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同頻

給謝堰當了三年金絲雀。
不想幹了。
準備讓他把我踹掉。
找個理由。
衆所周知,謝堰是不婚主義。
平生最厭惡逼婚。
生日當天,我勾着他的脖子嬌軟喘息:「娶我好不好?」
行李已經收拾好了,就等他發話把我趕走。
我星星眼期待看着他。
他眉頭微蹙,下一秒不負我望。
他語氣淡淡:「乖,別鬧。」

-1-
謝堰有一個弟弟。
不是那種能跟他搶女朋友的弟弟。
是一個比他小十八歲的弟弟。
在當了十八年獨生子後,他突然變成了哥哥。
由於年齡差實在太大,什麼豪門爭家產完全沒有發生。
他很寵這個弟弟。
暑假,他的父母出門周遊世界,會把弟弟扔給他。
這和我沒什麼關係。
我是他弟弟的鋼琴老師。
很多時候,小屁孩坐在鋼琴凳上,我糾正他的姿勢,身後視線灼熱。
我每每回頭,總是能看見謝堰盯着我。
好像是怕我喫小孩。
被抓包,他坦然自若:「老師有事嗎?」
沒事。
就是被他看得難受。
本來,事情應該停止在這裏。
多個人聽我教學的事。
但是後面,發生了一些很糟糕的事。

-2-
「寶寶,我回來了。」
我剛打開房門,酒意微醺的身體將我抱緊。
他喝的應該不多,酒氣不重。
看他的樣子,也是清醒的。
我踮腳,親了他一下。
「我去給你煮醒酒湯,要喝加蘋果的還是加生薑的呀?」
謝堰捏住我的下巴,加深了這個吻。
他抱起我。
我本能用腿圈住他的腰。
在他回來之前,我在玩遊戲。
開的投影,只留了一盞昏黃的射燈。
十一點的夜晚,很是安靜。
他輕咬我:「下次在家穿裙子。」
我今天穿的是一整套的睡衣睡褲。
我迷離看着他,小聲吐槽:「你好懶。」
他的動作很熟練。
我聽見了拉鍊被拉開的聲音。
下一秒,他眉眼舒展,喟嘆:「乖寶寶有沒有想我?」
謝堰抱着我慢慢朝客廳走去。
我咬脣,抑制住顫抖:「嗯,想你。」
房子是大平層,面積不小。
謝堰又中途繞去廚房,拿了一盤草莓洗乾淨。
他做什麼都慢條斯理的。
只看上半身,誰能看得出來他對我的失控。
走到客廳時,我已經沒什麼力氣了。
他拿了顆草莓:「張嘴。」
我乖乖咬下草莓尖尖。
謝堰吻去我脣角的草莓汁水,說着似是而非的下流情話。
「別咬,乖寶好貪喫。」
我臉頰滾燙。
不管多久,我都受不了他這樣。
見我害羞,他越說越過分。
我埋進他懷裏嗚咽。
謝堰這次出差半個月,回國立馬被拉去參加晚宴,實在是太久沒和我見面。
他的溫柔持續不了多久。
到後面,我顧不上害羞,只能看着天花板。
滿腦子空白。
而他把我圈進懷裏,心滿意足。
「寶寶,睡吧晚安。」

-3-
第二天醒來,謝堰在我身邊。
我枕着他的胸膛,把他當成人形抱枕。
他渾身硬邦邦的,看的時候賞心悅目,抱着不如抱枕。
我動了動身體,渾身痠痛。
他竟然又……
我仰頭,呆呆看着他的側臉。
恍惚回到三年前。
三年前,我也是這麼和謝堰躺在同一張牀上。
我在回憶裏失神之際,頭頂被人揉了揉。
男人晨起沙啞的聲出現:「早安寶寶。」
他撐起身子,懶洋洋捏我的臉。
「乖寶感受到了嗎?」
我怎麼可能沒感受到!
他很緩慢地靠近我。
謝堰握住我的手,按在他的胸膛。
我懵了一下。
他在幹嘛?
他說:「我的心跳。」
此刻,他與我密不可分。
掌心下的心跳隔着一層皮肉傳來。
我聽到了兩道心跳聲。
他的,我的。
謝堰的心跳很快,我懷疑心率能上 130。
另一道心跳是我的。
平穩的心跳逐漸加速。
分不清是緊張還是害怕。
兩道心跳趨於同頻。
他低頭吻我:「寶寶,我愛你。」
我:……?
他幹嘛了。
突然說這種話。
我有點恐慌,好在下一秒他將我壓在身下。
我反應過來。
男人牀上得到滿足,說點無關痛癢的情話怎麼了。
嚇死了。
還以爲他要跟我表白呢。
也是,誰表白會這種情況下表白。
我攬住他的脖子配合他。
「我也愛你哦。」

