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女人聯盟

結婚五年，老公的出軌對象從小三排到了小六，但我們都沒想過離婚。
因爲他享受出軌的快感，而我只想要錢。
直到小七出現，顧時安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突然收了心，對小七一往情深，甚至動了和我離婚的心思。
消息傳來，小三到小六都怒了。
【他和我們一樣道德敗壞，憑什麼真愛和錢，他都擁有？】
沒錯，我們所有人都在一個羣裏。

-1-
Z 大禮堂後面的小樹林裏。
顧時安和一個女孩正吻得難捨難分。
雖然早已知道，但親眼看見之後。
作嘔的感覺才姍姍來遲。
我忍着噁心拍照片。
屏幕裏的顧時安急不可耐地將手伸向了皮帶卡扣處。
震驚之餘，我心裏對他的唾棄不免又多了幾分。
青天白日，朗朗幹坤。
看多了，可是要長雞眼的！
於是，我一個視頻電話就打了過去。
女孩一驚，軟在顧時安懷裏。
顧時安看了一眼手機，掛斷了電話。
然後一邊安撫着女孩，一邊整理着裝。
目的達成，我也轉身向校方爲顧時安準備的休息室走去。
捐贈儀式快要開始。
他還不知道我來了 Z 大。
路上，顧時安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語氣溫柔，說的每個字都熱情洋溢。
「老婆，什麼事要視頻啊？」
「也沒什麼事，我就想看看你身邊那女孩長什麼樣。」

-2-
幾天前，趙昭告訴我，顧時安突然給 Z 大捐了一棟實驗樓，藉着捐贈的名義，他最近去 Z 大很頻繁。
趙昭是顧時安的特助，進羣后，就一直幫我盯着顧時安。
我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但不太感興趣。
結婚五年，從小三到小六。
我對顧時安出軌這件事，早已免疫。
但羣裏其他人都表示很好奇。
紛紛猜測小七會是個什麼類型的美女。
最好奇的張靜，甚至親自去 Z 大門口蹲守。
昨天晚上，張靜抓拍到了小七從顧時安車上下來的照片。
看清女孩長相的那一刻，會會她的想法，一瞬間達到了頂峯。
趙昭告訴我，今天是顧時安去 Z 大參加捐樓儀式的日子。
於是，半小時前，我開車來到了 Z 大。
而有個表妹在 Z 大讀書的張靜，也查清了女孩的基ƭŭ₈本情況。
陳淼，大一新生，家境貧困。
軍訓時就因爲漂亮，連續一個月在表白牆上被瘋狂表白。
上個星期開始，她的穿搭突然從地攤貨變成了高奢，學校裏便開始流傳她傍大款的傳言。

-3-
顧時安呼吸一滯，啞然失笑。
「開什麼玩笑？我身邊哪有什麼女孩？」
急促的腳步聲從手機裏傳來。
我也加快了步調。
「我在休息室沒看見你，還以爲你和別的女孩約會去了呢？」
「你來 Z 大了？」他的語氣很是驚訝。
「對啊，我去公司找你，他們說你在 Z 大，還說你給 Z 大捐了一棟樓。這種事怎麼也不告訴我呢？」
我推開休息室的門，走了進去。
「這不是怕老婆大人累着了嗎？」
刻意壓低的聲音像是被浸在油裏。
我皺着眉頭，極力忍耐。
用一種俏皮的語氣說：「給大學捐樓這種事，我還是要沾一下光的。等會兒，我可以和你一起上臺嗎？」
對面停頓了兩秒。
因爲陳淼正是此次活動的主持人。
我輕笑一聲，再次反問。
「怎麼？你不想我上臺嗎？」
休息室的大門被推開。
顧時安大步流星地向我走來。
手機和現實裏的聲音融爲了一體。
他笑得如沐春風，臉上完全沒有被打擾興致的不悅。
「當然不是。」

-4-
近距離看陳淼，給我的感覺更震撼。
除了皮膚看起來更光滑細膩，更多的她渾身散發出的蓬勃生命力。
我碰了碰顧時安的胳膊，小聲道：
「老公，你不覺得主持人很像江瑤嗎？」
顧時安臉色白了白，嘴角噙着的笑，有些勉強。
「我……」
他突然收了聲。
陳淼將捐贈協議遞到顧時安面前。
順便還挑釁般看了我一眼。
來之前我設想過此刻的場景。
我以爲我會憤怒。
但我沒有，我竟然覺得有些可笑又有趣。
畢竟上次敢這麼挑釁我的，還是江瑤。

-5-
儀式結束後，我在臺下喊住了陳淼。
她愣了一下，表情戒備。
我取下耳環送給她。
「你這副耳環太招搖，不是很適合你。」
然後，我又將江瑤戴同款耳環的自拍懟在她臉上。
用一種我是爲她好的語氣，循循善誘道：
「你倆長相氣質相似，但明顯她戴得比你好看。你……像是戴着地攤貨。」
我掩嘴一笑。
她攥着耳環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
臉上又驚又怒。
就在她揚起手，要將我塞給她的耳環狠狠砸在地上的時候。
某個系主任走了過來。
她忙過來打圓場。
「哎喲，顧太太真的是很有品位。您今天這一身，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個秀場出逃的國際模特呢。」
恭維完，她又拽了陳淼一把。
「收了禮物，還不快點謝謝顧太太，你是哪個系的？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
陳淼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
眼神四處亂瞟，像是在找顧時安。
未果，她冷哼了一聲。
「你裝什麼裝？你知道了又怎麼樣……」
系主任大驚失色，嚇得甚至想捂她的嘴。
「顧太太真是不好意思，這個學生有點……有點……不懂禮貌。我們會嚴厲批評她的。」
我笑了笑，喊來了顧時安。
「我只是送了一副耳環，你們該感謝的，應該是我先生。」
顧時安說了好多場面話想推辭。
但系主任因剛剛的事，面子掛不住，非要陳淼道謝不可。
「雖說你不能代表學校，但身爲學校的一分子，你向顧先生和宋女士道謝也沒錯。」
陳淼眼淚汪汪，委屈地看向顧時安，見他不發一言，她不情不願地道了謝。

