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績公佈，次次全年級第一的我成了吊車尾。
而學渣白瑩瑩卻穩坐第一名寶座。
我才知道，我穿成了炮灰女配，身爲女主的白瑩瑩和我互換了答題卡。
可惜我從來不是會委屈自己成全別人的聖母。
交換答題卡是嗎？
期中考試，我在答題卡上寫滿的「sb」二字，成功讓她總成績創下校史最低紀錄。
-1-
隨着我在卷子上寫完最後一個字母，期中考終於結束了。
這次題目很簡單，但當我抬起頭時，發現很多同學還在埋頭苦寫。
左前方一個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是轉校生白瑩瑩。
她似乎感受到我灼熱的視線，突然回頭朝我笑了笑。
我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
「出成績啦！」
隨着這聲叫喊，人羣呼啦啦湧向成績公告欄。
不知看到了什麼，人羣中爆發出驚訝的議論聲。
我不緊不慢地走上前，直接看向榜單最末尾。
592 名——宋姜姜：326 分
……
595 名——白瑩瑩：-10 分
「咱們學校見鬼了吧？以前的第一名宋姜姜，這學期月考變倒數就算了，怎麼連剛轉來的白瑩瑩也成倒數了？」
「倒數就罷了，這-10 分太絕了，白瑩瑩在哪？我真想請教一下。」
「該不會在卷子上拉屎了吧？」
……
白瑩瑩顯然聽到了風聲，慌慌張張跑到公告欄前，人羣自動給她讓出一條路。
她徑直看向榜單最底部，見到自己-10 分的成績時，激動得差點暈過去。
但很快她就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我：「是你搞的鬼？」
沒等我回答，班長在遠處喊：「白瑩瑩，老師叫你去辦公室！」
擦肩而過時，我笑着壓低聲音：「白同學，人還是要腳踏實地，你說對嗎？」
她惡狠狠瞪着我，眼裏的怨恨活像我要了她全家的命。
這事得從開學說起。
這學期班裏來了轉校生白瑩瑩。
在這所貴族學校，她活脫脫就是青春虐文女主。
長相清純，性格溫柔，留着黑長直。
重點是特別窮，還總被富二代欺負。
每當這種時候，就會有人跳出來替她解圍。
看，標準的虐文女主配置。
能在這所貴族學校讀書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學霸。
我是後者，但這學期開始成績突然暴跌，本該 683 分的卷子，硬生生變成吊車尾。
班主任從最初的諄諄勸導，變成現在看到我就連連嘆息。
我怎麼也想不通，愁得頭髮大把掉。
直到那天做了個特別真實的夢，夢見這個世界其實是本書，白瑩瑩是女主。
而我是書中一筆帶過的炮灰，短短一句話就定了我的生死：
【京華中學宋姜姜因成績暴跌精神失常，於四月底投海自盡。】
【系統提示：宿主是否確認與炮țů₈灰角色宋姜姜綁定答題卡互換功能？】
【當然，反正她早晚要死。】
白瑩瑩的嗤笑在虛空迴盪。
醒來後，那股憤怒始終堵在胸口。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背單詞，晚上回家做題更是常常熬到凌晨。
就因爲她是女主，就活該成爲她瑪麗蘇劇本的墊腳石？
白瑩瑩，這第一寶座，你可千萬要坐穩了。
-2-
從辦公室回來的白瑩瑩全程哭喪着臉，最終一頭栽到桌子上痛哭出聲。
陸昀擔憂地坐到她身旁，低聲安撫她的情緒。
那天在夢裏我才知道，陸昀原來就是這本書的男主。
自從白瑩瑩轉學過來後，他就像無微不至的男一號ƭṻ₁般守在她身邊。
明明我們纔是青梅竹馬，可自從白瑩瑩出現後，他的眼裏似乎就沒了我的存在。
剛開始我的確消沉過，成績暴跌和朋友的驟然離去都給了我沉重打擊。
但現在我想通了，我只想順利考上夢寐以求的清北。
那些阻礙我的，都該付出代價。
很快，上課鈴響起。
班主任陰沉着臉走進教室，鬨鬧的人羣瞬間安靜回到座位。
