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替公主前往北燕和親。
直到五年後,南楚大軍攻破燕都,我才得以回到故土。
卻發現多了個替身,取代了我的一切。
我爹孃成了她的爹孃,我家成了她家。
就連曾經與我有過婚約的竹馬,也愛上了她。
她還因爲我替公主和親,因爲我的功勞,成了宮裏的常客,貴人們的座上賓,萬千榮寵加身。
我回來後,她在我的茶水裏下毒。
我忍着五臟六腑的劇痛,看見她躲在竹馬身後竊笑。
我拔出侍衛的刀,對着他們砍下去。
誰也別活了,一起下地獄吧!
再睜眼,我回到了南楚大軍攻破燕都的這一天。
-1-
我把刀抵在北燕皇帝的脖子上,等着南楚大軍攻進太極殿。
在他們錯愕的目光下,我揚起眉眼:
「大將軍,你們讓本宮等得好苦。」
「末將等恭迎公主回朝!」
生擒北燕皇帝,我的功勞比前世更大。
所以,回到南楚時。
皇上親自率領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既是迎接凱旋的大軍,也是迎接爲國和親的長寧公主。
五年前,皇上舍不得親生女兒,便打算從大臣家中擇一女。
父親爲了榮華富貴,把我獻上。
皇上認我爲義女,賜封號長寧。
我盈盈一拜:「父皇,兒臣幸不辱命,助大將軍覆滅北燕,活捉廢帝。」
皇上欣慰道:「好孩子,你的功勞最大。」
我要的就是這句話。
從今往後,誰都不能否認,我是南楚的功臣。
當晚,宮中設宴,爲我和將士們接風洗塵。
我伴在帝后身側,與他們一同入席。
我的席位,位於公主之首。
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我不是棄子。
我在北燕受過的所有折磨和屈辱,如今回到南楚,都變成了我的勳章。
誰敢輕視我一分,辱我一言,那纔是真正的罪過。
我的目光掠過底下的高官命婦與公子千金們,恰好和宋方梨的目光對上。
那張與我有六七分相似的臉,眉眼輕輕一彎,便是萬種風情。
看着人畜無害,卻是前世毒害我的人。
-2-
席間,皇上慈愛地問我:「長寧和親,功在社稷,想要何賞賜?」
我大大方方地回話:「啓稟父皇,兒臣想求您賜下一座宅邸,讓兒臣往後的日子能夠過得舒心些。」
有心人都能聽得出,我是暗指父母對我不慈。
許多異樣的目光落在我父母身上,讓他們如坐鍼氈。
這是他們應得的福報。
再說,這才哪到哪呀。
上一世,我平安還朝後,他們嫌棄我做過北燕廢帝的女人,甚至想讓我以死明志。
宋方梨一次次地陷害我,那麼拙劣的手段,他們真的看不出來嗎?
許多事情仔細一剖析,他們一點都不無辜。
皇上目光發沉地瞥了眼我父親,而後笑着對我說:「朕準了。」
我跪拜謝恩。
皇后說:「長寧和親時,纔將將一十有五,如今正是桃李年華,皇上不妨爲長寧指一門婚事。」
皇上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又問我:「長寧意下如何?」
我的目光再次掠過底下的人,看到孟懷青時,他迅速低下頭,別開臉,好像生怕我看見他,賴着要嫁給他。
我與他自小相識,青梅竹馬,我們的婚約因爲和親之事而取消。
他愛上別的姑娘,我完全可以接受和理解。
但是,他偏偏愛上了那個替身,包庇和縱容她一次又一次地陷害我。
甚至明知道她給我下毒,也還要將她護在身後,眼睜睜地看着我毒發身亡,疼得五官扭曲。
那種五臟六腑如同烈火灼燒的感覺,至今只要一想起來,我就疼得幾近窒息。
-3-
我深吸口氣,緩緩道:「兒臣初回故土,想先休養一段時日,再議其他。」
皇上應允。
這個話題,暫且揭過。
很明顯,許多人都鬆了一口氣。
昭寧公主坐我旁邊,一直默不作聲。
直到宴席結束後,她跟在我身後追了出來。
像小時候一樣,怯生生地喚我:「相宜姐姐。」
是沈相宜的相宜,不是封號長寧。
五年前,原本要去和親的人,是昭寧公主。
她的生母劉貴妃在御書房外跪了兩個時辰,才讓皇上收回成命。
和親之人,最終變成了我。
昭寧低着頭說:「對不起。」
我看着她彎腰低頭的模樣,微微眯起眸子。
我對她,心中是有怨。
怨她享受了公主的榮耀,卻不願意承擔公主的責任。
否則,我就不用被獻祭。
但是,比起怨她,我更恨我的親生父母。
他們爲了榮華富貴,捨棄我。
還弄了個替身膈應我,害死我。
「相宜姐姐,我知道是我自私膽小,才害得你去和親。我不求你原諒,只是想爲你做些什麼。」
我定定地看着她:「什麼都可以做?」
她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目光堅定道:「什麼都可以。」
我說了一個「好」字。
昭寧瞬間喜出望外,激動地看着我。
我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
她因爲對我的愧疚,處處幫襯宋方梨,讓一個來路不明之人成了京城貴女裏面衆星捧月的那個。
如今我倒要看看,宋方梨怎麼個衆星捧月法?
