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掰彎後

我拍耽美劇被掰彎了。
表白後，卻慘遭年下拒絕：「你大我 5 歲，難道還分不清拍戲和現實嗎？」
我轉身離開，躲了他三年。
沒曾想劇播出後大火，我們又要一起參加活動。
生怕他膈應，我拍胸脯保證：「別擔心，我喝中藥調理好了，現在我跟你一樣是直男。」
可後來，每次的雙人活動。
我只要一靠近，年下的嘴就會黏上來：「抱歉，之前親太多，身體習慣了……」

-1-
三年前。
我和唐澍拍了一部雙男主電視劇。
由於題材原因，我一度以爲播出無望。
誰曾想今年播出後，瞬間爆火。
當年拍劇時我是前輩，唐澍是剛出道的新人。
而如今，我是娛樂圈不溫不火的男配專業戶。
唐澍早已躋身一線頂流。
託他的福，最近我也經常上熱搜。
公司對突如其來的熱度十分看重。
之前每次有唐澍的場合我都會避開，他們還特意讓經紀人青姐來說服我。
「凌風，無論你跟唐澍有什麼仇，劇播期間的合體直播一定得去。」
「不然外界的聲音會很難聽。」
我詫異。
「我能跟唐澍有什麼仇？」
不過是入戲太深，被唐澍掰彎過。
後來深情表白，又被唐澍拒絕了。
躲他不是因爲有仇，而是因爲沒必要。
可無論我怎麼躲，唐澍出現的頻次不減反增。
他太火了，到處都是他的臉。
我捋了捋手腕上的和田玉佛珠，最終答應了雙人直播。
「青姐，不管你信不信。」
「我們是彼此職業生涯中唯一的男主角，我從來都是祝他前程似錦。」
從我的 28 歲到 31 歲。
一切早該翻篇了。
青姐：「我還以爲你恐同，後悔和唐澍拍雙男主劇，才躲那麼久呢。」
「畢竟劇裏，你們互相狂甩對方舌頭那麼多次，直男都接受不了吧？」
我被水嗆到。
「咳咳，話糙理不糙，但你這話也太糙了……」

-2-
到達直播大樓。
我對《破曉時分》的火有了實感。
接車的 cp 粉舉着我和唐澍「玉澍凌風」的 cp 牌，高喊 99。
我朝粉絲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
抬頭時。
一個雞蛋砸在我頭頂。
「扒在我家哥哥身上吸血的螞蟥！去死吧！」
我有點懵。
我出道比較早，演技穩紮穩打，人緣向來不錯。
還是頭一次被人當面辱罵。
雞蛋液黏糊糊地流進我的眼睛，視線一陣模糊。
「青姐？你在哪？」
青姐似乎和砸雞蛋的人吵起來了。
我眼前一黑，有點站不穩。
下一秒。
有人用衣服罩住我的頭。
我被扶住肩膀，來人聲音沉穩。
「跟我來。」
我被帶進大樓的洗手間。
簡單沖洗後。
我舔了舔脣邊的水珠，衝身旁人道謝：「唐澍，剛纔謝謝你。」
唐澍一身黑，捂得嚴嚴實實。
他摘下帽子口罩，190 的個子我需要仰頭才能對視。
「粉絲都沒認出我，你怎麼認出來的？」
我一愣。
看他睫毛蜷曲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微微上翹顯得很好親的嘴脣。
怎麼會認不出？
拍劇時我親過他的五官，嗅過他身上清淺的松木香，知道他脖子上有一顆痣。
那段時間，我比他更瞭解他自己的身體。
我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甩掉奇怪的想法。
紳士地朝他伸出手。
「唐澍，好久不見。」
唐澍也伸出手，眼眸幽深：「凌風，別來無恙。」
嘖。
三年前一口一個凌風哥，現在卻直呼我的大名。
忘本。
卻也有資本忘本。
「哦，對了，唐澍。」
我笑得坦蕩：「我現在是個直男。」

