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後,和表妹一家自駕遊時遭遇泥石流,我和爸媽自救成功,表妹父母卻不幸罹難。
出於好心,我們收養了表妹,對她千寵萬寵。
可我大學畢業後,爸媽決定把公司交給我退休的那天。
表妹把我們灌醉,鎖上門窗,打開煤氣,毒死了我全家。
「憑什麼隧道塌方死的不是你們一家,憑什麼你們能活,我爸媽就不能活!」
「家產憑什麼不給我,憑什麼不讓我繼承公司!」
「你們偏心,你們該死,你們都去死!」
我和爸媽死不瞑目。
再睜眼,回到遭遇泥石流那天。
我們已經逃出生天,爸媽剛把表妹從污泥裏扯了出來。
但這次不同的是。
爸媽冷着臉沒再提收養的事,因爲我們全家都重生了。
正文:
高考後,和表妹一家自駕遊時遭遇泥石流,我和爸媽自救成功,表妹父母卻不幸罹難。
出於好心,我們收養了表妹,對她千寵萬寵。
可我大學畢業後,爸媽決定把公司交給我退休的那天。
表妹把我們灌醉,鎖上門窗,打開煤氣,毒死了我全家。
「憑什麼隧道塌方死的不是你們一家,憑什麼你們能活,我爸媽就不能活!」
「家產憑什麼不給我,憑什麼不讓我繼承公司!」
「你們偏心,你們該死,你們都去死!」
我和爸媽死不瞑目。
再睜眼,回到遭遇泥石流那天。
我們已經逃出生天,爸媽剛把表妹從污泥裏扯了出來。
但這次不同的是。
爸媽冷着臉沒再提收養的事,因爲我們全家都重生了。
-1-
「爸爸!媽媽!」
耳邊傳來一陣刺耳尖銳的哭聲。
我不堪其擾,掙扎着睜開眼望向聲音源頭。
就看見表妹江蓮哭着要撲進污泥堆裏,被我爸媽死死攔住。
此情此景,前世記憶讓我不由心一揪,剛想撲過去阻止。
沒想到,下一秒,爸媽卻突然呆愣一瞬,兩兩對視後不約而同卸了手上的力。
剛剛還要死要活的江蓮眼見沒人拉她,反而動作一滯,尷尬地僵在半空。
我țü₊趕過去,正好和回過神的爸媽打了個照面。
從他們的眼神中,我看到了茫然,和茫然過後的滔天怒火。
瞬間瞭然,他們也重生了。
我們全家,一起重生到了我們的命運轉折點。
前世江蓮就是這樣哭着喊着,她憔悴可憐的樣子勾起了我們的同情心。
爸媽可憐她驟然喪父失母,主動提出會養她到大學畢業。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在她畢業後,家裏也沒有一個人說要趕她走。
她成績不好沒考上本科,我們就花了一大筆錢供她上民辦學院,喫穿用度樣樣都沒少着她,甚至因爲她是女孩,在家裏的地位有時候比我這個親兒子還高。
我們真心實意地寵着她,縱容她,給她公主一樣的待遇。
可她卻用一瓶高度酒,一扇緊閉的門窗,和打開的煤氣來「報答」我們。
她把我們灌醉,鎖上門窗後打開煤氣,活活毒死了我全家。
「憑什麼隧道塌方死的不是你們一家,憑什麼你們能活我爸媽就不能活!」
「家產憑什麼給表哥,憑什麼讓他繼承公司!」
「憑什麼你們一傢什麼都是好的,我出身的家庭就是那個鬼樣子,憑什麼?」
「你們就是看不起我是個女孩子,你們就是看不起我成績差沒考上大學,你們偏心,你們該死,你們都去死!」
窒息身亡的感覺還殘留在身體裏,耳畔還回蕩着江蓮喪心病狂的咒罵。
即使現在回想起來,還會覺得心有餘悸。
我爸沒再理會表妹,而是把污泥裏表妹的爸媽拉出來,做了簡單的急救。
直到黃金搶救時間過去,表妹爸媽仍舊毫無動靜。
學醫的媽媽上前查看他們的情況後,默默搖了搖頭。
江蓮見狀,又失聲痛哭起來。
照理說,看到自己的表妹喪父失母,我本該心懷同情和痛心。
只是在經歷過上一世她的背叛之後,我怎麼看都覺得她這會哭得很奇怪。
不像是真的難過崩潰,反而有股說不出的刻意。
楚楚可憐地啜泣再配上她那張臉,乍一看,簡直就是人畜無害的小白花。
正常人在自己的至親死後,真的會哭出這麼重的表演痕跡嗎?
