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蔘湯

高考前夜，媽媽給我和雙胞胎妹妹做了一桌子好菜。
她把一碗湯放在我面前：「補補身子，明天好好考。」
可我卻忽然看到了彈幕。
【好傢伙，喝了這碗湯，高考出分後，女主就會變成家裏的寵物貓。】
【這媽心真狠啊，就因爲女主讓她跟那個出軌又家暴的丈夫離了婚，就想把女主妹妹送進名牌大學。】
【那女主怎麼辦？】
【看到沙發上那隻懷孕的名貴貓沒？女主會不停地懷孕生小貓，給她們賺錢花。】
我身體一滯，抬頭對上了媽媽期待的眼神。
她敲敲湯碗：「喝呀，快點，等什麼呢？」

-1-
媽媽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即將得逞般的狠辣。
原來她恨了我這麼久。
我手中端着湯碗，硬扯着嘴角掛上一絲笑。
「媽，這是什麼湯？」
媽媽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這是補氣血的湯啊，明天你高考，天氣熱，給你補補。」
我淡然一笑，放下湯碗。
「媽，我一向身子骨結實，用不着這些東西。
「小桃身子弱，留給她喝吧。」
【這女主好蠢，到現在還在心疼妹妹。】
【就是，她媽和妹妹一直都靠她的獎學金和家教錢活着，家裏有什麼好東西當然應該她先享受啊。】
【不喝更好，不喝就不用變成寵物貓了。】
【怎麼可能不喝？就是硬灌，她媽也會給她灌下去的！】
忽然，媽媽托住了湯碗底。
壓迫感十足地對我說：「平時確實給你妹妹補得多，那是因爲她身體不好。
「但你可不能認爲是媽媽偏心啊！明天是大日子，她學習不好。」
「她不用補，就算在考場上暈倒了，她也一樣考不了多少分。」
「你就不一樣了，你是全家的希望，你考個好大學，才能帶我和你妹妹過好日子。」
「不是嗎？」
她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
慢慢地托起碗底，往我嘴邊送。
然後又掛上往日慈母般的笑容：「ţú₁葉子，快喝，考個狀元讓媽揚眉吐氣。」
看，我叫葉子，妹妹叫桃子。
我註定要成爲襯托妹妹的陪襯。
可做陪襯都不能滿足媽媽的慾望，她要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拱手讓給妹妹。
就在湯碗溫熱的觸感攀上脣邊之時，家裏的大門忽然被妹妹推開了。
「媽！湯熬好了嗎？快給她喝下去啊！」

-2-
媽媽的瞳孔驟然放大，她迅速地從我臉上收回目光。
然後驚恐地看向妹妹小桃：「胡說八道什麼呢？你怎麼知道家裏煲湯了？」
小桃卻還沒看到我，一把將書包丟在沙發上。
歡欣雀躍地嚷嚷着：「就你說的那個可以換身體的……」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衝過去的媽媽堵住了嘴。
「外面是不是特別熱？你是不是又低血糖開始頭暈了？
「完了完了，葉子，快去給你妹妹拿口服液。」
「已經開始犯糊塗了！」
直到這一刻，小桃才發現我今天提早回家了。
我原本要在自習室待到午飯後的。
可一想到媽媽在家裏一個人給我們做飯，我就提前趕了回來。
準備搭把手。
沒想到這一舉動，竟然改變了我的一生。
小桃扭臉看向我，這才發現自己闖了禍。
然後做作地翻了個白眼：「哎呀，暈……好暈……」
倒下的同時還不忘保護自己，順着沙發倒了下去。
我想笑，她們該不會認爲自己拙劣的演技能夠騙過我吧？
媽媽故作緊張地叫嚷着：「快！給你妹妹拿藥啊！你還愣着幹什麼！」
我端起湯碗遞了過去：「那就喝這個吧，剛好對症。」
媽媽敢怒不敢言，她接過我手中的湯碗，放回了餐桌上。
「那不行，這個湯料很貴的，一鍋就出來這麼一碗。
「她有藥，就別浪費這個湯了，給你熬的，還是你喝了吧。」
