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靈惡泣

嫂子生下了一個女嬰。
我媽爲了得到一個孫子,將女嬰活生生封在子孫壇裏。
後來,嫂子又懷孕了。
她終於如願以償生下了一個男孩。
可孩子剛出生,脖子上就有兩個小小的黑手印。

-1-
嫂子是我哥花了五千塊買來的。
她人長得不錯,就是有些癡傻。
前兩次懷孕,我媽特地讓神婆過來算了算。
神婆都說這生下來的鐵定是個女孩兒。
我媽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她呸了兩下,直罵晦氣。
「你這婆娘也忒不爭氣了。」
我媽衝着我哥罵道。
我哥抽着悶煙,陰沉着臉也不說話。
我媽不管嫂子的哭鬧,硬是把她帶去鎮上的醫院,打掉了孩子。
我心裏雖然很心疼嫂子,但到底我這個姑姑沒做主的份。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嫂子流掉了兩個孩子。
後來嫂子又懷孕了。
這一次,神婆說是個男孩。
我媽歡天喜地,連對嫂子的臉色都好了不少。
懷孕時,我媳婦胃口不好,天天孕吐。
我媽比誰都要着急。
「哎喲喂!這可不能餓着我的孫子啊!」
她變着法子給嫂子做好喫的。
嫂子被伺候得皮膚都白了不少。
那段時間,我看見她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我也由衷地希望,嫂子能真的生下一個男孩。
倒不是我重男輕女,只是因爲我實在不想看到嫂子再受苦了。
終於到了嫂子臨產那一天。
我媽捨不得帶她去醫院生,嫌貴。
她在村子裏找了一個接生婆,給我嫂子接生。
接生的時候,我媽不准我進去。
她說我是個女孩,身上就帶着晦氣,讓我滾一邊去。
我擔心嫂子,眼巴巴地在窗戶外看着。
隨着嫂子的一聲大叫,我看到產婆捧了一個嬰兒出來。
我媽高興地搶過孩子,但很快,她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
「怎麼是個女孩!」
我哥嘟囔着,「不對啊,神婆不是說是個男孩嗎?」
牀上的嫂子顫巍巍地求我媽,把孩子給她看一眼。
我媽瞪着嫂子,「看什麼看!不爭氣的孬玩意!」
我哥也罵罵咧咧地,還踹了嫂子一腳。
嫂子疼得直抽抽。
我終於忍不住了,衝進去就擋在嫂子面前。
「嫂子纔剛生完,你們怎麼能打她!」
我媽冷笑一聲,竟將女嬰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嚇壞了。
牀上的嫂子不顧自己的疼痛,連滾帶爬地下牀就抱起自己的女兒。
女嬰發出刺耳的啼哭聲。
剛出生的嬰兒哪經得起這麼摔,我瞧見她的腦門已經微微變形了。
「媽,她還是個嬰兒啊!」
我氣得吼道。
可我媽卻冷漠地瞥了我一眼,「當初生你下來的時候,我也摔過你,可惜沒摔死。養着你是爲了,以後讓你賺錢給你哥蓋房子。」
我心涼了一大截。
雖然從小我就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但聽到這話,我還是委屈得想哭。
嫂子緊緊地抱着自己的孩子。
她哭着搖頭,「不要……不要……」
這時,神婆來了。
我媽雖然生氣,但也不敢給神婆臉色看。
畢竟神婆在我們村裏,是非常德高望重的角色。
「大仙,您說這孩子是個男孩,怎麼生下來卻是一個女孩呢?」
神婆眉頭緊皺,她盯着孩子,掐指一算,「壞了!這孩子本該是個男嬰,但卻中途被這女嬰給喫了魂,佔了身子!這可不是你們王家的孩子,這是一個討命鬼!」

