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填高考志願，拿到志願表的瞬間，我愣住了。
整張表格上只有性別一欄。
老師溫柔地解釋道：
「這是今年剛改的政策，咱們一項一項來，第一項，性別，請如實勾選哦。」
我拿起筆正準備勾選「女」。
眼前閃過幾行彈幕：
「這些養料女還想被錄取，簡直做夢！」
「抱抱男主寶寶，準備了三年，今天終於能大開殺戒了。」
「殺不了一點，這些女人根本等不到男主出手！」
-1-
一閃而過的彈幕剛消失，同桌周涵推了推我。
「你剛纔看到什麼了嗎？」
她的臉色有些難看。
「看到了，彈幕……好像說咱們都會死……」
「你準備怎麼辦？」
「我……我想選，男。」
周涵頓了一下，幽幽開口。
「你想過沒有，如果彈幕是騙咱們怎麼辦？」
-2-
周涵的話讓我想起前段時間很火的一篇小說。
開頭就是按照彈幕進行選擇的人全都死了……
全班女生都看到了彈幕。
湊在一起交頭接耳，但顯然，她們也一樣猶豫。
這時，最前面一個女生站了起來。
「老師，如果我們選錯了，會怎麼樣？」
「性別怎麼能選錯？」
老師拍拍手。
「好了，這麼簡單的事，就不要耽誤時間了，再給大家十秒，趕緊選。」
-3-
話音剛落，周涵拿起鉛筆勾選了女。
「我還是選女吧，彈幕太詭異了，感覺好像故意在騙咱們……你呢？」
猶豫再三，我還是選擇了男。
周涵見狀，在截止前一秒，也跟着改成了男。
「好了，大家都選完了，我看看啊……」
老師忽然眉頭一皺。
「周涵，你是男生嗎？」
這下，任誰都看出老師不對勁了。
她明明站在講臺上沒動，怎麼知道周涵選了男？
周涵緊張得連嘴脣都哆嗦。
「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換成平時，怎麼說都行，大不了被批評一頓。
可現在，搞不好要死人的。
所以，沒人敢出主意。
只有前面的紫萱回頭小聲道：
「就說你選錯了……」
周涵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對不起，老師，是我……」
我趕緊抓住她胳膊。
「說你是！快！」
周涵猶豫了一下，還是聽了我的話。
「老師，我是男生。」
-4-
老師表情瞬間恢復正常。
「那可能是老師記錯了，你坐下吧，下一個，孫莉，女生，淘汰……」
被點名的孫莉立刻站了起來。
「老師，憑什麼淘汰我……啊！呃……」
沒等說完，孫莉突然尖叫起來，發出了詭異的嘯叫聲。
整個身體拼命往裏縮，就像被一隻大手攥住一樣。
幾息後，孫莉化成了血水，順着褲管流得到處都是……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周涵撲到我懷裏。
「謝謝……謝謝你救我……」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我的安慰蒼白無力，老師還在不斷點名。
「老師！我選錯了！我選錯了！」
「救命！誰來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媽媽，好疼……啊！」
女生們在她溫柔的聲音中一個個化成血水，幾乎淌滿了整個教室。
空氣中，也瀰漫着令人作嘔的濃厚腥臭。
在第十一個女生化成血水後，眼前再次出現彈幕。
「看着這些女人化成養料真過癮，男主寶寶要吸爽了……等一下，怎麼才死這麼幾個？」
「連自己的性別都不敢承認！這些女人真該死！」
「沒用的，後面的選項無窮無盡，除了男主，都得死！」
等看完彈幕，才發現，教室裏的尖叫聲早已平息。
所有女生的臉上，全都是無盡的恐懼。
老師敲敲桌子。
「好了，第一個選擇結束，只有十一個學生淘汰，咱們繼續，看下一個……」
-5-
老師說完，志願表上憑空出現了一行字。
「你的身高是？175 以下、175 到 180、180 以上。」
周涵緊緊抓着我的手。
「是不是按照男生的身高選就行了？」
我點點頭。
她立刻拿起筆。
「那就選 180 以上，男生肯定越高越好。」
「不是，咱們的目標不是男生，而是男主！」