-4-
宮門口,沈家的人全都候着我。
父親板着臉,母親和宋方梨坐在馬車上。
見我過來,非但絲毫沒有上前迎接的意思,反而還透出責備之意。
我身側的宮女溶月是皇后賞的,她揚聲說:「公主回府,沈府衆人行半禮。」
父親難以置信地看着我,但見到我身後的陣仗,不得不彎腰行禮。
聽到父親的聲音,母親與宋方梨才匆匆下車,向我行禮。
在他們隱忍着的怒意下,我發出一聲輕嗤,登上了沈府那輛看上去最奢華的馬車。
宋方梨扶着母親想要上車。
溶月攔住她們:「公主在馬車上,沈夫人與宋姑娘另乘。」
沈家的人,全都變了Ṫū⁻臉色。
我就喜歡看他們想幹掉我,卻又不得不臣服的模樣。
按照這一世算,時隔五年,我纔再次踏入沈府。
這裏,曾經是我的家。
但是現在,我精心佈置的院子,是宋方梨的。
我的家,成了她的家。
上一世母親說,她親手爲我佈置了另一間院子。
五年來,我日夜思念家人,聽母親那麼說,便沒有再要求住回原來的院子。
這一次,我讓人把宋方梨的東西全都扔了出來。
宋方梨見狀,急忙上前制止,在父母面前控訴我:「姐姐想要我的院子,直說便是。怎能把我的東西扔出來?未免太霸道了!」
我打了個手勢。
嬤嬤走向宋方梨,左右開弓先賞了她兩個巴掌。
宋方梨哭了出來,梨花帶雨的模樣真好看。
所以,我要讓她哭得更厲害些。
我一個眼神,溶月便說:「對公主出言不遜,掌二十。」
於是,嬤嬤接着打。
父親與母親急得團團轉。
他們拿手指着我,卻是敢怒不敢言,終究是把手放下,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我輕飄飄地瞥了他們一眼,進屋休息。
-5-
天不亮時,我就醒了。
因爲那五年,我每天都要像奴隸一樣伺候北燕皇帝,早早地爲北燕皇帝熬粥煮茶。
如果我不能親力親爲地伺候好他一人,就要被送去伺候更多的人。
哪怕已經重來一世,已經回到南楚。
身上的傷痕也無法完全抹去,養成的習慣一時間也難以改變。
我睜着眼睛,等到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來。
洗漱完,母親身邊的丫鬟過來傳話,趾高氣揚地訓斥我睡懶覺,不去請安。
我端起茶杯,溶月對着丫鬟一巴掌打下去。
那丫鬟向來狐假虎威,囂張慣了。
前世我初回府時,她到處說我是破鞋,應該自裁以全名節。
我奉旨和親,在她眼裏變成了罪過。
我當即就要處置了她。
可我的親生父母百般阻攔我,責備我殘暴不仁。
這一次,丫鬟被打後,跳起來大喊:「我是夫人的丫鬟!」
溶月冷笑一聲:「我是皇后娘娘指派給公主的大宮女。」
提到皇后,丫鬟瞬間就蔫了。
我讓人把她給綁了,押去前院當衆執杖刑。
母親和宋方梨來得很快。
那丫鬟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夫人,小姐,快救救我!」
母親像前世一樣指責我。
她痛心疾首地說:「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東西?」
我掀了掀眼皮,提醒她:
「要不是我,你們能有現在的潑天富貴嗎?」
「我爲國和親,連皇上都說我是功臣,怎麼到了母親嘴裏,我就成了罪人?」
「難道母親是說,皇上錯了?」
母親嚇得臉都白了,連忙矢口否認。
父親終於趕回來,我好心告訴他,母親是如何對皇上大不敬的,竟敢說皇上錯了。
父親抬起手,打了母親一巴掌。
我示意內侍鬆開她。
他們二人立刻就扭打在了一起。
這種狗咬狗的場面,真有趣。
我前世居然沒看到過。
虧了。
-6-
前世,我就是太顧念親情了,纔會讓他們騎到我頭上。
這一世,我大發慈悲地讓嬤嬤給他們講講規矩。
我是公主。
在沈府,不是我給誰晨昏定省,而是他們要向我行禮請安。
午後,孟懷青來找我。
他對我關懷備至,想要再續前緣。
我挑了挑指甲,漫不經心地問:「宋方梨怎麼辦?」
他誠摯地說:「相宜,她和你長得太像了。」
「這五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唯有看見她時,才能稍稍緩解這份相思之意。」
「我的心裏,自始至終都只有你。如今你回來了,我怎麼還會去想着別人?」
這番話,他不覺得自相矛盾嗎?
