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爸媽說需要去學校補檔案,不然會影響上大學。
他們卻罵我活該,還說我就沒有讀大學的命。
弟弟也在一邊陰陽怪氣。
「誰讓你自己不保管好,有什麼辦法。」
「換成是我,就不來麻煩爸媽,自己去找個工廠上班,還能賺點錢給爸媽養老。」
我愣了一下,同意了他的建議。
他不知道,我已經保送北大。
而躺在垃圾桶的通知書和檔案碎片,是他的……
-1-
弟弟的錄取通知書和檔案被喝醉酒的爸爸不小心撕成碎片。
我擔心會影響弟弟上大學,找到學校,請求劉主任幫忙申請補發新的檔案。
在我的軟磨硬泡下,學校終於答應幫忙,不過需要爸爸到學校簽署證明書。
我回到家,跟爸爸說出這事。
可他忘記了醉酒後的事情,根本不願去,還說是我自己搞壞的,自己去解決。
「要我說你就不要去讀什麼大學,反正過幾年還是要嫁出去。」
「你弟弟讀書要花錢,你還不如提前出來打工給你弟弟賺學費,還能給家裏減少點壓力。」
我愣住,意識到他可能以爲這是我的資料。
正準備澄清,弟弟卻在一旁插嘴。
「嗤……姐,要我說,你那一點分數,估計也就能上個大專。」
「你出去好好賺錢,等我大學畢業。」
「隨隨便便就能給你找一份工資六千的。」
「你要知道,現在那些大專生工資最多四五千。」
我把想說的話嚥了回去,目光看向一旁沒說話的媽媽。
「媽,你也是這麼覺得的嗎?」
「如果今天被撕爛的是弟弟的資料呢?你們也會這麼做嗎?」
爸爸諷刺地發出笑聲。
媽媽白了他一樣,轉頭安慰我。
「那是當然,你和弟弟都是Ṭũ̂₋媽的孩子。」
「但你也知道家裏的條件,供兩個人讀大學壓力會很大,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既然事已至此,你也要爲家裏考慮一下,不能總想着自己。」
我聽着她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一直知道他們重男輕女,所以纔會努力學習,從小學到高中,自己的學費用的全是學校的獎學金。
可怎麼到他們嘴裏就成了我是那個不懂事的小孩。
弟弟不滿地開口。
「姐,你做人可不能這麼自私。」
我看着他。
「我想讀大學,在你看來是一件自私的事情嗎?」
弟弟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
「我只知道,如果今天是我的檔案被撕了,我絕對不會麻煩家裏人爲我的行爲買單,出了這個門我就去找工作。」
-2-
我陷入了沉默。
媽媽摟着我肩。
「我知道你委屈,但你只有一個弟弟,你也不想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結果因爲家裏沒錢支付學費而輟學吧!」
我低頭不語,不明白爲什麼弟弟的學費會跟自己上不上大學有關聯。
難道這不應該是你們的責任嗎……
我沒回應,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爸爸說給我聯繫好工作單位,是一份流水線工作。
我心頭一顫,他居然真的想讓自己去工作賺學費。
我看着他遞過來的工作合同,忍不住愣了一下。
合同時間,三年零一個月,正好是弟弟讀完大學的時間。
我都懷疑,如果弟弟要讀研的話,這份合同是不是還要延長多四年。
「簽了吧,工廠的主管是爸的老朋友,我會讓他照顧好你。」
我看着他,皺着眉開口。
「我爲什麼要籤,我的人生憑什麼由你們決定。」
媽媽聽見爭吵聲走了過來。
「女兒啊,你別想太多,你爸也是爲了你好,你不知道,現在找一份好工作多難。」
「你乖乖的,聽話把合同簽了。」
說着把筆塞進我手中。
我生氣扔了筆說:
「爲了我好,就應該送我去讀書,而不是讓我去打工。」
爸爸氣憤地拍打着桌子。
一隻手指着我的鼻子大罵。
「反天了你,你去高考我是不是同意了。」
「現在呢,東西是你自己沒保管Ţŭ̀ₔ好的,反過來還要來怪我們。」
「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喫了,我怎麼會養出你這麼一隻白眼狼。」
他把我罵的狗血淋頭,就差沒在我臉上寫上不孝女三個大字。
「女兒啊,你不要再惹你爸生氣了,你爸身體不好你也知道的。」
「就當是媽媽求你了好不好,你把字簽了,晚上媽給你做你最喜歡喫的可樂雞翅。」
-3-
媽媽像往常一樣拉着我的手,輕聲細語的在我耳邊說話。
以往我聽見,我會很開心地同意。
因爲平時她都只會給弟弟做他喜歡喫的。
可這一次,我卻只有深深的抗拒。
一份可樂雞翅。
就想換我爲弟弟付出三年的青春,成爲麻木的流水線工人。
她怎麼能如此心安理得的說出這樣的話。
「喫什麼喫,這是她應該爲這個家付出的,居然還學會要挾父母,是誰把你教成這樣的,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去讀書。」
「讀了這麼多書,把腦子都讀壞了,尊老愛幼,孝敬父母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
父親見我遲遲沒開口,再次跳起。