說着，她匆匆忙忙跑到小桃的臥室中，拿來了一支口服液，給她灌了下去。
那口服液彷彿是神藥，剛進食道，小桃就生龍活虎起來了。
「對不起啊，媽媽，我說胡話了。」
媽媽撫摸着她的額頭，眼神不停地瞟向我。
「是不是聞到誰家煲湯了？就以爲媽媽也在家裏煲湯呢？」
小桃彷彿受到提點一般，連連點頭。
「啊……對對對，隔壁在煲湯，我聞到味道了，所以誤以爲是咱們家呢。」
我大步走到門廳處，一把推開了房門。
「我怎麼沒聞到？走廊壓根一點味道都沒有，小桃，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

-3-
媽媽和小桃明顯身體一僵。
小桃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啊，沒……沒有嗎？剛纔明明有味道的呀，哈……哈哈……」
我挑了挑眉：「你確定是在咱們家門口聞到隔壁湯味的？」
小桃點頭如搗蒜：「我確定我確定！」
我笑了：「好，這層一共就三戶，我挨家敲敲，看到底誰家煲湯了。
「我好去討一碗給你喝，免得勾着你頭暈目眩說胡話！」
媽媽猛地一拍茶几跳了起來。
「夠了！你到底在鬧什麼？整天找你妹妹茬。
「她熱得低血糖都暈倒了，你還不放過她！」
我關上了防盜門，冷冷地看着媽媽。
「她很熱嗎？可今天外面下雨，溫度還不到 25 度。」
家裏的空氣瞬間將至冰點。
空氣中散佈着緊張不安的氣息。
我甚至可以聽到三米外媽媽和妹妹急促的呼吸聲。
僵持了不到十秒鐘，媽媽雙腿一癱，跪坐在了地板上。
「對不起啊……我的寶貝們……我是個沒文化又沒本事的媽媽……
「是媽媽讓你們兩個整天鬥來鬥去的。」
「是媽媽沒能給你們提供好的物質條件，讓你們公平相處。」
「是媽媽生了不健康的小桃，都是媽媽不好……」
「都怪媽媽，都怪媽媽啊……」
【嘖，這媽媽又來這套。】
【就是，每次女主有一點懷疑她的真心，她就用這個招數 PUA 女主。】
【可是女主就喫這套啊，怪她自己蠢。】
我垂下頭，搓了搓食指和拇指的指腹。
上面粘着白黃色的粉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然後我慢慢走到餐桌旁：「好了，喫飯吧。」
眼前彈幕還在閃爍。
【看沒看到媽媽看向妹妹那得逞的眼神？】
【呸！太噁心了。】
【看着吧，又要哄勸女主喝湯了。】
【女主啊，你可長點心吧，那湯不能喝！】
一聲悶響，媽媽再次把湯碗放到了我面前。
「還沒涼，趁熱喝吧！」

-4-
我抬起頭，看向小桃：「給我一張紙巾。」
小桃莫名其妙地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我。
我搓着指腹上的粉末。
扭臉看向媽媽：「就我一個人喝？我心裏過意不去，媽，你和妹妹不喝嗎？」
媽媽喜笑顏開地站起身：「喝，喝，我們也喝。」
說着，她從廚房中又端出了一碗湯。
「媽陪你一起喝，你妹就別喝了，剛喝了口服液，補太過我怕她上火。」
【看，這媽媽給自己端了另一個鍋中的湯。】
【她一共熬了兩鍋，一鍋是用來害女主的，一鍋是個給自己補身子的。】
媽媽舉起湯碗，湊到我面前。
「來，葉子，咱們以湯代酒，乾了這碗。
「媽媽祝你一舉成名，前程似錦！」
我嘴角抽搐，舉起湯碗跟她碰了一下。
「媽，妹妹成績不好，我今年考完，讓她替我去上學吧。
「我復讀再來一年。這樣我們就都有好大學上了。」
「以後我們兩個人賺錢給你花，你會過得更幸福的。」
媽媽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她眼神飄忽。
大腦飛快地運轉。
【對啊，以後兩個有本事的女兒給她錢花，那不是更高興嗎？】
【看來這個媽媽動心了，她會不會搶過女主手中的湯碗啊？】
【真好，我們女主有救了。】