不過也無所謂了。
重點是,他居然對我用美男計。
如此大的犧牲,所圖必定不小。
按我以前的思考方式,我應該和他虛與委蛇,先弄清楚他的真實目的。
但是,我實在是太噁心他了。
我把眉毛往上一挑,冷嗤道:「不要臉的東西,竟敢覬覦本宮。來人,把他扭送到宗人府!」
我能給他好臉?
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一次重生的機會?
侍衛把孟懷青押去宗人府。
我讓溶月跟着一起去,向宗令說明情況。
路上誰攔都不行。
我父母、孟懷青的父母,全都來找我求情。
但我就是油鹽不進。
我有時間寧可發呆,也不想搭理他們。
孟懷青被宗令訓斥了一頓,就放了出來。
我也沒指望能因爲這點事就關他多久。
就是先上個冷盤,讓他名聲受損一點。
看他以後怎麼裝成端方君子?
過了幾天,京城裏開始有我的流言。
說我在北燕時,一點朱脣萬人嘗,脫光了衣裳給北燕的男人跳舞,流產五六次。
這流言,甭管是誰幹的。
我直接進宮,在皇上和皇后面前使勁哭。
我是皇上的義女,實打實地頂着公主的封號,和親敵國,生擒敵國皇帝。
皇上親口誇我,說我有功。
如今傳出這種流言,就是在打皇上的臉。
而且更能說明,我爲南楚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在北燕喫盡苦頭。
應當好好補償我。
所以,流言能傷得了我什麼?
哦對了,如果我內心脆弱,在意女子的名聲,說不定還真就懸樑自盡了。
可我那是和親啊!
我就是功臣。
當受南楚朝廷嘉獎,百姓敬仰。
-7-
皇上賞我金銀珠寶和綾羅綢緞。
天恩浩蕩。
出宮時,我的耳邊盡是阿諛奉承之聲。
就連父親見了我,也是眼神躲閃,退避三舍。
我腰桿挺直,眉眼張揚。
就算那些流言是真的,那又如何?
該自慚形穢的,是這些躲在女子身後的無能之輩。
不出兩天,大理寺就查出了流言的來源。
孟懷青承認,是他派人乾的。
他想以牙還牙,毀我名聲。
孟懷青被罷官,他父親也被皇上一頓斥責,罰了一年俸祿。
公主府落成。
我擇一吉日搬了進去。
賀我喬遷之喜的禮物,源源不斷地送過來。
我設宴答謝。
賓客如雲,門庭若市。
我父母和那個替身也來了。
母親走到我跟前,清了清嗓子,說:「相宜,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這麼多貴人在呢,你怎能自個兒坐在主位?」
我半眯起眸子,冷冷地瞧着她。
但是,她仗着母親的身份,看不懂別人的眼色,非要在我面前拿腔作勢。
我冷笑一聲:「五年前,父親讓我去和親之時,母親是怎麼對我說的?」
母親眼神躲閃,左右看了看,不自覺地後退半步。
當着衆人的面,我不介意幫她回憶回憶。
「母親說,您和父親生養我,我爲了沈家的富貴犧牲自己,就算是報答了你們的生養之恩。從此以後,你們只當沒有我這個女兒。」
「您還說,我心思歹毒,您最後悔的就是把我生下來後,沒有直接摔死我。」
滿堂皆驚,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
更何況,甭管別人背後怎麼說我,我就是當今皇上的義女,長寧公主。
那些詆譭我的話,往大了說,是大不敬之罪。
母親臉上的表情掛不住,面露尷尬,想衝我發火,但又不敢,最後只能悻悻地坐回去。
父親美美隱身,非但不勸慰母親,反而叫她安分點,顯得他自己有多明理似的。
其實就是賤。
-8-
宋方梨走向昭寧,親暱地對她說:「公主,有些日子沒見了,我新學了兩樣江南的點心,想請公主品嚐。」
她是想通過昭寧來穩固地位。
五年的時間真是漫長啊。
漫長到宋方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她能在這些皇室宗親面前有一席之地是因爲誰。
昭寧沒有給她好臉色,冷聲說:「想進御膳房做事,可以問問在場的王公大臣們,哪個願意舉薦你?」
宋方梨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微微垂眸,眼尾掛上了一滴淚珠,要掉不掉的樣子,看上去更加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可惜,我最不懂憐香惜玉。
我哂笑一聲,毫不掩飾對她的嘲諷。
然後拿起面前剝了皮的橘子,掰成兩半,對昭寧說:「昭寧,我喫不完,分你一半。」
昭寧瞬間兩眼放光,屁顛屁顛地跑過來,甜甜地說:「謝謝相宜姐姐。」
我如願看到宋方梨小臉慘白。
我彎起脣角,讓昭寧坐在我身側。
她受寵若驚地乖乖坐下。
昭寧的態度,足以說明一切。
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回來了,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取代我的一切。
看今後還有誰會捧着將宋方梨,上趕着給她送富貴前程?