只有趴在桌上哭的白瑩瑩還在發出嗚咽聲。
「肅靜——」
班主任的怒喝讓白瑩瑩終於止住哭聲，抬起那張梨花帶雨的臉。
看着楚楚可憐的女孩，班主任嘆氣道：「這次模擬考反映很多問題，部分同學把考試當兒戲。以後答題卡必須整潔，不準寫無關內容。今後發現一例，處置一例。」
突然他話鋒一轉，鷹隼般的目光鎖定我：「宋姜姜同學，你最近態度很有問題，下課來辦公室！」
我神色如常，這學期我已經快成爲辦公室的常客了。
——
下課後，我準備去辦公室。
「宋姜姜！」
轉頭看見眼眶紅腫的白瑩瑩。
「你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什麼？」
「別裝了，你明明知道了我們的答題卡能互換！爲什麼要故意在答題卡上寫那麼多侮辱性的詞語，害我成了全校的笑柄！」
我輕蔑一笑：「什麼時候當女主的門檻這麼低了？總分 750 的卷子，你竟然連一半的分都考不到。咱們這本書是叫——職院風雲嗎？」
白瑩瑩咬牙切齒，話語裏盡是威脅：「宋姜姜，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是女主，你就應該知道，無論如何你都比不過女主光環！」
「女主光環？」我冷笑。
「所謂的女主光環就是靠着別人的成績，塑造自己的光環，那你的光環還真是……令人發笑。」
她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最終像是下了很大決心。
「宋姜姜，在這本書裏你不過就是一個炮灰女配罷了，只要你好好寫題，我能告訴你屬於你的結局。咱們倆的答題卡永遠都是綁定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真是要被她的厚臉皮整笑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白瑩瑩，如果你踏踏實實靠着自己的努力拿到高分成爲第一，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但如果你是靠這種下作手段，不好意思，恕不奉陪。」
我不願與她爭辯，扭頭準備離開。
她急了，在我身後怒吼：「宋姜姜！下次考試你要是不好好寫，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我沒有理會這種幼稚的威脅，但在去辦公室的路上，我又遇到了陸昀。
他叫住我，眼中閃爍着不明的神色。
「有事？」
他斟酌着語氣開口：「我剛剛見你和瑩瑩吵架，她是轉校生，剛來什麼都不懂，你別放心上。」
我翻了個白眼，徑直從他身旁走過。
誰料，他不依不饒地跟在我身邊絮絮叨叨：「瑩瑩是個好女孩兒，你能不能別任性了？」
止住腳步，我定定地看着他。
「SB」
說完，也不管他黑如鍋底的臉，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3-
來到辦公室，班主任扶着頭一臉頹色。
看到我，他欲言又止。
這學期來了這麼多次辦公室，即便他不說，我也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
「劉老師，您這裏有沒下發過的新試卷嗎？」
他顯然沒料到我會提出這種要求：「有是有，但你要新卷子做什麼？」
「我說分數不是我的，您信嗎？」
這麼多天我已經發現了規律，只要我自己做習題，答案就沒有變化。
一旦變成月考、期中考，甚至是課堂測驗，只要我和白瑩瑩做一樣的題目，我的卷面答案就會被偷走。
在班主任熾熱的視線中，我一筆一畫地寫下每道題，每個步驟。
直到最後一筆落下，我長舒一口氣。
「寫完了？」他眼裏突然有了光。
我點點頭，任由班主任將眼前的試卷拿走。
班主任是數學老師，加上他剛剛就一直盯着我寫每個步驟，所以改分很快。
「141 分！」
