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後，我選擇跟深情守護我十年的黎煜在一起。
黎煜發誓不會在意我的過去，絕不負我。
可後來他卻說：
「跟陸明萱親熱時想到她跟前任在一起過，突然好惡心。」
於是他找了個更嬌嫩漂亮的女孩，跟我有三分像。
我沒說什麼，只是遞上離婚協議。
爛男人而已。
我能扔第一次，也能扔第二次。
-1-
我跟黎煜今晚的親熱並不愉快。
我能明顯感受到他的心不在焉和敷衍。
尤其是在看到我肩膀後面的紋身後，他明顯頓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
那是我和祁景琛在一起時紋的。
草草結束後，似乎是反應過來，這是我們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黎煜面帶愧疚，聲音晦澀的開口道：
「對不起明萱，我可能最近工作太累了，有點不在狀態。」
隨後黎煜藉口有工作要處理，逃也似的去了書房。
結婚半年來，我第一次一個人躺在牀上。
輾轉反側許久後，我鬼使神差地打開微博登錄了小號——
一個情感諮詢博主號。
這個號我從大學開始玩，除了我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
因爲態度和藹，見解犀利，且對粉絲的事守口如瓶。
我的賬號小有名氣，已經有了三十多萬粉絲。
一個新粉的投稿躺在私信裏：
【博主，我和女朋友在一起一年了，但女朋友有一個在一起很多年，深愛過的前任，我釋懷不了怎麼辦？】
【我喜歡她很多很多年，當初我和她前任一起追她，雖然她沒有選擇我，但我沒有放棄對她的感情，依然默默喜歡着她、守護着她。】
【後來她因爲前任出軌和他分開了，我再次苦苦追求女朋友，終於打動了她。】
【可是真正在一起後我只開心了一段時間，我發現我始終放不下女朋友和前任的過去。】
【他們深深愛過，刻骨銘心過，她身心的第一次永遠不屬於我。】
雖然時間和身份不一樣，但每一個文字都讓我不禁聯想到我和黎煜。
結合今晚的事，實在是太巧合了。
我心中迸發出一股詭異而又強烈的直覺。
試探着回覆出一句話：
【你現在跟你女朋友在一起，除了心理Ṱůₖ上，會有生理上的不適嗎？】
對面很快發來消息：
【會。】
【今天跟女朋友親熱時，我想到她曾經無數次和前任抵死纏綿，忽然就覺得心理很膈應。】
即使只是猜測對面的人可能是黎煜。
我還是心裏一緊，沒由來的發慌。
黎煜，他真的會如此想我嗎？
我關了燈，在黑暗的臥室裏靜坐許久。
不管那個人是不是黎煜，可我們的情況如此相似，我也忍不住以此去揣測他的想法。
是他？不是他？
他會這麼想？他不會這麼想？
糾結許久後，我給從事 IT 行業的好朋友林曉發去一條消息：
【曉曉，幫我查一下這個賬號的 IP 地址。】
-2-
林曉是資深夜貓子，很快回復了我：
【明萱，這個賬號的 IP 地址顯示是你家呀，你查這個幹什麼？】
我腦子裏突然「轟」的一下。
全身的血液彷彿突然凝結，讓我手腳發麻，心裏一陣陣地發冷。
那個人竟然真的是黎煜。
我枯坐在牀邊一整夜，腦海中一遍遍想起我們的過去。
我，黎煜，前夫祁景琛，是從中學時代就認識的好友。
上大學後，他們二人都開始追求我。
最終，我選擇跟祁景琛在一起。
我還記得我和祁景琛結婚那天。
黎煜站在婚禮現場的人羣中，微笑爲我送上祝福，卻難掩眼角眉梢間的苦澀。
我和祁景琛結婚後的三年裏，黎煜一直沒談女朋友。
身爲年輕有爲的黎氏集團接班人，身邊卻沒有任何鶯鶯燕燕。
一次朋友聚會，我開玩笑問他什麼時候結婚，黎煜卻趁着無人注意深情道：
「明萱，我以爲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
「就算這輩子都不會有跟你在一起的機會，我也會一直等下去。」