我冷冷看着他。
記得當初讀完初中,他們也是如這般,讓我不要讀書,去打工賺錢。
自己當初年紀小,以爲他們是真的爲了我好,所以同意去私人工廠打工。
只是自己還沒來得及去上班,就被現在的班主任拉回高中學校。
還把我罵了一頓,說我這麼好的苗子怎麼就這麼想不開。
還幫我申請了助學金,三年的學費全免。
幸虧了她,我纔不用成爲流水線的女工,也能去參加高考,不用剛滿十八就像村裏別的女孩一樣被逼着嫁人換彩禮。
我仰起頭,絲毫不懼。
「我讀書靠的是我自己,學費也是我自己用成績換來的。」
「請問你在這期間付出了什麼,我的父親。」
聽見我的話,爸爸瞬間黑了臉,抽出皮帶狠狠朝我抽來。
手臂上傳來的劇痛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我死死咬着牙,堅決不簽字。
「好,不簽字對吧,今天我就打到你簽字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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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沒有像平時一樣護着我,可能是因爲我剛纔沒有答應喫她做的可樂雞翅吧。
弟弟打完籃球回來,看見我被皮帶抽打,臉色習以爲常。
「姐,我勸你就別跟爸媽吵架了,不就一個大學嗎,不讀又不會死人。」
「諾,你看,都被媽丟進垃圾桶,你就算撿回來又能幹嘛!」
「我問過同學了,這東西丟了就算讀完大學,能不能畢業都難說,你又何必浪費時間,浪費表情呢。」
看着垃圾桶的碎片,還有他那副趾高氣昂醜陋的嘴臉,一股無名火在心頭熊熊燃燒。
虧得自己還想着幫他去補全檔案。
「好啦,好啦!」
「這孩子就這脾氣,你打她做什麼。」
媽媽見我死不妥協,和父親對視一眼後,這才護在我面前,訓斥他怎麼能動手。
我嘴角微微勾起,現在過來當好人。
那剛纔我被打的時候,你ƭŭ̀₆怎麼在旁邊袖手旁觀。
「沒事吧,孩子,你爸真是的,怎麼能下死手呢。」
「這班不上就不上,大不了媽去打多幾份工,一定能湊齊你弟弟學費。」
我反口問她。
「那我呢,我的學費你也能像對弟弟一樣幫我湊齊嗎?」
我沒告訴她,其實我早就通過班主任的推薦,保送了北大。
我的電子檔錄取通知書和檔案資料,班主任也貼心的幫我先一步交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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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苦口婆心的勸誡我。
「女兒啊,你都十八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幼稚。」
「媽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嫁給你爸了,女人啊,遲早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和你弟弟能比嗎。」
「況且你沒聽見你弟講嗎,你的資料都沒了,讀了大學也白讀。」
「不是媽不願意出錢給你讀書,而是我們幹嘛浪費這筆錢,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不然怎麼會發生這種的事呢。」
我直勾勾看着她。
她的話就像一把把刀紮在我心上。
我本以爲她作爲生我養我的母親,就算重男輕女也會有個度。
但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我在她的眼裏,也只是那一盆即將被潑出去的水。
而我所經歷的苦難,到她口中,只剩下一句輕飄飄的命不好。
我悲哀地低下頭,
媽媽以爲我聽進去了,繼續對着我洗腦。
「兒子是要給我們養老的,我們以後老了還不得靠你弟弟。」
「你啊,就別想太多,到時候嫁個有錢人家,彩禮媽都幫你想好了,二十八萬八!」
「正好給你弟弟買套新房。」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許招招同學嗎,我是學校的劉主任?」
「考慮到情況特殊,上次你說的檔案我已經幫你補辦好了,不用你家裏人過來。」
「你看下什麼時候有空過來籤個名拿走,記住,這次再弄壞我可就沒辦法幫你了。」
聽進劉主任的聲音,我愣了一下,正準備答應下來。
「劉主任啊,那個檔案我們不要了。」
「嗯嗯,對,你幫我們丟了就行。」
「沒什麼爲什麼,我可跟你說了啊,檔案沒了就沒了,我們可沒讓她去學校找你們,你們別想找我家要一毛錢。」
「……」
媽媽聽見劉主任的話,從我手裏搶過手機,二話不說就把對方罵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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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也不等對方答覆,直接掛斷電話。