-2-
ṭüₘ自救成功的第一時間,我們一家人就報了警,沒過多久,警察和搜救人員都來了。
經過專業人員到場正式確認,江蓮的父母確實已經死亡。
聽到父母死訊的時候,江蓮一下子呆在原地。
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孤零零地跟在衆人身後,看上去單薄又脆弱。
上輩子,就是因爲不忍看到她這副悲慘模樣,才更堅定了我們一家要收養她的決心。
我爸更是當場就跟警察表態:「這孩子家裏也沒別的什麼親人了,剛高考完總不能就這麼孤單一個人,同志能不能幫幫忙,我們想收養這個孩子。」
警方在覈實江蓮的家庭信息後,思索再三答應了我爸的請求。
從那天起,直到她把我們一家毒死之前,江蓮都算不上沒有「家」的孩子。
想到這裏,我更氣憤了。
我們明明對她那麼好,說是她的恩人都不爲過。
到頭來她卻要恩將仇報害死我們全家,這是什麼道理?
因此,全家重生後,再次面對成爲孤兒的江蓮,別提收養了,我們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這次事故比較危險,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我們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掛了彩。
我們被安排送進醫院做全面檢查,留警察在現場做基本的勘察。
好在我們一家都沒受特別重的傷,很快便一起出院,去了警察局配合做一些基本調查。
做完調查後,我爸臉上透着劫後餘生的喜悅,他笑着說道:「經歷了這麼多事,肯定嚇着你們娘倆了。走,回去我給你倆加餐……剩下的事情,之後再慢慢算。」
「加餐」的「你倆」自然不包括江蓮。
但她仍在一旁跟着我們點頭,似乎對我們的疏遠渾然不覺。
倘若她知道之後要慢慢算的事指的就是她,那張慘白的小臉定會更加難看吧。
看着江蓮獨自站在那裏,警察主動上前詢問:「你還好嗎?需要我們送你回家嗎?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
「回家也沒用啊……以後就剩我一個人了,我害怕。」見有人關心,江蓮立刻抽抽搭搭地哭起來,警察眼中的同情更濃了。
不知爲何,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便叫上爸媽,想催他們趕緊離開。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江蓮就柔聲喊了句「叔叔嬸嬸」,還生怕我們沒聽見,特意提高了音量。
在警察局門口,我們終究不好明目張膽地無視她。
最後還是我媽開口問道:「什麼事?」
江蓮露出怯生生的表情,沉默良久後,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輕聲說:「我……我爸爸媽媽都不在了,除了你們,我也沒有別的親人了。我不會花很多錢的,能不能……讓我和你們一起生活?」
不會用很多錢?