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雖然有一定把握，但是沒有得到驗證之前，我的心裏也充滿了忐忑。
他激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喜滋滋地拿着我的試卷左看右看。
隨即眼中又充滿了迷茫。
「那你爲Ṱùₛ什麼這學期次次墊底？」
「這件事情我無法解釋，但是希望您能相信我，我絕對沒有不重視考試。」
這件事情實在是匪夷所思，就算是強行解釋，班主任也不一定會信。
看着我堅定的眼神，班主任最終點了頭。
「老師，我還想問問您，之前您說可以通過奧林匹克競賽保送，我想問問咱們學校還有奧賽的名額嗎？」
說起這個，班主任眼裏充滿了熊熊鬥志：「五月省裏有預選賽，學校會統一報名，我到時候提醒你。但你千萬不能鬆懈，有問題隨時來問。」
我點點頭，鄭重其事地看向班主任：「老師，您要答應我幾個要求。」
「以後的月考無論我考ţŭ̀₍多少分，都不是我的真實成績，我想定期來您這裏做習題可以嗎？」
班主任似乎看出來我的難言之隱，也不再多問，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這是小問題，到時候我麻煩各科老師幫你找找習題，你直接來辦公室考試就行。」
「謝謝老師，還有我參加奧賽的事情，希望您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得到班主任肯定的答案後，我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此刻彷彿從雲端落回地面，踏踏實實的安心感漫上心頭。
-4-
自那天起，白瑩瑩像是沒事人一般照常上學。
有時候當着陸昀的面，還會主動跟我打招呼。
我向來裝作沒看到。
然後就會聽到她故作委屈的聲音:「姜姜是不是討厭我，我跟她打招呼從來不理我。」
這時候陸昀就會耐心安慰:「不用管她，她就是大小姐脾氣。」
「是不是因爲我跟你關係變好了，她不開心呀？」
「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她有什麼立場不開心。瑩瑩，別多想了……」
一開始我還在心裏吐槽這兩個顛公顛婆，時間久了，我也懶得噴。
因爲這樣的戲碼三天兩頭就要上演一次。
現在我的主要任務是進入國家集訓隊，拿到清北的保送名額。
不管是以前的青梅竹馬，還是別的事情，都不能阻擋我的步伐。
我每天依舊是天不亮就爬起來背單詞，晚上在書桌面前埋頭苦寫各科習題。
每週二和每週五的晚上，我都會到班主任辦公室做一套數學奧賽題。
-5-
又到了一次月考，這次我甚至懶得做樣子，直接趴在考場上睡覺。
途中被老師提醒了幾次，我只好坐起來在試卷上勾勾畫畫。
再次抬頭，竟和白瑩瑩撞上了視線。
她的眼神里似乎充滿了怨毒。
我衝她粲然一笑，低下頭在答題卡上認真填塗。
見此情景，她滿意地點點頭。
甚至考試結束，她還主動坐到我前桌位置上跟我搭話。
「姜姜，這次你考得怎麼樣？」
沒想到她竟然有這樣的厚臉皮，這本書的女主人設還真是……別出心裁。
最近我的心情還不錯，也不是不能回答她的問題。
「還不錯。」
聽到這話，她的眼睛似乎一下子變亮了。
「你的成績一直都很好，我相信你。今後咱們倆就這樣好好合作，到時候我就跟你說這本書的結局。」
陸昀見到我們倆湊在一起，瞬間神情凝重:「宋姜姜，你別總是爲難瑩瑩。」
真倒胃口。
一想到我和這麼個是非不分的人從小一起長大，就有股噁心感在心頭揮之不去。
白瑩瑩撒嬌地拉了拉陸昀的手:「阿昀別這樣，我和姜姜處得很好，她沒有爲難我。」
我扭過頭去不再看他們。
「那姜姜，我們就先不打擾你啦，剛剛說的可是我們的小祕密哦～」
聽到她故作嬌嗔的語氣，我感覺雞皮疙瘩瞬間佈滿了手臂。
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我有些好奇白瑩瑩看到成績會是怎樣的反應。