宋方梨回席,之前與她有說有笑之人,全都噤了聲。
母親拉着她的手小聲說話,時而心疼,時而憤怒。
想想真是可笑。
我喫盡苦頭,他們靠我掙來的富貴養尊處優。
結果,非但不念着我的好,還想讓我死,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我忍不住懷疑,我真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嗎?
好像宋方梨纔是他們的女兒。
而我是撿來的。
-9-
宋方梨又攀上了高枝。
她的護花使者裏面,多了個四皇子。
她舞到我面前,冤枉我推她落水。
那我必定得坐實了。
我拿了根燒火棍,把她按在水裏,讓她多喝幾口水。
她威脅我:「沈相宜,你敢這樣對我,四皇子不會放過你的!」
可惜我這種不要命的,光腳的都怕。
她一冒頭,我就把她按下去。
我勾了勾脣角:「是不是很好奇,四皇子怎麼沒有及時出現,這會兒還不來英雄ƭü₂救美?」
她像強弩之末一樣,憤恨地瞪着我。
我大發慈悲地告訴她:「因爲,他正在和美人調情呢。」
宋方梨終於露出害怕的表情,大聲呼救。
來救她的人是孟懷青。
明知道宋方梨和四皇子搞在一起,他還是護着她,滿臉心疼地把她拉上岸,把自己的外袍裹在她身上。
他痛心疾首地對我說:「相宜,我們青梅竹馬,你有什麼怨氣衝着我來,不要傷害別人。」
「好的,你先去死一死。」
我從善如流地拿手裏的燒火棍,死命地打下去。
孟懷青被打得悶聲不吭。
宋方梨瑟瑟發抖,潸然淚下。
看見他們痛苦,我就高興。
直到大將軍抓住燒火棍,奪過去扔掉。
孟懷青眼底閃過一抹得逞。
難怪打不還手,原來是在這裏等着我呢。
但是,我會怕嗎?
五年前,大將軍戰敗,親自率領送親護衛隊,護送我去北燕和親。
當時在兩國邊界處,我只對他說了一句話: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威武不屈的大將軍紅了眼,跪伏在我腳下,鄭重地發誓,勢必重振旗鼓,迎我回楚。
時隔五年,大將軍踐行了他的承諾,率領大軍踏破北燕。
班師回朝時,大將軍對我格外照顧。
我也算是看出來了,他正義感強,責任心重,還特別迂腐。
五年前的戰敗和親,大將軍一直把問題歸在他自己身上。
因此,他自覺有愧於我。
-10-
宋方梨拜謝大將軍,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孟懷青也忍着劇痛道謝。
兩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對苦命鴛鴦。
而我,囂張跋扈,心狠手辣。
大將軍搖頭嘆息,然後讓孟懷青和宋方梨離開。
等人走了,他對我施了一禮,說:
「公主,臣膝下有二子,長子屢立戰功,現任遊擊將軍,次子也學有所成,初領差事。二人皆已是適婚年齡,尚未婚配。」
我愣了一下,繼而笑出聲來。
大將軍這是想獻出一個兒子,來救贖我啊!