聽到這句話,我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裝得好無辜,就好像上輩子爲了讓我們給買名牌包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肯喫飯的人不是她一樣。
我媽也知道江蓮那張嘴裏放不出什麼好屁,見她聲音這麼小,故意大聲說:「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有什麼事的話之後給嬸嬸打電話吧,我們有點忙先走了。」
這話擺明了是拒絕,正常人聽了都會識趣,可江蓮畢竟是江蓮——
她是那種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聽出拒絕,她非但沒收斂,反而提高嗓門重複:「嬸嬸,如果……如果你們也不要我的話,我就真的是一個人了,那樣的話活着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說到最後,她又掩面啜泣起來。
「小小年紀,別把死掛在嘴邊啊,」警察聽了都慌了,連忙去安慰她,然後又把目光投向我爸媽,「實在不行的話,能不能麻煩你們先暫時照顧一下她?」
「警察叔叔,不是我們不想,我們家實在沒有那個能力啊,」我說,「我剛高考完要上大學,家裏生意不景氣,萬一沒考好得上天價民辦,光供我一個人讀書就夠難了,實在養不起第二個大學生啊!」
江蓮急着辯解,可我的話顯然說服了警察。
他嘟囔一句「也是」,便不再幫江蓮說話了。
見計劃落空,江蓮急得團團轉。
我立馬趁熱打鐵說:「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跟哥哥說。能幫的我們儘量幫,實在幫不了的……畢竟誰也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
「所以你們就不管我了?」或許是Ṭůₕ沒想到一向好說話的我們突然態度這麼決絕,江蓮愣在原地,眼神滿是錯愕。
「傻孩子,說什麼呢,」我媽接過話頭,「你表哥不是說了嗎,有事隨時ťű⁵找我們。你也長大了,有些事得學會自己擔着了。」
這話聽着有些冷血,卻也挑不出錯。
不能因爲世上有善良的人,就要求所有人都必須善良。
何況,我們曾經也善良過——
對着江蓮這種人善良的代價,就是像上輩子那樣,一家人丟了性命,辛苦打拼的家產最終便宜了殺人兇手。
-3-
我們把江蓮後續的安置問題交給警察處理,便匆匆回家,生怕她再糾纏上來。
到家之後,我憤憤不平地說:「江蓮呢,我們沒收養她,萬一有其他人選擇幫助她了怎麼辦,就讓她繼續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我實在是咽不下上輩子那口氣。
爸爸比我沉穩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那又如何?她現在什麼都沒做,我們總不能跟警察說她四年後會殺了我們吧?這話誰信!你自己信嗎?」
當然不信。
聽了爸爸的話,我漸漸冷靜下來。
「放心吧,」我媽適時插話道,「就她那個性格,不敢出點什麼事是絕對不可能的。只要她又把心思動到我們家身上,我們有的是方法整她。」
聽了爸媽的安撫,我這才安下心來。
高考早已結束,我的成績已經是既定事實,與上學期並無出入。
不出意外,等成績公佈,我仍是省狀元。
比起江蓮,當下更緊要的是繼續報考上輩子選擇的院校,穩住大好前程。
正想着,手機忽然響起,看備註竟是前女友夏小蘭。
哦,不對,此時她還是我的女朋友!
上輩子,她是唯一提醒我江蓮並非表面單純、讓我多加小心的人。
可那時我真心心疼江蓮,把她當親妹妹照料,聽了夏小蘭的話,不僅沒警覺,反而怪她沒有嫂子的氣量,在我面前說「妹妹」的壞話。
或許是察覺夏小蘭看破了自己的僞裝,江蓮也將她視爲眼中釘,整天在我面前說她壞話。
矛盾便如此積累。
在夏小蘭過激的反應與江蓮不斷地挑撥下,我和她之間的信任逐漸破裂,沒過多久便分了手。
此刻接通這個電話,愧疚與懊悔幾乎將我淹沒。
「阿洋,你沒事吧!聽說你們去自駕遊的地方塌方了,我擔心死了。」
電話那頭的女孩急得幾乎要哭出來。
我連忙安慰:「我沒事,確實遇到塌方,但我和家人都平安,只是同行的表妹一家——兩個大人不幸遇難了。」
「你沒事就好。」
夏小蘭明顯鬆了口氣。
沒人會拒絕被人牽掛的溫暖,何況夏小蘭是我高中暗戀三年的女孩。
她家境優渥,性格開朗,容貌秀麗,成績優異,考試時總愛跟我開玩笑,說這次爭年級第一絕對不會輸。
我在與她的競爭中漸漸心動。
高考結束後我向她表白,才知她也暗戀着我,我們順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相戀時我曾以爲,這輩子只會愛她一人。
我怎麼就這麼傻,居然能被江蓮矇騙,狠心地與夏小蘭分手呢?