-6-
八中向來是出了名的改卷快，早上剛考完，下午理科班的成績就已經出來了。
依舊是熟悉的公佈欄，面前擠滿了一大堆ŧũ̂⁹人。
「這白瑩瑩還真是個人才！」
「我靠！這姐是真有種啊，我都有點期待她下次考試能出什麼幺蛾子了。」
「什麼什麼？讓我看看！」
人羣的鬨鬧聲不絕於耳，白瑩瑩湊到公佈欄的時候，還有不少男生打趣。
「白姐真牛啊！」
「你簡直是咱們八中的牛人！」
「這控分真絕了！」
聽到這些話，白瑩瑩嘴角勾起笑容。
「小意思啦，畢竟我經常學習到半夜呢……」
話音未落，她的視線一下子定格在自己的名字上。
595 名——宋姜姜:250 分。
她羞憤地紅了臉，緊接着扒開人羣朝着教室跑去。
我站在教學樓上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直到她在我面前站定。
「宋姜姜！你怎麼敢！」
我悠閒地靠在圍欄上:「我有什麼不敢？」
她像是一頭被憤怒衝昏頭腦的犀牛，不管不顧地對着我輸出。
「你他媽到底什麼意思啊？」
「之前我說的條件你不都答應了嗎？」
「耍我玩很有意思是嗎？」
我反問:「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你沒答應，那你考試的時候衝着我笑幹嘛呢？我問你考得怎麼樣，你不是說還不錯嗎？你怎麼耍我呢？」
我真是要被這傻大姐的腦回路整笑了。
「第一，就算和其他人對視上，我也會回一個禮貌的微笑。」
「其次，我這次考試不是 346 分嗎，你看看高了足足 20 分，那可不是還不錯嗎？」
聽這話，白瑩瑩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終指着我破口大罵。
「宋姜姜，你真是個賤人……」
「噓——」
我將食指豎在嘴前，打斷了她的話。
「白同學，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陸昀可不喜歡滿嘴髒話的女生，他就在背後看着呢。」
聽到這話，白瑩瑩如驚弓之鳥一般朝着身後看去。
可惜她什麼也看不到。
因爲陸昀根本不在這裏。
等她回過神來，我早已離開。
-7-
認真學習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四月。
這段時間白瑩瑩難得地沒作妖，但是和我較上了勁。
我們倆常年包攬全校倒數一二名，班主任看到我倆就是一臉菜色。
因爲班上的平均分被我們拉低了不少。
又一次，他叫我到辦公室。
猶豫半晌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姜姜啊，你平常做奧數題都得心應手，怎麼每次一到考試就犯糊塗呢？」
我無奈地攤手:「說出來您可能不信，只要班級統一做題，我的答案就會被偷走。」
他眼神里充滿了擔憂:「姜姜，如果學習壓力太大了，我們可以適當放鬆一下。畢竟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啊。」
意料之中的反應，我也沒指望他能相信。
班主任拉着我做了半天的心理輔導，確定我沒有什麼問題才放我離開。
白瑩瑩就在門口等着班主任的傳喚。
見我出來，她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沒亂說話吧？」
我惡趣味地開口:「我跟他說你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呢。」
她臉色突變，但顧及這是辦公室門口，低聲罵道:「你真是個瘋子！」
我不置可否。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臉色由陰轉晴。
「宋姜姜，四月對你來說可是個特殊的月份呢，你可得當心啊。」
說完，她朝着辦公室裏走去。