我傻傻看着她。
她把手機放回我手裏。
我第一次臉上露出了苦笑。
這一下是真的沒有任何挽回的機會了。
「呵呵,居然還真跑學校去求人,我說你還要不要臉。」
「不就一份檔案,至於低聲下氣,簡直丟了我們家的臉。」
弟弟在一旁看戲還不忘落井下石。
我嘆了口氣,事已至此,我也覺得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我以真心待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行吧!既然如此,那我我也無話可說了,只希望你們不要後悔。」
媽媽和爸爸對視一眼,臉上掛起了笑。
「我們不可能會後悔的。」
「這不就對了,你要知道爸媽都是爲了你好。」
我同意的點着頭。
父親再次把那張合同放在我面前。
我冷笑一聲,接過筆,在合同上面寫上弟弟的名字。
父親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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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讓你簽名,你居然籤你弟弟的名字,你是不是想要氣死我。」
我滿臉真誠。
「爸,你不是說爲了我好嗎,我也是爲了弟弟好。」
「我想弟弟應該比我更需要這份工作。」
皮帶在一次抽打在我身上。
「你瘋了,今天我就打死你!」
他還以爲我在嘲笑他,歇斯底里地一下一下抽打着我。
身體的痛苦,帶走了我對這個家的愧疚。
爲了能讓我妥協去打工,爸媽每天對我洗腦,只是我壓根不搭理他們。
「我讀書也是爲了這個家,你去上班也是爲了這個家,能有什麼委屈的。」
弟弟擔心我會偷走他的檔案和通知書,把他們藏進自己的小抽屜裏。
「你就這麼希望我去上班嗎?」
我看着比自己小一歲的弟弟,心裏還是有些於心有愧。
「切,難不成你還想我去上班養你啊。」
「讀書再厲害又怎麼樣,女人就是女人,終究不像我這個兒子。」
「我要是你,我就認命,乖乖聽爸的話去上班。」
我笑了笑沒回應。
這是我給他的最後一個機會。
哪怕他能爲我說上一句好話,我都願意把真相說出來。
可他沒有珍惜,徹底寒透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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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讓我簽字,我的好爸媽開始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一邊辱罵毆打,一邊甜言蜜語。
我一一接受,因爲這是我最後的容忍。
弟弟不知是心大還是無腦,那份郵件自從鎖進抽屜,他竟然看都沒去看多一眼。
每天沉浸外出交友和遊戲一中。
期間大學那邊聯繫我,問我什麼時候過去,他們可以安排人接我。
得知我的條件可以申請貸款助學金,我立即就和學校簽署了協議。
如今萬事俱Ṫũ₄備,我離自由只剩下最後一步。
一個月過去,爸媽沒了勸我的心思,開始準備弟弟上大學的事宜。
「兒啊,大學這麼遠,你一個人過去,媽都擔心你能不能喫好。」
「要不我和你爸一起搬過去吧!」Ṱų⁽
媽媽幫弟弟疊着衣服,滿臉的捨不得。
「你還站在那裏幹嘛,你弟今天就要坐車去學校,你趕緊去把冰箱裏的乾貨拿出來,給你弟帶過去。」
說着還不忘回頭訓斥我一句,一個月的爭吵,她也對我沒有耐心。
我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他們。
「好歹姐弟一場,我有一份驚喜送給你。」
弟弟楞了一下,臉色寫滿嫌棄。
「切,你能有什麼好東西送我!」
「以爲我稀罕。」
我不以爲然,打開媽媽幫他塞的滿滿的行李箱。
取出那一份郵件。
「你幹嘛!」
弟弟氣憤地從我手中搶過。
「你自己讀不了大學,可不要打我的主意,那是你自找的。」
我點了點頭,覺得他說得很對。
「可你手裏的是我的錄取通知書,拿我的通知書,可讀不了我的大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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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臉色瞬間不耐煩。
覺得我是在發瘋。
不過他還是小心的打開,取出那張錄取通知書。
入眼的依舊是北京二字,但隨着通知書打開,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因爲後面赫然寫着北京清華。
而錄取他卻是北京聯合大學,兩者根本不在同一個檔次。
「這不可能,你怎麼可能考得上北大,而且你的通知書怎麼會在我這裏。」