「我想見你。」我輕聲說。
「好呀,明天我們去逛街吧。」夏小蘭笑着應下。
對這場約會,我滿心期待。可臨出門時,突然接到她的電話。
「阿洋,先別出門!你快看網上的消息,」夏小蘭語氣急促,「你那個表妹江蓮,在網上惡意抹黑你們一家!」
-4-
我連忙打開微博,甚至不用搜索關鍵詞,熱搜詞條上掛着的三個字便映入眼簾——
「江蓮,慘。」
我大腦瞬間宕機。
爸媽應該也看到了這條熱搜,兩人急匆匆趕回家,與來家裏找我的夏小蘭撞了個正着。
來不及多寒暄,我們立刻點開熱搜,看到一條採訪視頻。
視頻裏的主人公赫然是江蓮!
畫面一開始,女孩便泣不成聲。
記者見狀連忙安慰:「江小姐,您別難過,如果暫時無法接受採訪,我們可以改天再聊。」
「我……我能說的,」江蓮哽咽着開口,「只是……我實在不敢相信,平時對我那麼好的叔叔嬸嬸和表哥,在我爸媽死後,居然會這樣對我……」
聽到這話,我們幾人面面相覷,一時說不出話。
在江蓮的講述裏,我們一家成了見死不救、十惡不赦的罪人。
「大家應該從新聞裏知道了,兩家人自駕遊遇到天災,四人受傷,兩人去世,」她紅着眼圈說,「那兩家人是我家和表哥家,去世的……是我的爸爸媽媽。」
「當時……表哥一家早就逃出來了,他們因爲害怕沒回來救我,Ṫûₘ我其實能理解。可是……可是等我從泥石流裏爬出來,再去找爸爸媽媽時,他們已經……已經……」
說到這裏,江蓮再次泣不成聲。
「你的意思是,你表哥一家有能力營救你們,卻選擇坐視不管?」
記者神情嚴肅地追問。
江蓮只是哭着,並未反駁記者的話。
沉默在此刻等同默認。
於是,人們將她的一面之詞當作了真相。
「叔叔嬸嬸拒絕撫養我,我其實能理解。他們有錢,但沒必要平白無故承擔我這個累贅。只是……我實在撐不下去了,才接受這個採訪。」江蓮含着淚,展示出一疊轉賬記錄——
那是她父親生前轉給我爸的款項。
「叔叔嬸嬸、表哥,我家只剩我一個人了,但這不是你們欺負我的理由。」她哽咽道,「我不知道你們跟我爸說了什麼,讓他在一天內突然轉了十萬元。可這幾乎是我家全部的積蓄了,沒了這筆錢,我連活下去都難。」
「算我求你們了,把錢還給我吧……」
江蓮忽然掩面,對着鏡頭放聲大哭,模樣脆弱得令人不忍直視。
而大屏幕上,還播放着不知記者從何處搞來的警局門前的監控錄像:
畫面裏,我們一家三口有說有笑地走遠,江蓮孤身一人望着我們的背影,神情悲慼。
這事本不至於鬧大,可江蓮太懂如何操縱人心。
她刻意化了淡妝,模樣清純楚楚。
這樣一個女孩被「全家人欺負」的畫面,瞬間點燃了網友的怒火。
我爸聽了這話直喊冤枉:「那些錢是他爸問我借的!幾年前借的,催了幾次死活不還,好容易才還回來,結果被抹黑成這樣?」
「果然是個壞胚子。」我媽冷冷地開口。
「現在說這些沒用,當務之急是扭轉輿論,」夏小蘭道,「再這麼下去,不止生活受影響,叔叔的公司也得遭殃。」
「小蘭……你信我們沒做過這些事嗎?」我猶豫開口,忐忑看向她。
「當然信,」夏小蘭答得乾脆,「你和叔叔阿姨是什麼人我再清楚不過,你們絕不會做這種事。」
我心頭一暖,當着爸媽的面緊緊握住她的手。
「放心,」我沉聲道,「江蓮蹦躂不了多久。」
-5-
夏小蘭家從事網絡傳媒行業,深諳輿論之道。
當天下午,她直接通過ṭű̂ₗ家族媒體發佈一則新聞——
「是受害者還是毒蛇?造謠者終將付出代價」
她在報道中暗戳戳內涵江蓮說謊,部分理智的網友看後,也開始質疑江蓮言論的真實性。
「江蓮她叔叔我之前聽說過,是個很有口碑的企業家,產品做得很良心,他們公司的製品一向以物美價廉著稱。」
「我也記得他家常做慈善,公司規模挺大,不像是缺這筆錢的主兒。」