-6-
回去的路上，顧時安的手機振個不停。
我幾乎能想象到陳淼氣急敗壞瘋狂打電話的樣子。
得知自己是替身的感覺應該不好受吧。
顧時安又一次掛斷了電話。
「你不接嗎？一直打，可能是有急事。」
他搖了搖頭：「難纏的客戶，不用管。」
爲了避免我再問下去，他反問道：
「我記得你是去公司找我，我不在，纔來 Z 大的。你還沒說找我是什麼事？」
我裝作突然想起的樣子。
「也沒什麼，有一套珠寶想買，你給我的那張副卡被我刷爆了。」
他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以後這種小事，給我發消息就行了。」
幾分鐘後，七百萬到賬。
拉羣的時候，我就給自己立過一個規矩。
只要顧時安噁心到我或者讓我不快。
我就得想方設法爲自己搞到一筆錢。
我給羣裏的幾人，一人轉了一百萬。
張靜：【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趙昭：【愛你麼麼！】
唐韻：【忙了一天，收到姐的轉賬，屍體暖暖的。】
就連因爲在環遊世界，和我們總是隔着時差的江瑤，也難得地秒回了消息。
江瑤：【感恩。】
張靜：【艾特江瑤，快翻羣裏的聊天記錄！快！】
趙昭：【白月光本光怎麼能這麼晚才知道替身的存在？！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兩分鐘後。
江瑤：【人在看見自己的盜版的時候，總是會有些無語的。】
唐韻：【姐，我懂你！就好像我知道我前腳進組，顧時安後腳就找了小七一樣無語。】
唐韻是個十八線小明星，也是羣裏的小六。顧時安剛爲她投資了一部新電影。
張靜：【艾特宋初念，姐，小七人怎麼樣啊？能拉進羣嗎？】
想起陳淼張狂又愚昧的樣子。
我不自覺冷笑了一聲。
引得顧時安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沒想讓她上桌喫飯，但她竟然連鍋都想端走。】

-7-
也不是顧時安所有的出軌對象都想上桌喫飯，羣裏這幾個，我都是經過考察的。
而上一個想掀桌的人，不是被我解決的，是被顧時安解決的。
那是在顧時安出軌唐韻之前。
一個酒吧的啤酒妹，中專學歷，缺愛且沒怎麼見過世面。
顧時安對她來說，就像從天而降的王子。
她高舉愛情的大旗，覺得要顧時安的錢是侮辱了她。
我還在躊躇要不要接觸她時，沒幾天，她就以死相逼，要顧時安和我離婚，不然就向娛記爆料他出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和顧時安是商業聯姻，負面輿論會影響公司股票，而且顧時安自視甚高，他絕不會妥協於別人的威脅。
於是，她就像泡沫一樣湮滅在城市的夜色裏，再也沒有了蹤跡。
我安慰自己說，大抵是談妥了價格。
畢竟，顧時安還能違法亂紀不成？

-8-
我買了兩個 Kelly 包，一個送給了張靜，一個拜託她轉贈給她表妹。
那張陳淼從顧時安車上下來的照片，在我的默許下，悄悄在 Z 大傳開了。
顧時安問過我一次耳環的事。
我說是看她和江瑤長得像，才送的，然後反問他爲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他眼神躲避，閃爍其詞。
「她把你送的耳環丟給了公司前臺，說是要還給你。」
其實我可以慢慢等，等顧時安厭倦她，進而拋棄她。
但就因爲那張和江瑤相似的臉，讓我不想再等了。
江瑤是小三，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和江瑤互相爭鬥過好幾年。
最純恨的時候，她半夜喝醉酒，給我打電話。哭着說我搶走了她的幸福，要和我同歸於盡，叮囑我出門小心點。
那時候，僅僅是看見和她眉眼相似的人，我都會煩躁。
但如今，她會在羣裏發——
【艾特宋初念我服了，你能不能硬氣一點？把出軌證據甩顧時安臉上，再哐哐給他兩拳！要是你覺得和我還有點交情的話，就順便也給那個冒牌貨兩巴掌。】
我也只是一笑了之。
看見陳淼的那一瞬間，我第一反應就是她不配這張臉。
而且，顧時安出軌陳淼，對江瑤來說，太噁心人了。

-9-
再次聽到陳淼的消息，是她自殺未遂。
有天晚上顧時安接了一個電話，連鞋都來不及穿，急匆匆往外跑。
後來我才知道，陳淼的一個室友臥薪嚐膽，在所有人都孤立她看不起她的時候，只有那個室友陪着她，開解她。
她們變成了無微不至的好閨蜜。
但在一次促膝長談後，室友發出了一段陳淼的錄音。
其中的一些話，徹底點燃了輿論。
甚至有人要求學校開除她這種道德敗壞作風不好的學生。
我很疑惑，除了那句最經典的「不被愛的纔是小三」外，我實在想不出她還能說出什麼惹惱衆人的話。
張靜將那段錄音發給了我。
她的言論包括但不限於——
「女生最值錢的不就是青春嗎？說難聽點，女的只有在牀上纔是最貴的。」
「他們也就是表面上譴責我，實際上不知道多少人想張開腿就把錢賺了。」
「哪個有錢人不找情人啊？這不是很正常嗎？婚姻法保護的又不是愛情。」