「明萱，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娶任何人。」
後來祁景琛出軌，我被小三推倒流產。
父母都在國外談生意，是黎煜衝到祁家把我帶走。
祁景琛不願意離婚一直糾纏我，陸家和祁家因此鬧的很不愉快，差點影響到到我父母辛苦創建的陸氏，也是黎煜出手幫忙。
我離婚後，黎煜苦追了我兩年，連我身邊的朋友們都忍不住動容。
我終於答應黎煜告白的那天，他高興得像個得到心愛糖果的孩子，高調地把我和他的戀情昭告整個海城。
我也曾問過黎煜
，我和祁景琛曾經也算轟轟烈烈，以後祁家，黎家在生意場上也避免不了抬頭不見低頭見，他真的不會介意嗎？
那時的他是怎麼說的？
「明萱，如果我對你的感情如此脆弱，又怎麼會等你這麼多年。」
「我既然已經決定跟你在一起，卻還要介意你之前的婚姻，那就是小人行徑。」
「不管你以前愛過誰，下半輩子跟你白頭偕老的人都只會是我。」
「我會一直一直對你好，好到你忘了從前所有的不愉快。」
細細算來，我們談戀愛一年，結婚半年，到現在也不過才一年半的時間。
人心變質起來，比食品保質期還要短。
-3-
第二天早上，黎煜照常親手爲我做好豐盛的早餐，送上一個溫柔的早安吻，細心ṭű₉叮囑我喫好了再去上班。
跟昨晚的那個他判若兩人。
接下來一段時間，黎煜依舊是對我溫柔深情體貼的樣子。
他會細心照顧我生活的每一個細節，會時不時給我製造浪漫驚喜，會親手參與籌備我們的婚禮。
我有時也會恍惚，黎煜心裏還是愛我的吧。
人性都有陰暗面，我也不能要求黎煜高尚如聖人。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曾有一個深深愛過，在一起幾年的前妻，我也做不到內心毫無芥蒂。
只是黎煜一直沒再跟我親熱過，甚至經常以處理工作爲由去書房休息。
我忽然想到一句話。
男人如果在家心如止水，很有可能是在外面喫飽了。
仔細一想，黎煜這段時間有太多的不對勁。
比如突然多了一個備用手機。
開始愛發朋友圈分享工作和生活。
關注年輕人喜歡打卡喫喝玩樂的地方。
跟我發消息時不時蹦出來一個年輕女孩愛用的那種表情包。
有時早餐會多做一份，用有點可愛俏皮的包裝盒裝着帶到公司。
一切的跡象都表明，他最近很有可能跟某個年輕女孩走的很近。
這時我想到了一個人。
我一直資助的貧困女孩，現在讀大四，正在黎氏實習的程茵茵。
我之前想過讓黎煜關照一下程茵茵。
但又想到她是個很要強，很有自尊心的女孩，怕太過明顯的關係戶行爲給她帶來不愉快和麻煩。
就連我自己，也是一直以化名西西跟她聯繫。
就在我想跟程茵茵旁敲側擊打聽一下，黎煜在公司有沒有走的很近的女孩時，她卻先給我發來了消息。
是一張偷拍黎煜工作時的照片。
認真工作的他，比往常多了幾分帥氣。
【西西姐，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 crush。】
【是我們公司的總裁，怎麼樣，特別帥吧！！！】
附上了一個黎煜前兩天給我發過的「可愛」表情包。
-4-
我忍下心底的驚濤駭浪回覆程茵茵
【是很帥呢。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茵茵，你打聽過他有女朋友或者老婆嗎？可別白白追了半天。】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程茵茵忽略了第二個問題。
【我，我還沒鼓起勇氣表白呢。但是我能感覺到他也是喜歡我的。】
【他會包容我工作時的小錯誤，偶爾會給我帶早餐，下班後也會回覆我的消息。】
【還有還有！有一次工作結束已經很晚了，他帶我去喫飯，竟然是我在朋友圈發過的那家我很想去喫的網紅餐廳！】
【西西姐你說，他一定是對我有意思吧？是吧是吧？】
我心裏難過又震驚，卻依舊淡定回覆道：