-2-
神婆話音剛落,我媽和我哥的臉色就變得難看無比。
我媽顫顫巍巍地說道:「那該咋整?」
神婆的臉色冷了下來,灰白的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對付這種討命鬼,就應該砍她四肢,封她口鼻,封在子孫桶裏。這樣原本屬於你們王家的孫子,就會在下一胎回來。」
我一聽,臉色煞白。
前兩個孩子流掉,到底是未成形的孩子。
可這女嬰生得粉嫩雪白,五官一看便和嫂子十分相似。
這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
我媽竟然點頭答應了,「就按您說的這麼做。」
我急了,哭着求我哥道:「哥,這是你的Ťű̂ₙ親女兒啊!」
我哥不耐煩地將我推了開來,「你這丫頭懂些什麼?大仙都說了,這不是我的女兒,是喫了我兒子的討命鬼!」
他們一口一個討命鬼,便將這剛出生的女嬰定了死罪。
嫂子雖然癡傻,聽不懂他們再說什麼,可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緊緊護着懷裏的女嬰,生怕我們將孩子搶去了。
而那女嬰此時竟也不啼哭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
一雙眼睛黑得很,直勾勾地盯着我媽。
隨後,女嬰竟然笑了。
發出了尖細的笑聲。
那笑聲並不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倒像是一個野貓。
我媽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她更加信了神婆的話。
神婆又掐指算了算。
這封女嬰的儀式,應該在明天中午十二點舉行。
她讓我媽準備好香灰和糯米。
神婆走後,我哭着求我媽改變主意。
可我媽只是冷眼看着我。
我又跪在我哥面前,求他放過這孩子。
我哥冷笑一聲,又踹了我一腳。
見無法改變他們的主意,我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將這女嬰偷偷送走。
只要將她送出村子,這孩子便還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當天深夜。
我趁着他們熟睡,偷偷溜進了我哥和嫂子的房間。
嫂子就算睡着,還是將孩子護得死死的。
我動作小心地將孩子抱了出來。
沒想到孩子一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她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我,倒也不哭。
我連忙抱着她往門口走去。
可就在我要成功離開的時候,懷裏的嬰孩突然大哭了起來。
但她一邊哭着,嘴卻上揚着。
這讓我有了一種錯覺。
彷彿懷裏的嬰兒,是在笑着的。
哭聲驚動了我哥和我媽。
我哥直接扇了我一巴掌。
他力氣大,我被打得眼冒金星。
只覺得喉嚨口一股腥氣湧了上來。
可這都不要緊。
我心裏無比絕望,因爲這孩子,必死無疑了。

-3-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
嬰兒被放在了案板上。
神婆在地上撒滿了香灰和糯米。
正中央,放着一個巨大的黑色罈子。
這就是子孫桶。
嬰兒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啼哭不止。
神婆淡淡地說道:「儀式可以開始了。」
我媽手起刀落,一下就斷掉了女嬰的右臂。
我心裏無比難受,不忍去看。
女嬰刺耳的啼哭聲響起,空氣裏瀰漫着一股血腥氣。
很快,嬰兒四肢都被砍斷。
但這時,她竟然還活着。
神婆用一張白布蓋在了嬰兒的臉上。
然後他們將女嬰丟入了罈子。
就在罈子被蓋上的那一刻,我看見裏頭原本半死不活的女嬰突然睜眼。
她笑了。
神婆封好了罈子,又在上面貼上了一張黃符。
說來也奇怪,她貼黃符的時候,卻怎麼也貼不上。
足足貼了十多次,才貼上了。
神婆又命令我哥將這罈子搬到後山上,埋好。
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我哥使出了喫奶的勁,竟也無法將這罈子給搬起來。
他長得壯實,又是村裏力氣最大的後生。
這罈子不過只裝了一個女嬰而已,根本算不得多重。
我媽連忙上去幫忙。
可她和我哥兩人合力,竟也無法將罈子挪動絲毫。
突然,我隱約聽到了裏頭傳來了細細的哭聲。
還有窸窸窣窣的抓撓聲。

-4-
孩子還活着。
我腦子一熱,衝上前去就想把罈子打開。
但我還沒靠近,就被我哥一腳踹倒在地上。
我媽抓起我的頭髮,就給了我一耳光。
「晦氣玩意!」
她狠狠地朝我啐了一口。
神婆嘴裏快速念着我聽不懂的語言,隨後她咬破手指,將血滴在了罈子上面。
血一遇到罈子,就詭異地融了進去。
哭聲也緊跟着戛然而止。
這時神婆又讓我哥去抬罈子。
這一次,他很輕鬆的就抬了起來。
「這路上,千萬不能讓罈子落地。」神婆沉聲說道。
我顧不上臉上的疼,哭着去抱我哥大腿,求他饒孩子一命。
我媽氣得又扇了我幾個巴掌。
這一次她下手極重。
我立刻覺得頭暈目眩,兩行溫熱的血從我鼻子裏流了出來。
外頭下起了瓢潑大雨。
此時,我看見老遠跑來一個人影。
是嫂子。
她踉蹌着跑了過來,臉色慘白得很。
嫂子流着眼淚,指着罈子連連搖頭。
我哥冷眼瞥了她一眼,「孩子沒了,我們還會有下一個。下一個要是大胖小子,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嫂子聽到,表情愈發地癲狂起來。
她發了瘋似的撲向我哥,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我哥發出一聲痛呼,他一下子不穩,罈子差點落在地上。
但我哥到底是穩住了重心,他揹着罈子不敢輕舉妄動,惡狠狠地瞪了嫂子一眼。
「你敢咬我兒子?」我媽面目扭曲地抓起嫂子的頭髮,將她用力地往地上的石頭撞去。
嫂子瞬間頭破血流,沒了動靜。
我大叫一聲,撲到嫂子跟前,察看她的情況。
好在嫂子還有呼吸。
我猛地鬆了口氣,背起嫂子就往村子上的診所跑去。