-4-
謝堰最近有點不對。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他出差回來會整日整夜和我膩歪在一起。
但最近,我見到他的時間減少了。
這種減少不是很明顯。
如果我不關注,可能感覺不出來。
我撐着頭,看手機剛剛收到的謝堰的回覆。
【不用來接我了,我有個會要開,回家會遲半個小時】
後綴一個摸摸頭的表情包。
我看了這條消息好一會兒,終於確定,謝堰就是不對勁。
他哪來的可愛表情包。
從誰那存的。
我和他聊天用來用去只有一套線條小狗,他的新表情包是蜜桃貓。
我在聊天框敲下:【你談戀愛了嗎?】
想想又刪了。
誰談戀愛不陪女朋友。
我改成:【你最近是暗戀誰嗎?】
好像也不對。
我字打了刪刪了打,最後什麼也沒發送。
想起謝堰這兩天在牀上老說「我愛你」,我嘆了口氣。
唉。
他以前從不說這種話的。
是突然對我產生愧疚了嗎?
我關閉聊天框。
看着天花板發呆。
算了。
他都選擇瞞着我了,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現吧。
我也沒資格過問他。
就這麼過着吧,反正也挺好。

-5-
挺好不了一點。
手機提示我該來月經了。
沒來。
等了兩天,又沒來。
再等兩天。
等半個月了,無事發生。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白天,謝堰出門後,我點了個外賣。
外賣員的快遞送達後我遲遲沒有去拿。
等到投影屏幕上的小人死了一遍又一遍,我去開了門,拿上藥店的外賣。
好煩。
不想面對。
但是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我看着驗孕棒上的兩條槓,更煩了。
丟掉。
肯定不準!
我收拾了一下東西,去最近的醫院婦科做了個檢查。
還是顯示懷孕了。
醫院也不準。
破醫院。
我把孕檢報告單也丟掉,失魂落魄準備回去。
路過小喫街買了兩份鐵板魷魚啃。
更完蛋了。
我最愛喫的鐵板魷魚我都不想喫了。
兜裏手機震動,摸出來,謝堰的消息。
【寶寶你出門了嗎?】
我對着手裏的鐵板魷魚拍照:【不好喫】
他回覆:【送到我公司,我幫你喫】
不要。
我一口吃完剩下的。
又去買了兩份新的,然後去謝堰公司。

-6-
我不知道怎麼處理這個孩子。
醫生說我不適合做手術,如果不要孩子,以後可能再也沒辦法懷孕。
我還挺喜歡小孩的。
我在不同的人生節點幻想過不同的養小孩方式。
或嚴厲或溫柔。
總歸,是有個孩子的。
我打開車窗。
風裹着汽車尾氣呼嘯着。
不好聞。
關掉。
一直到謝堰公司我都沒想出解決辦法。
我心事重重的樣子瞞不住謝堰。
我坐在他腿上,他揉揉我的頭:「乖寶怎麼了,和我說說?」
「說出來讓你開心一下嗎?」
謝堰在餵我喫我在小喫街買的東西。
「是讓我開心的事?」
不是。
會讓他也不開心。
我嚼嚼嚼。
鐵板魷魚,多放香菜。
好喫。
謝堰討厭香菜。
新買的沒有香菜。
難喫。
和他勢不兩立。
不對,他在問我問題,我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人果然到關鍵時刻腦子就會短路。
也沒辦法啊。
總不能和他說實話。