【我也覺得他對你有意思，但這種又帥又有錢的大老闆，也說不清他是認真的還是一時玩玩。】
【以後你把你跟他的相處細節跟我說，姐姐經驗豐富，幫你參謀。】
程茵茵回我兩個「好」，「開心」的表情包。
這下我可以徹底確定，黎煜出軌了。
至少也是在心神遊離的邊緣。
第二天，程茵茵發了一條和黎煜一起去迪士尼的朋友圈：
【一次迪士尼之旅彌補了兩個人青春年少ṱú₋時的遺憾。】
照片上程茵茵開朗明媚的笑顏，跟我有幾分相似。
這也是當初我對她心軟，決定資助她的原因之一。
隨後程茵茵發來消息：
【西西姐，我說想來迪士尼玩，crush 真的陪我來了哎！】
【他說他很遺憾學生時代沒和喜歡的女孩單獨來玩過。】
【能跟我分享這些感情的事，是不是說明我們的關係更進一步了？】
迪士尼，曾經是我和黎煜還有祁景琛經常去的地方。
原來黎煜心中一直遺憾沒有單獨出現在我的青春裏。
但現在我就在他身邊ţű̂ₙ，他卻選擇了把這份遺憾彌補給一個跟我相似的、更年輕的女孩。
我抱着最後一絲希冀，給黎煜發去一條消息：
【老公，我好久沒去迪士尼玩了，週末你陪我去吧。】
黎煜過了很久纔回我：
【那都是年輕小情侶愛去的地方，怪幼稚的，改天我陪你去你愛聽的古典音樂會。】
我心中嘲諷。
黎煜，你究竟是在彌補跟我之間的遺憾。
還是爲自己的見異思遷，貪戀年輕新鮮找藉口？
-5-
沒幾天，程茵茵再次聯繫我：
【西西姐，crush 接受我的表白了！好開心！】
我雖心裏難過，卻並不意外。
感情的事一旦開了口子，接下來就會順理成章。
當晚我登上小號給黎煜發去消息：
【哈嘍，上次諮詢過後ƭū₇還好嗎？】
黎煜很快回復了我：
【博主，我今天接受了另一個女孩的表白，現在心情很複雜。】
【我深愛我女朋友，但我始終無法釋懷她和前任的過去。】
【那個女孩和我女朋友年輕時很像，而且她很單純，很簡單，完完全全是一張白紙。】
【我抗拒不了這種完完全全擁有一個人，這個人也完完全全屬於你的感覺。】
我只回覆了他五個字：
【追隨你的心。】
隨後我把林曉約出來，讓她陪我喝一杯。
「你是說黎煜出軌了？」
林曉滿臉的不可思議：
「天吶，我原本以爲全天下的男人出軌了，黎煜都會是那個例外。」
「誰不知道他喜歡了你多少年，又費了多大勁把你追到手。」
我不由得苦笑。
可能這就是男人吧。
得不到纔是白月光，得到了早晚變成飯黏子。
那天我和林曉喝了很多。
酒一杯接一杯下肚，我腦海中卻越發清明起來。
既然黎煜先背棄了我，我也不能繼續沉溺下去，徒增傷心。
一段爛掉的感情而已。
我陸明萱能割捨第一次，就能割捨第二次。
我讓林曉幫我做了一個加密的定位軟件，趁黎煜不注意悄悄安到了他的手機上。
接下來一段時間裏，也許是因爲我那天的「Ṫùₒ鼓勵」，黎煜和程茵茵在一起越發頻繁。
而每次約會，我都能透過黎煜的謊言知道他的具體所在地，然後派私家偵探悄悄拍下照片和視頻。
程茵茵也經常跟我分享她和黎煜的幸福，我通通存下作爲證據。
成年人的世界，感情沒了，總該爲利益做點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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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煜越發在我和程茵茵之間左右逢源。
他一邊藉口出差和程茵茵一起爬山、旅行，看電影、逛遊樂園，做了許多可能他內心「遺憾」沒能和我一起做的事。
一邊又能在所有親朋好友面前表演對我深情不渝。
作爲婚紗設計師，我一定要穿自己親自設計的婚紗。
黎煜就陪着我一遍一遍地畫圖、打版。
婚禮上的每一個小細節他也要親自安排：
「明萱，下個月就是我們的婚禮了，我終於可以正式把你娶回家，讓所有人見證我們的幸福。」
「明萱，我真的好開心，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少年嗎？」
