我這裏收拾了他的遺物。
雖然他們看我的表情不善,但也沒有做什麼過激的事情。
我也順着這層聯繫找到了陳帆的老家。
這才知道,他竟然結過一次婚。
但他是個控制狂,每次看到那個女孩跟外人說話,都會回家對着女孩發狂。
最終在某次女孩再也忍受不了想要離婚時, 陳帆失手將她打死了。
陳帆並沒有受到很嚴重的懲罰, 他出獄後很快搬離了這裏。
後來不知道他又遇到了什麼,又從哪裏找到了復活女孩的辦法。
但我不感興趣了。
我找到了女孩的墳墓,將女孩的骨頭和衣服燒給她。
晚上我做了個夢,夢到她墓碑上的模樣。
她說謝謝我將她的遺骨送回, 現在她可以去排隊投胎了。
還告訴我, 陳帆現在正在被懲罰,不用擔心他會過得好。
那天早上我是笑着醒來的。
-2-
因爲齊雨最後只說自己想要做貓,卻沒有告訴我該怎樣找到她。
我沒有貿然去收養一隻。
我只想養那隻叫作齊雨的貓, 我想讓她感受到家人的溫暖。
我去了很多齊雨可能會喜歡的出生地, 都一無所獲。
直到那天雨下得很大,我下班回家聽到小區裏有脆弱的貓叫。
不知爲何, 我心中有種感覺,那就是齊雨。
想到這裏, 我冒着雨在小區的綠化帶扒拉半天, 終於找了個凍得哆哆嗦嗦的小傢伙。
等我回家給它收拾好後, 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貓是隻長毛三花, 小小的一隻,長了全包眼線,腦袋上居然長了個閃電的標誌。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齊雨的黑歷史, 她那時做精神小妹就整天是這副扮相。
我戳了戳小貓粉粉嫩嫩的鼻頭,調侃它:
「小東西,既然是雨天撿到你的,以後你就叫精神小雨吧!」
小貓顫顫巍巍地靠近我, 伸出軟嫩的爪子拍到了我的臉上。
我陶醉地將另外半邊臉也伸過去給它:「好舒服,來這邊也給我按按。」
屬於我們的故事,剛剛開始。
-完-
(已完結):YXXBBo7Wp5p78mUemvJxzSPbq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