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着。
如果媽媽真的那麼愛小桃，我無所謂的。
她只要能把這份愛，稍微分一點給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媽，我不是個貪心的人。
一點點，只要那麼一點點。
可媽媽伸出手，再次拖住我的湯碗。
「喝吧！別說胡話了。」
她一口乾掉了自己的湯，又半強迫地讓我也幹掉了手中的湯。
「讓你妹妹頂替你去上大學，查出來你們都沒有好下場的。
「媽不願意用你的前程做賭注。」
【天吶！這媽也太虛僞了。】
【完了，女主要變成貓不停地生孩子了。】
我用食指關節蹭過嘴角。
輕輕勾起一個笑。
忽然一個彈幕瘋狂刷屏。
【霧草！所有人都被女主耍了！】
【你們看到她指腹了嗎？上面有淡淡的黃白色粉末。】
【什麼黃色粉末？】
【就是最重要的那味藥啊，其實兩個湯鍋裏面的底料一模一樣。】
【只有一味藥有區別，一個是生薑片，一個是那個人特調的邪物。】
【女主回家的時候說幫忙下廚搭把手，她偷偷把兩個東西調包了！】
沒錯，我玩了一出狸貓換太子。
我把兩鍋湯中最重要的最後一味食材換了位置。
媽媽喝下去的，纔是跟貓互換身體的高湯。

-5-
媽媽和小桃見我喝下湯，高興極了。
兩個人按耐不住地手舞足蹈。
小桃眼中噙滿了慾望。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姐姐明天一定能超常發揮。」
她攥緊我的手：「姐姐，你答應我，一定一定要拼盡全力，好嗎？」
【要不要臉了，拼盡全力然後給你做嫁衣是嗎？】
【就是，她現在還以爲她會頂替姐姐的身體，然後去上名牌大學吧？】
【那當然了，出分當晚她成了姐姐，姐姐成了貓。】
【所以現在被女主這麼一調換，結果是什麼？】
【這還不簡單嗎？結果就是妹妹會變成媽媽，媽媽變成貓。】
【哎呀哈哈哈哈，這簡直是絕世大爽文，太刺激了。】
媽媽得償所願地看着我：「明天放心大膽地考試，不要有任何壓力。」
我眯了眯眼，笑着問她：「媽，你這湯煲得挺好喝的，咱倆的一樣嗎？」
媽媽微微一怔：「不一樣，我哪能跟你喝一樣的湯？你是咱們家頂樑柱。
「你的湯裏比我多一味名貴藥材，好東西當然緊着你來了。」
「家裏什麼不是聽你的？當年我跟你爸離婚，不也是你一手遮天決定的嗎？」
我收起笑容，冷冷地看向她：「他欠了一身債，還出軌。」
媽媽無所謂地哼了一聲：「哪個男人不出軌？他只要是個男子漢，就一定會出軌。」
「可是他家暴，你們離婚前，他差點就把你打死了！」
我激動地攥緊了拳頭。
媽媽長嘆了一口氣，面色帶恨地站起身。
「遲早有一天你會懂的，真正的男子漢就是那個樣子。」
她站定後，冷冷地看向我：「如果你還有機會嫁人的話。」
小桃忽然捂嘴笑了起來：「媽，你在說什麼？姐姐怎麼會沒機會嫁人？
「貓貓狗狗發情的時候，就跟嫁人一樣。貓貓狗狗都能嫁人，何況姐姐呢？」
媽媽忽然噗呲笑出了聲。
「對呀，你這個小機靈鬼，說得沒錯。
「來，幫媽媽喂貓。」
【媽媽要把湯底喂貓了，這樣才能確保女主會變成貓。】
我看着沙發上因爲懷孕而疲憊不堪的貓咪，脊柱一陣發涼。
如果不是那張紙，可能我這輩子就毀了。

-6-
我上午十點多到家的時候，正好家裏沒人。
於是我鑽進廚房，想把菜洗好。
我多做一點，媽媽就少做一點。
可我在垃圾桶中看到了一張被撕成幾瓣的紙條。
我蹲在地上一邊折菜，一邊將紙條拼湊在了一起。
【這味藥形態與生薑別無二致，切不可放錯，否則藥效全無。】
什麼意思？
藥效？
我將紙條又扔回垃圾桶中。
恰好媽推門走了進來：「哎，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我笑着看向她：「反正最後一天了，學不學不打緊，回來幫你做做飯。」
媽媽疑惑地地點了點頭，眼睛向兩個湯鍋瞟去。