這天黎煜喝了酒，抱着我一直絮絮叨叨我們戀愛以來每一個幸福的瞬間。
有時我真的很想問問他。
黎煜，你是怎麼做到能把心同時分給兩個人的。
但現在不是跟他攤牌的時候。
或許我現在也沒有勇氣問出口。
第二天，黎煜試探着跟我說：
「明萱，能麻煩你幫我一個朋友設計一套婚紗嗎？」
我看了下手機，果然是程茵茵：
【西西姐，他說他有個被家裏安排好的未婚妻，不能跟我結婚。】
【我好難過，但他還是說，會悄悄給我一個婚禮。】
我心下冷笑，答應了黎煜。
過後悄悄把原本要用在我們婚禮上的那套婚紗緊緊包裝好，給程茵茵送了過去。
婚禮已經不會有了，留着婚紗幹什麼。
我在婚紗裏塞了一張紙條：
【這麼喜歡別人用過的二手貨，乾脆二手婚紗也送給你。】
程茵茵就在黎氏集團工作，黎煜在海城也算有名的青年才俊之一。
我不信她一點沒聽說過黎煜有未婚妻，知三當三罷了。
我自嘲般想。
陸明萱啊陸明萱，你當資助人的眼光跟你挑男人的眼光一樣差。
整理好所有黎煜出軌的證據，我回了一趟家。
-7-
我好想抱着爸媽痛哭一場。
可看見他們越發蒼老的面容，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
飯後，弟弟沈嘉行送我出門。
他是我父母收養的好友遺孤。
轉眼多年過去，他也成了高我一個頭的英俊青年。
「明萱姐，有什麼事你儘管找我，我永遠在。」
或許看出了我有心事，沈嘉行猶豫着留下一句叮囑。
我看着手機里程茵茵發來的，她穿着我親手設計的婚紗，在空教堂裏和黎煜舉行的婚禮的視頻，心裏一陣刺痛。
這一次，我要自己解決一切。
定位軟件顯示，黎煜已經在酒店裏。
程茵茵也緊接着發來消息：
【我想好了，我想把第一次送給他，也算了無遺憾。】
【西西姐，你會祝福我的對嗎？】
【我祝福你們，也祝福今後的我自己。】
我淡定的訂了和他們相同的酒店，同一樓層，隔壁房間。
晚上，黎煜再次微博私信我：
【博主，我今天跟那個女孩上牀了。】
【我以爲我擁有了她，就像擁有了女朋友的曾經，我心裏的遺憾和不甘就可以徹底消失。】
【可爲什麼，我心裏只有悔恨和空虛。】
【如果我女朋友知道了，她會原諒我嗎？】
心中早已麻木，我回復黎煜：
【不會，陸明萱不會原諒你。】
【出來吧黎煜，我就在你房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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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過了許久，黎煜應該是知道已經避無可避。
他打開房門，跟站在走廊上的我對視，眼裏全是慌亂。
頭髮微溼，裹着浴袍，看來是剛洗過事後澡。
程茵茵聽到動靜往門口走來，表情疑惑，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我朝她淡然一笑：
「程茵茵，沒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面會是這個場景。」
「我是西西。」
「也是黎煜的老婆，陸明萱。」
不等他們狡辯，我率先朝黎煜開口道：
「衣服穿好，回家談。」
「在這拉拉扯扯的，別讓人誤會了你們在 PC。」
我語氣裏的嘲諷不加掩飾。
程茵茵小臉煞白，下意識想往黎煜身上靠。
黎煜卻一把推開她，跟在我身後跑了出去：
「明萱，老婆，你聽我解釋。」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一路沉默着。
到家後，我把黎煜出軌的所有證據擺在他面前：
「你現在可以開始狡辯了。」
見我如此開門見山，黎煜臉色蒼白，嘴脣顫抖着，好半天才聲音沙啞道：