我把眉毛往上一挑:「本朝有規定,駙馬不掌實權。」
精忠報國的大將軍卻道:
「馳騁沙場,奮勇殺敵,固然酣暢淋漓,榮耀加身,但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若是犬子能有幸尚主,便不用再上陣廝殺,苦守寒關。」
「可以留在京城做一個清閒富貴的駙馬爺,何樂而不爲?」
我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但他誠懇,真摯。
我居然看不出一絲破綻。
他是征戰沙場的大將軍,五年前的戰敗和親,是因爲南楚朝廷內鬥,兵力分散而被各個擊破,不能怪他。
相反,這五年裏,大將軍能夠重振旗鼓,集合大軍攻破北燕,是他的本事。
他率軍迎我回楚,有功,有恩。
他戍邊衛國,滿門忠烈,是南楚的定海神針,也是百姓心中的英雄。
重生後,我恨不得創飛所有人,連路過的狗都要對罵兩句。
可面對大將軍,我不想爲難他。
我深吸口氣:「是宋方梨自己跳進水裏,她想冤枉我,我纔給她坐實了。」
「她攀上四皇子,若不是我找人絆住四皇子,剛纔就讓她得逞了。」
「如果四皇子向我發難,我還真不好應對。」
大將軍沒有應聲。
還是認爲我錯了。
我沉下眸子,轉身離開。
卻聽大將軍說:「公主不該親自動手,吩咐下去即可。」
我腳步一頓,不由自主地揚起了脣角。
「受教了。」
-11-
進宮請安時,我在皇后宮中碰到了四皇子妃。
從前我們就在宮宴和世家宴會上見過數次,不算完全陌生。
我向皇后跪安時,四皇子妃也跟着一起跪安。
看上去有話要單獨與我說。
她追上我,讓隨從離遠了些。
然後像給我通報消息一樣,說道:「長寧,四皇子想請旨,讓宋方梨做側妃,只怕她日後少不了要爲難你。」
我張嘴就說:「宋姑娘嬌俏可愛,殿下好福氣。」
噎得四皇子妃一時啞口無言。
過了半晌,她才收起假惺惺的模樣,說道:
「宋方梨是個什麼貨色,你我都心知肚明。若是讓她成了皇子側妃,你再想對付她,就要再掂量一下了。」
我油鹽不進:「我是個爲國和親的公主,她能奈我何?頂多我關起門來,過自個兒的日子就是了。」
「長寧……」
「四皇子妃請放心,長寧不會因爲宋方梨而記恨您和四皇子。」
四皇子妃這才急道:「長寧,你就當是幫幫我吧,宋方梨不能進皇子府。」
這纔對嘛,求人得有求人的態度。
誰也別想白拿我當槍使。
我慢條斯理地說:「據我所知,四皇子已有一位側妃,還有庶妃和通房數人,四皇子妃爲何單單容不下宋方梨?」
四皇子妃挽着我的胳膊,湊近了小聲道:「就在年初,昭寧的生辰宴上,我親眼看見她和二皇子有苟且。」
我微微側頭,認真地審視着她。
她說:「全京城的人都以爲,孟懷青把她當成你的替身,他們是一對。」
「她和二皇子的事情,藏得那麼深,我不得不懷疑她接近四皇子的目的。」
我離開了五年。
宋方梨是在我離開後出現的。
上一世我就找人查過她,她的過往乾淨得像一張白紙。
可是,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連宮裏的禮儀都懂。
要麼是天才,什麼都一學即會。
要麼就是細作。
-12-
我別過四皇子妃,折回宮裏去面聖。
求了一道旨意,去見安樂侯。
也就是北燕廢帝。
他被押進楚都後,皇上爲穩定北燕臣民之心,沒有立刻殺他,而是把他封爲安樂侯,軟禁在楓橋別院。
我出示令牌,負責看守別院的禁軍就放我進去了。
只見廢帝眯着眼睛,躺在樹下的躺椅上。
看上去好不愜意。
我冷笑一聲:「一別多日,安樂侯似乎清減了許多。」
他猛地睜眼,目不轉睛地看着我,而後同款冷笑:「公主倒是豐腴了不少。」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再不必伺候人,這日子就是滋潤。」
他定定地看着我,沒有應聲。
我繼續說:「告訴侯爺一個好消息,如今燕地百姓安居樂業,全都讚頌當今皇上勤政愛民,編着戲文罵從前的北燕廢帝有多麼荒淫無道。」
我將「廢帝」二字咬得極重。
他目光凜冽地看向我。
我嫣然一笑,偏要氣死他。
他正色道:「你來,不會就是爲了說這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吧?」
當然不是。
我睜眼說瞎話:「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當然是念着侯爺,特來探望。」
他微微眯眼,忽地輕笑:「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我說:「侯爺可以用一句真話換我一句真話。」
他露出一副看穿我的樣子:「這纔是你的目的吧。」
我沒有否認,問他:「你在南楚安排了多少細作?」
他說:「多得我也記不清了。不過你們大可以放心,燕國沒了,他們就是最普通的百姓。」
我思量着這句話的可信度。
他問:「過去的五年,你可有一刻是快樂的?」
我如實告訴他:「沒有。」
他好像很受傷:「你果然是爲了討好我,是騙我的。」
在北燕時,我在一夕之間逼自己學會僞裝,從出氣筒變成了解語花。
如果不能把他伺候好了,哄開心了,那麼等待我的將會是我無法承受的結果。
一想起北燕的日子,我就想殺了他。
他卻說:「你走進太極殿之時,我就猜到你要做什麼了。國破家亡,能夠在死前幫你一把,我是願意的。」
說得好像對我用了真情一樣。
可惜我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我經歷了被家人拋棄,以及一次死亡重生。
他的話哄騙不了我。
更何況上一世,他是逃了的,被亂箭射殺在太極殿外。
這一世,他沒來得及跑。
他應該感謝我。
我繼續問:「侯爺可曾記得,有一個與我容貌相似的女子,也是細作?」
他愣愣地看了我一眼,笑起來,說:「若與你相似,我定不捨得送去當細作。」
我也笑起來,繞到他身後,將兩隻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稍稍用力。
「你敢殺我?」
他沒有動,但我觀Ṱú₄察了他五年,聽得出他的聲音除了幾分怒意,還有一絲慌亂。
我笑起來,把手拿開:「不敢。」
我就是想嚇唬一下他。
因爲他從前最喜歡嚇唬我了。
他說,如果我不聽話、不乖,就把我送去軍營。
他還說,要殺了隨我來和親的所有侍從,讓我揹負許多條性命,成爲罪人。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調換位置後,還挺有趣。
讓我來算算,他還能多活幾天?