-3-
唐澍應該很開心。
當年不管不顧衝他表白的麻煩同事終於想通了。
他再也不用擔心我會做出格的事。
直男和直男。
這輩子永遠沒可能。
化妝間。
我正在做妝造。
青姐說砸雞蛋的人被扭送去了派出所。
她是唐澍的極端粉絲，見我倆 cp 大火，被刺激得精神不正常了。
青姐氣不過：「劇播以來，你都沒主動蹭過唐澍，她憑什麼說你吸血？」
我無奈。
我沒主動蹭，不代表我沒蹭到。
當初拍《破曉時分》，唐澍剛入行，卻擁有驚人的天賦。
我預料到他會大火，只是沒想到那麼快，如同燒不盡的野草，一下躥到我夠不着的高度。
劇火的這一個月，圈內好友于鶴給我打電話。
話裏話外無不羨慕：「你小子瞞得真死，居然跟唐澍拍過雙男主劇，你就等着升咖吧……」
對普通演員而言，跟唐澍合作是燒高香的事。
「對了，跟他拍親密戲什麼感覺？他不號稱行走的荷爾蒙，男女通殺嗎？」
我：「幾年過去了，哪裏還記得？」
其實。
我記得一清二楚。
我至今沒看播出後的《破曉時分》。
因爲要重溫當年我對他的癡迷。
太難堪了。
我不想回憶。
可我忘了一件事。
檸檬娛樂的直播，一向以大膽著稱。
直播開始。
主持人放了一段粉絲製作的《破曉時分》精彩剪輯。
高清鏡頭下，故事緩緩展開。
我飾演的支教老師，在高原上邂逅了一個騎馬的少數民族少年。
支教老師對他一見鍾情，但沒有主動追求，而是暗中用各種手段勾引。
少年在痛苦中逐漸淪陷，卻突然得知老師準備年後回城市結婚。
破曉時分，糾結了一夜的少年推開老師的房門。
兩人捅破窗戶紙。
迎來第一場甜蜜。

-4-
影片又把我拽回那段黏稠炙熱的日子。
我被唐澍迷得神魂顛倒的夏天。
喘息聲迴盪耳際，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凌風老師。」
唐澍和我並肩坐在沙發上，英俊成熟的眉眼近在咫尺。
「發什麼呆呢。」
「主持人問你，粉絲剪得如何？」
我喉嚨幹癢。
「剪得很好，我和唐澍老師都很帥。」
唐澍輕笑，湊到我跟前，黑亮的瞳孔裏裝着我。
「我也覺得剪得很好，特別是最後的親密戲，凌風老師的表情又甜又欲。」
我頓感大事不妙。
唐澍這是主動在炒 cp 嗎？
直播間的彈幕炸了。
【什麼虎狼之辭，這是我能聽的嗎？】
【唐澍對劇組發的漂亮老婆相當之滿意，三年了還在調戲呢！】
【看他的表情，分明是在回味，cp 粉說唐澍演爽了，這確實很爽呀！】
【剛纔熱搜說唐澍喬裝成粉絲英雄救美，幫凌風擋臭雞蛋我還不信，這回我真沒招了！】
唐澍：「這場戲導演要求高，我們吻了好多次，嘴都麻了。」
我：「？」
誰問啦？
0 個人問你。
我簡直頭皮發麻。
唐澍被奪舍了嗎？
說的字沒一個清白的。
殊不知。
這只是開始。
唐澍越說越大膽。
主持人敢問，他就敢答。
「我對凌風老師的第一印象嗎？他皮膚很白很嫩，容易留印子。」
「親密戲多是我主導的，他容易害羞。」
「當時爲了儘快入戲，我每天都和凌風老師睡一起。」
「凌風老師的生日是在劇組過的，我送了他一串佛珠，那天他喝醉了，我送他回……」
我臉爆紅，一把捂住他的嘴。
把我的名字當逗號使用呢？
「唐澍！這是直播。」
我咬牙切齒地提醒。
唐澍挑眉，湊到我耳邊悄聲道：「放心，我不會說那天你喝醉酒後強吻我的……」
他分明是故意的！
熱搜一個接一個地爆。
再也沒人說我蹭唐澍的熱度。
粉絲們腦洞大開。
說他和我拍完戲一直勾勾搭搭，搞地下戀情。
主持人八卦：「兩位老師這三年一直有聯繫？」
我心頭一涼。
圈內誰不知我躲了唐澍三年？
唐澍卻笑眯眯地回答：「有呀。」