「明萱，你早就知道了。」
「你再也不會原諒我了，對吧？」
是啊。
「你們在一起的所有事，你所有的心路歷程，我已經全都知道了，不必再複述一遍來噁心我。」
「通知所有親朋好友婚禮取消吧，我會盡快把離婚協議給你。」
說完拿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離開了我們的家。
這個房子裏是我和黎煜一點點佈置的。
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我們會在這個房子裏恩恩愛愛的過日子，生個孩子，白頭到老。
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從前溫馨的家，如今只剩下人心變質後的冰冷。
-9-
沒有沉溺在感情失敗的痛苦裏，我很快繼續投入到工作。
我大學學的是服裝設計，陸家主營的也是服裝生意，我便一直在自己家的公司裏工作。
只是我生性散漫，懶得接手公司，爸媽這幾年纔開始慢慢培養沈嘉行。
我一直對婚紗設計特別感興趣，也幫公司設計出過幾款廣受好評的婚紗。
現在，我想成立一個自己的婚紗品牌。
一轉眼，我已經快三十歲了。
感情事業總得抓住一個。
說幹就幹。
我很快在工作帶來的成就感裏慢慢淡忘黎煜給我的痛苦。
黎煜卻仍舊不死心，每天出現在我公司裏，對我噓寒問暖，殷勤體貼。
送早餐，送午餐，送下午茶，送宵夜。
送花，送禮物。
送他親手製作的，記錄了我們每一個甜蜜瞬間的相冊。
還有一件又一件有着我們共同回憶的小物件，希望喚起我對他的舊情。
我全都扔到了垃圾桶。
感情已經腐爛，送什麼都是一股腐爛的味道，又何必在一片腐爛裏強行種上花。
祁景琛卻不知從哪聽來了風聲：
「陸明萱，反正你跟黎煜已經吹了，要不要乾脆跟我複合？」
「我覺得我雖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好歹比黎煜強一點。」
「至少我大大方方承認出軌了，不像某人，又當又立。」
言語間依舊是那副風流肆意，吊兒郎當的模樣。
我讓保安把他趕了出去。
「祁景琛，你跟他不過是這一坨和那一坨的區別罷了，少來煩我。」
三天後，我準時給黎煜遞上離婚協議書。
黎煜苦笑着：
「我跟程茵茵已經斷了，明萱，我真的只是一時糊塗。」
「她跟你年輕時候太像了，我釋懷不了你跟祁景琛那段感情，我怕你還愛着他。」
「明萱，你當真要跟我離婚嗎？」
「不然你以爲我這幾天是在吊着你？」
「黎煜，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也太小瞧我了。」
「一根爛黃瓜，我有什麼捨不得的。」
黎煜似乎被我戳到了敏感點，惱羞成怒道：
「陸明萱，你還以爲你是當年人人追捧，年輕漂亮的陸大小姐嗎？」
「你先是跟祁景琛，又是跟我，兩段婚姻都鬧得這麼難看。」
「你也快三十歲了，跟我離婚，海城還有哪個青年才俊能要你？」
「你爲什麼就是眼裏揉不得一點沙子，一個玩玩而已的女孩，你爲什麼就是忍不了？」
我被黎煜的厚顏無恥氣笑了：
「黎煜，你終於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10-
「你對我的感情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執念。」
「因爲得不到，但你覺得自己並不比祁景琛差，所以一直不甘心。」
「得到後，你又對我結過婚的事心理不平衡，所以你選擇在程茵茵身上尋找這種平衡。」
「你希望我跟其他面對丈夫出軌的闊太太一樣，睜隻眼閉隻眼，因爲你始終覺得我欠你的。」
Ťũ̂³「我離婚過，又嫁給你，就天然欠你的。」
「黎煜，人怎麼能像你一樣無恥。」
真把這些話放在明面上剖開來說，我還是忍不住心裏有些隱隱作痛。
心疼曾經那麼傻的我自己。