-10-
顧時安再回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他眼睛熬得通紅，渾身戾氣。
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吞噬一切。
「你知道是不是？這張照片是不是你找人拍的？還有那個錄音的賤人，也是你安排的吧？」
他拿着那張照片質問我。
我應該先否認，然後裝無辜。
這樣才能打消顧時安的懷疑，還能利用他的愧疚敲一筆錢。
但他現在的樣子對我來說，太陌生了。
彷彿他真的愛上了陳淼，心疼她一樣。
巨大的反差讓我有了一絲詫異。
我出現了結婚以來的第一次失誤。
我反問他：「你還記得，你出軌江瑤求我原諒時，說的話嗎？」
他那時候對我說是江瑤糾纏不清。
又對江瑤說，娶我是身不由己。
被我發現後，他說以後不會再和江瑤聯繫，可轉頭又哄江瑤說，等我生下繼承人，他就會和我離婚。
雖然是商業聯姻，但我以爲我們是兩情相悅的。
從濃情蜜意到心灰意冷，我只用了兩年。
是在發現他求我原諒的第二天，就藉口出差，去追萬念俱灰的江瑤。
自私自利又虛僞至極纔是他的真面目。
純愛？只是他的假象罷了。
但顧時安只是愣了一下，更憤怒了。
「我是花心，濫情。我承認。但是你有必要置人於死地嗎？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樣，步步緊逼。
我後退了兩步，全身戒備。
顧時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像是看出了我的畏懼，他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說：
「我們離婚。除了和陳淼結婚，我想不到任何可以救她的方法。」
「我勸你最好不要再動她，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來。」

-11-
趙昭在羣裏艾特我，說顧時安怒氣衝衝地去了法務部，要擬離婚協議。
張靜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羣裏立馬炸開了鍋。
唐韻：【我還以爲顧時安就是個下半身動物呢？愛這種具有利他屬性的高級情感能力，他竟然有？】
趙昭：【初念姐，早做打算吧。如果真的鬧到訴訟離婚那天，我去給你當顧時安出軌的證人。】
張靜：【不是，我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對我們就是坑蒙拐騙，威逼利誘，對陳淼就是一整個純愛戰士？】
江瑤：【呵呵。】
張靜：【他和我們一樣道德敗壞，憑什麼真愛和錢，他都擁有？】
張靜的話點醒了我。
是啊，我就是心理不平衡。
當只談錢的時候，我們可以稀里țũₕ糊塗地過，但談到愛的時候，羣裏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而且，但凡他爲了小三到小六中任何一人和我離婚，我大概也不會有現在感受到的巨大屈辱感。
我只會一心想着多分點錢。
但現在，我不僅心疼江瑤，還心疼我自己，容忍了這麼多年，顧時安就爲了這麼個人要和我離婚，也太打我的臉了。
於是，我在羣裏問：【搞垮這對狗男女，姐妹們有沒有信心？】
張靜：【他一個也別想得到！】
趙昭：【支持！】
唐韻：【燃起來了！】
江瑤：【想法很好，但是你要怎麼做？】
我想了想，艾特了江瑤。
【首先，第一步，白月光回國。】

-12-
第二天，顧時安將擬好的離婚協議擺在了我面前。
他冷酷地說：「念在我們五年夫妻情分上，我可以給你五千萬，算作給你的青春補償。」
五千萬？我皺了皺眉。
前段時間，他給唐韻投資新電影都花了不止五千萬。
他敢這麼說，無非是仗着我們簽過婚前協議，許多財產我無權分割。
我沒有立馬作答，顧時安眼裏的嫌惡又多了幾分。
「嫌少？你這麼惡毒，我本來一分都不想出，要不是陳淼勸我……」
顧時安刻薄的話戛然而止。
因爲我突然哭了。
我看向他的眼神失落又哀慟。
「我還以爲你昨晚是去調查真相了，原來是去擬離婚協議了。」
裝委屈又不是隻有陳淼會。
更何況，我是真清白。
顧時安臉上的嫌惡絲毫不減。
「真相？捐贈儀式那天，你就在爲難陳淼，不是你還能是誰？țū́₋」
我抹了一把眼淚，故作堅強道：
「顧時安，結婚五年，你難道不清楚我的脾氣嗎？要是我知道你和她的關係，那天在臺上，我就鬧開了。」
顧時安愣了一下，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陳淼的自殺讓他慌了陣腳，他都忘了自己有多少個情人了。
沉默了兩三秒後。
顧時安冷靜地問：「那你怎麼不辯解？」
我苦笑一聲：「昨天你嚇到我了。你走之後，我就找了私家偵探查這件事，但怎麼可能那麼快有結果。」
一抹愧色自他眼底閃過。
但男人的面子又讓他不想承認錯誤。
幾番躊躇後，他說：「就算是我錯怪了你，我們也還是得離婚。陳淼現在的精神狀態……」
在我腦海裏排練了一萬遍的苦情戲，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我一聲哽咽打斷了他的話。
「我……我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錯？爲什麼你要這樣傷害我？」
顧時安默默拿走了離婚協議。
他乾巴巴道：「離婚協議我重新擬定，我會補償你的。」

-13-
演戲當然要演全套。
我對顧時安說我不要錢，我只要他愛我。
顧時安態度堅決：「有什麼想要的你可以提，但婚是一定要離的。」
一聲長久的嘆息後，我裝作認清現實的樣子，「我現在不想見到你，你讓我慢慢想吧。」
當天，我搬回了顧家老宅。
老宅門口，顧家老兩口雙雙懵逼。
管家指揮工人搬東西，顧時安媽媽將我拉到了一邊。
我聲淚俱下地控訴了顧時安出軌的事。
聽着聽着，她突然打斷問道：「你說那個小姑娘長得像誰？」
我抹了抹眼淚：「江瑤，就是那個前幾年出國的江瑤。」
老兩口對視一眼，臉上是明瞭的表情。
顧時安媽媽一把握住我的手，眼底盡是心疼：「你放心，我們會給你做主的。」
一滴淚落在她手背上，我的嘴角卻止不住地上揚。
顧時安被喊回了老宅喫晚餐。
餐桌上，公婆對着顧時安耳提面命，我則一言不發地掉眼淚。
無論顧時安說什麼，我都不辯駁。
最後，顧時安爸爸一拍桌子，揚言道：
「想讓她進門，除非我們老兩口死了！」
顧時安梗着脖子，臉色難看至極。
我哭累了，便提前告退。
上樓的前一秒。
我扒拉眼皮，對着顧時安做了一個鬼臉。
真愛是嗎？
我倒要看看你對她的愛情，有多驚天地泣鬼神。