聽到這，周涵快要哭出來了。
「這麼多男生，我怎麼知道哪個是男主？」
確實，我們班男生雖然不多，可也有十一個。
我扭過頭，仔細觀察班裏的男生。
雖然不像女生反應這麼大，可他們也一個個滿臉恐懼。
看上去，沒一個像男主的。
就在這時，有人踢了一下我的凳子。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男主啊……」
是坐在我身後的王浩。
他足有三百多斤重，學習差、相貌醜，是班裏最不受待見的男生。
最誇張的是，他此刻竟然沒穿鞋。
周ṭṻ₄涵啐了一口。
「什麼男主也和你沒關係！」
-6-
不過，周涵的話倒是給我提了醒。
男主，必定是與衆不同的。
我再次環視教室，終於將目標鎖定在一個男生身上。
黎輝。
黎輝不僅學習好，長相帥，對誰都很溫柔，是幾乎所有女生暗戀的對象。
這個人好像沒有缺點，完美得不像話。
最關鍵的是，他的身高獨一無二。
175 到 180，全班男生中就他一個！
剛想到這，老師催促道。
「你們能不能利索點，有多高就選多高嘛！再給你們十秒鐘！」
周涵連忙湊過來。
「想到答案了嗎？」
「黎輝。」
周涵眼睛一亮。
「你是說，黎輝是男主？對啊，只有他的身高符合……」
但馬上，她眼神又暗淡下來。
「這麼說，是黎輝在害咱們？怪不得，他從不戀愛，原來……」
據我所知，周涵是花癡女生中最誇張的一個。
她瞭解黎輝的一切。
「不一定，先這麼選。」
我們剛勾選完，時間到。
-7-
「子涵，身高 175 以下，淘汰……劉梅，身高 180 以上，淘汰……宋騫，身高 180 以上，淘汰……」
在老師的點名中，不止女生，連不少男生也一個個化成了血水。
以至於，地上的血水已經漫過了鞋底。
一想到那些都是我朝夕相處的同學，我就頭皮發麻。
只能抬起腳，踩在凳子橫槓上。
等老師點完名，周涵才含着淚抬起頭。
「又逃過一劫，多虧了你……你是怎麼知道彈幕沒騙人的？」
我苦笑着搖搖頭。
「老師從進門開始就不對勁，哪有這樣填報志願的……所以，我在賭，如果老師和彈幕都在騙人，那我也沒辦法了……」
周涵拉住我的手。
「你放心，黎輝的一切我都知道，咱們一定能活到最後……」
沒等她說完，老師再次開口。
「好了，第二個選擇結束，只有十三個學生淘汰，咱們繼續，看下一個……」
-8-
如果第一個選擇可以靠彈幕過關。
第二個選擇可以靠觀察力過關。
那第三個選擇，靠什麼都沒用了。
「請問，你是什麼血型？O 型、A 型、B 型……」
我怎麼知道黎輝是什麼血型？
總不能現在抽他一管血去化驗吧？
周涵推了推我。
「我知道，黎輝是 O 型血，還是最特殊的熊貓血！」
「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還記得之前我那次貧血昏倒嗎？是黎輝送我去的醫院，他還主動給我獻血……」
但大部分人和我一樣。
就算知道黎輝是男主，也不知道黎輝的血型。
爲了活下去，一個女生直接大聲問道。
「黎輝！你是什麼血型？」
黎輝愣了一下。
「你問我幹嘛？」
「你不用管，你告訴我答案就行！」
「我……好像是 O 型。」
-9-
黎軒一開口，彈幕炸了。
「服了，男主是不是傻？那些都是養料，救她們幹嘛！」
「不准你這麼說我兒子，要不是他這麼傻這麼善良，也不可能是男主！」
「多活一輪而已，後面的選擇越來越難，再有兩輪，肯定能死到十個以內……」
這時，前面的紫萱再次回頭。
「彈幕說的十個以內，是什麼意思？」
紫萱問的，正是我在思考的問題。
「我猜，如果活着的人不到十個，選擇就結束了，但肯定會出現更可怕的事情。」
紫萱點點頭。
「那就對了，就是彈幕一開始說的，男主會大開殺戒。」
周涵這才後知後覺。
「放心，我知道他所有的事情……」
「如果下一題問，黎輝昨晚喫的什麼，你知道嗎？」
紫萱冷冷打斷她。
「到時候，咱們誰都活不了！」
按照彈幕的意思，後面的選擇會越來越難。
很有可能出現全軍覆沒的情況。
「你說得對，可……似乎我們也沒什麼辦法。」
「沒事，交給我了，你倆記得選 O 型。」
說完，她轉過身，大聲道。