-5-
中場休息。
我點燃一根菸，擋住唐澍的路。
「你到底想幹嘛？」
若我不是當事人，還真以爲我和唐澍因戲生情了。
唐澍奪過我的煙，額前碎髮擋住視線，顯得陰沉。
「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我平靜地強調：「可你說的是過去的事，而且是過去了三年的事。」
「我們現在不是那種關係。」
唐澍突然抬手，捏住我的耳垂。
耳垂是我的敏感點，他親吻時總愛揉捏。
「凌風，這場直播前，網友都說 cp 粉嗑的是工業糖精，你怎麼看？」
《破曉時分》劇播期間，會放相應的劇集花絮。
花絮裏，我和他過於黏糊。
哪怕不是在拍戲，也經常相視一笑，牽手摟腰。
那時的真情流露，卻因如今咖位相差太大，被噴假得不能再假了。
唐澍滿眼桀驁。
「什麼真的假的，我只知道我和凌風老師躲在房間親嘴是真的。」
我緊皺的眉鬆開了。
「原來如此，你剛剛是在給 cp 粉發糖呀。」
可惜我們這對屬於是沒糖硬發，他不得不現場炒 cp。
我感嘆唐澍比我有天賦，卻比我更努力。
難怪我至今不溫不火，而他大紅大紫。
只因我滿心情情愛愛，滿腦親嘴上牀。
我太齷齪，太淺薄了。
雖然有點意外他這種咖位，竟也需要炒 cp。
但轉念一想，混跡娛樂圈的，誰不想再火一點？
劇播期間靠炒 cp 火，也沒什麼丟人的。
我不禁動容：「你放心，炒 cp 是吧，我一定好好配合。」
唐澍的表情很古怪，還罵人：「凌風，你真的很笨。」
大概是不相信我這個直男能炒好 cp？
我勝負心被激起來了。
小瞧誰呢。
炒 cp 也是另一種表演。
當初唐澍初出茅廬，好多事都是我手把手教的。
他說沒接過吻，我就任由他將我的舌尖吮到麻木；他說不懂男人之間的事，我就讓他在我身上練習……
後來他兇猛地叼住我的後頸，眼紅得像只春天的獸。
他演得跟真的一樣，我以爲他喜歡我。
沒想到是我入戲太深，他只是敬業而已。
現在我調整好了。
直男演 gay 我信手拈來。

-6-
遊戲環節我選了最曖昧的喫糖遊戲。
主持人眼神火熱，現場嗑起 cp。
「啊啊啊啊，不會真親上吧！」
我一口咬掉最後一截糖。
脣與唐澍僅一線之隔，呼吸交織。
唐澍要麼認輸，要麼親上來。
炒 cp 而已，他不會真親上來的。
於是。
我停住，眨了眨眼睛。
他滾燙的大掌忽然按在我的後脖頸，狠狠壓向自己。
從我嘴裏搶走了最後一丁點糖渣。
唐澍舉起的臺本擋住直播鏡頭。
觀衆不知道，我們真親了。
唯獨主持人看清狀況，邊嗑邊大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呼吸機，快給我上呼吸機！」
唐澍的下巴擱在我肩膀上，溼潤的脣貼着我耳垂。
「抱歉，之前親太多，身體習慣了……」
我不敢看彈幕。
也不敢罵唐澍亂伸舌頭。
畢竟這都是我當年教會他的。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雙人直播。
我和唐澍霸榜了整個熱搜列表。
這之後。
我的事業蒸蒸日上，層出不窮的工作找上門。
青姐是山東人。
最曉人情世故。
專門攢了個局答謝唐澍。
飯桌上，青姐讓我敬唐澍一杯。
娛樂圈素來只論咖位，不論年齡。
我心甘情願倒了杯酒，正準備敬。
唐澍奪過酒杯，拇指撓了撓我手心。
「喝不了酒逞什麼強？」
「青姐，我今晚是帶趙哥來聊接下來的雙人活動的。」
接着，兩個經紀人去了隔壁包間。
只剩下我和唐澍。