-14-
回房間後我也沒閒着。
我守在電腦前，等着張靜的消息。
如果被顧時安查到照片是張靜拍的，張靜就陷入被動了。
所以我告訴她要先發制人。
手機振動了一下。
張靜：【姐，我開直播了？】
我回復她：【可以。】
張靜準時開播，屏幕裏的她笑容甜美，語氣親切。
「朋友們，今天我要聊點別的，是關於我表妹學校發生的事……」
張靜連線了表妹。
表妹用了虛擬形象的特效，還加了變聲器。
然後她倆就一唱一和地敘述起來。
從突然多出來的奢侈品到被拍到從豪車下來，再到被室友誆騙錄音。
雖然模糊了姓名，但有心人一聽就知道是誰的故事。
不一會兒，彈幕就提起了陳淼。
【我天，言論好逆天，真是 Z 大的學生能說出來的話嗎？】
【我是 Z 大的，主播說的這些還是保守了。】
【我還以爲是誰呢，不就是陳淼嗎？】
【Z 大校園論壇裏有更詳細的！姐妹們快去看！】
在直播前，我問過張靜。
雖然我沒有在直播間露面，但今晚之後，顧時安有心去查的話，可能會知道她和我是同謀，她不怕被顧時安報復嗎？
張靜滿不在乎地說：「我不怕他報復。相反，給他添堵，我很開心。」
顧時安敲響我的房門時，直播間ţűₛ的人數正好突破 10 萬。
我關掉電腦，起身開了門。
「爲什麼搬回老宅？」
我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星湖灣那套房子裏關於我們的美好回憶太多，我不想觸景生情。」
顧時安臉色稍緩，「你想住哪兒？我送一套房子給你就是。」
上次他送我房子，還是三年前他求我原諒的時候。
那時，我和江瑤已經私下和解。
我對她說：「我不愛他了，但也不會和他離婚，在婚姻裏談感情傷錢。」
她看着我會心一笑：「我也是如此。」
於是，我假裝原諒顧時安，哭得肝腸寸斷，他送我了一套海景別墅做賠禮。
江瑤也假裝和顧時安鬧脾氣，拿着顧時安的錢環遊世界。
「但是。」
顧時安低沉的聲音響起，我瞬間從回憶裏抽離出來。
「宋初念，你搞這些小動作是沒用的。」
我低着頭，不讓他看見我臉上的笑意。
他不知道，在他站在這裏指責威脅我的時候。
關於陳淼的輿論正在進一步加劇。

-15-
全網都在扒包養陳淼的富豪是誰。
那張沒拍到車牌號的照片再次在網上流傳，網友猜出了車型，將懷疑對象鎖定了三四個人，顧時安就在其中。
還有一些人根據照片，說自己在某某會所或者某某餐廳偶遇過陳淼，但都因爲沒有證據而不了了之。
第二天，我去機場接江瑤。
路上接到了張靜的電話。
她說顧時安聯繫了她，想讓她出來道歉，說那些瓜是胡編亂造的。
「姐，你猜他說給我多少錢？」
我想了想：「五百萬？」
「不愧是你，就是五百萬。我肯定拒絕啊！他還以爲是我嫌錢少，叫我不要太貪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裏，我的憂慮並沒有減退。
「他察覺到你和我的關係了嗎？」
「那倒沒有，他忙着平息輿論呢，應該無暇顧及這些。」
顧時安心胸狹隘，要是被他知道我們合夥算計他，他一定會猛烈報復回來。
於是，我再三叮囑張靜，要謹慎行事。
江瑤剛下飛機，就被我帶去見了陳淼。
醫院停車場，下車之前，她仍然不解：
「你想我勸她，你腦子沒病吧？她像是聽勸的人嗎？」
我反握住她的手：「我給過很多人機會。而且，如果她能知難而退，我也省了不少工夫。」
原配和小三不是天然的敵對關係，是因爲不忠貞的丈夫，才使得二人彼此仇視。
同樣，我的憤怒也只指向顧時安。
陳淼將顧時安視爲唯一的救命稻草，可現在的境況下，她和顧時安結婚無異於坐實了那些輿論。
這時候我給她提供另一種選擇，她未必會拒絕。
而且，對於我來說，花錢比花精力有經濟效益得多。
江瑤一臉無奈，ṱŭ⁸道：「好吧，你在這兒等我消息吧。」

-16-
十幾分鍾後，江瑤就回來了。
從她大力拉開車門的架勢，我就能感知到她有多生氣。
我小心翼翼問：「怎麼了？」
江瑤冷笑一聲：「我都沒來得及和她挑明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被她懟了。」
「她說你明知道顧時安不愛你，還不離婚，是自欺欺人。說我是青梅竹馬又怎樣，還不是抓不住男人的心。我好言相勸，說顧時安不是個好東西，她一下就急了。」
說着，她就模仿起陳淼的神態，擠眉弄眼，怪聲怪氣道：
「這世界上沒人比我更愛他。你也別枉費心機了，我是不會離開他的！」
這一幕對我來說太熟悉了。
許多被我勸退的出軌對象，起初都是這麼想的。
她們把顧時安當真愛，認爲只是時機不對，如果在我之前認識顧時安，顧太太就不會是我。
「看她那樣子，我就沒說送她出國留學的事了。」
我點點頭，緩緩發動了汽車。
「還有，她氣焰可囂張了，還說要起訴張靜，告得她傾家蕩產。」
一時，我的心情有些複雜。
我想到了陳淼沒什麼社會經驗，想事情簡單，但我沒想到她這麼愚昧。