我陷入了沉思，書裏記載我自殺的時間就是這個月，不知道會不會節外生枝。
-8-
整個四月我都過得小心翼翼，身處沿海城市，我從學校回家需要經過一條沿海公路。
以防萬一，這個月我都騎自行車繞遠路，每次到家的時間比平常晚半小時。
媽媽總爲我晚歸憂心忡忡。
我說學校老師希望我參加奧賽，所以安排了課後習題課。
她眼神里充滿了自豪和擔憂。
「媽媽知道你的成績向來很好，但是也不要太累着自己。」
我是單親家庭，父親在我小時候意外去世。
父親早逝後，媽媽靠經營麪館獨自撫養我。
每天凌晨四點準備食材，深夜才能收攤。
也有人給她介紹對象，但都被婉拒。
「孩子還小，我想等她長大再說。」
我知道，她是怕我有其他想法。
久而久之，那些想給她介紹對象的人都不再提這件事。
自那天和媽媽說完奧數培訓後，我的書包裏就開始多出各種各樣的小麪包、牛奶。
媽媽依舊是每天天不亮就起牀，我和她之前的溝通少得可憐。
但我知道，她是我堅實的後盾。
只有最後一天，這個四月就結束了。
到那時候一切都會好的。
黑黢黢的雲層似乎在醞釀一場未知的風暴，天不遂人願，我平日裏繞路的路口處被告示牌擋住了。
前方道路施工。
看着告示牌上的感嘆號，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跳得厲害。
我順着沿海公路推自行車緩步前行，今天的風很大，空氣中夾雜着悶熱的氣息。
讓人無端煩躁。
轟隆——
隨着這聲雷響，空中開始飄落小雨。
就在這時，我聽到前方傳來一聲細微的貓叫。
風聲呼呼作響，我聽不真切。
就當以爲是我幻聽的時候，幾聲急切的貓叫聲接連傳來。
我湊到圍欄處一看，是一隻小貓掛在樹藤上。
腦海中突然響起那個冰冷的電子機械音：【京華中學宋姜姜因成績暴跌精神失常，於四月底投海自盡。】
看着楚楚可憐的小貓，我咬咬牙，彎下腰伸出手去。
剛碰到小貓的一瞬間，身後一股大力襲來，我被推了出去。
-9-
「只要宋姜姜死了，我是不是就能徹底擁有她的成績。」
【是的，宿主。目標死亡後成績互換立即生效。】
「有人來了，快走！」
是白瑩瑩和夢裏那個系統的聲音。
我死死攥住樹藤，把小貓塞進校服內袋。
不明白爲什麼能聽見他們的對話，但胸腔裏怒火已經壓過了恐懼。
憑什麼？！
我日日夜夜拼命學習，她白瑩瑩動動手指就能偷走我的成績？
就因爲她是什麼見鬼的女主？！
狂風把樹藤吹得左右搖晃，憤怒竟讓我忘記了害怕。
難道真要像書裏寫的那樣死在這裏？
腳步聲越來越近。
既然白瑩瑩說「有人來了」，那來的肯定不是她。
「救……救命啊——」
我不敢耽擱，抓住這個機會用盡全力呼救。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我眼睜睜看着承載希望的樹藤開始寸寸斷裂。
懷裏的小貓似乎感受到了危險，淒厲的叫聲快要穿破耳膜。
我另一隻手竭盡全力抓住光滑的石壁，兩隻腳試探着在石壁上尋找支撐點。
但是石壁實在光滑，根本找不到支撐點，身下是波濤洶湧的大海，似乎在叫囂着想將我吞噬。
就在我即將掉下去的時候，一隻溫暖的手拽住了我。
「姜姜！」
-10-
我抬頭望去，竟然是媽媽。
她正趴在崖邊，髮絲被狂風吹得凌亂不堪，瞳孔裏倒映着我搖搖欲墜的身影。
「姜姜別怕，有媽媽在！」
那雙瘦弱的手此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硬生生把我拽回公路。
剛一落地，媽媽就撲過來一把將我摟入懷中。
「姜姜！你有沒有事？」
待在她溫暖的懷抱中，所有的委屈一股腦地湧上來。
後怕如潮水般湧來——要是我真的死了，那媽媽今後該怎麼辦？
我搖搖頭，哽咽着趴在她的懷裏。
她雙手顫抖，將我死死抱住。
「我午休做了個夢，夢到你今天自己跑到海邊跳下去了，你真是嚇死我了。」
我從懷中掏出溼漉漉的小貓，遞到她的面前。
「媽媽，我是爲了救它。」