「你們別信黎輝，他是 B 型血，他是男主，要害死咱們所有人！」
黎輝一激靈，趕緊辯解。
「什麼男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就是 O 型……」
「呵呵，還想騙人，你沒發現嗎？性別，男，身高，175 到 180，全班就你一個！」
「我……我不知道什麼男主啊……」
黎輝百口莫辯，急得快哭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
這時，老師拍了一下桌子。
「不準吵，自己選自己的！再給你們十秒！快點！」
-10-
十秒轉瞬即逝，老師開始點名。
「陳蘭，血型 B，淘汰……朱芳，血型 B，淘汰……」
當兩個選 B 血型的學生化成血水後，其他學生才反應過來。
「紫萱！你他媽騙我們！」
那些選 B 的女生紛紛撲了上來。
可一離開座位，就立刻定在當場。
在恐怖的慘叫聲中，一個個化成了血水。
宣佈完，老師抬起頭。
「好了，初步篩選已經結束，讓我們恭喜活下來的十個人。」
「一分鐘後，將是下一步篩選，活下來的人將獲得錄取通知書……」
還沒等老師說完，就聽到有人慘叫起來。
「血！地上的血！」
一低頭，只見地上的血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看黎輝！」
又是一聲慘叫，我趕緊抬頭。
看到了這輩子最恐怖的一個畫面。
血水彷彿觸手般，相互糾纏着將黎輝包裹住。
隱約還能聽到黎輝痛苦的嘶吼聲……
他同桌嚇得摔倒在地，起身想跑，但卻被什麼拽了回去。
「救命！救命！」
在女生絕望的慘叫中，我聽到了骨頭被咬碎的聲音。
沒多久，女生因失血過多失去動靜。
教室瞬間陷入一片死寂，直至一個女生顫抖着問老師。
「老師，我……能不能上個廁所？」
老師微笑着點點頭。
「當然可以，不過，只許上廁所，不能離開這棟樓哦。」
-11-
女生立刻逃了出去。
見她沒事，剩下的人一個個衝了出去。
刺眼的陽光，在我們跨出教室門那一刻，瞬間Ṭúₗ消失。
周圍變得漆黑一片。
這時，眼前出現一道亮光，是彈幕。
「一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怎麼感覺這些女人有點可憐……」
「可憐個屁！咱們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生命就是一場弱肉強食！」
「我倒是有點擔心男主寶寶，剩下的女人感覺都不好對付。」
「屁！女人到哪都是一盤散沙，最好殺了……」
-12-
等我們跑到一樓，才發現之前逃出來的幾個女生都在。
「怎麼不出去？」
「咱們被困在這裏了。」
一個叫玥玥的女生舉起手機，照向外面。
能看到一道一路延伸的屏障。
整棟樓好像被一個試管罩住了一樣。
「咱們逃不掉了，只有死路一條。」
沒人回應，絕望開始蔓延。
直到紫萱開口。
「怕什麼！咱們九個人，他就自己……」
「你快閉嘴吧！害人精！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嗎？」
被玥玥懟，紫萱也不甘示弱。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能保證，你一定能活過下一輪嗎？我是在救你！」
「我用你救？你算老幾？」
玥玥收起手機，轉身就走。
「還抱團，說得好聽，誰願意當她的替死鬼誰當，反正我不當！」
她一走，整個大廳再次陷入黑暗。
幾秒後，一個女生開口。
「那什麼……我怕黑，我去找玥玥了。」
「我也去，等等我。」
-13-
一眨眼，現場只剩下我們三個。
周涵小心翼翼地問道。
「紫萱，你真準備拿我們當替死鬼嗎？」
「如果情況緊急的話……」
紫萱沒有否認。
「可眼下，咱們不是應該先想辦法殺掉黎輝嗎？」
「殺黎輝？不行，我做不到……」
沒等周涵說完，一個女生的慘叫打斷了她。
「什麼東西？」
「黎輝……黎輝出來了……」
教室在六樓，而我們在一樓。
可黎輝的腳步聲卻那麼清楚，感覺整棟樓都在震顫。
「這邊。」
我拉起周涵往另一邊跑去。