不到一小時,江蓮團隊又放出一條採訪視頻。
記者問:「江小姐是否看過石塘娛樂的報道?」
「石塘娛樂?」江蓮思索幾秒,「沒印象……但我記得這是表哥女朋友家的媒體吧?他們發了什麼報道?」
記者轉述報道內容後,江蓮立刻露出委屈神情,眼底卻閃過一絲憤懣。
「我不知道石塘娛樂爲何要抹黑我父親……我家雖不富裕,但也不窮!這幾年沒買車沒買房,我爸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借十萬塊還拖這麼久?他根本不是這種人!如果你們要繼續污衊死者,我們只能法庭見了。」
她擺出脆弱又硬氣的姿態,像極了被欺負的小白兔。
「好一朵白蓮花。」夏小蘭冷笑。
偏偏這招奏效了。
她再次發聲後沒多久,網友又一股腦倒向她。
但我們卻缺乏有力證據。
「這江蓮,她就不怕我們拿出欠條打臉?」我皺眉。
「拿不出欠條,」我爸嘆氣,「當年借錢出於親戚情誼壓根沒讓寫……但她怎麼知道這事?」
看採訪裏她的語氣,像是篤定我們拿不出借錢給她家的證據。
因爲暫時無法拿出證據反擊,我家公司的股市確實因此受了很大的影響。
我還沒來得及制定應對策略,爸爸就被急召回公司處理爛攤子。
這時,江蓮的電話打給了媽媽。
她聲音甜得發膩,含笑道:「嬸嬸好,您不是說有事隨時打電話嗎?我打過來了。」
我從我媽手中奪過電話:「你到底什麼目的,直說。」
「你們不是總愛當老好人嗎?怎麼到我這就變了,是看不起我嗎?」江蓮語氣裏充滿了委屈和哽咽。
「找個機會見面談談吧。」我開門見山。
「地點我定。」她立刻給出回應。
「行。」我爽快應下。
「她定地點,你不怕有詐?」一旁的夏小蘭一臉擔憂。
「她防的是我暗中埋伏人偷拍。」我搖搖頭,冷笑,「何況她要是真有腦子詐我,就不會連大學都考不上。」
江蓮是很好的突破口。
既然找不到實質證據,從她身上撕開缺口便是了。
-6-
很快,我們到了約定見面的地方。
「身上沒帶什麼錄音設備吧?」
一見面,江蓮開門見山。
我面無表情,向她展示已經關機的手機,掏空每個口袋:「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這麼防備我,更不明白你爲何在網上發那種視頻——畢竟,我們從沒做過那些事,以前也自認待你不薄。」
「那又怎樣?」
江蓮沒有放鬆,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連周遭都沒有放過,還拿出一個檢測設備,東查西查了一通,最終確認我的確沒帶什麼錄音設備,這才放鬆下來,面上表情不再遮掩,露出個不屑的笑,「誰讓你們不肯養我?敢看不起我就要付出代價!」
我故意裝出受傷樣子,「你是我的親人,我們怎麼可能看不起你?你誤會了。」
這個表情顯然取悅了江蓮。
「先不說這個……出事那天,你爲什麼會覺得我們故意拖延時間不救你爸媽?」
我嘆了口氣,追問。
「不然呢?」她冷笑,「你們能救我,爲什麼不救他們?肯定是你們故意拖延時間!都是你們的錯,你們讓我沒了爸媽,就必須補償我!」
我更委屈了,「當時咱們都被泥石流埋了,我們從泥漿裏也是僥倖逃出來,當時山上轟隆隆的,隨時有二次塌方的危險。我當時腿受了傷,爸媽卻都顧不上,急得徒手扒拉,也是運氣好,找到了你,好歹把你從泥裏生生拔了出來……」
「說這些幹什麼!」
江蓮一臉不耐,直接打斷我。
「我爸媽都死了!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們賠!」
「好,那就聊聊賠償。」我答得乾脆。
見我答應得爽快,江蓮反倒有些遲疑了:「你知道我要什麼,就敢答應?」