-5-
好在嫂子並沒有什麼大礙。
我帶着嫂子回家後,扶着她在牀上躺下。
嫂子眼睛睜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肚子。
「嫂子,你在看什麼呢?快躺下休息吧,醫生讓你多休息……」我輕聲說道。
嫂子卻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你聽,是不是我的娃在哭……」
我愣住了。
下一刻,我竟真的聽到了尖細的哭聲。
而那哭聲,似乎是從嫂子肚子裏發出的。
嫂子嘴角咧得大大的,她撫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的娃沒走,是重新回到了我的肚子裏嘞……」
我的後背陡然冒出一股冷意。
可等我再豎起耳朵聽的時候,哭聲又消失了。
突然,外頭傳來動靜。
我哥和我媽回來了。
見到他們,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孩子徹底沒救了。
我心裏爲孩子的死感到絕望。
我哥聳了聳肩膀,「這肩膀怎麼忽然這麼疼了……媳婦,快點給我按按肩膀……」
我哥也不顧嫂子還虛弱着,一下子把她從牀上扯了起來。
他動作十分粗魯,要是平時,嫂子早就哭了。
可她這時不僅沒哭,還帶着一絲寵愛地笑。
嫂子眼神落在我哥肩頭,慈愛地說道:「怎麼跑出來了,娃娃?趴在那裏多危險啊,快回到媽肚子裏……」
我莫名覺得周遭的空氣都冷了下來。
我哥下意識地瞥了眼肩頭,隨後陰沉着臉嚷嚷道:「死娘們,嚇唬誰呢?」
他不顧我阻攔,就踹了嫂子一腳,「娃娃要掉下來了!」
嫂子不顧自己身體的疼,猛地撲了過去,做出了雙手接東西的動作。
下一刻,我聽到了一個很細微的聲音。
我從小聽力就比別人好不少。
我發誓,這一刻我確實聽到了什麼東西落在我嫂子手上的聲音。
很輕,很細。
但我聽到了。
可嫂子的手上,分明空無一物。
嫂子悶悶地笑了起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調皮呀……」
她做出Ŧų⁼了一個令我們所有人意外的舉動,「來,回媽肚子裏去……」
嫂子把捧着一團空氣,往自己下身塞去,「死婆娘,更瘋了!」
我媽不以爲意地說道。
我哥也沒當回事,只以爲是嫂子被刺激得更加精神失常了。
只有我覺得渾身發冷。
我死死地盯着嫂子的肚子。
突然,我看見她的肚子突兀地動了一下。
這一刻,我感覺到了莫名的恐懼。

-6-
一週後,嫂子竟然又被檢查出懷孕了。
這個消息讓我無比震驚。
因爲按照常理來說,坐月子期間的女人是不容易懷孕的。
何況嫂子這纔剛生產完一週,連正常的例假都還未恢復。
可我媽和我哥卻不覺得奇怪。
他們特地請了神婆,這次神婆很肯定嫂子肚子裏的,就是一個男孩。
我媽歡天喜地地送了神婆好多貴重補品。
她和我哥對嫂子的態度也好了不少,好喫好喝地伺候着。
可我總覺得嫂子瞧着有些奇怪。
她總是盯着肚子咯咯咯地笑着,一邊說道:「我又要把你再生下來一次了……」
隨着嫂子的肚子越來越大,她的胃口也愈發地好。
一天半夜,我聽到豬圈裏傳來了幾聲慘叫聲。
我連忙穿好衣服出去,卻看見了極爲恐怖的一幕。
嫂子小小的身體佝僂在那裏,竟瘋狂撕咬着一個不知從哪兒抱來的嬰兒。
嬰兒發出刺耳的啼哭聲。
沒一會兒,嬰兒就斷氣了,半截腸子露在外頭。
她似乎察覺到什麼,猛地扭頭。
嫂子的嘴還在不停地咀嚼着,牙齒上沾染了血和碎肉。
她的眼睛在黑暗裏,也亮得出奇。
「小翠……好喫……不夠喫啊……」
我清晰地聽見嫂子咬斷骨頭的聲音。
她站起了身,搖搖晃晃地朝我走了過來。
我幾乎是被嚇傻了。
站在那裏,一時也忘了跑。
嫂子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可她卻走得飛快。
沒一會兒就走到我跟前。
她直直地盯着我,湊過頭來在我脖子上聞着。
「我要多喫點,給娃補充營養……」
她嘴裏碎碎念着,眼露兇光地對準我的脖子張開嘴。
那一刻,我又恢復了力氣。
我猛地推開嫂子。
嫂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動靜很大,驚動了我媽和我哥。
他們跑了出來,連忙扶起嫂子,「我的孫子可不能出事啊!」
我媽無比緊張。
我哥陰沉着臉,走到我面前就給了我一拳。