「媽，怎麼還分兩個鍋煲湯啊？」
媽媽當時抽搐的嘴角，被我誤以爲是微笑。
「一鍋給你補身子，一鍋我喝着玩。」
我腦海中快速地閃過了那張紙條的內容。
心想，媽媽一定是要把好東西給我喫，自己喫普通東西。
於是，我偷偷把最後兩味食材換了位置。
然後走出了廚房。
但誰能想到，竟然就是這樣一個舉動，改變了所有人的後半生。
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
完全睡不着。
可這時，我的房門被吱吱嘎嘎地推開了。
半夜十二點，媽媽和小桃竟然跑到我房間裏來。
「小桃，你去看看，她睡着了沒？」
須臾，我感覺一張臉湊近我：「睡着了，像豬一樣。」
「好，快點找，這藥特別貴，媽實在是沒錢了。
「直接跟她要，一定會被她追問，到時候不好解釋。」
小桃不情願地直起身子：「幹嘛非要浪費錢再買一副啊？喝一次不就夠了嗎？」
媽媽憤恨地低聲吼着：「我不放心，你看她今天那副德行，萬一一副藥不起作用怎麼辦？
「給她喫兩次我才踏實，我心裏慌得厲害。」
【哎呦呵，這大概就是母女連心吧？】
【哈哈哈，女兒做壞事，母親有反應了。】
【樓上兩位，史詩級地獄冷笑話。】
小桃在我房間中四處張望：「媽，你爲什麼不答應她把今年的分數讓給我，以後讓她也賺錢不是更好嗎？」
「那怎麼行！」媽媽幾乎炸怒，「她不消失，我怎麼跟你爸重歸舊好？」
我猛地縮住了身體。
【這個老孃們太傻叉了，戀愛腦吧？】
【她覺得大女兒拆散了她的好姻緣，所以恨不得大女兒去死。】
【是啊，死還算解脫，她解脫都不給她女兒，她要大女兒變成畜生，受盡苦難和恥辱。】
淚水順着我的額角滑下，沾溼了枕頭。
媽媽高興地嚷了一聲：「哎呀！找到了，她果然把錢藏在了這裏，走！」

-7-
媽媽走出了我的房間。
可小桃卻遲遲不肯離開。
她張望着我滿牆的獎狀和證書：「姐姐啊姐姐，擁有這些榮譽和美好的未來，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呢？」
我在黑暗中默默地開了口：「你很想要嗎？那爲什麼不自己努力爭取？」
小桃嚇了一大跳，她倏地回頭驚恐地看向我。
「姐……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我緩緩坐起身：「一直沒睡啊。」
她嚇得腿一軟，扶住了我的課桌：「你……你說什麼？」
我站起身：「我去喝口水，你不是在找什麼嗎？慢慢找哦。」
說着，我走出了房間。
等我回來的時候，媽媽的臥室亮起了微弱的燈光。
裏面傳來了小桃和媽媽的蛐蛐聲。
今天晚上你們別想睡着了。
我反鎖了房門，踏踏實實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我很早就起來了。
在外面喫了早餐，然後精神飽滿地走進了考場。
我感覺自己答得特別順暢，確實有點超常發揮。
中午我在外面喫了午飯，然後走到學校小樹林中換腦子。
想必媽媽一定已經急壞了吧？
她迫切需要試探出來我是不是知道了真相，準備交白卷。
妹妹一定也坐立難安。
一想到她們心急如焚的樣子，我就更加有精神頭了。
下午，我依然十分順利。
考試結束後，我先去給隔壁小妹妹補了課，然後拖到很晚纔回家。
一進門，我就迎上了媽媽疑惑又戒備的目光。
「葉子，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考試考得怎麼樣？」
我沒做聲，打算直接回臥室。
小桃坐在沙發上，撫摸着那隻貓的肚皮。
「媽，這裏面懷了幾隻？有沒有八隻？
「一隻貓能賣三千塊，八隻可就是兩萬四啊，大學學費和生活費都出來了。」
「是不是出分那天差不多就要生了？」
媽媽卻一直狠狠地瞪着我：「說！去哪兒了！大姑娘家家半夜纔回來，你想氣死我嗎？」