媽媽淚眼婆娑地摸摸我的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回到家中，我躺在溫暖的浴缸中，開始思索我和媽媽的夢。
聽媽媽的描述，她的夢境和上一次我的夢相差無幾。
都極爲真實。
無數問題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爲什麼白瑩瑩這種蛇蠍心腸的人都能當上女主？
她剛剛推我下去的時候下了死手，要不是靠着那根樹藤，我可能真的消失在大海里了。
我和媽媽的夢境到底暗示了什麼？
我躲過了這一次的死亡危機，下次白瑩瑩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我的思緒混亂不堪，但一時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從浴室裏出來後，媽媽爲我端上一碗薑湯。
小貓身上的水珠已經被擦乾，現在正在我的腳邊打滾。
奧賽已經近在咫尺，我開口道：「媽媽，不然您幫我請個長假吧，馬上就要預賽了，我想專心準備。」
她有些糾結：「不去上課的話，其他科目你能跟上嗎？」
「放心吧媽媽，我有自己的安排。」
剛剛發生這樣的事情，媽媽也沒有多問，答應了下來。
我還不想讓白瑩瑩知道這件事。
既然她做出這樣心狠手辣的事情，那我就要做好反擊的準備。
-11-
媽媽幫我向班主任請假時，他爽快地同意了。
「省裏有一個奧賽訓練營，培訓是免費的。但是需要自己出食宿費，一個月 500 元。如果宋姜姜願意參加，我馬上申報，批准後就能去。」
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我忙不迭答應下來。
兩天後，班主任傳來好消息。
訓練營已經通過了批准，我明天就可以去訓練營參加特訓。
媽媽聽說這個消息，特地關了半天麪館，送我到省裏的特訓營。
沒想到，在這裏我竟然遇到了陸昀。
不過倒也不奇怪，畢竟他的物理成績常年穩居年級榜首。
有這種機會，換作我也不會放過。
看到我，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宋姜姜？你怎麼在這？」
「你在這，我爲什麼不能在？」
他皺眉:「你現在的成績不是很好，我覺得你應該將重心放到高考上。」
現在一看到陸昀，我就會想起白瑩瑩那張倒胃口的臉。
我冷聲道:「和你無關。」
「宋姜姜，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沒有禮貌。」
我不想和他糾纏，翻了個白眼朝着數學組走去。
他有些不依不饒:「姜姜，咱們認識那麼多年了，我能害你嗎？你現在的成績真的不適合來這裏。」
「陸昀，你要是真的不想害我，那我在這裏的事情你就不要傳出去。」
「你要是真的怕丟臉，還不如趁早回家。」
我氣笑了:「這裏是數學組，沒什麼事你就回吧，我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邁進了辦公室。
這裏高手如雲，每天睜眼就是刷題，晚上回到宿舍倒頭就睡。
累得我已經很久沒想起來白瑩瑩這號人。
初賽結束那天。
剛出訓練營，我就看到一身白裙的白瑩瑩抱着束花站在樹蔭下。
我順着人流遠遠地避開她。
沒想到她像塊狗皮膏藥黏了上來。
「宋姜姜！你怎麼在這裏？！」
她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經過上次，我已經不想和麪前的神經病有任何聯繫。
「我跟你說話呢！」
「宋姜姜！」
見我不理她，她神情難看:「別以爲你進了訓練營就能逃過！我告訴你，沒門！」
泥人也有三分脾氣，我冷笑:「白瑩瑩，那條路上是有監控的，你最好不要招惹我。」
「什……什麼監控？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眼中透露着慌張，一舉Ṭū́ₔ一動都暴露了她的內心活動。