-7-
認識謝堰四年了。
他是不婚主義。
我親口聽他說的。
之前給他弟上課,他媽媽回來了。
謝堰也在。
弟弟看見媽媽回來,說累了要休息一會兒。
謝家結工資按時間算,他不上課我摸魚也有錢。
而且摸魚有小餅乾喫。
我跟着謝堰他弟一起喫。
喫的時候,聽到了他們家庭內部八卦。
他媽媽說:「小堰也老大不小了,該談個戀愛帶個女孩子回家了,你看隔壁沈家,人孫子都多大了。」
謝堰那時候漫不經心道:「媽,您多操心操心我弟吧,我不婚不育,您就別催了。」
他媽:「你談過戀愛嗎?」
謝堰眼皮都沒抬:「沒有。」
他媽的聲音突然變得詭異:「你不會喜歡男的吧?」
謝堰那時候的目光從我身上輕輕掃過。
我低下頭。
我是外人,聽他們的八卦不好。
謝堰肯定在警告我別聽。
我做了個嘴巴拉上拉鍊的動作示意我不會說出去。
他忽然笑了:「不,我性取向正常。」
肯定假的。
看我在,家醜不可外揚。
雖然後來證實,他這句話是真的。
那他前面也是真的。
他不婚不育,被他發現我懷孕,我肯定得被他抓去墮胎。
哎?
他都不婚不育了,那我滾蛋再也不出現在他面前,自己養不就得了?
又不破壞別人婚姻。
我想通了,不再愁眉苦臉。
謝堰沒追問我,他笑吟吟又餵了我一個鐵板魷魚。
「寶寶怎麼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我喫。
還是想要喫有香菜的鐵板魷魚。
「不行嗎?」
他沒說什麼,把我扭了個頭。
「讓我也嚐嚐。」

-8-
準備滾蛋了。
但不能滾。
我不能甩了他。
我是他養的金絲雀。
沒見過金絲雀棄養主人的,只有主人能棄養金絲雀。
惹他生氣,讓他覺得我煩就好。
正好這段時間,他沒那麼膩歪了。
既然他不結婚不要孩子,那我逼婚不就得了。
我醞釀了兩天,準備找個氛圍何時的時間。
這個合適的時間比我想的要早。
我的生日快到了。
生日前一天晚上,謝堰回來的早,給我做了頓晚飯。
謝堰手藝可好了。
做飯超級好喫。
等他破產了當廚子也能賺得盆滿鉢滿。
可惜他忙的要死,也就偶爾有空給我做點喫的。
晚飯喫得撐,我無聊沒事幹跑去琴房。
月光跳躍在黑白琴鍵上。
謝堰坐在我身邊,與我四手聯彈。
我倆,彈着彈着,不知道怎麼,我突然被壓在鋼琴上。
謝堰的鋼琴音色超好,超貴!!
就算不是我的,壞了我也心疼。
我跳下來,送上吻。
謝堰很享受我的主動。
他的吻很溫柔。
春天的夜晚暖暖的。
謝堰抱起來也暖暖的。
他的體溫逐漸升高,吻被他反客爲主。
我被他親出了生理眼淚,凝聚在眼眶裏,看他隔着一層水霧。
朦朦朧朧的不真切。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我。
我坐在他懷裏喘息,忽然意識到這時候好時候。
我勾住他的脖子,嬌軟道:「謝堰,過了零點是我的生日。」
他托住我:「寶寶想要什麼禮物?」
我期待地看向他:「我想要什麼都可以嗎?」
他點頭。
我眨眼:「真的嗎?」
「真的。」
我眼睛一亮:「那你先給我打一百萬Ṱű̂⁺看看真假。」
謝堰失笑,揉了把我的頭髮。
「小財迷。」
然後,他竟然真的拿出手機,好像想給我轉賬的樣子。
我:!
「我開個玩笑。」
但我已經收到了到款短信。
我:!!
他動作怎麼這麼快?!
「證明了是真的,乖寶寶告訴我,今年想要什麼禮物?」
胸腔裏的心臟在狂跳。
「今年想要……」
我仰頭,與他四目相對。
「謝堰,你娶我好不好?」
話音落下,我看見謝堰失神,搭在我腰間的手停頓。
果然問了不該問的。
他接下來是不是要警告我不許胡思亂想。
然後我再糾纏幾次,他不耐煩,把我踹掉!
謝堰眉頭微蹙:「換個禮物。」
「不要,就要這個。」
我牽起他的手,將臉頰貼在他的掌心,用他略帶薄繭的手撫過我的眉眼鼻頭,最後停留在我的脣瓣。
我張嘴含住他的指尖,仰起頭用溼漉漉的眼神凝望他。
「哥哥,好不好嘛……」
我對着鏡子練過。
這個角度,我看起來超乖,我之前錄視頻檢查有沒有可以改進的地方,越看越覺得自己怎麼這麼漂亮。
我看視頻欣賞了好久自己的美貌,差點變成水仙了。
這誰看了不想把我狠狠欺負一頓。
再加上喊他哥哥,明晃晃的勾引。
你情我願情到濃時,謝堰很喜歡我主動。
不過,不是現在。
現在怎麼看都像我在逼婚。
謝堰討厭逼婚。
果不其然,謝堰抽回手指:「瀾瀾,別鬧。」
喊我名字了。
他果然更不高興了。
誒嘿。
我抱緊他的腰:「那你回答我好不好。」
他捏了捏我的臉:「好。」
誒?
怎麼回答的是「好」啊?
他把我按進懷裏。
唔,胸țűₐ肌好大。
「好了。寶寶有其他想要的生日禮物嗎?」
腦袋亂亂的。
「要你親親我。」