「去給隔壁小雪補課了。」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媽媽轉着眼珠，強壓怒火：「你妹昨天晚上去你臥室，說你一宿沒睡？」
我挑了挑眉：「沒有啊，她在我臥室嘟嘟囔囔把我吵醒了而已。」
Ṫû₎媽媽微微側臉：「所以你什麼都沒聽到？」
「聽到了呀，聽到她問我擁有這些榮譽到底什麼感覺。」
媽媽高高聳起的上半身，這才放鬆了下來。
她笑着站了起來，端起一碗熱湯：「小桃真討厭，影響你睡覺了。來，媽又給你煲了湯，喝了湯保證你一覺到天亮。」

-8-
【臥草！她媽有完沒完啊？就這麼恨女主？】
【女主躲過一遭，終究是沒躲過第二遭啊。】
【這可怎麼辦？喝下去她跟她媽一起變貓，亂了套了！】
【別喝別喝！千萬別喝啊！】
【不喝會被她媽媽軟禁起來，不讓她參加明天的考試了吧？】
彈幕替我捏了把汗。
可我早就知道她給我準備了這第二碗湯，我又怎麼會自投羅網呢？
我接過碗的那一剎那，家裏的門恰到好處地被敲響了。
我舉着湯碗跟媽媽說：「我先去開門。」
門口站着我那個多年未見的人渣爸爸。
他一見到我，脖子一縮：「你……你媽發消息說你原諒我了，我纔來的……」
我腦袋一歪，故作可愛地對他說：「對呀，原諒你了，給你喝湯！」
他高興地一把接過湯碗，直接幹光。
「好喝吧，媽媽熬的。」
【挖槽！女主太狠了！】
【難怪她下午考完試，跟人借了個手機發了半天消息。】
【原來她在做這個局啊！】
【亂套咯！這一鍋粥誰來喝哦！】
媽媽嚇得眉毛飛起，她跑過來的時候，爸爸正在擦嘴。
我拉着爸爸進門：「我想好了，這麼多年媽媽依然愛着你。
「我作爲女兒，不應該棒打鴛鴦。只要你願意，我不反對你跟媽媽繼續ţű̂³在一起。」
聽我這麼講，媽媽臉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她恍恍惚惚地看向我：「你……你說真的。」
我聳了聳肩：「真的呀，家和萬事興嘛，你不是說了嗎，你就愛這種雄鷹般的男人，我確實不該拆散你們。」
【什麼拆散啊，還不都是這個媽自願的？】
【就是，當年女主說，爸媽不離婚，她就再也不會交出一分獎學金了。】
【她媽就是爲了她的錢，自己同意離婚的。】
【現在反而成了女主拆散他們了？真好笑！】
媽媽激動地一把抱住了爸爸。
「老孟！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
她眼角餘光惡狠狠地瞪向我。
是啊，你們終於又在一起了。
可在她眼裏，這溫存卻只能曇花一現。
畢竟她將親手把她雄鷹般的男人變成貓。

-9-
小桃在一邊笑得花枝亂顫。
她不停地揮手：「哎呦！笑死我了，亂套了亂套了！」
媽媽攥緊拳頭，卻只能努力擠出一絲笑看向我。
「好啊，很好，葉子，你真是媽媽的好女兒。」
我發自內心地笑了：「哦，對了，媽，你不是問我考試考得如何嗎？
「我考得特別順利，確實超常發揮了。」
媽媽胸口上下起伏，小桃連忙攥住她的手腕：「媽，你沒聽到姐姐考得順利嗎？
「快別耽誤她休息了，還有好幾天呢，讓姐姐好好考，她是我們的希望啊！」
小桃眼神深邃，不停地暗示着媽媽。
媽媽咬着下脣點了點頭：「好……讓她好好考，好好考！」
她最後幾個字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忽然爆笑，前仰後合地笑出眼淚來。
「媽……媽媽，你看你，拆散你和爸爸，保你平安你不願意。
「把爸爸送回到你身邊，讓你們團圓，你又不願意。」
我攤開手：「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呢？」
【女主在故意激怒她媽媽。】
【爲什麼？】
【泄憤，畢竟半個月後出高考分，她媽媽就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了。】