-7-
我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晃了起來,「死丫頭,你好端端地推你嫂子幹啥?」
我顫顫巍巍地指着豬圈,「她在喫嬰兒……」
我哥狐疑地走到豬圈前,面色變了,「豬崽子被喫了!」
我愣了。
喫的是豬崽不是嬰兒?
可我剛剛分明看到……
我難以置信地跑到豬圈前。
豬圈裏血腥味很重。
橫七豎八地躺着幾隻剛出生的豬崽的屍體。
這些豬崽都被咬斷,只剩下了半截身子。
「不是嬰兒……」
我後背冒出了冷汗。
可我分明聽到了嬰兒啼哭的聲音。

-8-
第二天,我媽請來了神婆。
她恭恭敬敬地給神婆端上來一杯茶,「大仙,您說我家這是怎麼回事?不會對我孫子有影響吧?」
神婆的手指動了幾下,突然眉頭緊皺道:
「壞事。
是後山那東西不甘心做的妖。
我本來還想放那東西一條生路,封她個半年之後就做法超度她。
可現在她既然敢動歪主意,我就要讓她魂飛魄散!」
神婆渾濁的眼裏迸發出一絲陰狠的精光。
「今天晚上,你們跟我上後山。」

-9-
深夜。
我本不想去,但被我媽硬拉上了。
我只好硬着頭皮跟着他們上山。
路上安靜的出奇。
沒有任何蟲鳴聲和狗叫聲。
我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兩旁的路燈發出呲呲的電流聲,不時有些飛蛾往燈泡上撞去。
神婆走在最前面。
她年紀大了,佝僂着揹走得極爲緩慢。
我走在我媽和我哥中間。
明明是最炎熱的夏天,我卻冷得縮緊了身子。
突然,我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我拿出手機,愣了。
神婆竟然給我打來了電話。
可眼前不遠處的神婆垂着身子往前走,根本就沒有拿手機。
我腳底升上一股冷意。
猶豫片刻,我還是接起了電話。
手機裏傳來了很粗的呼吸聲。
我壓低聲音喊了幾聲神婆的名字,可依舊只有斷斷續續的呼吸聲。
正當我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那頭終於出聲了。
「別……去……」
就兩個字,卻讓我不寒而慄。
下一秒,電話被掛斷了。
這時,走在最前面的神婆突然扭過頭。
她的眼睛似乎要比平常黑上不少,正一動不動地盯着我,「誰給你打電話了,許丫頭?」
我僵在了原地。
「打錯電話了呢。」我勉強擠出一個笑來。
神婆點了點頭,慢悠悠地轉頭回去。
我鬆了口氣,但突然我瞥見神婆的並未完全轉過去腦袋。
她微微側着頭,眼珠子卻擠到了眼尾,死死地瞪着我。
我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突然,後背傳來一陣劇痛。
我哥用力地踹了我一腳。
「死丫頭,不往前走,還磨磨蹭蹭地往後退幹什麼!」
他罵罵咧咧地衝我說道。
「我不想去了!」
我不顧後背的疼痛,大聲喊道。
我媽怒氣衝衝地捏住了我的耳朵,用力一揪。
「大仙說了,這開壇必須要與這討命鬼有血緣關係的三人在場,否則我也不會讓你這晦氣玩意來!」
我的耳朵很快被我媽扯紅了。
又疼又腫。
可這卻半點沒驅散我心中的恐懼。
神婆盯着我,慢悠悠地開口道:「許丫頭,大晚上地別亂看,也別亂走。
現在是七月份,路上孤魂野鬼多得很,你體質陰,被盯上就麻煩了。那些鬼東西最會騙人了,有時候它們會模仿人的聲音騙你離開,可你現在要是一個人回去了,那就正着了它們的意了。」
神婆蒼老的聲音裏帶着一股涼意和警告。
我握住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難道剛剛那通電話,是那些東西迷惑我的把戲?
我趕緊去查看通話記錄。
卻發現通話記錄裏真的沒有那通電話。
我哥在身後罵着催促我。
此時,我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終於,我們來到了後山上。
我哥指着一個位置,道:「大仙,那罈子我就是埋在這裏的。」
神婆點了點頭,「挖出來吧。」
我哥和我媽兩人拿着鏟子就開始挖。
但隨着他們越挖越深,我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剛開始味道很淡,但到了後頭卻愈發地濃重起來。
我藉着手機微弱的光一瞧,嚇蒙了。
我哥和我媽哪鏟的是土?
分明就是他們自己的身子!