-7-
他的存在感太強。
cp 粉說他像一條蛇，而我是一隻兔子。
看向我的每一眼都要吞我入腹。
我也曾在他的眼神中越陷越深。
到如今才明瞭，演技好的人看誰都深情。
我望着唐澍，不動聲色地提醒。
「炒 cp 是雙贏的事，但也得有個度。」
「下次別真親，如果觀衆懷疑你不是直男就完了。」
畢竟唐澍有部電影即將上映，炒得太過分肯定會有影響。
唐澍理所應當：「你靠那麼近，嘴還嘟起來，我自然忍不了。」
我：「？」
難道真是我先動的嘴？
畢竟和唐澍炒 cp，佔便宜的是我。
於是。
我拽着唐澍拍了張合照，發微博補救形象。
@唐澍，與好兄弟重逢，憶往昔歲月。
cp 粉聞着味就來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這一塊。】
【親都親了，現在纔來裝直男？晚了吧，貓貓。】
哼。
我需要裝？
我一直都是好吧。
唐澍突然靠過來，跟我一起看手機屏幕。
頭髮刺得我脖頸癢癢的，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的松木香。
恍惚間，讓我想起拍劇時同喫同住、親密無間的那幾個月。
心跳越來越快。
這時，正好刷到一條評論。
【直男就是好啊，直男就算動心了也覺得自己應該喜歡女的，就算有反應也覺得是自己生病了，到後面自欺欺人，發現自己只會對對方有反應！】
唐澍似笑非笑。
「說起來，當時拍親密戲你反應確實很大，蹭我一身水。」
我沒法否認。
面頰滾燙，一把推開他：「彼此彼此。」
氣氛不太對。
莫名有點火熱。
我企圖將話題拉入正軌。
「唐澍，當年是我入戲太深，犯了錯。」
「別擔心，後來我喝中藥調理好了，現在包直的。」
我怕唐澍懷疑我會黏上他。
只能先表態，我會識趣的。
唐澍的表情不太好，關注點也很奇怪。
「什麼中藥效果這麼好？」
啊？
我有點尷尬：「不是真的中藥，其實是話療。」
「化療？」
唐澍神情緊張：「你生病了？」
我撓撓頭：「不是那個化療，於鶴你認識嗎？他能聊一整個晚上都不帶停歇的，什麼心病都能被他聊好。」
坐那就是療，簡稱話療。
「我彎得不徹底，他一下就給我聊直了……」
話音剛落。
轉頭看見青姐一臉震驚。
「誰彎了？！」

-8-
送走人後。
青姐臉色鐵青。
「難怪你那麼敬業的一個人，拍完《破曉時分》就不肯接有吻戲的劇，有段時間還抽空去看了心理醫生，你被唐澍掰彎過？」
「後來躲着唐澍，也是這個原因？」
我坦白了一切。
包括後來表白被拒的事。
青姐冷靜分析：「可唐澍總是對你動手動腳的，他面對你……就好像粉絲說的那樣，有皮膚飢渴症。」
「據我所知，他對別人很有邊界感，他真不喜歡你？」
我笑得無奈。
我當初也是這麼認爲的。
事實證明，一切都是錯覺。
「他只是演技好罷了。」
「再說，我現在都調理好了。」
青姐年長我幾歲，看慣了娛樂圈的風雨飄搖。
語重心長地囑咐：「凌風，你最好是直男，不然這個 cp 是炒不下去的。」
「我明白，都是演戲。」
我保證。
不會給自己第二次陷進去的機會。