宋方梨牽扯到兩位皇子,只要證明她是細作,皇上絕不會再留她性命。
北燕已亡,我是和親北燕五年的長寧公主,要證明一個人是北燕細作,很難嗎?
-13-
當然不難。
離開楓橋別院後,我轉道去了一趟大理寺,然後纔回公主府。
內侍稟告,二皇子妃派人送來帖子,邀我參加賞花宴。
我欣然赴宴。
皇上遲遲未立儲,最有競爭力的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我首先要確認,宋方梨是否與二皇子有關,四皇子妃說的是否屬實。
我到的時候,四皇子妃已經來了。
與二皇子妃有說有笑,兩人看上去就是和睦相處的普通妯娌。
二皇子妃笑臉相迎,尋了一番好話來誇我這個瘋子。
正言笑晏晏之時,宋方梨來了。
我和四皇子妃同時變了臉色。
畢竟在所有人眼裏,她是我們兩個的情敵。
我輕嗤一聲:「宋姑娘,你的孟懷青呢?」
宋方梨又委屈上了,說:「公主誤會了,昔日孟公子對方梨多加照拂,是看方梨可憐,更是看在公主的份上。」
或許是有了靠山,也或許是覺得自己所圖之事將成,她膽子變大了。
話鋒一轉,還說:「公主與孟公子青梅竹馬,自幼感情深厚,若是有些誤會,應當儘早解開。」
惹得我捧腹大笑。
我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
幾乎都在看熱鬧,唯有昭寧和四皇子妃露出幾分關心和憤怒,而二皇子妃在觀察着我們。
四皇子妃冷嗤道:「長寧貴爲公主,豈是孟懷青能肖想的?宋姑娘說這話,貶低的不是長寧,而是皇上和皇后,乃至整個皇室。」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宋方梨慌得連忙告罪,悻悻地退到邊上。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和四皇子妃一眼。
她們即將共事一夫,爲了四皇子,可以是情敵,也可以站在同一戰線上。
四皇子妃的橄欖枝遞得剛剛好,我卻是不能輕易去接的。
也沒必要接。
我對昭寧招招手,還是和心地善良的妹妹說說話吧。
-14-
席間,小丫鬟奉茶時,不慎將茶水潑在我的衣裙上。
我努力憋住,纔沒有讓自己笑起來。
這種拙劣的手段,是生怕我不知道有貓膩嗎?