-10-
他們表情麻木地一下又一下地鏟着自己身上的皮膚。
明明鏟子並不鋒利,可他們的皮卻被鏟得脫落下來,很快就露出了裏面的骨頭。
這血腥的一幕讓我頭皮都快炸開。
我下意識地就要跑。
可我剛轉身要跑,手卻被人拽住了。
是神婆。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黑色的眼珠子此時顯得過分大。
「許丫頭,我都說了這開壇需要三個至親之人在,缺一不可。」
「你跑什麼呢?」
我拼命掙扎着想要掙脫。
可她的手明明枯瘦如柴,卻力氣極大。
「死東西,幹什麼呢!」我媽暴跳如雷地罵道。
我轉頭一看,看見我媽和我哥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
剛剛的一切,彷彿是我的幻覺。
我喘着粗氣,也冷靜了不少。
神婆看着我緩緩道:「看見什麼了?我都說了,你體質陰,那些東西饞你的身子,會千方百計地騙你走。要是真走了,我可就救不回來了。」
我沉默着不說話,依舊心有餘悸。
難道真的是那些東西迷了我的眼睛?
好在之後,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
罈子很快被挖了出來。
我哥:「大仙,罈子挖出來了,要打開嗎?」
神婆點頭。
罈子打開之後,裏頭飄出了一股極爲難聞的味道。
我哥罵了兩聲,捂住鼻子後退。
我壯着膽子往裏頭瞧了一眼。
過去這麼久了,女嬰的屍體竟然都沒有腐爛。
而且最讓我覺怪異的是,這孩子似乎比當時放進去的時候大了不少。
「媽的,這東西竟然還在長大!」我哥大叫一聲。
女嬰本來放進去的時候就小小一隻,現在身體竟和個六七個月的嬰兒差不多大。
她緊閉着雙眼,手腳處的傷口慘不忍睹。
這孩子分明就死了,卻還在長大。
就好像……
我腦子裏閃過嫂子一臉溫柔的撫摸着肚子的樣子,心臟狂跳。
就好像孩子真的回到了嫂子肚子裏一樣,正在吸收着養分長大。

-11-
「這東西怨氣太深,一直不肯放過你們家。所以必須要讓它魂飛魄散。」
神婆陰沉沉地說道。
她伸出枯瘦的手,從罈子裏將女嬰抱了出來。
我鼻子發酸,忍不住道:「就真的沒辦法超度她嗎?」
神婆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把許娃子綁起來吧。」
我愣了一秒,立刻拼了命地轉身就跑。
可還沒跑多久,腦後就一疼。
下一秒,我就失去了意識。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家了。
我被綁在椅子上。
在我的四周,擺放着四支點燃的蠟燭。
我媽,我哥,神婆都在。
微弱的燭光搖曳着,將他們的神情襯得無比詭異。
「你們要幹什麼!」
我恐懼地大喊道。
我媽涼涼地掃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乖女兒,這事只有你能幫忙了。」
我心臟突突直跳,一股極爲不安的感覺升起。
「那東西比我想得要厲害,身子雖在,魂卻已經跑了。我們得把它的魂魄給抓住,才能以絕後患。」神婆滿臉陰森地說道。
「妹妹,這事確實是哥對不住你,但誰讓你是女孩呢?」我哥一面說着對不起,臉上卻沒有絲毫愧色。
他脫下自己的衣服,往自己身上使勁蹭了幾下。
隨後我哥就獰笑着,將衣服蓋在了我的身上。
我媽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仙,你說這鬼是靠味道來分辨的,只要將我兒子的衣服蓋在我女兒身上,然後我和我兒子都泡在水裏掩去味道,那討命鬼就會來找我女兒報仇?」
我媽這話一出,我心一下子就涼了。
原來他們打的主意,是讓我成爲誘餌。
我冷靜了不少,冷冷地盯着他們。
事到如今,我也終於明白了。
我媽和我哥,從來就沒有把我當家人過。

-12-
很快,所有人都離開了。
屋子裏黑漆漆的,只剩下我自己。
我呼吸急促。
未知的恐懼讓我身子不住地顫抖起來。
突然,我聽到了一陣很細微的聲音。
悉悉簌簌地,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爬行的聲音。
我身子一下子緊繃了起來。
黑暗裏,蠟燭的火光竟然快速搖曳了起來。
我害怕到發抖。
想喊,卻喊不出聲。
燭光照在牆上,反射出一個奇怪的影子。
小小的,像個嬰兒,就停在我前面不遠處。
它來了!
我想要尖叫,想要求它放過我。
但我的喉嚨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絲毫髮不出聲。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牆上的影子離我越來越近。
下一刻,我感覺小腿被什麼東西給摸上了。
很涼,冷得跟個冰塊一樣。
我聽到了嬰兒尖細的笑聲。
我的膝蓋處一沉。
我恐懼到了極點。
雖然我什麼也看不到,但膝蓋處的重量告訴我,分明就有個東西趴在了我腿上。
一股陰冷的感覺蔓延至我全身。
我好像整個人被泡進冰水裏一樣,冷得不住顫抖。
也就在這時,大門一下子被人推開了。
神婆用一個像網一樣的東西罩住了我。
下一秒,我就看見網中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正在掙扎。
神婆冷笑一聲,嘴裏迅速念着奇怪的話。
網緩緩收緊,很快便沒有動靜了。
「這下,看你還往哪裏跑!」
神婆提起網,解開了我的繩子。
臨走之前,她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也就這一下,一股更爲恐懼的感覺席捲我全身。
風吹過神婆的衣角。
露出了底下的衣服。
紅色的壽衣。
神婆她爲什麼要把壽衣穿在裏頭?
就在我還在疑惑的時候,門後面突然探出來一張臉。
原本已經離開的神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折返。
她死死地盯着我,突然咯咯咯笑了起來。
「剛剛你看到了……是吧?」