-17-
陳淼也算說到做到，她真的起訴了張靜。
律師函寄到了張靜家，告她侵犯名譽權。
張靜轉頭就開始了直播。
「家人們，你們仔細看看哦，名譽權！你們說她爲什麼不告我造謠誹謗呢？」
屏幕裏，她輕笑一聲，目光逐漸凌厲。
「你說呢？陳，淼，女，士。」
彈幕刷新的速度快到我看不清。
大部分都是：【MVP 結算畫面！】。
張靜確實是一副勝利者姿態，嘴角微微上揚，目光透過屏幕像是與我對視，無聲地向我炫耀。
某種程度上來看，張靜和陳淼很相似。
她倆都在缺錢又缺愛的環境下長大，又都在青春貌美的時候碰上了顧時安。
張靜勝在足夠清醒，不會將自己的命運押在別人身上。
張靜下播後，我給她打了電話。
「陳淼起訴的事應該沒和顧時安商量。顧時安再找你，你就硬氣些，說自己是被陳淼逼急了，氣不過。」
張靜嗯了一聲，又問道：「那我是不是該收他給的錢了？」
「可以。拒絕出面道歉，只同意以後不再提及這件事。」
「我懂了。」
我沒想到的是，五百萬顧時安都想賴賬。
他轉頭就花了不少錢降熱度，還找了一批水軍抹黑張靜。
但張靜早就不想幹網紅這一行。
所以，她沒有回應那些抹黑的謠言。
緊接着，她的賬號就被惡意舉報，直播間也被封。
顧時安威脅她說，她不出來回應，就讓她喫不了互聯網這碗飯。
張靜一下就笑了。
「顧總，互聯網我可比你熟悉多了。賬號沒了Ṱŭ²就沒了，我想爆出來你，隨便開個小號，或者直接將證據給娛記就行。」
顧時安咬牙切齒地給張靜轉了錢。
張靜在羣裏分享了消息後，艾特了江瑤。
【白月光本光，錢已到賬，是不是該你出馬了？】
江瑤回了一個 wink 的表情包。
張靜的確沒打算反悔，從此她不會再在網上發佈任何和陳淼相關的消息。
但羣裏其他人可沒答應。

-18-
顧時安約我在律所談離婚。
他說可以給我一個億。
我不置可否，顧左右而言他。
「最近陳淼的事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正好證明了我的清白。但我有一點不懂，那個女網紅爲什麼會知道那些？」
顧時安故作鎮定道：「她不是有個表妹在 Z 大嗎？爲了流量博人眼球而已，現在討論這個幹什麼？」
我哦了一聲，笑眯眯道：「可是私家偵探怎麼告訴我，她和你的關係不一般？」
他身側的律師記錄的手一頓，下意識看向了顧時安。
律師總是要求辯護對象對自己毫無保留。可顧時安的律師顯然不知道，顧時安在我和他的婚姻關係存續期間，到底出軌了多少人。
顧時安非常自大，僅僅是一個略帶責備意味的眼神，都能讓他惱羞成怒。
「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眼神一凜，眼底如有寒霜。
「宋初念，你說那麼多，無非是想多分點錢。你不如痛快點報價。」
怎麼談我早就想好了。
之所以提起張靜，我就是故意的。
他現在感受到的難堪，焦躁和憤怒相比曾經的我來說，算得了什麼。
我就是要鈍刀子割肉，慢慢折磨他。
「我要你五年來的所有收入，少一分我都不同意離婚。」
江瑤說好今天行動，再過幾個小時，顧時安就會發現我和他的情人們是一夥的。
我也就沒有了裝模作樣的必要。
顧時安無語地仰頭扶額：「你還真敢開口，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
我當然知道，我調查過他名下的資產，也調查過公司五年來運轉的情況。
他大部分的錢都是這五年賺的。
一個億是皮毛，五年的收入纔會傷到他的血肉。
而且，我問過律師，即使有婚前協議的存在，顧時安這五年的收入也屬於夫妻共同財產。
我有權要求分割這筆錢。
更何況，他還是導致我們感情破裂的過錯方。
我好心提醒他：「是你說好補償我的，也是你鐵了心要和陳淼結婚。」
在我最初的設想裏，張靜進一步引爆輿論後，顧時安放棄了和陳淼結婚的打算，我再送陳淼出國留學。
可我沒想到，即使輿論已經影響到了他最看重的公司，他仍然賊心不死。
真愛無敵是嗎？
那錢可就歸我了。
顧時安憤怒地站起了身，怒道：「談不攏，我們就只好法庭見，各憑本事了。」
「好啊，各憑本事。我耗得起，陳淼就不一樣了。她纔不會考慮利弊，她只會覺得你還沒離婚，是舊情未了，是不夠愛她。」
被我說中，顧時安瞬間黑了臉。
他不發一言，帶着律師大步流星地離開。

-19-
收到錢之後，張靜決定給自己放個假。
她辭去了工作，訂了飛往國外的機票。
機場裏，江瑤目送着張靜的背影消失在登機口，對着我一挑眉。
「不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麼？現在她暫時安全了，我可以出手了吧？」
所謂的出手其實很簡單。
她在自己的社交平臺上，發佈了一張和顧時安的邁巴赫合照的照片。
攝影角度以及動作神態和陳淼那張照片如出一轍。
不到兩個小時，好幾個相關詞條就衝上了熱搜。
#Z 大校門口的車找到了#
#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菀菀類卿#
#Z 大陳淼#
熱搜掛了整整一晚，顧時安也被眼尖的網友扒了出來。
第二天股市開盤之後，顧時安公司的股價暴跌，市值蒸發了幾十億。
趙昭說記者將公司圍得水泄不通，董事會高層拉着顧時安一直開會。
董事們無權干涉顧時安的私事，但出於他對公司帶來的負面影響，他們有權決定將顧時安從 CEO 的位置上趕下去。
五年的收入如果撼動不了他，那麼再加上 CEO 的位置呢？
我不信陳淼的分量在他心裏這麼重。
江瑤的手機被顧時安打爆了，但她該喫喫該喝喝，每天花天酒地，一到深夜就給我分享頂級男模的照片。
可憐我還要在顧家老兩口面前裝怨婦。
顧時安被公司停職，每天見不着人。
就在我無聊到，在我們羣裏賭顧時安能撐幾天的時候，顧家老兩口對我的態度突然發生了轉變。
此前他們在我面前，比顧時安還愧疚，也一直是勸和不勸分的。
就連我說要顧時安五年的收入，他們都堅信我是爲了挽留顧時安故意開價這麼高。
但這幾天，他們對我冷淡多了。
話裏話外，甚至想讓我搬出去。
就連顧時安也同意了我提出的五年的收入，催促我儘快籤離婚協議。