我說中了黎煜所有的小心思，他無可辯駁，胡攪蠻纏把離婚協議書撕的粉碎。
我不再理他，轉身離開。
無所謂，撕了一份還能打印一份。
再跟這個爛人做一天的夫妻，我都噁心的不行。
出乎意料的，程茵茵找上了我。
我們約在一家安靜的咖啡館見面。
程茵茵看起來氣色差了很多。
聽說黎煜把她開除了，也跟她分手了，至少明面上是。
「西西姐，不，明萱姐，一直沒有機會跟你說對不起。」
「我如果早知道黎煜的老婆是你，我一定，一定不會……」
程茵茵聲音哽咽着。
「但是今天我想厚着臉皮求你，明萱姐，你把黎煜讓給我好嗎？」
「你知道的，我回不去我那個家，黎煜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明萱姐你那麼漂亮，那麼能幹，還是富家千金，你會遇到更好的男人的，你一定不差黎煜一個對不對？」
我笑而不語，慢慢攪動着手中的咖啡勺。
「程茵茵，我對你很失望，也很生氣。」
「但這不僅僅是因爲，你當三的受害者是我。」
「更因爲你跟我當初認識的那個堅韌不拔的程茵茵大相徑庭。」
「你原生家庭不好我是知道的，所以你會愛上黎煜這樣的人我並不奇怪，也很能理解。」
「可是程茵茵，你不該知三當三。」
「你最對不起的不是我，是那個曾經在身處污泥，卻不放棄向上爬的你自己。」
程茵茵出生於一個貧困山區，家裏有三個弟弟。
她父母早早就不讓她讀書，讓她輟學在家幹農活，過幾年隨便找個男人賣掉收彩禮。
但程茵茵從小成績優異，於是我通過慈善機構聯繫到她的學校和家人，供她一路到大學畢業。
也許因爲又帥又溫柔體貼，還有錢的黎煜恰好能填補程茵茵所有的缺失。
所以她明知道黎煜有家室，還是選擇跟其攪在一起。
資助程茵茵，本是我身爲女性向另一個女性伸出的善意。
如今卻變成刺向我的一把刀。
我不再看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我清晰地聽到了程茵茵的抽泣聲。
對她，我沒有那麼恨，隨她去吧。
-11-
我還沒拿出第二份離婚協議書，黎煜很快又弄出新的花樣來。
先是登報道歉，鬧的滿城風雨：
【本人黎煜，不小心惹老婆大人生氣了。】
【本人在此保證，從今往後絕不再惹老婆生氣一絲一毫，否則就讓我跪遍海城每一塊磚。】
黎煜這副秀恩愛的舉動被媒體大肆渲染。
我跟他成了所有人心中羨慕的恩愛情侶，一時間人人傳閱，滿城喫狗糧。
噁心得我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當天晚上，黎煜又冒着大雨跪在我家門口，求我原諒。
那一片都是別墅富人區，住了不少海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惹了很多人暗自看熱鬧。
黎煜做足了深情悔過的姿態。
可惜他這副表演型人格的樣子，除了讓我反胃，也讓我心下一陣涼意。
他從前對我表現出的愛意，究竟幾分是真，幾分是演？
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沒那麼喜歡我。
他給自己安上了一個愛而不得的人設，演着演着，自己都信了。
我打傘走到他身邊：
「黎煜，你起來進屋吧。」
黎煜面上一喜，剛進了客廳，就聽我開口道：
「在外面籤離婚協議會把紙打溼。」
我態度依舊，他今天所有的折騰都成了枉費心計。
「明萱，我們之間真的不能挽回了嗎？」
我實在不想再繼續跟他糾纏。
「黎煜，咱們都快三十歲的人，別那麼幼稚了，面對現實吧。」
幼稚這個詞之前被他用來形容我的行爲，如今我也還回去。
黎煜低下頭沉默許久，終於還是簽下了我遞過來的離婚協議。
離開之前，他對我道：
「明萱，你跟祁景琛離婚的時候，祁陸兩家在生意場上也鬧崩了，陸家作爲新秀抵抗不了根基深厚的祁家，是我幫你解決了那些事。」
「現在你跟我離婚，你猜猜你能不能扳手腕贏得了我？」