「不就是補償費?你父親生前欠了我家一百多萬,尾款我們也不用你還了,另外我們還可以給你一筆錢,足以供你讀完大學,買套房子將來好好生活。」
「不夠!這麼點錢別想打發我!」她眼神貪婪,「我還要你們還清我爸欠的高利貸,我爸之前還你的那十萬塊,你們再加一百倍現金還我!還有!我要你們,把你們家公司的股份轉讓 70% 給我——我要當那個最大股東!」
我氣得想笑。
獅子大開口也真不怕閃了舌頭。
以前真沒看出來,她居然這麼貪——貪婪到完全沒過腦子!
這麼多過分的要求,是真想把我們往死裏逼,也是真的不怕我們魚死網破啊!
深吸幾口氣,壓下情緒,我凝視着她:「你剛剛說的高利貸,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她不耐煩,「我爸好賭你不知道嗎?賭錢怎麼可能不欠債?欠你的,欠別家的……他欠多少我不管,尤其是那些高利貸滾到多少跟我也沒關係,你們必須一分不少全給我還清!別讓那些人再來煩我!」
「還有,股份轉讓合同我明天就要看到,不然我就繼續爆料,讓你們公司破產!我夠意思了,給你們留下了 30%,有這 30%,你們也不會什麼都沒有。」
聽着這話,我都氣樂了——
搶了我家的東西,給我留點兒,我就得跟強盜感恩戴德?
臉可真大啊。
「繼續爆料?讓公司倒閉?好妹妹,你太天真了。」
「可惜,你的算盤要落空了。」
「你搞清楚,現在誰佔上風,敢不給我,等以後破產,你們什麼都沒有,還會跟我一樣,背一屁股債!」江蓮不屑地笑。
我卻搖搖頭。
指了指衣服上的第二顆釦子。
「表妹你見識少,可能不認識這個,這個呢,是美麗國最先進的設備,你在商城花幾百買的檢測設備,是檢測不出來的。」
她的臉色瞬間煞白。
「我確實沒錄音,」中指輕輕彈了彈釦子,我笑得愜意,「但這玩意,只是讓我們的對話、你的嘴臉,即時傳播出去了。
「你表嫂那邊正在同步直播,聽說在線人數已經破百萬了。」
看着對面臉色大變的江蓮,我心情大好,作揖笑道:
「恭喜啊妹妹,你要出名了。」
-7-
那場直播掀起軒然大波。
幾乎一夜之間,輿論徹底反轉。
我在微博發了句「不想做濫好人也是錯嗎?」,轉發量迅速破十萬。
輿論這種東西,真的魔幻。
前一天,網友們還親切地喊江蓮妹妹,今天就把她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江蓮的訴求我們自然不會滿足。
高利貸、欠款不會幫她還。
她要的現金我們不會給。
至於股份,她更是想都別想。
江蓮要是不想揹債,就不能繼承家裏的財產。
這麼看來,她終將一無所有。
「剩下的事兒,我們都不用管了,高利貸那邊的人,自然有的是人去治她。」
事後,我爸一臉愜意地說。
江蓮的好日子,也算到頭了。
「很難想象,我們居然上輩子居然是被這麼蠢的人害死了。」我嘆了口氣,「太善良了也是錯嗎?」
「善良不是錯,錯的不是我們,是江蓮。」我媽溫柔地糾正我。
就在我以爲一切終於結束,可以迴歸平常生活的時候,又被放出來一劑猛藥。
警方忽然聯繫了我們。
等我們趕赴警局。
負責調查的警官對我們還算和藹,說道:
「有人向我們舉報,當天你們遭遇的意外是人爲設計的。」警察說,「接到舉報後,我們阻攔了火化,對江蓮父母進行了解剖調查。可以確認,江蓮的爸爸江威不是死於事故,他是被人害死的。所以,這才請你們來警局配合調查。」
說着,警官向我們展示了一份檢舉錄音。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忽然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發涼。