-9-
這兩天謝堰忙,晚上我以調整作息的理由早早睡覺,他回到家我多半已經睡了。
他已經兩天沒碰過我了。
今天我醒着。
他剛纔咬我的耳朵要我等他。
我摸摸肚子。
不太行啊。
肚子裏還有個崽。
浴室裏傳來水聲,他在洗澡。
我蒙上被子,開始裝睡。
可能是作息真被我調回去了,裝睡變成了真睡。
我半夢半醒聽到他的聲音,聽起來無奈極了。
「五分鐘就睡着,梁微瀾你是小豬嗎?」
我不是。
我本能哼了聲抗議。
他把我攏進懷裏:「更像小豬了。」
我纔不是!

-10-
都怪他說我像豬。
夢裏,我變成了一隻粉色的小香豬。
我在水面看見自己的身體,嚇醒了。
醒來發現天是亮的。
早上六點十五分,我今天醒的好早。
謝堰竟然不在我身邊。
我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發現他不在住處。
我摸出手機,想問他去哪兒了,又停下。
我有點迷茫,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幹嘛了。
謝堰昨天答應娶我,那我還滾不滾啊Ťū́ₜ。
要是和他結婚,他總不至於把我抓去墮胎吧?
我呆呆地坐在地毯上,直到窗外日光大盛,手機屏幕亮起。
是謝堰給我發消息。
他說他公司有事,先出門了。
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突然冒頭。
可能是懷孕了被激素控制。
一點點難過被無限放大。
我突然有點想哭。
他這段時間早出晚歸看起來不喜歡我了。
而且昨天才說的會娶我,今天是我的生日,他都不願意遲一點出門。
八點半了,他纔給我發消息說他不在家。
一點都不在乎我。
果然昨天是敷衍對吧。
怪不得回答完立馬扯開話題。
我越想越煩,衣帽間拖出我的行李箱,往裏面亂塞東西。
衣服,塞進去。
零食,塞進去。
自己,塞不下。
算了,塞個抱枕。
把行李箱塞的滿滿的,我拖着行李箱滾蛋。
臨走前給謝堰發消息。
【對不起,爲難你了,以後我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11-
我回到自己空蕩蕩很久沒人住過的小家,把手機開了飛行模式。
我蜷縮在沙發裏,好想有個人抱抱我。
好想爸爸媽媽啊。
我摸摸肚子。
還好我還有最後一個親人。
我會照顧好你的。
就算你爸爸不想和我結婚,我也會照顧好你的。
我打開一箇舊視頻。
屏幕上,年輕的媽媽出現,她抱着視頻中央的小孩。
「別拍了,寶寶要切蛋糕了快來。」
小女孩聲音脆生生的:「爸爸快過來,瀾瀾要和爸爸媽媽一起切蛋糕。」
視頻一陣晃動:「生日當然要好好記錄,哎馬上,我把相機固定好,瀾瀾,爸爸來了。」
我癡癡看着視頻,對我肚子裏的小孩說:「這是你的外公外婆,他們在給我過生日。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你爲什麼不跟我說生日快樂,我是你媽媽哎?」
「算了算了,你都沒出生,不要求你說了,我自己來吧。」
沒有蛋糕沒有蠟燭。
我對自己說:「梁微瀾,生日快樂。」