-9-
雙人雜誌的拍攝如期而至。
搭上唐澍這條大船，雜誌花大價錢請了業內最頂尖的攝影師。
他要求很高，拍了幾次都不滿意。
可我一直沒能進入狀態。
最後是唐澍喊了中場休息，說請所有人喝咖啡。
「你臉色不太好，怎麼了？」
唐澍又伸手來捏我的耳垂。
我反應激烈，反手拍開。
唐澍的手背紅了一片。
他卻捧住我的手問：「疼不疼？」
工作人員悄悄偷看我們：「攻受分明，好甜啊啊啊啊啊！」
有點丟人。
讓比我小 5 歲的人哄我。
「對不起，我需要調整一下狀態。」
其實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攝影師想拍出我們對彼此滿懷慾望的氛圍。
然而我怕陷進去，選擇了收斂情緒。
我喝了一口涼水，卻壓不住煩躁的心。
唐澍盯着我水潤的脣，看似關心地引導：
「哥你演技那麼好，他要慾望而已，我們現場入戲不就是了。」
就像當年一樣。
我嗤笑一聲。
算盤珠子崩我臉上了。
唐澍不喜歡喊我哥，每次一叫哥，準是在耍心眼子。
可眼下這是唯一的辦法。
我狠心勾住唐澍的脖子。
跨坐上去命令道：「唐澍，吻我。」
唐澍僅猶豫了一秒，便興奮地扣住我後腦勺，長驅直入。
「凌風，凌風哥……」
唐澍意亂情迷，啃我的喉結。
「嘶……」
我冷漠地推開他，穩住呼吸。
「別留下痕跡，該拍攝了。」
「凌風哥……」
唐澍眼尾下耷，舔脣抱怨。
下一秒，大腿硌得有點疼。
我意識到是什麼，呆了一秒後兇狠勒令。
「自己解決。」
唐澍憋屈地進了洗手間。
半小時後，再次拍攝。
攝影師終於綻放笑容，衝我豎起大拇指。
「我剛纔還不懂你們的 CP 粉在嗑什麼，現在終於明白了……」
「你們光站在一起，就有種事後的欲感。」
唐澍沒骨頭似的，手扶在我腰上，頭擱在我肩窩處說悄悄話。
「凌風哥好狠的心，用完就丟。」
他太會賣了。
工作人員紛紛發出尖叫，表示嗑到真的了。
我心情複雜。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唐澍這個人，我從來沒看清過。

-10-
當晚。
我做了一個夢。
昏暗的房間，唐澍四肢緊緊地纏着我，呼吸之間滾燙難耐。
我是他的老師。
他親吻我的方式，也是我親吻他的方式。
「凌風哥，我好喜歡你……」
我猛然驚醒，身下一片溼潤。
拍攝《破曉時分》時，爲了趕進度，我們經常在一起對戲。
一開始還很正常，可後來的親密戲逐漸失了控。
唐澍會把我錯認成角色，叫着我的名字，說好喜歡我。
我無法自拔，對他產生了生理和心理的雙重喜歡。
「操……」
別想了。
表白都被拒絕了。
我呼吸不暢，去洗了個冷水澡。
電話響起。
是於鶴。
他情緒激動，氣得不輕：「真服了，大半夜有個神經病發私信罵我，說我是庸醫，亂開中藥……」
我：「？」
我好像知道是誰罵的。
「對不起。」
於鶴莫名。
「又不是你罵的？你道什麼歉？」
「我看你和唐澍天天上熱搜，你該不會對他舊情復燃了吧？」
我揪住髮根，發出靈魂拷問。
「於鶴，你是彎的，你看我和唐澍像 gay 嗎？」
於鶴樂了：「你倆的氣質確實一個比一個直男，就是湊一起，cp 感詭異得離譜，怎麼看都像一對。」
我不由地嘆氣。
「除了唐澍外，我對其他男人確實沒反應。」
於鶴：「我也是愛莫能助。」
「我下週也要進組拍耽美劇，據說演攻的那位恐同，經紀人千叮嚀萬囑咐，讓我裝直男！」
「純純把我當小日子整。」
gay 裝直男演 gay，擱這套娃呢？
似乎有人找於鶴，他急着掛電話。
「我瞧唐澍那小子就不是個善茬，你自己護好屁股……」
「什麼屁股？」
昏暗中，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嚇得我手機掉在臉上，立馬爬起來。
唐澍？