二皇子妃訓誡了小丫鬟,向我告罪,讓她的貼身侍女領我去廂房換一身衣裳。
昭寧緊張地看着我:「相宜姐姐,有沒有燙到?」
我朝她莞爾:「是溫水,不燙。」
昭寧鬆了口氣。
我對她說:「昭寧,你陪我一起去。」
「好的。」
昭寧不疑有他,立刻就應了。
四皇子妃卻說:「我正想叫昭寧打會兒葉子牌呢,你們快去快回。」
若沒有最後半句,我當下就會認定她有異。
侍女把我們領到廂房,從小丫鬟手裏捧過衣裳遞給溶月,恭敬地說:「請公主更衣,奴婢在門外守着。」
昭寧傻乎乎地撓了撓腦袋:「相宜姐姐,我在屏風這邊等你。」
我撲哧一笑:「一點點水漬,一會兒風一吹就幹了。」
「啊?」
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跟我悄悄地到窗邊來。
只見不遠處,有人正在那裏等着。
看身形,是男子無疑。
昭寧善良,沒什麼心眼,但畢竟是在宮裏長大的,看到如此情形,再聯想方纔的細節,不難猜測。
有人敲門:「二皇子妃擔心公主受寒,特命奴婢送來一碗薑湯。」
溶月開門。țûₔ
來的是二皇子妃身邊的另一個侍女。
我當着侍女的面,喝了兩口,然後隨手放在桌子上。
侍女說:「昭寧公主,四皇子妃催問您兩次了。」
我做出暈乎乎的模樣,伸手扶了一下腦袋,說:「昭寧,你先去陪皇嫂們,我休息會兒就過去。」
昭寧跟着侍女出去。
沒過多久,一羣人就浩浩蕩蕩地過來尋我了。
廂房裏傳出不可描述的聲音。
四皇子妃問:「長寧一直在廂房裏嗎?」
二皇子妃道:「不會是長寧,都離遠一點。」
人羣裏議論紛紛。
「這位畢竟和親北燕五年,早沒了禮義廉恥,連親生父母都不孝順,之前的流言也是無風不起浪。」
「誰知道呢,又不是真公主。」
「出了這種事,我看她以後怎麼還有臉以公主的身份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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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身後,昭寧紅了眼,比我還憤怒。
我勸她別生氣,然後勾起嘴角,揚聲說:「剛去找你們,我說怎麼都不見了,原來在這兒呢!」
衆人一起回頭,全都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廂房裏的聲音還在不斷傳出。
兩位皇子妃相互看了一眼,臉色一變,猛地推開門衝進去。
不愧是妯娌,連表情和動作都是一致的。
緊接着,廂房裏傳出尖叫聲。
二皇子妃的侍女攔在門口,沒有讓其他人進去。
但走在前面的,還是看見了。
在廂房裏苟合之人,是二皇子和宋方梨。
這出戏裏,多人做局。
宋方梨和二皇子早有勾連,她通過二皇子的內侍收買了二皇子妃的貼身侍女。
想在二皇子妃的宴會上,把我送到四皇子的牀上。
但是,兩位皇子妃都不是省油的。
也都知道了這個計劃。
二皇子妃將計就計,想借我的手除掉宋方梨。
她讓另一個侍女送來的那碗薑湯,裏面加的料,可以讓廂房裏的迷香效果更好。
我若着了道,必殺宋方梨。
雖然我本來就不會放過她,但二皇子妃不知道,她想在我背後推一把。
四皇子妃也想除掉宋方梨。
我被丫鬟潑水後,她故意提醒我有詐。
等着我把宋方梨弄過來,她再設計把四皇子變成二皇子。
昭寧聽我說完,沉默了會兒,Ťüₐ問:「相宜姐姐,你的身體要緊嗎?」
我微微斂目:「那迷香,我在北燕皇宮聞過無數次。就廂房裏那點香氣,情到濃時都未必能助興,傷不了身體。」
「真正藥性大的,是那碗薑湯。」
我假意喝了兩口,剩下的全灌進了宋方梨的嘴裏。
二皇子妃從廂房裏出來,讓大家都散去。
她看向我時,眼底透出一股狠戾。
我朝她揚起眉眼,嫣然一笑。
主打一個自己神清氣爽,讓別人氣出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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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請旨,給了宋方梨側妃的名分。
不得不說,她對付男人真的很有一套。
她還要從沈府出閣。
我父母正式認她做義女,爲她備嫁妝,送她出嫁。
母親派了府裏體面的管事媽媽來請我過去。
我派人去大理寺問了一聲。
然後就高高興興地去沈府了。
宋方梨趾高氣揚地對我說:「沈相宜,你算計我,把我算計成了二皇子側妃,我應該感謝你。」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踩在腳下,叫所有人都ṱŭₖ知道,我是宋方梨,而你只是和我長得有些像。」
我撲哧一聲輕笑:「原來你在意的是這個,那就從一開始別利用我的身份和功績,好好地做你自己。又當又立,可真好笑。」
她反脣相譏:「你是和親,是被賣給北燕,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被北燕人睡爛了的破鞋,還真把自己當成什麼功臣了?」
「不然你以爲,你的親生父母爲何視我如己出,卻待你冷淡?你活着,就是他們的污點。」
我一巴掌打了下去。
溶月立刻上前替我擦手,還不自覺地替我呼呼。
「你敢打我!」宋方梨捂着半邊臉,氣得渾身發抖。
我當然敢。
而且又打了下去,讓她兩邊臉對稱些。
