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爲了省錢,用放了一星期的剩菜給我煮麪。
我因此上吐下瀉,直接錯失大客戶導致停職。
婆婆又嫌棄我在家白喫白喝,非要在高溫天氣帶我出門撿瓶子。
我中暑倒地,兒子見死不救,害我暴屍街頭。
在我死後,丈夫還往我身上潑髒水:「都是她自己在外面亂玩,身體早就玩壞了。」
再睜眼,我回到一切還沒發生的時候。
這一次受盡折磨的人將輪到他們了。
-1-
「出去喫得多貴啊,我就煮個面,很快的!」
聽到婆婆聲音,看到她打開冰箱門的時候,我渾身顫抖,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前Ŧŭ⁰一世,公司安排我去會見客戶,時間緊迫,我打算在公司附近隨意喫一點,婆婆卻嫌浪費錢,非要給我煮麪。
我喫了她的面,還沒等我趕到公司,就感覺到腹痛難忍,意識恍惚。
等我稍微緩過來,上司已經打了一個又一個電話。
「梁依,你怎麼回事?客戶都等了三個多小時,現在直接氣走了!你回去收拾包袱給我走人吧!」
醫生診斷我是急性腸胃炎,我回家質問婆婆給我煮了什麼,婆婆卻滿臉委屈:
「我就是看上週大家剩的菜比較多,扔了浪費,我都是爲了這個家啊!而且煮了就是高溫消毒,肯定不是我煮的面有問題,你亂喫了吧!」
我氣得胃裏再次抽搐起來,摔倒在地。
丈夫卻把碗一叩:「梁依,別裝了!我媽都做好了端給你喫,你還在這嫌棄!」
兒子也涼涼地開口:「還不是自己身體太差,我跟我爸怎麼就沒事。」
我沒想到他們非但沒有關心我的身體,還如此無腦護着婆婆,我疼得蜷縮在地上,眼底都是失望。
-2-
我停職在家,婆婆又覺得我在家裏白喫白喝,在高溫預警當天還要帶我去撿瓶子。
太陽炙熱猛烈,我很快就被燻烤得頭腦發昏。
額頭的汗水不斷滴進眼裏,我舔了舔嘴脣,看着樹蔭下的婆婆,開口哀求:「媽,你給我買瓶水吧!」
婆婆慢悠悠搖着蒲扇,暗暗將手機聲音調大。
我再也走不動道,無奈之下,只能掏出手機,打算讓人跑腿送杯飲料,婆婆眼疾手快,搶走我的手機扔在一邊,還推了我一把。
「就撿了這點瓶子,還喝什麼水?」
我摔倒在地,滾燙地面灼傷我的皮膚,卻再也站不起來。
有路人試圖將我扶起,也被婆婆拉住,「她啊,都是裝的,我們以前下地幹活啊,哪那麼多毛病!」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試圖打 120,都被婆婆惡狠狠地瞪回,大家只能嘆息着離開。
我趴在地上,任憑汗一滴滴暈溼地面,隨着我往前爬,在身後拖出了一道長長的水痕,我伸手就要摸到了手機,兒子竟然惡劣地把手機踢走。
我滿臉淚痕,兒子許一昭卻一臉得意,抬腳對着我的手掌狠狠踩下,又覺得不夠,朝我肚子使勁一踹,我口吐白沫。
兒子捂着鼻子,皺着眉嫌棄:「你吐一臉的樣子可真噁心,像你這樣的媽早就該死了。」
我五臟六腑都覺得攪在了一起,我徹底失去了求生的慾望,最終倒在了路邊,死不瞑目。
死後,我暈倒的視頻被路人放到網上,惡婆婆害死兒媳婦的新聞傳得沸沸揚揚ţũₛ。
丈夫爲了給婆婆脫罪,直播的時候對外說:「她平時就愛玩,都不怎麼回家,身體早就不好了,我媽就是太善良一時沒留意。」
婆婆也在鏡頭前痛哭流涕,「都怪我,她罵我在家裏白喫白喝,老婆子我啥也不懂,只能出門去撿瓶子,我也沒想到她會跟過來啊,都怨我都怨我!」
兒子輕拍着婆婆肩膀安慰,對着鏡頭說道:「我媽平時在家裏就只會打罵我奶,她自己亂搞把身體搞壞了還非要跟來,這也不能怪我奶啊!」
網友們一片譁然,紛紛罵我惡毒,死了也是活該,我死後也不得安寧。
重活一次,我一定要讓他們都體會到沒苦硬喫的折磨。
-3-
眼看着婆婆就要拿出剩菜,我趕忙給助理發了一個消息,下一秒手機響起,我拿着手機裝作一臉着急。
「媽,我不喫了,客戶已經來到公司了。」
不等婆婆反應,我趕緊出門,這次,我一定不能再碰她的食物!