-11-
「你怎麼來了？」
唐澍放下熱氣一碗的一碗粥，臉色可怖。
「我不來，怎麼知道你大半夜穿着浴袍和別人聊這麼騷的話題？」
「虧我聽說你胃不舒服，親手煮粥拿給你喝……」
他的態度讓我極其不爽。
我的情緒還沉浸在方纔混亂的夢裏。
也來了脾氣。
「唐澍，我沒必要向你解釋。」
唐澍臉上冷意深重，攥住我手腕，將我摔到牀上，一把扯松浴袍。
腕上的佛珠崩開，劈里啪啦掉了滿地。
「啪！」
唐澍用力抽了我屁股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我被打得頭皮發麻。
他冷聲盤問：「凌風哥，你向來有職業道德，不會一邊跟我賣着腐，一邊跟別人曖昧的。」
「是不是那個男的主動勾引你的？」
我反脣相譏。
「賣腐而已，我又不是你的誰！憑什麼向你交代？」
唐澍俊美的臉染上怒意，堵住我的嘴。
「凌風哥恐怕忘了？你說過你是劇組給我發的媳婦，那就要對我負責呀……」
我羞惱難當。
「是你當初說我入戲太深，現在又在做什麼？真令人作嘔！」
「我特麼早就後悔喜歡過你了！」
唐澍氣瘋了，撿起一顆佛珠，眼底閃過危險。
「哥，我知道你心裏有我，你一直戴着我送你的佛珠。」
「我好喜歡你，別再惹我生氣了……」
我的頭被壓進枕間，後背出了一層薄汗。
依舊嘴硬：「我只是戴習慣了，不代表什麼！」
下一秒。
我的後頸被男人咬住。
「既然習慣了，那換一個地方應該也能習慣。」
我艱澀地吞嚥，抓撓着罵他瘋子。
可怕的是。
我的身體一如三年前，極盡諂媚。
唐澍終於滿意，叼着我的耳垂低語：「哥哥，你的身體比嘴巴誠實多了。」
我嗚咽着，眼角的淚被溫柔地抹去。
5 歲的年齡差不是開玩笑的。
最後我累暈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
我瞥見唐澍撿起散落的佛珠。

-12-
第二天。
青姐撞見我倆睡在同一張牀上。
她給我扔了件衣服，恨鐵不成鋼地瞪我一眼。
接着不留情面地衝唐澍發火。
「唐澍老師，按我們之前的約定，你做什麼都要提前知會我纔行，這次你賣得太過了。」
昨晚。
唐澍點讚了一條 cp 粉發的大尺度二創同人，熱搜已經爆了。
唐澍聳聳肩：「手滑。」
「凌風哥別怕，我會聯繫公司公關澄清。」
唐澍捏了捏我的臉，下牀離開。
「凌風哥，我愛你，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
對上視線的剎那。
我突然意識到，他是故意的。
爲了報復我賣腐不敬業。
真是一條沒拴繩的瘋狗。
我點開熱搜。
看見了那幅二創圖，臉驟然爆紅。
赫然是唐澍打我屁股的那一幕！
作者是趴我倆牀底畫的嗎？
這也太像了。
評論區更是積極爆炸。
【玉澍凌風的 angrysexy，太香了~】
【老師太會畫了，我狂舔，狂喫一大口！】
【啊啊啊啊！正主親自下場點贊，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真是好難猜呀~】
我揉着太陽穴，穿上衣服。
沉聲對青姐說：「等下週的頒獎典禮結束，就不要再接雙人活動了。」
唐澍的電影要上映，本來也到該拆 cp 的時候了。
青姐心有餘悸。
「唐澍太不可控了，到時他又發瘋怎麼辦？」
「他公司不會讓他亂來的。」
我厭棄地看着脖子上的紅痕。
權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都是直男，誰也沒虧。

-12-
公司稱，根據內部消息。
我和唐澍拿到了最佳熒幕 CP 獎。
玉澍凌風的數據斷層第一。
唐澍顯然也知道了，發消息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夜幕降臨。
頒獎典禮很盛大，半個娛樂圈的人都來了。
我踏上紅毯，看見在盡頭等待我的唐澍。
他穿的衣服跟我是同系列的高定。
一黑一白，像情侶裝。
每個見到我們的工作人員都會姨母笑。
聚光燈閃得我頭暈。
唐澍和我並肩面對鏡頭，語出驚人：「凌風老師，我們好般配呀。」
就好像，我和他真是情侶。
很快，#凌風唐澍情侶裝#的詞條成爲爆一。
隨即，另一個詞條也上了熱搜。
#唐澍周雪兒情侶手鍊#
周雪兒是唐澍即將上映電影的女主角。
兩家 CP 粉一觸即發，吵得不可開交。
我垂下眼睫毛，掩住自嘲。
原本想好聚好散，體面拆 CP。
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幾小時後，頒獎環節。
令人意外的事發生了。
我和唐澍的雙人獎項落空，換成了另一對新人。
直播中，唐澍的臉完全黑了下去，中途離場。
我怕他衝動惹事，也跟去了後臺。
門敞開一條縫。
唐澍不知在和誰通話，語氣輕浮。
「是呀，和誰炒 cp 不是炒，我知道……」
「嗯，凌風嗎？我和他就是玩玩而已。」
我渾身的血液凝固，如同墜入寒冬冰窖。
我承認，我玩不起。
同一個坑上趕着跳兩次。
這麼笨的人，活該被人玩。
不過沒關係。
我吞下喉嚨裏的血腥味。
不陪他繼續玩就是了。