「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搞什麼幺蛾子，不然我不介意帶你去警察局坐坐！」
撂下狠話，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12-
不知道是不是那番話起了作用，直到我進了決賽，也沒再見過白瑩瑩。
決賽那天，媽媽特地起了個大早，爲我煮了一碗熱騰騰的面。
送我到考場門口的時候，媽媽眼中充滿了驕傲與自豪。
「姜姜，無論結果如何，媽媽都爲你感到驕傲！」
我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姜姜！」
一個討厭的聲音突然響起，我下意識皺緊眉頭。
白瑩瑩將一袋溫熱的牛奶塞我手裏。
見到我媽媽的一瞬間，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這位就是阿姨吧，您好，我是姜姜的同學！」
我打斷她的話:「媽，您先回去吧，我考結束會跟您打電話的。」
大概是看出我的情緒急轉直下，媽媽和白瑩瑩打ŧũ₁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白瑩瑩故作和善地看向我:「姜姜，我已經想明白了，之後不會再跟你作對了！這袋牛奶就預祝你考試順利，拿到一個好名次啦！」
說完，她大大方方地和我告別，離開了我的視線。
手中的牛奶傳來源源不斷的熱量，她過來似乎就是爲了和我打好關係。
我垂下眼眸，將牛奶攥在手心。
……
考試中途，救護車急切的聲音打破了考場的寂靜。
但在考場內，每個人依舊是一副專心做題的模樣。
能走到今天的人都非同小可，但凡有一絲分心，時間就可能不夠用。
隨着鈴聲響起，這場決定人生命運的考試也落下帷幕。
-13-
我放下手中的筆，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隨着人流湧動，周圍的人嘰嘰喳喳地討論着今天考場的救護車。
「今天的救護車是怎麼回事？」
「別提了，那是我們考場的一個男生，考到一半突然上吐下瀉，臉色蒼白得嚇死人。」
剛踏出考場的瞬間，一個穿着紅色棉衣的女孩憤怒地拽住我。
「是你？是你害了陸昀！」
思緒回到考試前，我正準備將手中的牛奶丟到垃圾桶。
陸昀健步如飛地衝過來，一把按住我的手臂。
「宋姜姜！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刻薄，瑩瑩特地給你買的熱牛奶你就這樣丟了？」
在這個節骨眼，白瑩瑩給的東西我可不想要。
和黃鼠狼給雞拜年有什麼區別。
眼見着考試時間越來越近，我不想和他多解釋。
「她給我了就是我的，我想丟了也跟你沒關係。」
誰料，他一把將牛奶搶過去:「不想喝就給我！瑩瑩一番好意被你這樣踐踏真是不值！」
我皺起眉頭，直覺告訴我那袋牛奶應該不對勁。
出於善意，我還是提醒道:「陸昀，那袋牛奶我建議還是丟了……」
還不等我說完，他迅速地拆開牛奶包裝，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
事實證明，有時候人還是不要太饞了。
「是不是你把牛奶讓給陸昀的？！」
看着眼中冒着怒火的白瑩瑩，我有些無語地揉了揉眉心。
「大姐！我求求你去胎教班重修一下吧！誰說陸昀是因爲牛奶進了醫院？人醫生什麼話都沒說呢，你就知道是因爲牛奶了？」
她臉色漲得通紅:「那你爲什麼不喝那袋牛奶？」
我真是要被這人的腦回路氣笑了, 我認真地看着她:「白瑩瑩，我最後警告你一次, 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動作。」
「今天是你的陸昀好哥哥從我手裏把牛奶搶過去的，一旦報警, 警察追究起來, 你以爲你能逃過嗎？」