黎輝腳步很緩慢，我們只要躲到另一側的樓梯上ṭű⁷，他就永遠別想殺掉我們。
隨即，我聽到了頭頂一陣腳步聲，和我們方向一致。
看來，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可突然出現的彈幕，卻打斷了我的幻想。
「我要被這些養料笑死了，真以爲這樣就能逃過一劫。」
「上帝視角就別陰陽怪氣了，她們又不知道教學樓在崩塌。」
還沒到五樓，三個女生和我們錯身而過。
「上面沒路了，快下去！」
最後面一個女生跑太急摔倒在地。
我伸手抓住她胳膊，還沒拽起來，她再次摔倒在地。
昏暗中，我看到她的腳在融化……
-14-
「求求你！救救我！」
眼前的樓梯、扶手、牆面，一點點陷入絕對的黑暗。
女生的身體從後向前，也在黑暗中一點點融化成血水。
她撐着兩條胳膊拼命往下逃。
可即便已經逃離黑暗，但融化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終於，在她絕望的慘叫聲中，化成一團血水，順着樓梯向下淌去……
我扭頭推了一把伸手的周涵。
「快跑！馬上就沒路了。」
「好……」
周涵應了一聲，可跑了沒兩步，突然尖叫起來。
「啊！我的腿！紫萱，你個王八蛋……」
我身後的紫萱明顯愣了一下。
「我怎麼了？」
「你拿什麼扎着我的腿了！」
「沒有啊，我手裏什麼都沒有……」
不是紫萱，紫萱一直在我身後，沒機會動手。
有人在在下黑手！
果然，在我右前方，傳來了一聲輕笑。
我踮起腳尖，慢慢摸了過去。
等確定她的位置後，我直接撲了上去。
「誰！」
她一叫，我才聽出來是玥玥。
紫萱也跑過來，搶過手機一照，才發現她攥着一隻帶血的小匕首。
「你怎麼這麼賤！自己不想活還想害我們，那我就成全你！」
-15-
紫萱氣不過，抓着玥玥往黎輝的方向拖。
玥玥嚇壞了，拼命求饒。
我趕緊拉住紫萱。
「我先問問她，玥玥，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可到這，玥玥卻不吭聲了。
「不說，好，紫萱，送她去死！」
「等一下，我說，我說……就是我剛纔……」
玥玥是第一個逃出教室的，而且還帶着手機。
比其他人早了快二十秒都不止。
當她剛跑到樓下，就被一ṭŭ₊張告示吸引了注意。
說着，她掏出疊好的告示給我們看。
上面說，這次錄取名額是兩個。
也就是說，除了黎輝，還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紫萱揚手給了玥玥一巴掌。
「所以你才懟我，就是想讓大家分散被殺。
「發現我們三個總在一起，就想下黑手拆散我們，然後自己苟活到最後，對吧？」
這時，周涵喊了一聲。
「快跑啊，這裏快沒了。」
玥玥趁亂想逃走，卻被紫萱一把抓住。
在一米七五的紫萱面前，玥玥就像個小雞仔。
只能乖乖被紫萱壓着。
-16-
等我們跑到一樓，剩下四個女生正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你們愣着幹什麼！」
紫萱大吼道。
「去中間教室，把桌子凳子都搬出來，把路擋上啊！」
「這有用嗎？再說……黎輝已經到三樓了，來不及啊。」
「去就行了！我幫你們拖延時間！」
說着，她拽着鬼哭狼嚎的玥玥往樓上走去。
「你幹嘛去！你要用玥玥……」
紫萱扭過頭。
「對！因爲她剛纔要害我們！要不，你替她去？」
這下，再沒人說話，大家紛紛開始幹活。
剛把路堵住，樓上傳來了玥玥的慘叫。
等紫萱回來，她有些不滿意。
「他已經下來了……這些根本不夠。」
她還準備繼續去搬，但被我攔住。
「別搬桌子了，都是鐵的，沒用，搬書。」
「搬書幹什麼？」
「用火。」
-17-
剛纔把玥玥撲倒時，她身上掉出了個打火機，被我撿了起來。
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
等我們搬了一大堆書出來，黎軒終於下到了一樓。
有書桌擋着，只能隱約看到一個龐大的身影。
在我被他重若千斤的腳步聲壓得快要喘不過氣時，黎輝鑽進了書桌堆裏。