「你的明明已經被撕爛,丟進垃圾桶。」
「許招招,是你偷了我的通知書對不對,你快點把我的通知書還給我。」
我嘆了口氣。
「弟弟,你拿的一直是我的通知書啊。」
「那天爸爸把你的檔案撕壞,我擔心你讀不了大學,特意去求你學校的劉主任,好不容易讓他重新打印出來密封。」
「可結果……唉……」
弟弟和媽媽頓時呆若木雞,媽媽不可置信地拿出那張紙。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們明明拿的是你的通知書,怎麼會搞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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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還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還在那裏神神叨叨胡言亂語。
而我一下就聽出了她話裏的陰謀。
原來,你們是故意的……
原來,就算我讀的再好,你們也不會讓我去讀大學……
原來,這就是我的父母,我的家人……
我握了握拳,發現手心全是冷汗。
「是你,一定是你把弟弟的通知書換了,你這個白眼狼。」
媽媽把所有的錯都怪到我的身上。
我冷冷的開口。
「我的好媽媽,因爲你小時候沒讀書,所以你一直跟我說女人讀書沒用。」
「但是你看,你連弟弟上的什麼學校都分不清。」
「都是北京的大學,名字倒是挺像的,可是你知道嗎,它們的區別就像我和你兒子的天壤一別。」
媽媽氣瘋了,用力的拍打我。
「我打死你這個瘋子,你明知道那是你弟的,你爲什麼不說,你是想要害死你弟嗎。」
我站着沒動,任由她的拳頭落在我身上。
一下一下,就像打在我的心臟。
「我也想說啊,可你給過我機會,你們給過我機會嗎?」
「爲了這件事,我去學校求劉主任,低聲下氣,跑了多少趟。」
「可你呢,別人劉主任好不容易處理好,你一句話就給人罵回去。」
「說起來,這事還得怪媽你啊。」
弟弟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死死抓住媽媽的手。
「對,對,劉主任那裏還有資料,媽,都怪你……」
「你現在就去找劉主任把資料拿回來。」
聽見弟弟的話,我媽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因爲上次就是她把他罵了一頓。
現在讓她去求人,她那裏拉得下臉。
我不忍看見我媽這麼糾結,打斷了弟弟的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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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弟弟就是一時氣話,你別放心上。」
「至於劉主任那裏,你們也不用白費心思,聽說上次被你罵過一後,就把我們一家拉入黑名單,那一份檔案,估計也被他撕成碎片扔進垃圾桶。」
我的話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兩人抱着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開了,是爸爸回來了。
得知情況後,他臉色不善地盯着我。
手上不自覺的摸上腰帶。
此刻的我早已破罐子破摔,絲毫沒有恐懼。
「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去求劉主任,把你弟的檔案拿回來。」
他還想着用暴力來威脅我。
可他不知我早已去警局報了案,就憑我這一身傷痕,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把他送進去Ŧŭₕ。
「你以爲大學檔案是隨便打印出來的嗎,沒文化真可怕。」
「不對,你們故意撕爛我的檔案的時候,應該就知道了這東西的重要性。」
「可你們還是這麼做了,現在提出來讓我去找人,是不是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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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臉色鐵青,手裏緊緊握着褲帶,卻不同以往,遲遲沒有動手。
媽媽哭着抱住我的大腿。
「女兒啊,你弟不能不讀大學,你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原諒爸爸媽媽好不好。」
「爸爸媽媽也是沒辦法,家裏實在是沒錢供你讀大學。」
我看着她緩緩開口:
「那就選擇犧牲我嗎?」
她愣了一下,依然無視。
「就當媽媽求你了,爸爸媽媽可是等着你弟弟讀完大學養我們呢,你不能這麼自私。」