【她想在她還是人的時候，好好把一肚子火全部撒光。】
【是的，不然會成爲心底裏一輩子的恨。】
【只有卸掉所有的憤怒，她才能真正忘記過去，勇往直前。】
我看着眼前飄過的彈幕，竟然感覺無比溫暖。
媽媽被我氣得不輕，可她卻不能發火。
她衝我伸出一隻手：「你不是說去補課了嗎？補課費有 300 塊吧？
「給我，我需要錢買菜。」
我深吸幾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揚了揚下巴。
「你不是有雄鷹般的男人呢嗎？讓你的雄鷹給你錢。
「我的錢，以後只能花在我自己身上。」
媽媽猛地舉起手，想要甩我一巴掌。
小桃連忙按住她，小聲地勸阻：「媽，別，冷靜冷靜，未來，想想未來啊。」
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臉蛋：「往這裏打，打出腦震盪，明天我就不用去考試了。
「打啊！你倒是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10-
那天晚上，媽媽纏着爸爸在臥室纏綿了一宿。
爸爸這些年落魄得幾乎要喫不起飯了。
不然他根本不會回來。
媽媽哭哭啼啼地抱怨着：「棒打鴛鴦，她還是棒打鴛鴦了啊！」
我反鎖了房門，在她大呼小叫中睡了過去。
後來的幾天，我依然考得十分順利。
我不是一個天賦異稟的狀元郎，能一下子考個 700 多分。
但我的分數一定足夠上一所 985 院校。
只要我努力，考研考博都不成問題。
高考後，我依然按部就班地做家教，做兼職。
我要把自己上大學的錢賺出來。
可媽媽和小桃卻每天在家裏研究高校。
「這座城市好，媽喜歡南方，你去南方，空氣好。」
「我纔不要去南方呢，我要去京市，我偶像就在京市。」
「哎呦，你傻呀，南方有錢人多，保不齊就能找個富二代嫁了呢！」
「不要不要，我自己以後會成爲富一代，要什麼富二代？」
【這娘倆真不要臉，妄圖偷走別人的人生開始享受呢！】
【還富二代，貓二代還差不多。】
【等不及了，好想看她們知道真相後喫癟的樣子。】
我啃着蘋果，忍不住笑出聲：「小桃，你考了幾分啊？」
小桃斜暱着我：「你管我考幾分呢，我說我能去我就能去。」
媽媽也沒好氣地冷哼着：「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我騰地站起身：「什麼意思？我是不是得癌症了？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告訴我！我是不是活不了幾天了？天啊！我要死了。」
「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我直接去紫砂好了。」
「我要直播紫砂，讓全世界都直到，我，孟葉高考後絕望自盡了！」
媽媽和小桃的臉色一下子慌了起來。
「姐！別別別！逗你玩呢，你看你還當真了。」
「媽錯了，媽錯了。瞧媽口無遮攔惹你生氣了。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可千萬不能傷害自己的身體啊。」
我衝進廚房，拿起水果刀對準自己的手腕。
「媽，你偏心，你就是偏心！你一定計劃着讓小桃ẗû₀頂替我呢。
「我不活了，她惹我生氣，你又偏袒她，我不活了！」
媽媽和小桃嚇傻了，兩個人噗通跪在地上求饒。
「讓我活也行，證明你不偏心。」
媽媽眉頭一挑。
我耿耿着脖子對她吼：「扇她！扇她一百個大嘴巴子！我就好好活下去！」

-11-
【我的天啊女主，看得我好爽！】
【她媽好怕她傷害自己的身體啊，這大耳瓜子抽得妹妹臉都腫了。】
【妹妹敢怒不敢言啊，眼神中全是隱忍的苦悶。】
【哈哈哈，太有趣了，第一次發現巴掌聲如此悅耳。】
我就這樣折磨了媽媽和小桃半個月。