大概是沒想到我將那層窗戶紙直接捅破, 她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我要是你, 我現在就會去醫院看陸昀, 求他不要報警。」
大概是被我眼中嚴肅的神情嚇到了, 她眼眶開始溢出淚水。
緊接着, 她轉身朝着醫院方向狂奔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中的困惑更深。
她真的是這本書的女主嗎？
且不說女主光環，就連她的智商, 我甚至都懷疑還停留在三歲。
就在這時, 一陣熟悉的機械聲在我腦海中響起。
-14-
【《清冷學霸狠狠愛》女主人設嚴重偏離, 劇情出現重大偏差，現啓動女主更換程序】
【新女主人選：宋姜姜】
【是否接受綁定？】
我怔住：「系統還能換人綁定？」
冰冷的機械音在腦海響起：
【當核心劇情偏移值超過 30% 時, 系統有權重新選定女主。請確認是否接受《清冷學霸狠狠愛》女主身份？】
「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僅限劇情相關及系統規則範疇】
「如果拒絕會怎樣？」
【當前世界無符合條件女主人選, 若拒絕綁定，本書將被判定爲廢棄稿件】
「廢棄意味着世界毀滅？」
【每個小世界都是獨立宇宙，系統無權干涉其存續】
-15-
經過和系統的對話, 我才知道, 原來白瑩瑩是所謂的穿書者。
難怪她完全沒有女主該有的樣子。
她仗着「女主」身份俯視書中角色, 卻沒想到有人會掙脫劇情桎梏。
當系統發現她人設崩塌時，分支程序開始尋找覺醒者。
那個人就是我, 它通過夢境提醒我劇情發展。
那些聽見的對話都是系統的刻意安排。
雖然我這個變數存在, 但男女主感情線仍在推進，系統也無可奈何。
直到那袋引發事故的牛奶，讓劇情徹底偏離軌道，系統終於解除與她的綁定。
和系統談完後, 我彷彿卸下千斤重擔。
聽說陸昀甦醒後雖未追究責任，卻開始刻意迴避白瑩瑩。
而我捧着國家隊證書保送清華。
回到學校辦理相關手續的那天，陸昀紅着眼睛站在我的面前。
「恭喜……」
現在已經沒有系統地存在了, 他似乎又變成了和我一起長大的陸昀。
「聽說之前你住院了，現在身體怎麼樣？」
我放下之前的隔閡, 像是和老友敘舊一般詢問他的近況。
「已經沒太大問題了, 姜姜，之前我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心上。那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好像變了一個人……」
我打斷他的話:「我都知道，不用道歉。」
那不過是劇情之力的作用，真正的陸昀不是那樣。
「你的成績一直很好，我相信你能在高考中發揮屬於自己的真正實力。」
至於白瑩瑩……
自從系統消失後，她就像人間蒸發一樣。
或許這個世界也開啓了自己的修正程序，像白瑩瑩這樣的 bug，會被修正掉。
班上少了一個叫白瑩瑩的人，但學校裏多了一個和白瑩瑩長得很像的女孩。
她們長得很像，但是性格和氣質完全不同。
那是真正的白瑩瑩，現在應該Ṱů₊叫她白清怡。
雖然已經被保送，我還是回到學校參加了一次月考。
班主任看着成績公示欄第一的位置，拍着我的肩膀欣慰道:「老師爲你感到驕傲，希望今後你萬事順遂！感到有壓力的時候, 老師隨時歡迎你找我聊天！」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白瑩瑩沒有轉學過來的時候。
我看着 714 分的成績，有些不真實的錯覺。
-16-
踏進清北的那一刻, 溫暖的陽光灑在我的身上。
我突然回想起, 和系統最後的對話。
【您是否同意綁定《清冷學霸狠狠愛》女主？】
【我拒絕。】
從那以後，我的成績再也不會被人偷走。
這個小世界再也不會有人被劇情操控。
我們都將成爲獨立的個體，爲自己而活。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