果然，這些東西只能減速，完全無法阻止他前進。
久違的彈幕，也開始嘲笑。
「就說這些女人沒腦子吧，竟然想用桌子阻止男主前進！」
「男主寶寶，快點啊，我已經迫不及待看你手撕這些女人了！」
「等了這麼久，終於要開始……等一下，她們哪來的火！」
「這羣賤人，要對我寶貝兒子做什麼！啊……」
在黎輝擠到桌子堆中間時，我點着第一本書丟了進去。
接着，是連綿不絕的書本。
很快，整個桌子堆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黎輝，也被困在火焰中沒了動靜。
只要他還是碳基生物，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燒成灰！
「有效果了！大家快扔啊！」
「繼續，趕緊燒死他！」
我抓起幾本書，準備繼續往裏扔時，周涵拉住了我。
她的臉，驚恐到變形。
「你……你看……」
-18-
我抬起頭，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黎輝，冒着滾滾濃煙推開了火堆。
他身上那些血水，居然擋住了烈焰……
最前面的那個女生，站在原地被嚇呆了。
「快跑！」
我大喊一聲，她才反應過來，轉身想跑。
但已經晚了。
一團血水衝過來纏住她，就往黎輝身邊送。
緊接着，是讓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
而最讓我恐懼的是……
紫萱扭過了頭。
她滿臉猙獰、血灌瞳仁，已經做好了讓我們當替死鬼的準備。
我趕緊開口。
「不到時候，還有……我還有辦法……」
她語氣陰森。
「沒有了，都結束了，對不起……」
我急忙抓住她。
「我真有辦法，幫我爭取時間……相信我。」
「你不會想跑吧？」
我苦笑道。
「我能跑得過你嗎？」
說完，我拉着周涵往衛生間方向跑去。
-19-
周涵一瘸一拐地跟在我後面。
「火都燒不死他，咱們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水！可以用水！」
我直接衝進衛生間外的雜物間，找到了幾段用來澆花的橡膠水管。
「這行嗎？」
「行不行，不試試怎麼知道！快接到水管上！」
在我們手忙腳亂地接水管時，後面傳來了紫萱的大喊。
「別停啊！繼續丟書，燒死他！」
接着，是一個女生的尖叫。
「紫萱！你幹什麼！你個畜生！啊！」
「別殺我！紫萱！我不想死啊！」
「夠了！她們倆就夠了！紫萱，求你了……啊！」
不用看我都知道背後的慘狀。
彈幕當然也知道。
「呵呵，我早就說過了吧，這些女人根本就是一盤散沙。」
「嘻嘻，相較於男主寶寶大開殺戒，我更喜歡看這羣養料女互相殘殺！爽！」
「不得不說，那個高個女人真的猛，我猜，她肯定能活到最後！」
「樓上+1。」
-20-
這邊剛把水管接好，我就拖着管子跑了出去。
正好碰到紫萱。
「好了嗎？這是什麼？」
「別管了，拿着，等會兒往他身上噴。」
在烈焰的映襯下，黎輝的身形比之前又巨大了幾分。
此刻，他已經喫掉最後一個女生。
「周涵！開水！摁住！」
「好！」
周涵應了一聲，手中的水管突然抖動起來。
很快，一道水流噴了出去。
紫萱緊抓着水管。
「往哪噴？」
「不知道，先往頭上試試！」
我們差點都握不住的水壓，噴在黎輝身上，卻沒有絲毫反應。
幸好水管拉得夠長，我們只能一步步後退。
可過道總歸有盡頭。
眼看已經無路可退，我忍不住渾身發抖。
「沒用的，你自己去吧，別逼我動手。」
紫萱丟掉水管。
「如果是別的，我都可以讓，但命，我讓不了……對不起了……」
我轉身想跑。
但被紫萱一把抓住。
和玥玥一樣，我在紫萱面前，也是小雞仔。
就在我馬上要被她推到黎輝面前時，紫萱突然叫了一聲，鬆開了我。
-21-
「你他媽殺人上癮是吧？」
周涵撿起被紫萱丟在地上的水管。
「你自己看看他的腦袋！」
我和紫萱同時望過去。
這才發現，黎輝頭上的血水，已經削去了一大塊。
「我來！」
紫萱推開周涵，對準了那個缺口。
我也回過神，瞄準了那裏。
可能失去了被烤焦表皮的保護，隨着黎輝身上的血水化得越來越快。