婆婆一直生活在鄉下,直到我跟許豐結婚,纔將婆婆接到城裏。
剛開始婆婆生活節儉,我也只覺得是習慣使然。
可隨着我不斷升職,許豐出來創業成功,婆婆依舊極度節約,好好的水果買回來都要攢爛了才捨得喫,我勸說大家,水果腐爛會產生黴菌,許豐卻率先拿起一個爛蘋果,看着我挑釁般喫了起來,我心中無奈,卻只能由着他們。
日常出門,婆婆也執拗地只肯走樓梯,她咬準坐電梯會多收家裏電費,我苦口婆心地告訴婆婆,走樓梯也要交電梯維護費,婆婆第二天就跑到物業辦公室,要求物業退錢。
許豐從物業那裏把婆婆領回,臉上漲紅,衝着我大喊:「你跟我媽亂說什麼呢?她就是艱苦慣了,你就不能讓着她嗎?」
才三歲的兒子,拿着玩具車朝我身上一扔,「壞媽媽,欺負奶奶,浪費錢!」
兒子從小被婆婆帶大,我不捨得讓兒子喫苦受罪,婆婆卻借這些事情不斷挑唆我和兒子的關係。
回想起上輩子兒子咒罵我時猙獰的面孔,這次我對他再沒有任何惻隱之心。
-4-
這次沒有喫婆婆煮的面,我順利地拿下了客戶。
上司非常滿意,向我透露,公司有意將我升任爲海外公司的總經理,我下定決心,一定要牢牢抓住這次機會,遠離這一家人。
沒想到剛踏出公司,手機就不斷收到消息,小區羣裏都在瘋狂@我。
【2201,你們堆那麼多東西都發臭了,通道里都是老鼠蟑螂不知道嗎?】
【每次都這樣,趕緊給我清掉!】
看着鄰居拍上來的照片,剛剛升上來的那點喜悅,立馬煙消雲散。
趕回家裏,就看到門外被婆婆堆滿紙箱塑料袋,還有幾隻不知道哪裏找來的木桶,堆着泥,隱隱透着臭味。
我心裏一陣火大,推門進去卻收住了脾氣,輕描淡寫地問道:
「媽,樓道里怎麼堆了那麼多雜物,都發臭了!」
婆婆拿着鍋鏟,對着兒子猛擠眼淚。
「我、我這不是想幫襯幫襯家裏嘛!都是我辛辛苦苦撿回來的呀!以前哪有那麼好的條件啊!什麼都扔!」
婆婆總是這樣,每次一說她,就會提到從前日子多艱難。
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投訴了。每次鄰居投訴,我只能趁她不在讓保潔把東西清走。
清理的費用早就超過賣掉她那堆雜物的錢,婆婆卻哭着喊着罵我扔了她的寶貝。
上一世,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當時我一陣心煩ƭŭ⁺,拿出物業的通知甩給婆婆。
「我說了多少遍了,那是消防通道,堵住了消防員就進不來了,真出事了,你的命還不如那點錢嗎?」
當初恰好遇到許豐推門回來,把門摔得「砰」一聲響,指着我就罵:
「梁依,你在咒誰呢?」
婆婆見狀更是委屈,抹着不存在的眼淚說:「依依,媽真的是無心的,媽這就去把東西搬走。」
兒子起身拉住婆婆,惡狠狠地瞪着我:「奶奶,你不用去,誰看不慣誰去。」
想起前一世他們對婆婆的維護直接導致了我的慘死,我的心裏反而慢慢冷靜下來,對着婆婆擠出一抹笑。
「媽,您說得對,是我之前太不懂事了,您都是爲了這個家好嘛!」
許豐終於滿意地點頭,伸手拉着我,「老婆,我早說了,聽我媽的準沒錯!我們這樣子像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
我在心底發笑,不由得升起了幾分期待,以後再面對婆婆的胡攪蠻纏,他也能一直能聽婆婆話纔好。
-5-
拿下大客戶後,公司給我放了三天假。
我在家裏閒着沒事,拿出手機刷着視頻,婆婆卻提來兩桶衣服。
「依依啊,你看看小豐跟昭昭的衣服,你手洗一下吧!」
我抬頭瞥了一眼,淡淡開口:「家裏有洗衣機。」
婆婆不動聲色地把衣服放在我身前。
「不成不成,洗衣機哪裏洗得乾淨的,男人的衣服就得手洗纔好。」
說完又把衣服往我面前送了送。
婆婆是說不動的,我也不想再跟她浪費口舌,提着衣服就往陽臺外走。
婆婆在身後滿意地一拍手,「對咯對咯,就得手洗!」
我回頭朝婆婆一笑,當着婆婆的面,提着桶,將衣服一股腦倒到洗衣機裏,我挑釁着按下開關,把洗衣機蓋好。
婆婆笑容僵住,慌忙跑了出來按停洗衣機,把泡了水的衣服一件件撈出。
「衣服會弄壞的!」
兒子一出來看到的就是婆婆哭天搶地撈着衣服的模樣,他上前一把拉開我。
「你又欺負我奶了?」
前世看着兒子見死不救,我以爲自己已經徹底寒心了,但畢竟還是十月懷胎才生下來的孩子,看見他護着婆婆,提防着我的樣子,內心還是隱隱作痛。
兒子盯着我的手,冷哼一聲:「你故意去做美甲,就是爲了不幫我奶幹活吧!」
以前我還單純地以爲,是婆婆的挑唆,影響了兒子。
但此時此刻我才清晰地認識到,兒子對我這個母親就沒有過任何尊重。
我把兒子扯到洗衣機前,拉着他的手就往洗衣機裏塞。
衣服泡過水後,汗臭味全都發了出來,兒子雙手想拼命縮回,卻被我死死按着。
「許一昭,你這麼孝順,怎麼給你奶奶撈衣服都不肯?」
兒子比我高了一個頭,三兩下掙脫出我的束縛,眼睛卻不敢跟我對視,支支吾吾:「我那是還要學習,而且家務本來就該是女人來做。」
婆婆也湊上前把兒子推ṭū́⁷開,「乖孫,這個衣服不用你洗。」
兒子多了幾分底氣,更是抬起下巴瞪着我。