向警察檢舉的人,是江蓮她爸爸在外面養的小情人。
「在他們兩家人出發之前,我就提醒過江威,那段時間會有大暴雨,可能會引發泥石流,勸他不要往那邊走。
「他聽了之後卻反而興奮起來,嘴裏還嚷嚷着什麼『泥石流,對啊,就是泥石流』。那時候起我就覺得不太對勁,所以錄音了。」
檢舉人如是說。
這一錄,正好就錄到了他們一家人的陰謀。
當時,江威以爲電話掛了。
說話沒Ṱúₛ什麼遮掩。
「咱們不用去策劃什麼車禍了,我們就利用那個泥石流!」
「這裏還有這裏,泥石流高發,我們帶他們去那,保管他們死得悄無聲息的!」
錄音裏,江威如是說。
「泥石流?泥石流咱們不會有危險嗎?」江蓮的聲音傳來。
「沒事,準備好求生工具就好了,我們一家子肯定不會出事的。」
江威自大地說。
說完才發現電話沒掛。
於是支開了妻女,小聲說:「你聽到了?這事兒你可別說出去啊,我告訴你寶貝,那一家子可有錢了,而且除了我們也沒啥別的親戚了,等他們一家人死光,他們家的遺產,我就能想辦法都搞過來!」
「寶貝,等拿到錢,我給你買一套房!你要是能給我生個兒子,我就把錢全留給你們娘倆!」
大約是被江威的許諾誘惑到了。
那小情人的確一直沒把消息披露出去。
但很可惜,她沒等到江威許諾的房子、車子、票子。
反而等來了他的死亡消息。
後續,又看到了江蓮和我們一家撕逼的消息。
藏着這麼個大祕密,連續好多天,她心懷忐忑,實在受不了了,就到警局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聽完所有錄音。
我們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那天自駕遊,莫名其妙被拖慢的行程一下子就得到了解釋。Ţũ̂₉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們一家的逃脫計劃沒有成功。
反而是我們家,車裏從來不缺逃生設備。
加上我爸媽堅持鍛鍊,我又是正值青年身強力壯,都只是受了點傷就逃了出來。
而想要殺人的人,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我媽嚇出了一身冷汗:「原來在這麼早之前,他們就想着要害死我們了嗎?」
一直以來被我們當成親戚,常常照料的人,其實一直虎視眈眈地盯着我們,準備把我們的一切都吞掉。
真是細思恐極啊。
-8-
「等等,」爸爸卻忽然反應過來,「警察同志,您說江威是被人爲害死的,是什麼意思?他不是死於泥石流?」
我也反應過來,略一思忖,便脫口而出:「難道是江蓮?」
我們一家逃出來之後,壓根沒接觸到過江威,沒有那個作案條件。
如果江威真的死於他殺的話,最有可能的兇手就只有一個——
他們家那輛車上唯一存活下來的江蓮。
「經調查,江蓮一家車上的確有很多自救工具,跟錄音信息基本吻合,」警察點了點頭說,「在屍檢後我們發現,江威是死於外力窒息,我們已經在他身上提取到了相關證據。基本可以確認,兇手就是江蓮。」
「目前,我們已經對她實施了批捕手續,但很可惜,她沒在家,現在不知所蹤。」
「爲了你們的人身安全,希望你們這幾天出門的時候小心一點,如果有嫌疑人的線索,請第一時間向我們彙報。」
警察這一大串話,把我們一家人都砸蒙了。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是我第一次真切體會到,這麼純粹的惡。
那可是她的至親啊!