他的步伐也越來越不穩。
直到黎輝的腦袋露出，他徹底停在了原地。
彈幕終於開始慌亂。
「不可能！男主寶寶連火都不怕，怎麼可能怕水！」
「我兒子怎麼可能輸給養料女！我接受不了！啊！啊！」
「還別說，我看得挺爽！這些女生可比男主更像主角！」
「跌宕起伏，恭喜她們，這場勝利是她們應得的！」
「你們別做夢了！就算沒了保護，我兒子一樣能殺掉這幾個賤人……」
隨着彈幕淡去，黎輝身上的血水已經被衝得七七八八。
而他，似乎才恢復神智。
「我這是……紫萱！你們……」
紫萱比我反應快得多，眨眼間就衝了過去。
抓ṭû⁽起地上的凳子腿砸在了黎輝頭上。
「啊！你幹嘛！你爲什麼要打我！」
「爲什麼？因爲你，全班同學都死了！」
「我不知道啊……別打了……」
照平時，紫萱不可能是黎輝的對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去血水太過虛弱，沒幾下，他就被紫萱打倒在地。
-22-
但光靠木棍想殺人，明顯不現實。
「我來！」
周涵從衛生間衝了出來，舉着手衝了上去。
只聽黎輝一聲慘叫，再無動靜。
我過去一看，黎輝胸口竟然插着一把匕首。
是玥玥用來扎周涵的那把。
我伸手扶起她。
「你不是說殺黎輝你做不到嗎？」
她抬起頭，臉上已經滾滿了淚水。
「但我也想活下去啊……」
就在這時，久違的老師再次出現。
「恭喜你們被錄取Ṱũₘ了，但是……錄取名額只有兩個。」
說完，她舉起手，一手拿着一張錄取通知書。
終於，這一刻還是到了。
-23-
周涵掙扎着站起身。
「老師，如果沒有被錄取的那個人……」
「會死。」
老師的口氣依舊溫柔，但說出的話卻讓人如墜冰窖。
「好了，你們討論一下，看讓誰去死吧？」
話音剛落，紫萱拔出黎輝胸口的圓規。
掃了我們一眼。
「我做了這麼多，拿一個，不過分吧？」
說完，也不等我們回答，徑直走過去拿走了一張。
我一扭頭，周涵立刻坐了回去。
「別看我！看我幹嗎？」
她捂着腿上的傷口。
「我傷這麼重，活着也是個廢物。」
我苦笑着拍了拍她。
「行了，別裝了，你那就是破了點皮，你去吧。」
她垂下頭，連聲音都在顫抖。
「別說了……我不是不要，我是……害怕……
「我不相信到這就結束了，後面一定還有非常恐怖的事情等着。
「紫萱身體好，你腦子好，都比我更有希望真正地活下去……」
沒等她說完，老師催促道。
「快點！這麼簡單的事情，再給你們十秒鐘……」
我於心不忍。
周涵卻推了我一把。
「去吧，帶着我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
「周涵，我不會忘記你的……」
說完，我狠下心伸出手。
眼看就要抓住錄取通知書，有人抓住我的腿用力一拽。
我直接趴在了地上。
是周涵。
她從我身上踩了過去，抓住了另一封錄取通知書。
「對不起，我也想活下去啊……」
-24-
一天前。
普世生殖試管中心，迎接了一個女性顧客。
她提着一個保溫箱，找到了醫生。
「之前說過的，給你拿來了……趕緊幫我測一下活力。」
醫生拿着保溫箱進了化驗室。
一個小時後纔出來。
「王女士，活力太差了，方便問一下，男方多大年紀了？」
「六十多了，全都不行嗎？」
王女士一聽有些着急。
「你知道我準備了多久了嗎？這一下，可是幾千萬啊！」
醫生有些爲難。
「倒不是都不行，就是……不和你的要求啊。」
「什麼意思？」
「那些活力好的，匹配完，性別都是女啊。」
-25-
王女士愣了一下。
「他已經有五個女兒了，就缺一個兒子，好多人都盯着呢……
「一個男孩都沒有嗎？求求你，幫忙想想辦法，多少錢我都給。」
「這不是錢的事，這是規律。」
醫生猶豫了一下。
「不過，現在倒是有個新技術，可以提高活力，但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不和倫理。」
王女士撇撇嘴。
「醫生，要是講倫理，我還能來找你？趕緊的吧，就老頭那身體，還不知道有沒有下回了。」
「你先彆着急，我先帶你瞭解一下，但之前，還需要您籤一份保密協議。」
-26-