婆婆一邊撈着衣服,一邊嘀咕着:「哎喲,我們以前啊!哪有洗衣機這個東西的,男孩子衣服就不經穿,都是手洗才能穿得久的呀!」
婆婆故意把撈起的溼衣服往我身上湊,任由濺起的髒水甩了我一身。
「依依啊,媽跟你不一樣,媽就沒這福分,操勞一輩子了,就是個幹活的命。」
婆婆說着還看向兒子,「乖孫,以後奶奶的錢可都是留給你的啊!」
兒子三兩下被婆婆挑唆得眼睛都紅了,他執拗地拉着我不讓我走。
「你喫我爸的,用我爸的,現在要你做點家務都不肯。」
原來許一昭就是這麼想我的,我冷冷開口:「許一昭,你每個月好幾萬的補習費,真以爲憑着你爸就能付得起嗎?」
兒子一臉不屑:「不然呢?你那點工作能掙幾個錢,我爸可是開公司的!」
原來我辛辛苦苦工作他全看不到,婆婆給他搓洗幾件衣服,他倒是心疼上了,我甩開兒子,一言不發地回了房間。
上輩子,婆婆害得我停職,我看着臨近兒子中考,每天忍着婆婆嘮叨,也要按時清理剩飯剩菜,就這樣才讓他順利中考,考上了高中。
我倒想知道,這輩子沒有我護着,兒子會被婆婆害到什麼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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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結束前一晚,房裏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婆婆躡手躡腳推開房門。
許豐還在熟睡,我也閉着眼,裝作沒有看見。
第二天起來,我在房裏翻找了半天,這才向婆婆問道:「媽,你看到我的車鑰匙了嗎?」
婆婆正在給兒子遞牛奶,她訕笑着:
「隔壁老王說最近油費漲了,媽看你最近幾天也沒出門,我就把車鑰匙扔了。」
我瞬間急了,「好好的你扔車鑰匙幹嘛?我今天可是有重要會議,八點前要到公司的。」
婆婆低頭揪着衣服,「媽真的不知道,我看別人都是坐地鐵上班的,那也來得及啊!」
婆婆在丈夫兒子面前就總是委屈答答,襯得就像我在咄咄逼人。
兒子起牀氣向來很重,直接把牛奶往我身上一潑。
「你吵什麼,還不是你自己沒放好,還好意思怨別人」
婆婆見機又裝作要出門,一副像是要哭的樣子。
「依依,媽錯了,我這就去給你找回來!」
婆婆說着說着倒是帶上了幾分哭腔,一旁喫着早餐的丈夫終於從手機裏抽身出來。
「梁依,你說你計較什麼,媽說的就沒錯,你走路去擠個地鐵會死嗎?」
兒子也在一旁陰陽怪氣:「就是,多走走對身體好啊!」
我盯着被潑溼的衣襟,端起兒子潑剩下的半杯牛奶,當着三個人的面,兜頭從他的頭上倒了下去。
許一昭愣在當場,在大家震驚的眼神里,我愉快地回房間換了衣服,再出來時,手上還勾着車鑰匙。
「我剛剛找到了,原來我的鑰匙放包裏了。」
說完特地拿着鑰匙在許豐面前展示,故作驚訝道:「放桌子上的,我記得是老公你的鑰匙吧!」
許豐憤怒暴起,回房轉悠了半圈後臉上都漲紅了。
許豐顫着手指着婆婆怒吼:「你幹嘛要扔車鑰匙啊!」
我拿起包準備離開,兒子臉上還殘留着未擦乾的牛奶,卻拉住了我的衣角,恢復了小時候可憐兮兮的模樣。
「媽,我快遲到了……」
要不是他眼裏滿是憤怒和不甘,我大概也會被他一時迷惑住。
我嫌棄地掰開他的手指,學着他的模樣輕笑出聲:「多走走對身體好啊!」
我出門的時候,看見許豐也顧不得垃圾桶裏蒼蠅成羣,蟑螂老鼠亂爬,忍着惡臭,滿頭大汗地翻找着車鑰匙。
我斜睨了許豐一眼,刻意從他們身邊走過,嗤笑一聲,這就受不了了嗎?但這一切,還只是個開始啊。
-7-
兒子即將中考體測。
許豐花了大價錢給兒子買了新跑鞋,婆婆更是每天給兒子準備牛奶。
想起上輩子這個時候,我也是嚴陣以待,每天盯緊兒子飲食,就怕會出岔子。
但這一次,我收到了公司發下來海外的調令,正忙着辦理簽證,沒空搭理他們。
兒子卻想以此刺激我,餐桌上對着許豐吹噓:
「爸,我這次體測絕對能考滿分,等我考上高中我一定好好學習,再考個好大學,以後就讓你和奶奶好好享福。」
許豐滿臉得意,「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婆婆眼睛都笑得眯成了縫,又拿出來一瓶牛奶遞給兒子。
「乖孫,喝了奶奶的牛奶,今天鐵定能跑第一。」
我看着婆婆手裏的牛奶,眉頭一挑。
上週婆婆出門撿垃圾,抱回來一堆紙箱,還從蛇皮袋裏掏出來大半箱牛奶。
按照婆婆節省的性格,這個牛奶肯定也是她撿回來的,多數是有問題。
婆婆平時都寶貝着牛奶,都是鎖在她房間,每天才捨得拿一瓶分給兒子。
兒子走後,我去垃圾桶裏撿起他扔掉的牛奶盒,生產日期赫然寫的是兩年前。
婆婆喋喋不休地誇耀兒子懂事,盯着我的眼裏滿是得意。
結果不到半個小時,我就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兒子急性腸胃炎,體測時候突然暈倒在跑道上,還因爲是在高速奔跑時摔倒,右手摔成了粉碎性骨折。