-13-
我後退了兩步,手心發冷。
好在神婆並沒有進來,盯着我一會之後又離開了。
我這時才放鬆一些下來。
後背早就被冷汗打得溼透。
這一晚上,我睡得極爲不踏實。
迷糊之間,我總是聽到嬰兒的哭聲。
突然,一個巨雷降下。
我粗喘着氣驚醒過來。
原本睡前關上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風吹開了。
豆大的雨滴被風吹了進來。
我起身正準備關窗的時候,瞳孔猛地一縮。
我看見了窗檐上,有一雙很小的手。
這雙明顯看着就是嬰孩的手,蒼白得沒有任何血色。
手緊緊地攀着窗沿。
但我的房間是在二樓。
我心臟狂跳,緩緩探出頭去。
可什麼也沒有。
連手也跟着消失了。
彷彿一切都是我的錯覺。

-14-
半夜兩點多。
我剛要迷糊入睡的時候,卻瞥見一個人影溜了進來。
我嚇一跳,起身開燈一看。
是我媽。
她垂着頭,面無表情地盯着我,手裏拿着一碗渾濁的水。
水裏浮着很多像灰一樣的東西。
我剛要問她,我媽卻猛地掰開了我的嘴。
她力氣很大,不管不顧地將這碗水往我嘴裏倒去。
我被嗆得連連咳嗽。
看見碗見底之後,我媽才鬆開了我。
「你給我喝了什麼!」我驚恐地盯着她。
我媽冷笑一聲。
「是那討命鬼的骨灰。大仙說了,要想完全把那東西封住,最好的辦法就是封在一個體質陰的人身體裏。」
聽完,我立刻衝到廁所,挖着嗓子眼就嘔吐了起來。
可我就算吐得胃發疼,也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那些骨灰,就像牢牢地黏在了我的胃裏一樣。
我紅着眼睛走了出來。
我死死地看着我媽。
她不僅拿我做誘餌,竟然還把女嬰封在我身體裏。
這一刻,我感覺到了絕望。
我近乎於絕望地吼着:「在你心裏,我這個女兒的命就一點都不重要是嗎?」
我媽淡漠地瞥了我一眼,「我們家必須要有男丁繼承。」
說完這句話,她就離開了。
只剩下我癱坐在原地,崩潰地大哭。

-15-
這事之後,嫂子順利地生下了一個男嬰。
是神婆來接生的。
但那孩子出生後,脖子上竟然有兩個小小的黑手印。
我媽見狀,臉色立刻變了。
「大仙,這怎麼回事……該不會是那討命鬼……」
神婆卻擺了擺手,「它已經被封住了,跟它沒關係了。這手印無大礙,等孩子長大一點,就會消失的。」
我媽和我哥都鬆了口氣。
我媽抱起嬰孩,喜歡得連連親了幾口。
可下一秒,變故突生。
這孩子突然狠狠地伸手,朝我媽的眼睛裏抓去。
這孩子剛生下來就有指甲,這一下,誰也沒反應過來。
我媽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
她的眼球,竟然被剛出生的孩子給抓爛了。
可就算如此,她都沒有扔下懷裏的孩子。
我哥嚇壞了,連忙接過孩子,看我媽的傷勢。
鮮血從我媽的左眼裏流了出來。
她疼得直抽抽。
可那孩子卻自顧自地咯咯咯笑着,還將沾着血的小手往嘴裏送去吮吸。
嫂子也跟着哈哈大笑起來,瘋瘋癲癲地喊着:「好啊!好啊!」
ƭü⁽我哥連忙問神婆是怎麼回事。
神婆皺着眉頭,搖着頭說:「不該啊……」
家裏此時一片混亂。
我冷眼盯着,無動於衷。
我心裏早就對我媽失望了,再也不會把她當作家人了。
這或許是她的報應吧。
我媽很快被送去了醫院。
當醫生得知這竟然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孩抓的時候,都非常震驚。
我媽的左眼到底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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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的傷勢並不是很重,要是經過手術的話,本來還能保住眼球。
可就在做手術的時候,醫生卻發現她的眼睛被嚴重感染了。
從她的眼球裏,竟取出了很多黃色的紙屑。
這把鎮裏的醫生都給嚇到了。
當他們把取出來的紙屑拿給我看的時候。
我一眼就認出了……
那是原本貼在子孫壇上的黃符。