-12-
我家特別小。
從前的三室一廳賣掉,換了個不足 40 平米的小房子。
舊物件我捨不得扔,大多留了下來。
行李箱一擺,更擠了。
我擠在小小的房間裏,翻看我的舊日記,看爸爸以前拍的照片和視頻。
翻閱東西很費時間。
等我回過神,已經到了飯點。
我打開手機,準備給自己點個生日蛋糕。
點開外賣軟件半天加載不出來,顯示沒有網絡後,我纔想起來我開了飛行模式。
等我關掉後,冒出來一堆未接電話和信息。
全是謝堰。
不想看,全劃掉。
我認認真真給自己挑蛋糕,挑了二十分鐘挑到了一個滿意的。
下單後我趴在書桌上,正午的陽光透過小小的窗照在我的手臂。
跟謝堰家不一樣,他家光線很好,一整扇的落地窗俯瞰城市景色。
我以前給他弟弟當鋼琴老師的時候很羨慕他的大房子。
幻想過自己住在大房子裏會有多快樂。
誰知道後面真住進去了。
就是……
我沒來得及細想,門被人敲響。
我的外賣!
我跑去開門。
「是我的外賣嗎?送的好快啊謝謝你我會給你好……」
好評兩個字沒說完。
我被人按在牆上。
下一秒,滾燙的吻壓了下來。
我腦袋往後,撞到牆壁前被他的手掌護住。
他彎腰低頭,護在我後腦勺的手掌此刻變成禁錮。
手指穿過長髮,把我的頭用力按向他。
磕到牙齒了!!
疼。
他好凶。
本來就不高興,現在變成了難過。
我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謝堰還不放手。
就着我的眼淚加深這個吻。
他親夠沒有後退,就這麼貼着我說話。
滾燙的脣瓣摩擦過我的,他竟然說:「哭起來真可愛。」
我瞪他,他又親了我一下:「更可愛了。」
「你纔可愛!」
他抱起我擠進小房間:「嗯,謝謝誇獎。」
我推他:「滾啊這是我家你不許進來!!」
他大言不慚:「你是我的,你家就是我家。」
我:!!
他怎麼這麼不要臉!
我要氣成河豚了!
在我鼓起來之前,謝堰戳了我一下。
我被戳漏氣了。
更生氣了。
謝堰把我塞進沙發,他在我面前半跪。
低處仰望高處總有一種弱勢感。
分明他的語氣很嚴肅,我卻沒有被質問的緊張。
「爲什麼收拾東西回家?」
我別過頭不理他。
「給我發的消息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爲難我?」
這都想不明白,笨蛋。
我不說話,他站起身。
生物面對體型比自己大的另一個生物會本能感到害怕。
謝堰身高 188,體重也 188。
聽起來像個正方形,但他健身,體脂率低一點也不胖。
我掐掐能掐點肥Ṱū⁸肉,他都掐不出來。
我之前減肥稱體重讓他也稱稱,上稱這麼重我很驚訝。
我說:「我以爲你才 130。」
他那會兒敲我的頭:「130 那是竹竿。」
總之,他很大一隻。
我沒忍住後縮。
可背後是沙發靠背,我退無可退。
謝堰離我越來越近了。
他的手臂撐在我臉側,把我圈在沙發和他之間。
我嚥了口口水:「你,你幹嘛啊。」
他很平靜:「不會出現在我面前?」
「我沒出現,是你自己來找我的。」
謝堰壓根不在意我的回答。
「是想和我分手嗯?」
他語速可慢了,尾音上揚,像是有一把小刷子掃過我的心臟。
胸膛裏的器官開始瘋狂跳動。
我硬着頭皮:「就分!」
他的手掌撫上我的臉頰,緩緩向下。
撫摸過我脖子時,我走了下神。
他會不會一氣之下掐我脖子啊。
他要是掐我的脖子我怎麼跑掉呢。
掰他的手好像掰不開誒。
咬他?
被掐住咬得到嗎?
我神遊天外,在腦子裏模擬不會發生的事,謝堰的手掌覆上了我的肚子。
「和我分手我們的孩子怎麼辦?」
「我自己養啊。」
等下。
不對啊。
我根本沒告訴他我懷孕的事。
他問我:「準備做單親媽媽?」
「是又怎麼樣?」
謝堰換了個姿勢,剛纔那個壁咚我的姿勢改成了讓我坐他腿上。
他突然開始跟我講育兒的事。
「嬰兒兩到三小時需要喂一次奶,夜間也不例外,你醒的來嗎?」
我:?!
「你會給小孩換尿布嗎,會給它洗澡嗎,小孩哭了怎麼哄?」
都不會。
「難道你會嗎?」
謝堰點頭:「我養過我弟,我會。」
我:……
忘記他弟比他小好多了。
但是我可以學的!
「你把自己照顧好就不得了了,小孩還是我來照顧吧。
「懷孕了不要亂跑,真想學你看的那些破小說玩帶球跑?小說裏一句五年後帶過,現實你得一個人懷孕生子,照顧脆弱的嬰兒長大。」
謝堰捏我的臉:「懷孕本來就辛苦,還要照顧個孩子。累死你。」
我想反駁一下,又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
他圈住我:「好了,乖寶寶和我說說今天爲什麼不高興回家?我哪裏沒做對惹你生氣了?」
被他插科打諢,我忘記爲什麼生氣了。
「你今天沒有跟我說生日快樂。」
他沒有反駁我現在只是中午一天還沒過去。
而是捧着我的臉認真道:「對不起,寶寶生日快樂。還有哪裏我沒做對?」
我沒有立刻回答他。
「不要憋在心裏,告訴我好嗎?」
我咬脣:「你昨天說娶我說的不情不願。」
他怔了一下:「跟我去個地方?」