沒過多久，王女士就知道了，這不是什麼倫理問題。
這是要在試管裏建一個地獄！
那個活力不好的，將吞噬掉那些活力好的，最終在一個完美狀態下融合。
設備將會爲每一顆種子植入短暫記憶。
然後模擬出絕望恐怖場景，盡力激發所有的活力。
在瀕死的恐懼中，被吞噬！
講完後，醫生拿出一份保密合同。
「怎麼樣？願意試一下嗎？」
王女士有些糾結。
「孩子出生後，不會帶着那些記憶吧？」
「不會，都是電信號，結束就沒了。」
王女士拿起筆。
「我這樣，算不算殺人？」
「呵呵，你應該比我瞭解，成年男人每天都在殺人。」
王女士拔出筆帽。
「這個技術成功率怎麼樣？會不會最後生出個……」
「放心，我接過這麼多單，保證出來的全是男孩！」
王女士簽下了字。
-27-
四個月後，王女士挺着大肚子再次來到了醫院。
這次，她要測嬰兒性別。
醫生很自信，親自幫她操作。
「你放心，我這從來沒出過差錯，絕對是個男孩……」
可說着，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王女士有些緊張。
「怎麼了？」
「沒事，我再仔細看看……」
幾秒後，他臉色蒼白。
「是女孩。」
「什麼！」
十分鐘後，醫生拿着報告小心翼翼地問道。
「王女士，可能是哪裏出了點差錯，這次就不收您的錢了……」
王女士也哭喪着臉。
「還能再試一次嗎？」
「不行，如果打胎，你可能永遠不會再有孩子了。」
醫生嘆了口氣。
「女孩分的錢少，總比一分沒有強，建議你生下來……」
-28-
確定周涵拿到通知書後，我才爬起來。
周涵眼神冰冷，再也沒有之前的清純善良。
「你別怪我，我也只是想活下去。」
我笑着擺擺手。
「你們聽說過金斧子銀斧子的故事嗎？」
這是我自開始到現在第一次笑。
紫萱和周Ṫŭ̀ₔ涵一定看得頭皮發麻。
「一定聽過，也知道，金斧子銀斧子，都不是完美結局……」
紫萱冷冷打斷我。
「少來這套，不是完美結局又怎麼樣？只要活下去就行。」
周涵更是直接對老師說。
「老師，可以把她殺掉了。」
但老師沒動，甚至沒反應。
我替老師解釋道。
「現在還不到時候啊，男主還沒出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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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涵終於忍不住了。
「你在胡扯什麼！黎輝不是已經被我殺死了嗎？」
「誰告訴你黎輝是男主Ṫṻⁱ的？」
「彈……」
吐出一個字，周涵說不下去了。
彈幕只說過男主，可從沒提過男主的名字。
「最開始，我也篤定黎輝就是男主，因爲他哪哪都好，太像萬中無一的男主了。
「但從咱們離開教室，黎輝哪還有一點男主的樣子？什麼彈幕、什麼兩張錄取通知書，目的只有一個……
「就是樹立一個假目標讓我們互相殘殺！」
周涵不服氣。
「怎麼不像男主了？他要殺掉我們所有人！」
「是他自願的嗎？他幹過什麼？和個木乃伊一樣，從樓上下來，見到人就喫……
「說實話，我都感覺黎輝和你身後的老師一樣，是個假人……」
說到這，我頓了一下。
「不，準確來說，那些男生和老師都是假的，只有女生纔是真實存在的。
「但有一點彈幕應該沒騙咱們，咱們就是養料，然後被男主吞噬……」
「別胡扯了！剛說男主沒出現，又說我們被男主吞噬，這麼多人被喫，男主在……」
說到一半，周涵忽然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那些血水纔是男主……他是誰？」
「王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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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紫萱笑了起來。
「我的媽，差點被你騙了，王浩是男主，你是要笑死我？」