-20-
趙昭告訴我，她被顧時安解僱了。
【我唯一的姐，他雖然沒有明說，但他應該知道我們幾個私下裏有聯繫了，你小心一點。】
我沒好意思告訴她，顧時安身邊被我收買的人，其實不止她一個。
從家裏的司機保姆到公司各部門高管，都有我的人。
那些人才是我的底牌。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顧時安答應了我的要求，我也就沒必要亮出底牌。
至於他知不知道我們的羣，事已至此，已經不重要了。
但顧時安顯然不這麼想。
籤離婚協議那天，他嘲諷我說：「你們女的真有意思，缺錢和我說不就行了。絞盡腦汁，大費周章，改變什麼了嗎？」
他邊說邊將離婚協議推到了我面前。
「我還是會和陳淼結婚，等到風波平息，我也還是 CEO。那點錢，用不了五年，我就能賺回來。」
他挑釁地看着我。
臉上志得意滿的神情，和婚禮上交換戒Ṱŭ̀⁸指時，別無二致。
一股無名火在我心間升起。
五年婚姻，愛沒有就算了，居然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
所以那些甜蜜的時光，所謂的寵妻時刻，不過是把我當作貓兒狗兒一樣逗弄罷了。
像是想起什麼，顧時安突然笑了。
「陳淼懷孕了。我馬上就要有孩子了。而你，宋初念，你註定一輩子沒人愛。」
一家三口？
真諷刺。
正如他所說的，風波平息之後，他的生活照樣幸福美滿。
可是，憑什麼呢？
他玩弄了那麼多人的感情，至今都沒有一絲悔意。
不甘和憤怒夾雜着我。
相較於錢，我更想看到顧時安失去所有，追悔莫及。

-21-
申請離婚登記，提交離婚協議後，還有一個月的冷靜期。
後來，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趙昭是我的第一個員工。
張靜說等她旅完遊，就回來給我當前臺。
江瑤則說她沒出息，要當也要當合夥人。
然後江瑤真的給我轉了一筆錢，問我能給她算多少股份。
唐韻被顧時安分了手，說拍完戲就免費給我拍公司宣傳片。
她們都以爲一切塵埃落定。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所以我想搞垮顧時安公司的決定，我誰也沒告訴。
我問趙昭能不能從顧時安公司裏挖些人過來，我願意高薪聘請。
話匣子一打開，談論的就不只是員工本身。
她說，公司管理層其實錯漏百出，喫回扣的，性騷擾女同事的，還有不合規避稅以及內幕交易的，都不少。
只是大家都是卑微打工人，明哲保身拿工資養活自己纔是首要目的，所以沒人願意當出頭鳥。
趙昭還提到了一件事。
幾個月前，顧時安逼走了一個在公司幹了十幾年的老員工，離職補償到現在都沒給，就一直耗着，同事們都憤憤不平。
【姐，老張真的是很好的人，有能力也夠經驗，而且他也願意帶新人，我從前就是在他手裏的實習。】
我通過趙昭要到了老張的聯繫方式。
還花高價向那些我收買過的員工買顧時安公司的黑料。
我深知我只能出手一次，如果失敗，肯定會招來顧時安更爲猛烈的報復。
所以，籌備完所有的一切，已經是半個月之後。

-22-
宋初念開公司的消息，顧時安還是從公司的合作伙伴嘴裏聽見的。
那時顧時安壓根不在意，甚至還有看好戲的心態。
即使她是頂級院校的優秀畢業生，可她沒上過一天班，怎麼會懂得管理公司的那些彎彎繞繞呢？
要是那麼簡單，世界上就全是富豪了。
直到宋初念放出消息，高薪挖人。
他有些驚奇，但只當她是小孩子過家家。
他好歹也是在業內做出了不少成績的。
公司也是行業標杆。
傻子纔會跳槽。
結果甚至比他設想得還要好。
他留意了好幾天，都沒人離職。
直到他同時接到稅務局和勞動監察大隊的電話，還收到了手下二十幾個員工的辭職申請。
祕書滿臉憂愁，來問他該怎麼辦？
顧時安冷了臉：「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還用我教嗎？想走的都讓他們走！」
祕書站着沒走，深深皺着眉。
「他們收集的證據特別齊全，像是經過律師指導的。王總還收到了匿名郵件，要他向被他騷擾過的女員工道歉……」
「道不道歉是他的事，這也要來問我？」
顧時安正是火氣大的時候。
祕書不敢再多話，低着頭離開。
她還沒說，現在公司裏的氛圍很奇怪，員工們不是在討論要不要離職，就是在討論手上有沒有公司的黑料。
顯然，他們對顧總前妻開出來的條件很是心動。
顧時安一天天不是被稅務局的人盤問，就是被勞動監察的人盤問。
好不容易爲自己開脫了關係，下班時，又在停車場碰到王志。
顧時安無視他，想開車就走，卻見王志直衝衝地朝自己走來。
剛拉開的車門被王志強制合上。
他撐着車頂，臉上掛着不懷好意的痞笑：「顧總，今天鬧事的，怎麼全是我手下的員工啊？一直在鬧的那個老張，終於消停了？」
王志是個廢物點心。
他爸是公司的大股東，沒人敢得罪他。
他在公司裏整日遊手好閒，不是調戲女員工，就是爲難實習生。
毫無工作能力，還自視甚高。
他總覺得他手下里那些優秀員工心裏看不起他，不認可他。
裝着自大的樣子，實則自卑又敏感。
顧時安很無語。
明明是他和前妻搶人力資源，就因爲那些人碰巧是他手下的員工，他就開始懷疑一些有的沒的了？
有這閒工夫，還不如想想怎麼解決這個局面。
顧時安皺着眉，語氣不耐：「你想知道就該去問老張。我沒工夫陪你在這兒浪費時間。」
說着，顧時安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王志拍打着駕駛位上的車窗。
「好好好，顧時安你別讓我查到你。我可不像你，拖家帶口的，我就爛命一條！」
只可惜，車輛的隔音效果太好，顧時安一句都沒聽清。