-13-
我沒等到外賣,便被謝堰帶去了他家別墅。
他的父母和弟弟也在這邊居住。
他們大多時候不在家,不過別墅的傭人們是常年在。
和我在一起後,我覺得有傭人管家怪怪的,就搬去了市中心的大平層,平時只有我和他。
除了假期,我不怎麼來這邊。
車輛在庭院停下,我才發現別墅被人精心裝扮過。
我們來的時間是中午,還有最後一點沒弄好,傭人加班加點幹活。
廚房裏,超大的生日蛋糕見了雛形尚未完工。
看見謝堰帶我回來,他們一驚,不約而同看時間。
確認不是他們耽誤才鬆口氣。
我被謝堰帶到一樓的鋼琴房。
落地窗外,滿園玫瑰盛開。
我被他按在鋼琴凳上,謝堰說:「今晚小渠也會回來,給你過完生日後,他會纏着你要你給他彈琴。就像現在一樣。」
小渠是他弟弟。
謝堰從背後抱住我。
「我會從門口出現,送你一朵玫瑰。」
他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束玫瑰,真的送到了我面前。
我低頭嗅聞,玫瑰濃烈的香襲來。
而玫瑰花的中心,被放了東西。
我撥開重重疊疊的花瓣,看到了戒指。
謝堰說:「然後我會向你求婚。
「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他遺憾嘆氣:「現在一點驚喜也沒有了。」
他拿走玫瑰花中央的戒指,在我面前半跪。
「小渠不在,我爸媽和你朋友都不在。現在只有我們。」
「梁微瀾,你願意嫁給我嗎?」