-16-
從醫院出來後,我盯着自己的肚子出神。
或許,那個女嬰根本就沒有被封住。
我媽被送回來之後,也不敢貿然抱自己的孫子了。
可這孩子一不願被我哥抱,只要我哥一抱,要麼嚎啕大哭,要麼死死地盯着他。
我哥本來就脾氣不好,直接就被惹毛了。
他把孩子狠狠地往嫂子身上一扔,指着孩子就罵道:「我是你老子!」
可孩子被這樣對待,竟也不哭不鬧,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哥。
他嘴裏發出了尖細的笑聲,我嫂子也跟着笑了起來。
那笑聲,像極了之前的女嬰。
我哥被嚇到了。
他的火一下子沒了,顫抖着說道:「該不會那討命鬼還在吧?」
我媽臉色陰沉,拉着我哥就要去找神婆。
出於看好戲的心態,我也慢悠悠地跟着去了。
神婆家住在村子最邊上的位置。
這裏偏得很,再加上神婆非常不喜歡有人來她家,所以我也是第一次去。
「操,這什麼味道?好臭!」
我哥捂住鼻子說道。
我緊皺眉頭,也聞到了那股味道。
那是從神婆屋子裏散發出來的味道。
很臭,像是什麼肉類爛掉很久發出的腐臭味。
我媽敲了敲門。
沒人應。
她急了,伸手去推門。
吱ţű₈嘎一聲。
門沒鎖,一下子就開了ťũ̂ₙ。
門一開,那股刺鼻的味道更濃重了。
我媽離得最近,直接彎下身子乾嘔了起來。
我雖然也覺得噁心,但忍住了。
我更奇怪的是,神婆雖然老,但又不是失去嗅覺,怎麼能在這麼臭氣沖天的屋子裏住着?
房間裏亂糟糟的,一些剩菜堆在桌子上,吸引了無數的蒼蠅。
我哥的臉色很難看,看得出他一刻都不想在這個屋子待着。
他硬着頭皮喊:「大仙?」
接連喊了幾聲,都沒人應。
突然,我媽顫抖着手,指着桌子上的菜道:「你們快看!」
我順着我媽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桌子上放着的並不是什麼剩菜。
仔細看,那些都是發灰的泥土。
泥土裏,還有白色的蛆蟲在蠕動。
這時,我突然聽到了神婆的聲音。
她喊着我的名字,聲音悶悶的。
我皺着眉頭,朝着聲音傳來方向走去。
「許丫頭……我在這……」
她的聲音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極爲沉悶。
我的腳步停在了一個灰色的小罈子前。
「在這……」
神婆的聲音竟然是從這個罈子裏傳出來的。
而且不僅我聽到了,就連我哥和我媽都聽到了。
我哥衝了過來,打開了罈子。
下一刻,那股令人極爲噁心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他像是見了鬼地尖叫起來,罈子被摔在了地上。
裏面湧出一股紅得發黑的血。
還有很多碎肉和人體組織。

-17-
我直接吐了出來。
我哥嚇瘋了,撒腿就往外跑。
可他剛要跑出去,就驚恐連連地退了回來。
我看到神婆站在門口,臉色沉沉地盯着我們。
她咧嘴一笑,「怎麼不打招呼就過來了?」
我手腳冰冷,一陣陣寒意湧來。
神婆的眼睛越過我們,停留在了地上被那些碎肉身上。
她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表情無比的詭異。
「還是被你們發現了啊……」
我突然想起那天上後山挖罈子的時候,接到的神婆的電話。
難道那天的神婆就已經死了?
那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什麼東西?
神婆的臉色愈發地陰冷,突然她尖嘯着,朝着我媽撲了過來。
但還沒靠近我媽,就被我哥一腳踹在了地上。
下一秒,躺在地上的神婆身形迅速乾癟。
最後竟然變成了一張薄薄的紙人。

-18-
我矇住了。
如果神婆早就已經死了,那殺死她的人又是誰?
爲何這個紙人又讓我們把女嬰的屍體挖出來?
此刻,我震驚得幾乎失去思考能力。
警察很快來到了我們村子。
我聽到村民們議論着說,神婆這至少死了有個半年了。