-23-
就在顧時安連夜和財務部及法務部的相關負責人開視頻會議時。
王志找到了老張，他開門見山地問，怎麼不鬧了？
老張樂呵呵地堆起笑臉。
「顧總說了，只要我這段時間不鬧，他就按照流程給我離職補償金。他還花自己的錢，給了我一半定金。」
王志氣沖沖地回了家，又收到朋友的消息。
那封匿名郵件，是從顧時安從前那位特助的郵箱發的。
他拿着手機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自言自語道：「爲了對付我，還提前解僱趙昭洗清自己的嫌疑？」
他知道顧時安看不起自己。
公司裏的人都說他是商業奇才，說自己不過是仗着有個股東爹。
但那又怎麼樣？
他也瞧不上他們爲了談成一樁生意，勾心鬥角，狡詐的做派。
聽說他離婚，前妻瓜分了他一大筆錢。
採購部可是個肥差，每年喫的回扣比分紅還多。
敢情從我這兒補窟窿呢？他想。
王志當然不會讓他輕易得逞。
他決定攪渾這潭渾水，就算兩敗俱傷，也好過要他眼睜睜看顧時安風光無兩。
於是，他明面上不顯，暗地裏卻在激化顧時安和維權員工之間的矛盾。
他悄悄請部門裏所有員工喫飯。
酒過三巡之後，他便開始哭訴。
他說喫回扣壓榨員工都是顧時安讓他乾的，他有苦說不出。
還說看看老張就知道，顧時安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他也被卸磨殺驢了。
桌上離職的，未離職的，正在離職的員工都有，聽完王志的一番話，他們神色各異卻一致沉默下來。
「你們也都知道，我不缺錢。來上班是來學習怎麼管理公司。所以——」
王志站起身，給身邊幾名老員工一一倒滿了酒。
「我是支持你們離開的，也樂於給你們提供幫助。如果你們想走，又擔心公司故意耗着你們的話，我願意提前付一半補償金。」
王志覺得他還得感謝顧時安。
他對老張用的這一招，恰好可以還給他。
「王總需要我們做些什麼呢？」有員工接話道。
王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聲勢浩大些，讓顧總應接不暇最好。」

-24-
顧時安覺得底下的員工們都瘋了。
他們看自己的眼神陰森恐怖。
殷勤工作的人突然變得懶惰。
想要離開的人突然變得熙熙攘攘。
正在走流程的人突然要加錢。
就連一直憂心忡忡的祕書，現在也不發一言。
他每天都在解釋，解釋公賬上每一筆流水，解釋某一項具體交易。
下班之後，面對的也是一臉天真的陳淼。
關於公司裏的事，她一概聽不懂。
所以，他在接到宋初念打來的電話時，意外中還夾雜着一絲驚喜。
「顧時安，下週一冷靜期就過了。知道你最近很忙，這麼重要的事情，還是提醒你一下。」
顧時安有些失望：「你就想和我說這些？」
「不然呢？」宋初念感到好笑。
掛斷電話後，顧時安有一絲悵然。
剛結婚時的回憶湧上心頭。
初入公司，誰都不服他。
壓力之外，最開心的就是回家見到宋初念。
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會靜靜聆聽，並給出自己的建議。
那還真是一段爲數不多的好時光。
當晚，他第一次對陳淼失去了興致。
說是爲了孩子。
意外發生得很突然，是在週五下班後。
停車場聚集了很多員工。
像是受到了什麼新潮的思想的影響。
他們振臂高呼，說公司高層貪婪腐敗，不把人當人看，而顧時安身爲總裁，卻一直默認着這一切。
「這世間大多數苦難都是因爲上位者能力不足導致的。」
他腦海裏突然蹦出這句話。
然後不知道是誰，在慌亂中給了他一拳。
他被打倒在地。
黑壓壓的人羣就這麼湧了下來。
他們在他身上發泄着怒火。
接連不斷的拳腳落在了他的身上。
等他掙脫開那些拳頭時，汗水和血模糊了雙眼。
這裏是監控死角，還有好多動手的人，他並不知道是哪個部門的人。
顧時安跌跌撞撞往外走，或許是臉上的鮮血嚇到了周圍的人，並沒有人攔他。
心中怒火滔天，但現在不是發泄的時候。
耳邊不斷有人聲嘶力竭地質問，吶喊。
他聽不清是什麼內容。
好不容易穿過擁擠的人羣。
一道白光突然從側身打過來。
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
顧時安來不及反應，身體一下變得很輕盈，幾秒鐘又重重落地。
然後他失去了意識。