-13-
我的咖位上了一個臺階。
可我和唐澍再也沒見過面。
或許是利用完不需要了，唐澍也沒主動找我。
我總是做噩夢。
夢見唐澍化作一條碩大的蛇，纏着我。
越纏越緊。
他有時把我當獵物，有時把我當配偶。
醒來後。
只覺得心裏空蕩蕩的。
我準備重新買一串新的佛珠。
恰好在寺廟遇到了張導。
他是《破曉時分》的導演。
既然遇到了，我請他喫飯。
張導是個寡言少語的人，喝了點酒纔打開話匣子。
「說實話，我沒想到《破曉時分》能這麼火，當初這部劇沒錢又沒人，只有唐澍這種新人願意演……」
「但他演技太差，要不是你後來進組教他，一切就都毀了。」
我溫和一笑。
「他天賦本來就高，沒有我也會有別人。」
張導語氣激昂：「不，不會有別人！」
「那時我讓他在幾個候選人中挑一個，他一眼就挑中了你。」
我握住筷子的手一抖，原來還有這回事。
張導喝醉了，忽然悶聲說了句對不起。
「我有件事一直瞞着你。」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生出一種想阻止他繼續說的衝動。
張導自顧自地陷入回憶。
「你和唐澍當時都入戲太深了，我是導演，我得爲你倆負責……」
三年前。
劇拍到尾聲。
可劇拍得越順，張導就越煩悶。
他看得出兩個主演之間不太對勁。
尤其我生日那天，唐澍送了我一串佛珠。
是唐家的傳家之寶。
張導急得上火。
唐澍是他好友的兒子，總不能因爲拍他的劇就走上歪路。
思來想去，他找唐澍聊了聊。
希望他在拍完劇後的半年之內別聯繫我，一切等出戏了再說。
我默了一瞬，篤定道：「唐澍不會答應的。」
張導苦笑：「是，他沒答應，我只能向他父母告狀。」
後來的事我猜到了。
唐澍能在三年內大火，是因爲他背後的強大資本：唐氏集團。
他父母用我的前程威脅他。
唐澍妥協了。
張導說唐澍跟父母打了個賭。
「他說，對的人會站在彼此的前程裏。」

-13-
我就近開房安置了張導。
青姐來接我，說出事了。
「唐澍的微博小號被扒出來了。」
我走神沒聽清。
青姐又重複了一遍，暗罵：「真是孽緣，你自己看看他微博小號的內容吧。」
唐澍在小號裏發瘋，最新一條是：
【天殺的！我老婆說他喝中藥調理好了，現在是直男！@於鶴，就你這個庸醫亂開的藥？你晚上睡覺小心點，最好睜隻眼閉隻眼！】
【@張導，就你這個老古董告狀讓我和我老婆斷聯，我只能偷偷去看我老婆，你晚上睡覺也睜隻眼閉隻眼！】
剩下的內容，多半都是追我線下偷拍的照片。
原來他沒騙我，這三年他一直單方面和我有聯繫。
我不禁失笑。
青姐翻了個白眼。
「還笑得出來？我以爲你和他最多是直男互幫互助，合着你真彎了？」
「現在大家都在跪求你出訓狗教程，好奇你是怎麼把唐澍調成戀愛腦的……」
我想起初見唐澍。
他眼睛亮亮的，確實像一條小狗。
「戀愛腦這東西是天生的，沒法培養。」
再刷新。
微博賬號已經被註銷。
可全網都是截圖證據，cp 粉狂歡不止。
唐澍選擇了冷處理。
他越不解釋，熱度就越高。
就連閉關拍劇的於鶴都有所耳聞，打電話來八卦。
「現在網友都誇我是爛手回冬的庸醫，差點拆散了一樁姻緣……」
「啊啊啊啊啊，你倆到底在一起沒？」
「你快說呀，崆峒精在叫我了！」
崆峒精是他給對手演員起的外號。
「急什麼。」
我勾脣。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對的人會站在彼此的前程裏。」
於鶴一言難盡。
「什麼中二發言？」
這句話，是當年我告訴唐澍的。
《破曉時分》是開放性結局，我飾演的支教老師最終還是回到了大城市。
騎馬少年後來成爲當地的一名旅遊嚮導。
老師再度踏足那座城，重逢了孑然一身的嚮導。
拍完那場戲。
唐澍走不出來，坐在河邊發呆。
我走上前安慰他。
他卻執着地問我要答案。
「凌風哥, 你說結局是好還是壞？」
結局哪有好壞？
分開不是壞，在一起也不見得好。
可我對上他閃閃發光的瞳孔，鬼使神差地說話哄他。
「唐澍，對的人會站在彼此的前程裏。」