我忽然就笑了。
爲我自己之前的眼瞎而笑。
黎煜內心深處從來沒瞧得起過我。
當年跟祁景琛離婚後，我早就意識到了自身強大的重要性。
這幾年我表面上只在陸氏做一個設計師，實際上已經慢慢掌控整個集團。
沈嘉行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陸氏在我跟沈嘉行的合力下，生意已經擴展到海外。
如今的陸氏面上不顯，實際早已今非昔比。
此刻我突然很慶幸，慶幸我留了後手，沒有把自己的一切都跟黎煜和盤托出。
慶幸我沒有沉溺在愛情的童話夢想裏，把黎煜當成我後半輩子的依靠。
「黎煜，那你猜猜。」
「如果我把你出軌的所有證據公之於衆，你苦心經營的愛妻如命，青年才俊的形象還能不能維持得住。」
「你再猜猜，你父母會不會同意你拿黎氏的利益跟我賭氣。」
「據我所知，你父親的私生子剛回到黎家不久，你已經不再是黎氏唯一的繼承人了。」
沈嘉行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來：
「你再對明萱姐糾纏不休，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黎煜深深地看了一眼我和沈嘉行，消失在陸家別墅裏。
-12-
過了一個月，我和黎煜在民政局見面。
等待叫號的時候，他對我說：
「明萱，你跟我，跟祁景琛兩段婚姻都離婚收場。」
「你難道就沒反思過自己的問題，哪怕一點點嗎？」
「明萱，你太倔強了。」
這一刻，我有些釋懷地笑了：
「黎煜，我突然發現你比祁景琛更爛。」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不忘 PUA 我。
「我跟祁景琛結婚後，是你自己要等我，我沒給過你任何希望，不是我讓你等我。」
「後來你追求我，也是你自己願意的，我問過你會不會介意，你自己說不會，不是我逼的你。」
「現在你又因爲你的介意，希望我包容你出軌，不然就是我太倔強。」
「你餓了知道找飯喫，喫飽了又嫌飯油膩，又嫌飯不是特意爲你一個人做的，又讓飯反思自己爲什麼要讓你喫。」
我說着這些，黎煜只是低頭不語。
「黎煜，拿了離婚證，再也別出現在我的世界了。」
-13-
徹底離婚後，我選擇了去巴黎設計學院進修兩年。
換了個新環境，學習了更多專業知識，也結識了很多優秀的行業人才。
回國之後，我整個人彷彿脫胎換骨一般，容光煥發。
聽圈子裏的幾個朋友說，我走後不久，程茵茵就查出懷孕了。
我和黎煜當年分開，圈子裏有些風言風語。
黎煜一時間也找不到門當戶對的富家千金聯姻。
黎家父母看在孩子的份上，讓程茵茵進了門，卻一ţûₓ直不怎麼喜歡她。
不知道爲什麼，程茵茵的孩子沒保住，她的處境愈發艱難，徹底放棄工作在家備孕。
黎煜這兩年在外面又陸陸續續找了幾個，都跟我有些像。
要麼長得像，要麼氣質像。
程茵茵跑去捉姦，好不容易再次懷上的孩子推搡間被黎煜推倒流產。
她本人徹底傷了身體，再也無法懷孕。
而黎煜的處境也不好。
他那個私生子弟弟能力勝於他，又得黎老爺子偏愛，已經慢慢把黎煜邊緣化了。
我無心再過多關注他們兩個的八卦，開始着手籌備自己的工作室。
三十一歲生日這天，我成立了自己的婚紗品牌「Selcouth」，意爲傾城之美，罕見又美麗的事物。
婚姻可能會變得破敗不堪，但婚紗永遠是神聖的，美麗的。
是獨屬於女孩子的美，而不僅僅是這身衣服代表了什麼身份。
兩年後，我的設計作品「化繭成蝶」在國外一個知名設計比賽上獲得一等獎。
婚紗由白色絲綢織成，點綴着水晶和珍珠，裙襬上一隻只金線織就的蝴蝶，蝶翼薄如透明，輕輕顫動，展翅欲飛。
寓意着拋棄過去，衝破束縛，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得獎後，許多媒體爭相採訪我：
「陸小姐，能分享一下您設計這件婚紗的靈感嗎？是否與自己的經歷有關呢？」