等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兒子已經醒了過來。
他臉色慘白,右手打着石膏繃帶,左手還在吊着針,被限制在病牀上,渾身不自在。
從我踏入病房開始,兒子眼神就死死地卯在我身上。
待我接近,他才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爲什麼換我的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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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悠悠地坐下,看着他的臉一字一句道:
「我從來不會隨便碰你的東西!」
兒子眼裏全是恨意,完全聽不進我的話。
「就是你,醫生說我急性腸胃炎,家裏只有你恨我,讓我亂喫東西,我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媽,你怎麼不去死啊!」
兒子越說越激動,左手死死地揪着病牀,針管上都開始回血。
我心裏溢滿了這麼多年來的委屈,忍不住衝着他大吼:「許一昭,你有沒有腦子,你一天到晚喫進去那麼多東西,爲什麼就只懷疑我?」
兒子眼角眉梢都憋得通紅,卻還是一口咬定:「只有你,就是你!」
我閉着眼,默默嚥下所有心酸,這些年但凡兒子生病,都是我整宿整宿地照顧着,我身心俱疲,不想再對他多說一句。
婆婆趕到了醫院,急着把我從病牀前擠走。
「乖孫啊,你怎麼成這樣啦!奶奶來遲了,來,快喝瓶牛奶補一補。」
兒子看見婆婆,眼睛又紅了幾分。
婆婆拿着牛奶就要喂到兒子嘴邊,我勾起脣角,喊了一聲。
「許一昭,你不先看看生產日期嗎?」
兒子聽到我的話皺着眉又欲發作,卻還是謹慎地低頭瞥了眼生產日期,許一昭脣邊僅剩的一絲笑意瞬間消失殆盡。
「奶奶,這牛奶哪來的?」
婆婆拿着牛奶,得意洋洋。
「奶奶路上撿的,是不是可有營養了,奶奶還特地看了時間,這個月才生產的,可新鮮啦!」
兒子瞬間炸了,「這是兩年前的你沒看到嗎?我就因爲喝了這個才進醫院的!我手骨折了,中考也考不了了,你真的害慘我了!」
婆婆眼裏閃過一絲驚慌,但還抓着牛奶不肯鬆開。
「怎麼可能呢?奶奶撿回來的時候喝過的,能喝的!」
兒子臉上心虛看了我一眼,臉側向一邊不願意再說話。
婆婆依舊嘴硬:「奶奶就是想存錢給你以後買房子,奶奶沒想到會這樣的。」
兒子再也受不了,衝着婆婆大吼:「家裏是缺這點錢嗎?你爲什麼非要沒苦硬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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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兒子,面無表情地將他上輩子的話複述了一遍。
「還不是自己身體太差,我跟你爸怎麼就沒事呢!」
兒子接連破防,直接坐了起來。ṭūₓ
「媽!我是你兒子,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我心下冷笑,原來許一昭也知道說這樣的話很過分,他什麼都知道,只是上一輩子依舊要選擇這樣子刺向我。
我心中毫無波瀾,再也掀不起一絲情緒。
婆婆卻因爲我的話更加有底氣,拿着牛奶不斷往兒子跟前湊。
「乖孫,這次的牛奶絕對沒問題,奶奶都嘗過了,你喝點補補身體啊!」
兒子不顧手上還吊着針,將婆婆手裏的牛奶打掉,牛奶撒了一地。
「你自己非要沒苦硬喫,就不要帶上我!」
許豐進入病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許豐在外人面前向來以孝子自居,看到兒子朝着婆婆大發脾氣,直接衝上去給了兒子一巴掌。
「許一昭,怎麼跟你奶奶說話了!」
兒子被許豐一打,眼裏的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兒子滿臉委屈,指着婆婆大哭:
「爸!你爲什麼打我啊!都是因爲奶奶給我喝了過期牛奶我才這樣的!我都不能參加中考了!」
許豐完全沒想到這一遭,剩下的話都噎在了喉嚨裏,梗着脖子半天才拍了拍兒子肩膀。
「這有什麼的,爸送你出國讀高中,咱以後妥妥去讀名校!」
兒子一下子被驚得說不出話,眼淚鼻涕統統掛在了臉上,倍顯滑稽。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兒子轉頭瞪了我一眼,我權當作看不見,轉頭就對着許豐恭維道:
「老公,兒子出國費用可不低,這可都要靠你了!」
實際上我知道,許豐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他的公司最近幾年都在虧損,他根本就沒錢再送兒子出國了。