「你這樣子做是要被人罵一輩子的。」
我原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堅強,卻沒想到她的一句話輕易地就讓我破了防。
淚水隨着眼角滑落。
我擦乾,它又落下,索性就不去理會。
「自私,媽媽,我想問問你,自私的到底是誰。」
「這麼多年,我讀書有花過家裏的錢嗎?」
「反倒是你的好兒子,補習班培訓班,那一節課他有落下,家裏的家務,爸爸的皮帶,那一樣不是落在我的身上。」
「你現在跟我說自私。」
我歇斯底里的怒吼,以前我不願意認清現實,但今天我不想忍了。
「還有你,一事無成的東西,每天就知道媽媽媽!」
「怎麼你也是個媽寶啊,離了媽就活不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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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最後一個月,你的好媽媽非逼着我給你複習,你現在連大專都讀不了。」
「北大和北聯大你都分不清。」
「還好意思勸我去上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你也配。」
弟弟被我罵得縮到媽媽身後不敢吱聲。
「住口,他是你弟,再怎麼樣也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爸爸氣憤的一皮帶抽了過來。
我一把抓在手裏。
眼裏帶着積壓多年的怒火,這些年,他在外面輸了牌,喝了酒,回來就拿我泄憤。
每次媽媽都會馬後炮地安慰我說,你爸爸以前不是這樣的。
讓我多忍忍,以後就不會了。
所以我忍了十八年,也痛了十八年。
也許是沒想到我會反抗,他一時間沒有動作。
我一把拉過皮帶,狠狠朝着他抽了過去,這一下,直接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深深痕跡。
他痛得捂臉大叫,淚水像水龍頭一樣從那隻受傷的眼睛流了出來。
「痛嗎,你平時打我的時候,我也這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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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叫你自己試試這皮帶的滋味。」
「你這瘋子,你連自己爸爸都打,你還是不是人。」
聽見弟弟的聲音,我嘴角微微勾起。
差點把他忘了。
我反手給他臉上也來了一下。
他瞬間哭的像個鵪鶉一樣,捂着臉在地上滾來滾去。
「女兒啊,是媽對不起你,你要打就打媽吧。」
「如果打了媽,能讓你好點,媽願意。」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沒有繼續動手,因爲我不想成爲爸爸那種人。
「不是我想打人,是他想對我動手,我這屬於是自衛。」
這時候他們三人站到了一塊,手裏沒了皮帶的爸爸,就像是沒了爪牙的老虎。
只敢用怨恨的目光看着我,不敢再靠前。
我掂了掂手裏的武器。
原來很多東西是這麼簡單。
難怪當初孔子會說,子不語怪力亂神。
這一皮帶下去,果然比說話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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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你的通知書和檔案也在我這裏。」
「你要是不把我的資料找回來,你也別想去讀大學。」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早就收拾好東西,就等着偷偷去讀大學。」
弟弟見有人擋在面前,膽子又大了起來。
居然還想威脅我。
我不可知否的點了點頭,畢竟我這幾天收拾東西的時候並沒有瞞着他。
「對啊,我是要去讀大學。」
「而你們,也沒能力阻止得了我。」
「至於你,我勸你還是去找個班上。」
「等姐姐大學畢業了,再給你找一份工資高的工作。」
我把他說過的話原封不動還回去。
有些人,針不扎到肉,他是不會知道疼的。
「許招招!」
「我真是白疼你這麼多年。」
「你這個白眼狼,你別忘了是誰把你養到這麼大。」
「你想去讀大學,我不同意。」
「是你害得你弟現在沒得去讀書,那就把你的名額讓給你弟,讓你弟替你去讀。」
媽媽此刻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仇人。
可我又曾做錯過什麼呢,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聽見她的話,我想起自己的名字。
許招招,爲了招兒子,特意還用了兩個招,也說不清這是迷信還是科學。