-14-
我和謝堰第一次見面是在他家。
他弟弟脾氣不太好,簡直是個混世小魔王。
學個鋼琴氣走了好幾個老師。
又因爲是小兒子,家裏沒有給他壓力,也就寵着了。
我聽說過這個小屁孩的壞名聲,但是謝家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就算只上一節課就被趕走也是一筆不少的錢。
我開開心心來上課,在鋼琴房等了一會兒,聽傭人說,小少爺在樓上哭着不下來,讓我再等等。
我就坐在鋼琴凳上發呆。
鋼琴房的落地窗外是盛開的玫瑰。
似有若無的玫瑰花香瀰漫在空氣裏。
種了好多玫瑰哦,好好看。
好想摘一朵。
我走神之際,有人喊我:「你好,你是小渠的新老師嗎?」
我回頭,沒有第一時間看見對方的臉。
他太高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我們離得挺近。
我仰頭:「你好,你是?」
我撞入了一雙很漂亮的深邃眼眸。
眼眸的主人有一張比眼睛更漂亮的臉。
他回答我:「我是他哥哥。」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謝堰。
大家都說他弟很難教。
我沒發現。
謝渠那天上課是被謝堰抓下來的。
他有點怕他這個哥哥,耷拉着頭跟我學。
每每不耐心想跑,謝堰就投來一個輕飄飄的眼神。
小屁孩一哆嗦,繼續跟我學。
後面他跟我上課很乖。
完全沒有發生中介說的欺負老師那麼可怕的事情。
就是有一次他說:「我一點也不想學鋼ŧü₂琴,爸媽都同意了,我哥硬要我學太過分了!」
謝渠確實沒什麼音樂天賦,我沉思:「要不你和你哥哥商量商量,好好說話他會同意吧?」
謝堰看起來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呢。
謝渠吐槽:「他纔不會同意,我不學了你就不會來我家了。」
我:「什麼?」
謝堰從背後幽靈似的出現,提起謝渠,對我微笑:「梁老師不要聽他胡說,小渠很喜歡鋼琴,很願意跟你學習。」
被他抓在手裏的謝渠連忙點頭:「對的,我超級喜歡鋼琴。」
我:……
這對兄弟怪怪的。

-15-
我只教了謝渠一年。
第二年,我家出事了。
爸爸媽媽出了車禍,爸爸爲了救媽媽當場喪身,媽媽重病在醫院救治。
我收到信息時,正在謝家。
我聲音顫抖問電話那頭的人:「在哪家醫院?」
謝堰送我去了醫院。
車禍是由於對面車輛酒駕超速行駛,司機肇事逃逸。
我在手術室外祈禱燈光轉爲綠色,謝堰在我身側安慰我會沒事的。
媽媽在 ICU 搶救了三天,脫離危險後又昏迷不醒。
我手頭沒有那麼多現金,醫藥費是謝堰墊付的。
媽媽住了兩個月的重症病房終於醒來。
她牽着我的手說了很多。
最後,她留下一句「我要去找你爸爸了,瀾瀾要照顧好自己」離開了。
不是病重沒救治過來。
是她殉情了。
媽媽的葬禮在一個下雨天。
我在墓地淋着小雨呆呆的看着兩塊在一起的墓碑。
只有墓園松柏長青。
我聽見了風聲雨聲,聽見了腳步聲。
一把黑傘撐在我頭頂,爲我遮去風雨。
他彎腰,爲我擦去眼角不知何時冒出的眼淚。
「要回家嗎?」
在車上,我問他:「媽媽會找到爸爸嗎?」
他回答:「會。」
相愛的靈魂會相遇吧。
爸爸媽媽會永遠在一起。
可是我好難過啊。
他們把我丟下了。
以後我沒有家人了。
我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情,ƭų⁵抱住身邊的人。
「不要回家了,我們去酒店吧。」
謝堰送我去了酒店。
他給我開了房間,跟我說:「我在隔壁房間,有事來找我,微信找我也可以,我隨時在。」
他第一次揉我的頭:「你不許做傻事。你還欠我錢。」
我盯着他, 他面不改色:「聽到了嗎?有什麼事來找我, 我不希望我的錢打水漂。」
我不知道怎麼想的。
踮腳, 抱住他的脖子親了上去。
我說:「還不起了, 換個方式還你。」
我那天心情真的很差,差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謝堰沒有拒絕我在他身上發泄情緒。
我們瘋狂了一晚上, 累極了睡着前我問他:「他們是不是不愛我,爲什麼丟下我一個人。
「謝堰, 我沒有家人了。」
他抱緊我:「我做你的家人。」