兒子不是覺得我都靠許豐養着嗎,我倒要看看他最後能不能如願以償,更何況,還有一個難搞的婆婆在身邊。
婆婆聽着果然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問了出來:「這出國得花多少錢哦!」
我拍了拍婆婆的手,「媽,你就放心吧!幾百萬許豐肯定是拿得出來的!」
許豐聽到價錢,笑容都僵在了臉上,但話已經放出,他只能硬着頭皮應下。
「媽,我有錢。」
許豐硬擠出來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婆婆看了半晌,默默撿起了剩下的半瓶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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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知道許豐要送他出國後,精神狀態好了起來,在醫院倒是喫香喝辣。
許豐卻在家裏焦頭爛額起來,我打開手機,刷着出國相關的短視頻,故意把聲音開到最大,許豐奪過我的手機,往牆上一砸,手機瞬間四分五裂。
「天天放這些,你有完沒完啊!」
說完就摔門離去了。
我看着許豐的背影,假裝Ŧű⁵爲難,對着婆婆嘆氣:
「小昭這次住院,就花了好幾萬啊!」
我瞥見婆婆摸出了遙控器關掉空調,風扇也沒開,掏出了蒲扇默默扇了起來。
最近氣溫越來越高,我看着婆婆衣服漸漸溼透,拎着包滿意離開。
我藉口加班,住進公司附近的房子裏。
這是婚前父母爲了讓我上下班方便特地給我買的,每次加班就會過來住一下。
搬出來第三天,我接收到了高溫預警。
當晚 12 點多,許豐給我打來了電話,我剛接通,許豐暴躁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梁依,你趕緊回來,空調遙控器找不到了。」
透過話筒都能聽清許豐粗喘的聲音,估計是熱得受不了了。
我吹着空調的涼風,慢慢悠悠打開了客廳監控的錄像,看到一個小時前,婆婆躡手躡腳走進了許豐房裏,出來的時候,手上拿着遙控器,手裏捏着的,還有一根電線。
我把視頻轉發給許豐,許豐氣急敗壞罵了句髒話,緊接着就是他匆忙起牀的聲音,我身心愉快地掛斷了電話。
監控裏快速出現了許豐的身影,許豐敲着婆婆房門,開始還算有耐心,隨後越發急躁,更是直接砸門。
「媽,你連空調電線都拔了,你是不是有病?」
許豐衝着婆婆房門大吼大叫,但婆婆就是能裝睡,始終閉門不開。
許豐完全失去耐心,朝着婆婆房門猛踹幾腳,只能氣急敗壞地回到了房裏。
房間溫度舒適,我這一晚都睡得格外好。
第二天更是早早起來,回去了一趟。
許豐躺在客廳裏渾身溼透,臉色更是慘白,眼下的黑眼圈顯示着他一夜未眠。
婆婆拿着大蒲扇給許豐不停扇風。
許豐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聲音裏帶着濃重的無可奈何:
「媽,我哪裏得罪你了,求你了開個空調不行嗎?」
婆婆低頭不語,只是將扇得更加賣力。
許豐脾氣一下子上來,用盡力氣把婆婆的蒲扇打掉,語氣裏滿是哽咽。
「我給你生活費還不夠嗎?爲什麼要沒苦硬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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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豐又氣又恨,要不是因爲高溫悶得人越來越虛弱,他大概還要跳起來掀桌。
婆婆卻還在自說自話。
「媽這不是看你要送昭昭出國,替你省錢嘛!這空調天天開着多費錢啊!你看這也沒多熱,媽給你扇扇就好。」
許豐氣得嘴脣發抖,卻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看着手機上高溫預警,今天比起昨天更熱了,婆婆也是搭着條毛巾不斷擦汗。
我對着許豐笑了起來:「媽這不也是爲我們着想嘛!老公,你就是缺乏鍛鍊,稍微熱一熱就受不了了!」
許豐震驚,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
婆婆卻像是受了鼓舞,頂着一頭大汗,嘴裏還在喋喋不休。
「就是就是,兒啊,你就是享受慣了,你看看以前,我們在村裏哪有空調咯,還不是坐在樹蔭下扇扇風也就過去了!你就爲了昭昭熬一熬。」
許豐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卻還不忘埋怨我:
「梁依,我不是要你昨晚趕回來嗎?你人呢死哪去了?」
他反駁婆婆不成,就急着將責任推卸到我身上。
我並不打算反駁他,因爲我知道他中暑得愈發嚴重了。