我們積極配合警方調查,到處打聽,沒多久,終於在一個遠房親戚的口中得知了江蓮的下落。
她一個人跑去了很遠的城市,妄圖改頭換面重新生活。
但剛到那裏的第三天,就被當地的警方抓獲。
被押送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無辜的樣子,反而面目猙獰,像是從地獄上來討債的惡鬼。
我們一家作爲受害者,庭審當天出席現場。
那天,江蓮一直在說各種胡話,從她口中幾乎聽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但對於殺害了自己親生父親和試圖謀殺我們一家未遂的事,倒是供認不諱。
「我很早之前就看他們不爽了!」
江蓮尖叫着說,「特別是你,張洋!憑什麼你一出生就衆星捧月?生在那麼好的家庭裏,爸媽那麼有錢,給你報各種各樣的輔導班,把你培養成品學兼優的人。
「我呢?我爸是賭鬼,我媽比起我更在意錢, 他們把我生下來卻沒幫我做成哪怕一件事!」
「好不容易他們有了要殺了你們取而代之的想法, 卻又沒用成那個樣子,什麼都做不好,還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
「是, 沒錯,我是殺了他, 但那是他活該!那是他活該!」
「臨死之前還說什麼,讓我趕緊出去把他拔出來, 不然就弄死我,就他那副樣子,也想弄死我?」
「他就是個一無是處的賭鬼!」
「如果他也死了, 我就可以什麼都不用承受了, 我還可以被你們收養,可以安心上完大學!」
「可你們!你們做了什麼?你們不是善良嗎?你們憑什麼不管我!憑什麼在跟我有關的事情上就百般推拒!」
「我們爲什麼要救你?」我冷笑着說, 「救你這樣的白眼狼,然後在不久之後被你害死嗎?」
「我纔不會那樣做!」江蓮尖叫起來。
但她現在的樣子, 讓她的否定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你會的。」我說。
「你不會因爲我們供你上完大學就滿足,等我們真的給錢給你供你上大學, 你就會索要更多。你會要更多的錢, 會想要我家的公司, 甚至會像這次泥石流事件一樣, 因爲無法被滿足就謀殺我們,你會這樣做的。」我篤定地說。
這是上輩子,我們用生命探出來的道理。
「我不會的!我不會的!」江蓮又開始尖叫。
但我住了口,不再多話。
最終, 江蓮被定了罪。
至此纔是真的塵埃落定。
江蓮被拉出去的時候, 江威的小情人還衝到她面前, 一邊用指甲撓她的臉一邊喊道:「你個賤人,把你爸欠我的錢還給我!還給我!」
「是你乾的!是你把錄音給了警察!是你毀了我的幸福生活!」
江蓮轉頭跟她扭打在一起, 法警好不容易纔把人拉開,場面非常壯觀。
-9-
江蓮正式伏法那天。
我託人給她送了一句話進去。
「我曾經真的把你當成了親妹妹。」
「如果你沒有想過害人的話,我真的會一輩子保護你, 不說風雨不侵, 至少也不會讓你被肆意傷害。」
「但很可惜, 你並沒有珍惜。」
這句話傳到之後, 聽說江蓮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過話。
沒過多久,她自殺了。
死訊傳出來的那一天, 正好是高考成績公佈的日子。
我像上輩子一樣, 考到了省狀元的好成績,去了理想的院校, 再次踏進了我熟悉的校園。
只是這一次,有我的女朋友夏小蘭陪我一起。
大學畢業後, 爸媽像上輩子一樣把公司交給了我, 然後就退休出門旅遊去了。
他們說,想要彌補上輩子的遺憾,去看看自己沒見過的風景。
直到我和夏小蘭結婚的時候,他們兩個纔回來。
禮成後, 身邊人都在歡呼。
人羣裏是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我的合作伙伴。
身旁,是我心愛的女孩。
這纔是我們人生本來該有的軌跡。
未來,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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