-15-
我只是微笑着回答：
「我希望所有的女孩子都能化繭成蝶，勇敢追尋新生活, 跟我個人的經歷並沒什麼關係。」
採訪上新聞後，黎煜用新號碼給我打來了電話：
「明萱, 你沒有提我們之間的事，是不是證明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
臉皮真夠厚的。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黎煜, 我不想在公衆面前談論那些是非, 是因爲我本身就是個很好很有素養的人, 跟你無關。」
「早知道你這麼容易自作多情, 我倒還真不如談一談了。」
黎煜沉默了一會, 掛斷了電話。
我徹底把他拋在腦後, 開始更努力的做自己的品牌, 也慢慢接手陸氏的生意。
幾年後，Selcouth 已經成爲國內外知名的婚紗品牌，我也獲得了許多設計大獎。
現在, 早就沒人會問我, 你對你和黎煜、祁景琛之間的感情糾葛有什麼想法, 這樣的問題了。
當你到達一定高度，別人就會自動把你和山腳下的蒼蠅蚊子隔開。
這天, 我的郵箱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郵件：
【明萱姐, 我沒什麼能補償你的，這些東西希望能幫到你。】
我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是黎氏集團這幾年來偷稅漏稅的證據。
黎氏這兩年已經漸漸有日薄西山的苗頭, 如果這些證據再被揭開, 黎氏就徹底完了。
在商言商, 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兩個月後，大名鼎鼎的黎氏集團因偷稅漏稅被曝光, 已被停業整改, 黎氏的資金鍊已經斷裂，即將宣告破產。
據說是黎家的大兒媳收集的證據。
程茵茵當年流產後，利用黎煜對她的一絲絲愧疚求來了去黎氏集團工作的機會。
她不愧曾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能力出衆, 短短幾年就做到了副總的位置，又細心地發現了黎氏集團的漏洞。
至於會不會被黎家人報復，程茵茵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她已經沒有什麼可在乎的了，大不了跟黎家魚死網破。
黎煜和黎家敢那麼欺負程茵茵, 也就是拿準了她身後無人。
如今竟被反噬, 也算惡人自有惡人磨。
程茵茵很快離開了海城。
她知三當三，已經自食惡果；對我的傷害, 也遭到了報應。
後半輩子的人生看她自己了，我心裏早已經把她當做陌生人。
黎氏破產後，黎父黎母很快去世。
黎煜變賣了最後一點家產，本來後半生也算能過得去，偏偏又被查出得了癌症。
聽到這個消息，說不開心是假的，但也僅僅只是開心了那麼一瞬間，就拋之腦後。
黎煜這個爛人，已經不配再引起我一點點情緒波動。
從今往後，他自有他的苦難要受，我自有我光明燦爛的人生。
這幾年我偶爾談過戀愛，卻都沒有認真到談婚論嫁的程度，更多的還是在拼搏事業。
人心可能靠不住, 但人民幣一定靠得住。
林曉也曾打趣我：
「你要不考慮一下沈嘉行？弟弟這些年爲你心甘情願忙前忙後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喜歡你, 他也算知根知底的。」
我但笑不語。
賭人心這種事, 再一再二不再三。
真心假意的，我已經沒興趣再玩了。
看風景不必非要兩個人看。
從今往後，我自有我的人生坦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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