許豐也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扯着我直喊醫院,我聽懂了他的意思,卻佯裝爲難,看着婆婆不知所措。
婆婆這才依依不捨地從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兒啊!你喝幾口,忍忍就行了,我們不都這麼過來的嘛!」
許豐大口大口灌着冰水,還沒來得及緩上一緩,就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許豐被緊急送往了醫院,我在樓下繳費的時候,迎面碰到了剛做完檢查的兒子。
許一昭手上掛着石膏,衣服歪着,看起來格外吊兒郎當,看到我更是頭一扭。
「我都快好了,你纔來看我,我最近看上一個新手機,給你個機會讓我原諒你!」
我看着他滿臉傲嬌的樣子,撲哧笑了。
許一昭意外地看着我,臉上表情慢慢繃不住了,我欣賞着他愈發慌張的表情,漸漸開口。
「我準備跟你爸離婚了,你放心,你我也不準備要了!」
-12-
許一昭表情迅速崩裂,婆婆卻先抓起許一昭,大哭起來:
「昭昭啊!你爸你爸住院了,造孽啊!」
我耐着性子解釋道:
「你奶奶爲了省錢讓你出國,在家裏不捨得開空調,你爸中暑住院了,沒多大點事。」
許一昭一聽,甩開婆婆的手,暴跳如雷,指着婆婆就罵着:
「你瘋了,電費值幾個錢啊?我爸住院費比電費還貴,你就是沒苦硬喫,盡給人添亂。」
許一昭手一甩,眼神都不願給婆婆留一個,轉身就走了。
許豐和許一昭都在醫院裏住着,婆婆堅持要將三餐做好了送過來。
只是我回家看過,婆婆連冰箱的電線都拔了,現在天氣熱,冰箱裏的菜早就餿了,散發出陣陣臭味,即使是加熱做成了飯菜,也隱約透出腐化的味道。
許豐和許一昭聞了出來,許一昭直接將門一關,連婆婆面都不肯見。
許豐也不再順着婆婆,當着婆婆的面把飯菜倒掉後,再回病牀上點外賣。
婆婆哭着喊着又去垃圾桶裏,把倒掉的飯菜撿了起來,許豐外賣喫得嘴角流油,婆婆又哭着說浪費,最後皺着眉,把手裏的飯菜強嚥了下去。
許豐中暑並不嚴重,在醫院住了三天也就回家了。
臨近中午,許豐卻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梁依,你趕緊回來給我做飯,你那工作能賺幾個錢,你大不了辭職,回家老子養你。我今天要喫紅燒肉,你去多買點。」
我估摸着,許豐是看到了婆婆放在冰箱腐敗的飯菜,我請了半天假,決定回家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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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慢悠悠提着飯盒到家,婆婆已經不在家裏,許豐躺在沙發上,眼巴巴盯着飯盒,「你怎麼這麼遲!」
還沒等我把飯菜擺好,許豐就狼吞虎嚥喫了起來,看起來是餓到了現在。
許豐喫得差不多了,才用筷子扒拉着所剩無幾的菜,語氣裏盡是埋怨:
「你自己看看,這菜那麼油膩,怎麼喫!我看你就是幹活太少了,你這段時間別回公司了,就在家裏練練廚藝,讓我媽也歇一歇!」
我沉默着沒有回應,許豐先招架不住,抬起頭眼裏都是不滿。
我緩緩開口:「這是街邊十塊錢買的飯盒。」
許豐喫飯的手一頓,嘴裏一大口飯堵着,他艱難一吞,皺着眉問我:「梁依,你什麼意思?我是你男人,你給我做飯天經地義!」
婆婆推門進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手裏提着一個保溫盒,大概又是去給許一昭送飯了。
婆婆看到許豐眼前一亮,連忙把飯菜都拿了出來。
「兒子啊!你快嚐嚐,媽今天可是做了你最愛喫的紅燒肉。」
飯菜透出陣陣惡臭,許豐一看到就忍不住乾嘔。
我看着許豐,慢慢勾起一抹笑:「愛喫不喫,你也可以喫你媽煮的。」
許豐沒想到我會這麼懟他,捏着筷子就想脾氣,我把婆婆煮的飯菜往他身前一推,他看了半晌,還是泄了氣。
我拿出離婚協議,推到他面前,婆婆搶先拿了過來,翻了幾頁,哎喲哎喲叫嚷着,「依依,你要離婚啊!你怎麼能離婚呢!」
許豐搶過離婚協議書往桌上一扔:「夠了梁依,不就是叫你做個飯,這點小事你至於嗎?」
許豐像是想到什麼,靠在椅子上,語氣像是賞賜:「行了,你不愛做就不做。昭昭不是要留學嗎?我公司資金暫時週轉不過來,你先出了這錢吧!」
我輕嗤一聲,許豐拍着桌子就站了起來,語氣囂張:「梁依,我不簽字你想離也離不了,你賺的錢可是婚內財產,昭昭的錢你不想出也不行。」
我即將出國,無所謂許豐怎麼鬧,我不再理會他們,拿着包就要走,許豐見狀就要衝上前來,婆婆死命拉着他,嘴裏直喊:「造孽啊,造孽啊!」
路過婆婆的時候,我轉身衝她一笑。
「媽!這個家這樣,不都是你害的嗎?」
婆婆目眥欲裂,喊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