-25-
手機鈴聲響起時，我正在和羣裏的姐妹們聚餐。
慶祝我們完成了第一樁生意。
電話是某個員工打來的，他說顧時安出了車禍，現在生死不明。
冷靜期過了，我和顧時安也沒離成婚。
他成了植物人，而我撤回了離婚申請。
我和陳淼肚子裏的孩子以及老兩口都是第一順序的繼承人。
老兩口傷心欲絕，拿起了法律的武器。
參與圍毆的人衆多，但致命傷還是因爲車禍。
開車的人是王志，他聲稱自己是正常行駛，是顧時安突然衝了出來。
他倆的官司打了很久。
久到陳淼肚子裏孩子都出生了，還沒出判決結果。
陳淼對於自己沒有繼承權非常不開心。
他不讓老兩口見孩子，甚至威脅要帶着孩子嫁給別人。
我找到陳淼，告訴她當時給她的提議仍然有效。
她一臉詫異：「什麼提議？」
我差點忘了，江瑤當初沒來得及說。
「你年紀還小，帶着孩子也不好生活。你將孩子交給我們，我們可以送你出國留學。總得先讀完書吧？」
陳淼表情戒備：「你們？除了你還有誰？」
「顧時安父母。」
老兩口同意不相信陳淼能教養好孩子。
我和他們達成協議，我給他們養老，幫他們培養繼承人，死後，他們的那一份財產便也歸我。
陳淼還想拿着孩子敲詐一筆錢。
我默默提醒：「金額巨大的敲詐勒索量刑標準可是很重的。還在哺乳期的孩子，你搶撫養權的話，我們當然爭不過。但我們承擔了撫養義務，承擔了你出國留學的一切費用，還想再敲一筆，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吧？」
陳淼還是有些猶豫。
我再接再厲：「當然，你可以不把孩子給我們。我們會按照最低標準給撫養費，嗯，一個月給兩千吧。要是不服，你可以起訴我們。」
陳淼最終妥協。

-26-
唐韻拍完了戲，馬不停蹄趕了回來。
剛一見面，她迫不及待抱住了我。
「升官發財死老公，人生三大喜事啊姐！」
我摸摸她的頭，說：「以後你的電影，我去投資，看誰還敢欺負你？」
「好好好。」
唐韻笑吟吟地點頭，感慨道：「姐，當初你拉羣真的是太明智了。」
我嗯了一聲，思緒因爲她的話被拉到了三年前。
那時候，江瑤的事剛平息沒多久，顧時安又出軌了張靜。
我以生氣爲由拒絕履行夫妻義務，顧時安已經有些不滿。
小五趙昭出現。
張靜不哭不鬧，本打算拿錢走人。
我找到她，勸她不要和顧時安分手，並用十萬一晚的價格打動了她。
她不解：「其實，他牀上……還不賴。」
我一臉嫌棄地反問：「打過九價了沒？他可是高危 HPV，一定要做好措施。」
她一臉驚詫，嚇得臉色蒼白。
我順便推了幾個男模微信給她。
「這幾個是定時體檢的。看上誰報我的名字，算姐請你。」
於是，在顧時安提一刀兩斷的時候，她昧着良心說自己已經離不開他，不介意趙昭的存在，只希望自己不要被拋棄。
顧時安身爲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爲張靜一夜怒刷百萬, 當上了她直播間的榜一, 張靜也因此上了熱搜, 收穫了一大波流量。
遠在國外的江瑤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此事, 憤憤不平, 說我必須一視同仁。
沒辦法，爲了哄她，我只好拉了小羣, 還補了她幾十萬。
後來的趙昭和唐韻也都大差不差。
她倆都才二十出頭, 剛出社會。
眼神中還帶有清澈的愚蠢。
趙昭是個寒門出來的鳳凰, 從一萬人裏競爭到了特助的職位。
她拿顧時安當知己，以爲頂頭上司慧眼識珠，和那些禿頭又好色的中年暴發戶不同。
顧時安恭維了她幾句, 她就覺得自己的價值得到了認可。
但她不知道, 一開始顧時安就是因爲她漂亮才聘用她的。
我將事實擺在她面前，她也沒表現出多傷心的樣子。
她說：「嗐, 其實我也知道我是在自欺欺人。只是當情感需求被滿足的時候，就很容易產生戀愛的錯覺。」
唐韻是個十八線的小明星, 夢想就是成爲家喻戶曉的演員，拿遍所有的獎項。
但當她踏入圈子時, 兜頭就是一盆冷水。
競爭同一個角色的演員, 要麼有資本保駕護航，要麼是製片或者導演的情人。
起初, 遇到潛規則, 她也是堅定不移地拒絕的。
可後來，她連一個羣演都面試不上。
再次遇到潛規則時，顧時安替她解了圍。
她想着避無可避，還不如主動獻身。
但她不知道, 一切都是顧時安的臨時起意。
導演和製片人怎麼敢得罪投資方，不過陪顧時安演一齣戲，配合他的英雄救美。
我在唐韻面前揭穿顧時安時, 她鬆了好大一口氣，對着我笑靨如花：「姐,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雖然都是道德敗壞，但我還是很開心你告訴我這些。讓我覺得自己也不至於那麼……劣跡斑斑。」
Ţū⁾27
張靜真的回國給我當了前臺。
江瑤繼續着她的環球旅行, 她還囑託張靜看着點我，畢竟給我投了不少錢。
趙昭提醒她：「囑託我還差不多。」
她現在是我的得力干將, 好幾個提案都給公司帶來了巨大收益。
唐韻的新電影上映，我包好幾場給她捧場。
電影反響很好, 勢如破竹。
唐韻拿遍了所有的新人獎。
慶功宴之後，她匆匆趕來，說自己接到了好幾個劇本。
「我就想不通，爲什麼我當初就沒碰到女製片人女導演？噁心的權色交易，倒都讓我碰到了。」
此話一出, 大家紛紛沉默。
我舉起酒杯，道：「以後，我就是給你們保駕護航的女領導, 女製片人，女投資商！」
一時歡聲笑語，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美得讓人錯不開眼。
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