-19-
神婆死後,我媽和我哥的情況變得愈發不好起來。
他們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來。
尤其是我哥的變化最爲明顯。
他一個一百五十幾斤的壯漢,如今瘦得只有九十多斤。
整個人就像骷髏披了一層皮似的。
可他偏偏喫得最多。
每一頓要喫比以前多個三倍的食物,可喫完了還是一直喊餓。
有時候我甚至看見他眼冒綠光地盯着我,流着口水說着:「餓……好餓啊……」
我媽的情況也沒比我哥好多少。
她經常神經兮兮地朝着我說道:「聽到沒……又有孩子在哭……」

-20-
我打心眼裏就決定要離開這個家。
高考成績下來後,我如願考上了省外的大學。
可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嫂子。
我侄子脖子上的黑印果然淡得差不多了,他愈發地長得可愛。
每次我一抱着他,就會甜甜地衝我笑着。
我曾問過嫂子的意見。
我想帶走她和孩子。
到了大學,我可以兼職養活他們。
可一直瘋癲的嫂子像是突然聽懂了我的話似的,她衝我笑了。
「不着急……妹子,時候還沒到,不過快了……」țũ̂₊
這時候的嫂子看着跟個正常人沒什麼兩樣,甚至眼裏都閃爍着精明的光。
我愣住了。

-21-
就在我即將要去大學的前幾天。
我終於明白了嫂子說的時候到了是怎麼回事。
那天晚上,我被吵醒了。
屋外傳來了奇怪的咀嚼聲,像是什麼人在狼吞虎嚥喫東西一樣。
我疑惑地推開門,卻看見了讓我此生難忘的一幕。
我哥趴在我媽身上,一口一口地撕咬着她身上的肉。
「餓……好餓……」
我媽不斷的發出慘叫,但身子早就已經被喫了一大半了。
詭異的是,他們身上的皮膚竟自動一層層脫落下來。
我猛地想到那天晚上,我看見我哥和我媽用鏟子鏟自己的皮膚。
我終於明白,這些天爲什麼他們消瘦得那麼快。
因爲他們裏頭的肉,早就在那天……
被他們自己剷下來了。
嫂子抱着孩子從裏屋走了出來。
她的表情非常地平靜,甚至可以說得上淡漠。

-22-
我眼睜睜地看着我哥喫掉了我媽。
當我哥滿身鮮血,搖搖晃晃地朝我走來的時候,突然他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一瞬間,皮肉四濺,露出了裏頭的骨架。
我與嫂子四目相對。
她咧嘴朝我笑了。
「妹子,來,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23-
通過嫂子淡淡的講述,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嫂子再被我哥買回來之前,就是別人口中說的那種半仙。
她懂點術法,也給人看相算命。
最厲害的技能,便是能操控紙人。
但除了這些,嫂子的能力其實沒有太強。
只能對付像神婆這樣的半吊子。
可或許是透露的天機太多,報應竟到了嫂子家人頭上。
一天晚上,嫂子剛回家。
就看到自己的家人的屍體倒在血泊裏。
幾個男人正在翻箱倒櫃。
其中一個男人裏頭,就有我哥。
巨大的刺激下,嫂子當場就衝上前要跟他們拼命。
可一個弱女子就算懂點術,那也不是這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對手。
嫂子很快被打得鼻青臉腫。
那幾個男人折磨了她一整夜。
巨大的刺激下,嫂子瘋了。
或許是我哥急於想要個媳婦,就把瘋癲的她帶回了家。
失去第三個孩子的時候,嫂子受刺激過度,竟意外恢復清醒。
她殺死了神婆,又準備殺死我哥和我媽的時候。
突然改變了主意。
「當時我在想,我的孩子受到如此折磨,怎麼能讓他們這麼輕鬆的死去呢?」嫂子緩緩說道。
於是她開始裝瘋賣傻,做了一個神婆模樣的紙人。
她親手挖出了被封在罈子裏的孩子的屍體。
爲了不讓我哥和我媽起疑心,她演戲演到了底:
「給你喝的那並不是孩子的骨灰,只是普通的符水而已。
你身子虛,喝點符水能強身健體。
我雖然懂點玄術,可我也只能裝瘋賣傻,我能力不強,生怕他們找了更厲害的來對付我和我的孩子。
許翠,你好好去讀大學吧,我想帶着孩子回自Ṭùₓ己家鄉看看。」
嫂子衝我笑着說道。
我知道,她不願意跟我走。
也不願意拖累我,成爲我的負擔。
告別之際,我摸了摸侄子的腦袋。
他卻突然口齒不清地朝我笑着說道:「謝謝你當時想要阻止……」
我愣住了。
再次看向他的時候,他卻渾然不知地玩着玩具。
……
一年後。
我在學校裏收到了嫂子的來信。
信裏只有一張照片。
嫂子抱着孩子,甜甜幸福地笑着。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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