只是沒想到,我走後當晚,家裏就起了火,許豐死在了火場裏。
這當然全是因爲,他有一個沒苦硬喫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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殯儀館裏,許一昭也趕了過來。
自打許豐中暑之後,婆婆就不敢再阻止許豐吹空調。
她不知道在哪又撿來了一個三無排插,號稱可以省電,非要許豐插着這個排插,半夜排插短路,許豐就這樣燒死在了房裏。
許一昭看見他爸黑白照片,他徹底崩潰。
直衝着婆婆走去,顧不上週圍人緊張的神情,伸手就打掉婆婆手裏的盒子,一通輸出:
「老太婆你是不是有病,爲什麼要亂撿東西,你害了我還害死了我爸,你就是存心的。」
婆婆被許一昭激烈的反應驚嚇到,張着嘴,喉嚨像是被人掐住,只能嗚咽着發出幾個音節。
我伸手攔住許一昭,提醒他看向地面灑了一地的菸灰。
「許一昭,這是你爸的骨灰,你要害得他灰飛煙滅嗎?」
許一昭一瞬間面色寂白,看着四周各異的神色,終於還是噤了聲。
我深知,許一昭不是真的擔心許豐,他那麼激動,不過是他知道沒有人能送他出國罷了,許一昭從始至終都只會自私地想着自己。
婆婆被衆人指指點點,又看見兒子骨灰撒了一地,突然癱倒在地上。
「我的兒啊!媽不活啦!不活了!媽來給你償命啊!」
我沒有上前阻止,婆婆這樣的人,其實最貪生怕死。
許一昭看着婆婆倒地一通胡鬧,求救般看着我,見我不爲所動,只能氣急敗壞地甩手走了。
婆婆躺在地上哭天搶地,別人過來勸她還在那一聲聲號叫着,朝着天花板大叫一聲,倒真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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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最後還是被拉去了醫院。
這些年她沒苦硬喫,來來回回作踐自己,身體早就出了問題。
我默默將婆婆肝癌的報告單放在婆婆的病牀上,婆婆第二天就拔了針,去了醫生辦公室大鬧着要出院。
「你們這些醫生都是騙錢的!」
醫生見狀也不好再說些什麼,當場就給婆婆辦理了出院手續。
我攙扶着婆婆回到家,當看到燻黑的家門時,婆婆驚恐地全身發着抖,驚疑不定地看着我。
「依依,這是幹嘛啊?」
期間鄰居出來,好心勸道:「梁依啊!你們家都這樣了,就不能住人了吧!」
我手上牽着婆婆的手暗暗捏緊,看着婆婆假意爲難。
「我婆婆向來節儉你是知道的,這不非說只是燻黑了,還能住人嘛!」
說完推開門,眼疾手快就把婆婆推進門內。
鄰居也知道婆婆的脾氣,只是嘆了口氣,沒說什麼便走了。
房裏焦黑的一道道痕跡赫然展示着這裏發生過什麼,室內短路一直沒有修好,外面陽光也照不透室內,黑洞洞一片,顯得愈發可怖。
婆婆滿臉驚恐,遲疑着不肯往裏走去。
我強行將婆婆拉了進去,對着失事的房間,更是故意說起。
「媽,你別怕,許豐是你兒子,他還能怪你嗎?雖然本來他還有救,是你堆在門外的那些東西延遲了救援,但他知道的,你都是爲他好啊!」
婆婆越聽眼睛瞪得越大,聽到許豐死不瞑目的時候,更是拉住了我的衣角。
她第一次軟下語氣:「依依,媽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帶我走吧!」
我強行拽開我的衣角,盯着婆婆嘴邊笑得燦爛,「媽你說什麼呢?不是你非要回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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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機讓人把家裏能用的電器全都搬走。
婆婆緩過神來,想阻止卻早已來不及。
我不忘假裝體貼,對着婆婆笑道:「媽,你向來節儉的,現在家裏的電線都Ṫū́ₘ燒了,這些家電留着你也用不上,我就都賣掉了!」
婆婆張嘴啊啊說不出一個字,倒是眼淚都急得流了出來,我不再留戀,離開前在業主羣裏發了一條信息。
「各位鄰居,我婆婆非要住在家裏,大家也知道她節儉慣了,麻煩大家有不需要的雜物都搬來我家,讓我婆婆賣點東西賺幾個錢。」
家裏的雜物越來越多,婆婆身體也愈發沉重,每天只能忍着臭味與老鼠蟑螂待在一起。
她害死兒子的事情早就成爲鄰居茶餘飯後的話題,每次出去,都能聽到諷刺的聲音。
「就是她就是她,老婆子沒苦硬喫,害得孫子離家出走,兒子慘死。」
「禍害喲!」
我最後一次去看她,婆婆眼球都發黃,臉色更是發黑,散發着不明的臭味。
渾濁不堪的眼睛釘死在我身上,但苦於已經無力繼續掙扎,只能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毒婦!」