錢也存了不少。
媽媽跟我要了幾次，我一分都沒再給她。
她目光中的恨意越強，我心中的恨意消散的越快。
我終於理解了那句話：愛的反義詞不是恨，是冷漠。
我越來越不關心她們了，我只想遠走高飛。
終於熬到了高考出分那天。
媽媽給爸爸做了一桌子好飯好菜。
她抹着眼淚給爸爸倒滿酒：「老公啊，好好喫一頓吧，想喝多少喝多少。」
我冷笑着在一旁打岔：「喝多了狠狠揍她一頓。」
媽媽目光如刀，惡狠狠地盯着我。
我抬頭看了看錶，出分了。
小桃氣喘吁吁地從外面跑回來。
「快！出分了出分了！我已經查到我的了。」
她打開我家那臺破舊的電腦：ṭű̂ₘ「姐，快來查查你多少分，快啊！」
媽媽也緊張地站起身體，雙手攥拳，胸口上下起伏。
「媽，我要查Ṱŭ⁺分咯。」
她陰險地勾起脣角：「查啊，媽媽希望你能考 700 分呢！」
我拖着步子走到電腦前，窗外的暖風拂過脖頸。
熱乎乎的讓人十分舒服。
我輸入准考證號，屏幕閃動了兩下，分數映入眼簾。
【695 分。】
小桃激動得一下子跳了起來。
「哇！天吶！媽媽！天吶！695 分！695 分！我可以去京市了，我可以讀 985 了！」
【高興得也太早了吧？】
【小賤人，你要變成你媽咯！】
【看得我這個窩火！那湯藥到底有沒有用？趕緊讓這對該死的母女變身啊！】
我推開椅子，ťū́ⁱ站起身看向她們二人。
「你去 985？你在開什麼玩笑？」

-12-
聽到我的話，她們兩個這才冷靜下來。
小桃歪了歪頭：「就是我去哦，姐姐，你不知道吧？」
她指着電腦屏幕：「那分數，是我的。」
我笑了：「你是看不懂中文嗎？看好上面的名字，孟葉。」
妹妹揚起下巴：「彆着急啊，過一會，我就是孟葉咯！
「姐姐，以後我會替你好好活着的，我會去 985 替你做學霸。」
「我會去大城市替你當富一代，我還會去看偶像的演唱會。」
「呀？你最近存了多少錢了？以後都是我的咯。」
「謝謝你咯，我的好姐姐，都是我的了！嘻嘻！」
【嘻嘻尼瑪了雪碧。】
【這二貨，按耐不住自己丑陋的嘴臉了。】
媽媽終於不裝了，她陰險地衝我露出笑臉。
「小畜生，想不到吧？你以後再也走不出這個家門了！
「我要讓你一窩一窩地下崽子！償還我生你的恩德！」
我長嘆一口氣，坐回到了椅子中。
「哦，你們說那碗湯啊？」
媽媽和小桃臉色微驚：「你什麼意思？」
我攤開雙手：「還不明顯嗎，我沒喝哦！」
媽媽緊張地上前一步：「不可能！你喝了，我們可是親眼看着你喝下去的。」
我笑着擺了擺手：「哦，你說那碗啊，那有什麼用，不是說最後一味藥纔是關鍵嗎？」
媽媽驟然瞪大了雙眼：「你……你什麼意思……你幹了什麼？你幹了什麼！」
見到媽媽這幅樣子，小桃也慌了：「媽，她在說什麼？快告訴我，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我身體向前探去：「好妹妹，我告訴你。
「媽媽花重金買的那湯啊，起作用的就是那最後一味藥。」
「可惜那天我提前回家，把兩鍋湯最後一味藥換了位置。」
「所以喝下那東西的不是我，是媽媽哦！」
小桃一聽這話，眼珠子一翻，直直地向後倒了過去。
磅一聲響，她後腦勺重重地砸在了實木板凳上。
媽媽渾身顫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不可能……這不可能的……」
我笑着指了指一旁依然喝醉了的爸爸。
「他也喝了，你倆以後能永生永世在一起了。
「只是可惜不能作鴛鴦了，既然你這麼愛他, 就給他當媽吧。」
我湊到她耳邊，笑着對她說：「你說好不好呀？貓媽媽。」

-13-
我撥打了報警電話。
跟警察說, 我妹妹孟桃查出成績只有一百多分，接受不了現實, 暈了過去。
警察擰緊了眉頭對我說：「恐怕不是暈過去了這麼簡單啊……」
我雙腿一軟, 跪在了地上：「什麼意思……」
「你妹妹可能, 猝死了……」