-14-
夏天的雨說下就下。
我約了人，在一個僻靜而精緻的江南小院。
來人是穿一身旗袍的女人, 身上滿是書卷氣息。
我們剛坐下, 唐澍不知從何處衝出來。
紅着眼指着女人, 一副怨夫樣：「解釋解釋，她是誰？」
「我就晚幾天沒來找你, 你就又變成直男, 要找人相親結婚了？」
他嘴角掛着未癒合的傷, 渾身上下狼狽不堪。
我皺起眉頭，着急帶他去找藥。
只能朝女人致歉，讓她先行離開。
片刻後。
唐澍一把抱住我的腰, 啜泣了一聲。
「哥哥，我錯了，我應該早點來找你的, 別不要我……」
「我不是故意冷暴力你, 這幾天我被關起來，剛纔和保鏢打了一架才逃出來的。」
我邊替他消毒邊解釋：「我知道，我沒生氣。」
「不是相親。」
「那個人是導演，她想找我倆拍電影。」
唐澍的眼睛燈泡一樣, 唰地亮了。
「那天頒獎後臺我說的話也是假的, 都是騙我爸媽的。」
我再次點頭：「我知道。」
唐澍臉上劃過一絲羞惱，忍不住來親我。
「哥,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那你有什麼不知道的嘛？」
我品到他嘴裏苦澀的藥味。
「我不知道，有個笨蛋喜歡了我那麼久。」
唐澍破涕而笑：「不是喜歡, 是愛。」

-15-
談戀愛後。
唐澍搬進了我家。
他精力旺盛, 一大早就起來健身。
不穿上衣給我做早餐，八塊腹肌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我沒忍住，先喫了他。
我望着天花板, 眼神失焦, 張口咬他的肩膀。
他比尋常時候更折磨人。
我摸摸他的頭髮，像安撫狗狗。
「又氣什麼？」
唐澍委屈：「你下部戲有吻戲？」
確實有一場蜻蜓點水的吻戲。
大概是一早看見新聞，現在打翻了醋罐子。
跟我在一起後，唐澍一直沒有安全感。
總懷疑我是直男, 隨時可能拋棄他。
我是直男沒錯。
可我只爲了唐澍彎。
唐澍不太信，神經緊張, 每天防男又防女的。
這次看來不太好哄。
只能給點實質性獎勵了。
我推倒唐澍，坐上去，身體力行地哄人。
一切結束後。
唐澍幫我穿衣服, 開新車送我去參加活動。
我不解：「好端端的，換車幹嘛？」
「庫裏南空間大。」
「？」
到達活動現場。
好巧不巧。
活動嘉賓就是即將和我有吻戲的女演員。
沒想到女演員竟一眼認出僞裝成司機, 裹得嚴嚴實實的唐澍。
「是唐澍老師嗎？」
唐澍維持着禮貌, 冷酷地輕微頷首。
「我……我是你倆的 cp 粉！」
我和唐澍沒有公開，也沒有高調秀恩愛。
之前於鶴說我和唐澍的 cp 粉遍佈各行各業我還不相信。
如今不得不信了。
唐澍當場表演變臉, 看情敵的眼神變成了看女兒。
「真有眼光。」
女演員的激動溢於言表：「嗚嗚嗚，我嗑的 cp 是真的！！！」
「你們有這個體型差和身高差，可一定要大 do 特 do 呀！」
我笑容凝固：「……」
大可不必。
現在已經有點虛了。
當晚。
躍躍欲試的唐澍沒忍到回家。
放倒新車的座椅, 拿出重新串好的佛珠。
「哥哥乖，玉養人，我們一顆顆試試吧……」
(已完結):YX19X2jMTYx4521D9OXnCx75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