我看着她卻笑了,「媽,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婆婆躺在一堆垃圾之中,蒼蠅在她身上爬來爬去,身上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潔了,身邊還有半碗黑漆漆的液體,我不禁笑了出來,繼續往她身上扎針。
「媽,你當初要是及時去做手術,還是有救的,但你卻不肯聽醫生的,執意聽信偏方,自己煮中草藥喝,現在你連腎都衰竭了,估計時限也快到了,就好好待着這裏了吧!」
我沒錯過婆婆眼裏的震驚,聽到自己癌症晚期,她終於感覺到了驚恐,只是她再也沒有掙扎的力氣。
婆婆痛苦地喘着粗氣,我笑着笑着卻哭了,這一世,躺着的終於不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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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
許一昭重新出現在我公司樓下,他身上衣服破破舊舊,神色頹廢,就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與周圍穿戴整齊的人們格格不入。
許一昭一看到我,立馬跪下求饒:「媽,我錯了,我想回家。」
面對路人圍觀,我也不能真的不管許一昭,將他帶去商場隨意買了一身衣服,看着他在餐廳狼吞虎嚥。
許一昭知道自己出國無望,聽信網友說能掙大錢的話,跟着對方出去好喫好喝玩了幾天後,全身錢財被騙了個精光。
等看到同齡人都穿着光鮮亮麗地上學,他才意識到我是他唯一地依靠了。
我把許一昭塞到了一所技校學習,我要他明白,沒有我的託舉,憑他自己,屁都不是。
送許一昭去往學校的那天,我不忘鼓勵許他一番:「兒子你好好學,誰說技校就不能出人頭地的,媽相信你!」
許一昭當即像被打了雞血,信誓旦旦一定要比上高中的同學更加努力。
一週後卻立馬被打回原形,黑着臉回來, 喋喋Ŧùₙ不休地吐槽着, 學校髒亂差,壓根沒有人認真學習。
我假裝爲難, 「要不是你奶奶給你那瓶牛奶, 你現在都得上高中了。要你爸在,估計你都出國了吧!」
許一昭見狀兩眼放光:「媽, 爸的公司怎麼都值點錢吧!」
我看着許一昭眼裏滿臉期待,我故意拿出了婆婆的一堆病歷, 擺在了他的面前。
「兒子啊, 這怎麼說都是你的奶奶,你爸的公司還得留着給你奶奶治病呢!」
許一昭惡狠狠地盯着病歷, 手中的診斷報告被他不斷捏緊, 皺成一團。
我拍了拍許一昭的肩膀, 苦口婆心地說着:「你奶奶雖然害了我們很多, 但也是爲了大家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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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通知我的時候, 婆婆屍體已經被人抬走。
許一昭坐在地上, 神色呆滯, 身上都是嘔吐物, 褲子也都溼透了。
事後警方告訴我,許一昭氣沖沖地來找婆婆要錢的時候, 一進家門看到的卻是腐爛了好幾天的屍體, 臭味直往他鼻子衝。
許一昭之前被嬌寵慣了,哪裏看過這種場面, 直接吐了一地, 嚇到屁滾尿流。
是鄰居感到不對勁才報的警通知的我。
許一昭被帶走之後, 已經神志不清,嘴裏唸叨着什麼。
醫生診斷出許一昭精神失常,我直接簽名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
解決完一切後,我接受了公司的委託, 坐上了飛向新生活的飛機。
再次回國已經是五年後, 我作爲大區負責人調回國內。
精神病院給我打過電話, 許一昭在四年前就失蹤了, 我只是默默地掛掉了電話。
我曾經也是想過用心培養他的,可是上輩子,我本還有獲救的機會,是許一昭踹到我內臟出血,這才徹底斷送了我的活路, 從那一天起, 我們母子情分早就斷掉了。
助理陪着我去添置回國的物品, 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卻突然堵在我面前,盯着我喃喃自語, 小助理都被嚇了一跳。
我卻聽清了他所說的內容。
「不該是這樣的, 我會上高中,我要繼承家業,我是富二代。」
我立馬明白, 許一昭也有了上輩子的記憶,但是這一輩子,他走上這樣的道路,純屬自己活該。
我任由保安將他拉走, 頭也不回,徑直離開。
這一輩子,我會擁有屬於自己全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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