在我出生的第二年,他們果然迎來了第一個兒子。
搖了搖頭,Ṭŭ⁺沒在去想那些沒用的過去。
我靜靜地看着她,語氣不緩不慢。
「媽,你這就喫了沒文化的虧。」
「冒名頂替上大學,十年前倒是出了挺多新聞的。」
「現在是新社會了,你這一套違法亂紀的行爲,早就被寫進刑法裏。」
「你知道這種故意的行爲,你兒子需要進去坐幾年嗎?」
她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其實我也不知道頂替的罪名算不算刑法裏。
但我知道他們三人,絕對是法盲。
-16-
他們果然被我嚇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再提頂替上大學的事。
「啊!我真是命苦啊,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不孝女啊!」
「你這是逼着我們往死路走啊!」
「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把你丟進臭水溝裏,哪裏會有現在這事。」
「那年,你難產,我都勸你不要留,你非要留,你看看,生出來的是什麼東西。」
「給狗一根骨頭,它都會感謝主人,養了這隻白眼狼,她就只會反咬你一口。」
他們見道德綁架不了我,就開始在人性層次攻擊我。
我聽得受不了,只能揮舞手裏的武器。
他們立馬閉嘴不敢再說。
我淡淡的看着他們,眼裏不帶一絲感情。
「首先,不是我要當你的女兒,是你沒經過我的同意選擇把我生出來。」
「其次,狗只會對疼自己的主人搖尾巴, 而對它揮舞棍棒的人渣,它只會露出自己的獠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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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這麼不喜歡這個家,那你就給我滾出去。」
「帶着你的狗屁大學,給我滾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爸爸受不了我居高臨下的眼神。
從弟弟手裏接過我們通知書,一把將其撕成碎片。
「爸爸乾的好, 不讓我去讀書, 你別想去。」
弟弟臉上寫滿怨恨和快意,好像不讓我去讀大學, 他的心裏就能平衡。
「女兒啊, 你現在跟爸媽道歉我們都不會原諒你的。」
「除非你答應去上班, 工資全部交回家裏。」
「等多幾年結婚, 再把你的彩禮全部給你弟去買房。」
「這樣的話,媽媽倒是可以勸勸你爸和你弟弟。」
媽媽還想站在制高點批判我。
我無所謂地笑着。
「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的收留一恩。」
「媽, 我不想看見她, 你讓她滾出這個家。」
弟弟搖着媽媽的手,生怕我會真的留下來。
「你放心吧,這個家,就算你們現在留我, 我也不會再看一眼。」
我懶得再同他們廢話下去。
既然已經撕破最後一絲臉面, 再說下去也無益。
我兩手空空的走出家門。
剛踏出門口,身後就傳來重重的關門聲,還有裏面反鎖的聲音。
-18-
我渾身一顫, 但很快鬆懈下來。
從此以後,這個家, 再也與我無關。
收起最後一滴淚, 慶幸自己的行李早就寄到學校, 不然還得花錢去買。
……
靠着學校的獎學金和助學金貸款, 我順利地讀完了三年大學還考研成功。
我換了手機號碼。
但偶爾也從親戚朋友那裏知道了他們的消息。
雖然檔案沒了, 但聽說弟弟依舊堅持去讀書。
結果在畢業時,因爲檔案裏的資料對不上,導致畢業證書一直拿不到。
回到家後就一蹶不振, 也不出去上班,每天都在責怪自己的父母毀了他。
爸媽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也開始變差。
可自己的兒子每天只知道在家裏啃老,他們壓根就不敢停下, 年過六旬都還在努力賺錢。
期間他們還託親戚聯繫到我。
我笑着和他們說我這些年過得多好。
「當初要不是你們把我趕出來,我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這麼好。」
「聽說弟弟還沒畢業,你們可得加油啊,畢竟養兒防老。」
「不像我這個女兒,潑出去的水, 可沒辦法管你們那點屁事。」
我的話還沒說完, 他們早已羞愧地掛斷電話, 後來就再也不敢聯繫我。
並非是我心狠,而是當一顆心被傷的千瘡百孔時, 時間是無法治癒的。
只有遠離讓我痛苦的原生家庭, 我這顆種子,才能健康成長,而不至於長成像他們那樣的人。
起碼我希望, 如果我以後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她能開心快樂的成長,無需經歷這種重男輕女的陋ṱùₕ習。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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