-16-
我就這麼很奇怪的和謝堰睡到了一起。
謝渠實在不愛學鋼琴,我後來不再教他。
只是逢年過節還是會見到他。
在第一個新年到來之際,我在滿世界的歡慶裏無處可去, 謝堰帶我去了他家。
他弟弟活蹦亂跳從樓上樓下亂跑, 帶着他的小夥伴玩躲貓貓。
他的父母在客廳裏和他話着家常。
我在陽臺上吹着除夕的晚風, 看遠方天空焰火綻放。
低頭, 一樓的他不知所蹤。
只有他的媽媽和我偶ţüₙ然對視, 露出微笑。
有人從背後抱住我。
「梁微瀾,新年快樂。」
我沒有回頭,在新年鐘聲敲響之際, 我回答:
「謝堰,新年快樂。」

-17-
謝堰的求婚計劃被我打亂了。
正午求婚一點氛圍感都沒有。
外面太陽很大, 不浪漫。
別墅裏傭人忙這忙那, 腳步聲和幹活的聲音就在鋼琴房外。
他的弟弟此刻在學校裏上學回不來。
就沒見過誰會在中午求婚。
但我在生氣。
他不告訴我我會繼續生悶氣,然後越想越氣。
我由他爲我戴上鑽戒。
打亂了他的計劃,我後知後覺有點愧疚。
他這段時間在忙求婚的事, 不能被我發現偷偷摸摸進行, 沒成想還是被我注意到了異常。
然後開始胡思亂想。
我心虛:「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作啊。」
他摩挲着我的指節,空空的手指上多了一枚鑽戒。
他低頭,親我的手背。
「謝謝寶寶不嫌棄我沒準備好的求婚。」
聽不進去。
我追着問:「所以你覺得我煩嗎?」
他笑了:「不煩。」
「可是我感覺我好煩啊, 一點莫名其妙的小事就生氣跑掉。」
「我會找到你。」
「可是……」
我突然意識到,我現在的追問也很煩人。
我又閉嘴了。
謝堰揉了揉我的頭:「寶寶懷孕了激素不穩定是正常現象, 我一點也不覺得煩人。」
爲了說服我,他給我舉例子。
「陳祕書的老婆懷孕的時候喜歡喫路邊花壇裏的泥土, 比起他老婆寶寶已經很乖了。」他輕輕咬了一下我的脣, 「寶寶可以再對我作一點, 我很喜歡你在乎我的感覺。」
嗯?
我的關注點歪了。
「土好喫嗎?」
謝堰:……
他怎麼Ţũ̂⁶不回答我。
「所以好不好喫?」
謝堰拍我的頭:「你不許喫。」
好凶。
不聽他的。
下次我偷偷去挖一點。

-18-
謝堰準備的求婚準備了不能白準備。
晚上他又向我求婚了一次。
這一次按照他的計劃,我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中吹滅生日蛋糕。
燭火熄滅燈光亮起, 大廳熱熱鬧鬧的。
有人問我許了什麼願望。
「我許了一個……」我賣了個關子,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把沒有人知道的生日願望塞回肚子裏。
歡鬧過後,謝渠說要給我獻上一曲, 帶着一羣人浩浩蕩蕩去了鋼琴房。
他彈得很爛, 爛到我聽不下去。
我上去糾正他, 給他示範了一遍正常的曲子怎麼彈奏。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 周遭寂靜。
我看見人羣摩西分海般讓出一條道路。
道路的中央,是謝堰。
他手捧着紅玫瑰。
玫瑰正中央是中午我戴上過又摘下重新讓他求婚用的鑽戒。
這一次,他在所有人見證下問我:「梁微瀾,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麼關鍵的時刻,我想的不是和他有關的過去點點滴滴,也不是我們的未來我們的小孩。
而是……
路邊花壇的泥到底好不好喫。
我眨眼:「願意。你能給我挖一點土嗎?」
謝堰:……
他好像很後悔告訴我陳祕書老婆懷孕後喜歡喫土這件事。

-19-
喫到了。
揹着謝堰喫的。
呸呸呸。
好難喫。
不如鐵板魷魚。
漱了好幾次口,我撲到謝堰懷裏:「我再也不要喫這種東西了!」
他鬆了口氣, 欣慰極了。
生怕我染上異食癖。
他牽着我的手:「那我們去買鐵板魷魚?」
我歡呼:「要多加香菜!」
他臉色變了下,縱容我:「好,多加香菜。」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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