我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越來越喜歡看女主演戲了, 殺伐果斷後的自保。】
【建議女主去試鏡。】
醫護人員把爸爸媽媽都救了起來。
媽媽驚訝地看着雙手：「怎麼會這樣？我怎麼會變成媽媽？」
她衝到我面前：「姐！這不對, 計劃不是這樣的, 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我哭着抱緊她：「怎麼辦！我媽媽看到妹妹暈倒也受不了, 變成傻子了！」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完美，送精神病院吧！】
衆人又看着迷迷糊糊的爸爸。
他瞪着無辜的大眼睛四處看去，然後張開嘴, 說了一個字：「喵！」
【我靠！他爸變成貓了？】
【啊喲！亂套咯！我好喜歡Ṫü³哦。】
媽媽驚恐地看向爸爸：「爸？爸！」
醫護人員看着媽媽莫名其妙地管自己老公叫爹, 都緊閉雙眼搖了搖頭。
忽然, 沙發上的貓撕心裂肺地吼了起來。
我慌慌張張地衝了過去：「壞了，我家貓要生了！」
醫護人員把小桃的屍體臺上擔架, 又幫我聯繫了精神病院。
警察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姑娘, 節哀順變吧，先把貓咪送去寵物醫院。」
我哭着點了點頭，將貓咪緊緊抱在懷裏。
我邊走邊在貓咪耳邊低語：「媽, 別擔心, 你很快就會把爸爸生出來了。」
【不行了, 我要笑死了！】
【生一窩給女主交學費，加油啊！】
到了寵物醫院, 我跟醫生說, 我實在是沒錢。
貓咪太痛苦了，可我沒有錢給她打麻藥。
能生生，不能生就讓她死了算了。
一聽我這樣講，貓咪嘶吼得更厲害了。
經過一番掙扎, 貓咪生下了 5 只小貓。
4 只母的，1 只公的。
那隻公的極其兇。
每天喝奶都會咬壞媽媽。
我打了他很多次，可貓媽媽卻異常護犢子。
那好, 我就連貓媽媽一起揍！
「護着！我讓你護着！生出這麼個超雄玩意你還得意起來了是不是？」
貓媽媽剛被我打得嗷嗷叫，跳起來要撓我的臉。
「養不了了, 這牲口東西真的不能養了！」

-14-
小桃人身保險理賠下來那天, 我整理好了行李。
四隻小母貓我並沒有賣掉，而是找了四個好人家送出去了。
我把貓媽媽和貓兒子放生了。
聽說無論放多遠, 他們都能找回家。
於是，我賣掉了家裏的房子。
手裏捏着一百多萬，我不敢想自己的大學生活該有多快樂。
臨走前，我去了趟精神病院。
我看到爸爸坐在椅子後用舌頭舔手，然後用手再刮一下臉龐。
彷彿十分享受，陽光照在他的後背上，他高興地抻了個懶腰。
媽媽忽然衝了上來：「姐！救救我！我不想在這裏呆一輩子，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救救我好嗎？放我出去。」
我笑着在她耳邊低語：「給我準備湯料的時候，你怎麼不心疼我一下？
「我已經給你交了 30 年精神病院費用了，你猜錢哪裏來的？」
「是小桃的保險理賠哦！」
【殺人誅心，看得我好舒爽。】
【放出去她也不會好好做人的, 看她眼神中那狠勁。】
【對，一準會報復女主！】
我抬頭看了看彈幕, 笑着說：「你們放心吧, 我是不會心軟的。」
【我的天吶！女主能看到彈幕！】
【哇！聯動了。】
我笑着送出一個飛吻。
「謝謝你們！」
彈幕瘋狂刷屏。
【哇！女主姐姐我愛你！你是我的榜樣！】
【加油哇女主！好好生活。】
【祝你前程似錦，加油！】
【加油！】
【加油！】
皮箱的軲轆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我抬頭仰望天空，淚水滑下。
「也祝你們前程似錦！謝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