「你聽老師點過王浩的名字嗎？如果沒有，他應該還活着，可他人在哪？」
邊說，我邊向紫萱靠近。
「你想想，黎輝這麼完美的人，有必要吞噬我們嗎？只有醜陋、愚蠢且一無是處的王浩纔有吞噬我們的必要……」
說到這，我突然伸手。
紫萱比我反應快，一下子閃開。
「賤人！說了半天想搶我的通知書……」
「不要！」
在周涵的尖叫聲中，紫萱展開了通知書。
「還想合夥騙我，看到了嗎？上面是我的名字，你搶了也沒……」
沒等她說完，一直沒吭聲的老師開口了。
「紫萱，淘汰……周涵，淘汰……」
「賤人！我弄死你！」
紫萱把通知書一丟，就要撲過來。
但剛邁開腿，就不動了。
身體開始收縮，聲音開始扭曲。
「啊……」
周涵比她晚一點，但依舊沒能靠近我。
她撐着最後一口氣，喊道。
「王浩是男主！你也活不下去！你也得死……」
我展顏一笑。
「怎麼會呢？王浩還沒成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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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後，紫萱和周涵化成了血水。
整個地面已經污穢一片。
但眼見得所有血水正在彙集。
不用想，那一定是王浩在凝聚。
「王浩, 別費勁了，就算你成型了，也不是我對手。」
「我也不想, 我什麼都不知道……」
王浩沉悶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彤彤, 你是咱們班最漂亮最善良的, 我有辦法能讓咱倆都活下去……」
我蹲下身子。
「王浩, 你果然把她們都吸收了，都會騙人了！」
「我沒騙人！我一直暗戀你，但知道配不上你, 所以一直沒說……等我成型, 我會比黎輝還帥氣還聰明, 一定會給你最好的幸福……」
我開始解鞋帶。
「不用，我自己可以。之前看你光着腳踩在血水中, 還覺得噁心, 現在想來, 你應該是在吸收……」
王浩激動起來。
「你在幹什麼？爲什麼要解鞋帶？彤彤，咱們可以商量一下……啊！」
當我光着腳踩進血水中時，王浩慘叫了一聲。
血水開始劇烈地波動。
「不要！不要！彤彤！我真的有辦法……」
「終於, 要離開這裏了。」
說完, 我閉上眼, 在王浩的慘叫聲中, 感受着從足底湧上來的無盡能量。
突然間, 我明白了彈幕中的那句話。
生命就是一場弱肉強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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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再次睜開眼。
但眼前模糊一片。
直到一張年輕女人的臉伸到我面前。
「哇！好漂亮的小臉啊！老公, 你快看看，多漂亮，真像你！」
接着，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蒼老的男人臉。
「是挺像，但還是更想你, 長大之後, 一定是個大美人！來，你們幾個, 過來看看小妹妹……」
在男人的介紹下, 一張張女人臉龐閃過眼前。
「這是你大姐，你二姐……」
這些女人，無一例外，臉帶微笑，但眼神中滿是陰冷。
「爸爸, 妹妹好漂亮, 我一定會對她好的。」
「我也是，我要把最好的寶貝都送給她。」
「這麼多姐姐, 小妹妹，你可要享福了。」
聽到這，我疲憊地閉上了眼。
好傢伙，才從一個地獄爬出來, 又進了另一個地獄。
看來，以後免不了又是一場惡戰。
不過，她們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呢？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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