我半眯着眸子:「本宮對大楚有功,這是皇上親口說的。你敢說皇ṭū́₉上錯了,就是大不敬之罪。只怕是,連二皇子也容不下你。」
我就是爲南楚和親,是功臣。
這是當今皇上親口承認的。
誰敢作踐我,就是對皇上的話有異議。
和親,有功,無過。
沒有人能拿此事來攻訐我。
宋方梨咬牙切齒地看着我:「沈相宜,你得意不了多久!」
我連聲冷笑:「你又能得意多久呢?別說你還沒進二皇子府的門,就算進了門,又如何?」
她惡狠狠地瞪着我,被喜婆催着出門。
我站在迴廊下,遠遠地看了一眼,來的賓客很多,我父母笑成了兩朵花。
溶月輕咳一聲,如臨大敵。
我這才注意到,孟懷青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近了我們。
他站到我身側,看着那喜慶熱鬧的場面,感慨道:「你和親時,我不敢相送。她出嫁時,我也不敢。」
「你在北燕時,我鞭長莫及,但二皇子府在同一皇城腳下,我能默默地保護她。」
我不怒反笑:「別到我面前來犯賤。」
另外,他保護不了宋方梨。
因爲我已經聽見急促的腳步聲了。
涉及二皇子,皇上首先會保護自己的兒子和皇室的名聲,不會讓宋方梨牽連他。
所以,大理寺會趕在宋方梨出門前,把她帶走。
宋方梨大喊:「ƭũₑ我是二皇子側妃,你們誰敢!」
大理寺卿親自出面:「奉皇上旨意拿人,帶走!」
來參加婚宴之人,全都親眼見證了新娘被逮捕。
我父母和孟懷青也都在衆目睽睽下被帶走了。
有人湊到我跟前,問:「公主,這是怎麼回事?」
我兩手一攤:「可能是準側妃犯了事,我父母和孟懷青都與她牽連過深,被大理寺請過去問話,實屬正常,本宮相信大理寺會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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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辦事效率很高。
我只是提供了一些半真半假的線索,他們就順藤摸瓜查出來很多東西。
宋方梨確實是北燕的細作。
她來到二皇子的身邊,二皇子見到她的容貌後,把她引薦給孟懷青。
從此,宋方梨就寄居沈府,一點點地取代了我。
她利用她那張與我相似的臉,博得昭寧的同情,利用昭寧對我的愧疚,成爲貴人們的座上賓,竊取了許多機密。
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沒用的。
戰事瞬息萬變,大將軍的決策都是根據當時的實際情況而定。
宋方梨獲取再多的信息,也左右不了大局。
她殺掉了所有知道她真實身份的北燕細作, 真正成爲二皇子的人。
我回朝後, 讓所有人都認清楚,宋方梨代替不了我。
她那張肖似我的臉,也就不起作用了。
二皇子想把她安插到四皇子身邊, 這纔有了後面的事情。
數日後, 大理寺卿派人告訴我, 宋方梨死在獄中,我父母和孟懷青暫時還不能釋放。
我讓那人帶話回去, 依大楚律例辦事,本宮絕不干預。
最後,皇上聖裁。
爲了保護二皇子,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宋方梨這個細作身上。
我父親被罷官, 孟懷青也斷了前程, 倒是都平安出來了。
我父母日日來公主府門前, 乞求我的原諒。
我趁着府門前人多的時候,揚聲說:「你們口口聲聲說是我父母, 賣女求榮也就罷了。」
「爲了大楚, 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心甘情願去和親!」
「可我九死一生地回來,你們卻巴不得我去死,反而把那個細作當成掌上明珠。」
「如今你們被細作牽累,父親被罷官, 終於想起我的好了,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我在北燕死過無數回,該報的生養之恩已經報完了,這也是你們自己親口說過的。」
「但是,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沒你們那麼絕情,我會每月給你們贍養銀子。」
至於怎麼給, 給多少, 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圍觀羣衆議論紛紛, 我父母終於離開。
太子殿下和昭寧走過來。
我連忙把他們請進府裏。
方纔我就是事先收到了昭寧的通知,知道太子在人羣裏, 才故意那麼說的。
太子說道:「長寧妹妹愛憎分明,有情有義, 對大楚一片忠心,孤十分敬佩。日後妹妹有何需要,儘管向孤開口。」
「多謝太子殿下,長寧回楚後, 一切安好。」
有太子這句話,我就更好了。
太子告辭後,昭寧告訴我,二皇子被貶去封地, 他和四皇子都掀不起浪來。
我點點頭。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 我怎會和皇子對着幹?
只要遞上那兩個皇子的把柄。
太子比任何人都更想打壓他們。
沒過多久,楓橋別院傳來消息,安樂侯病逝了。
他安插的釘子把皇子拖下水, 皇上還能饒得了他?
這不,他終於歸西。
而我的好日子,還長着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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