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邪修是這樣的

穿成修仙文路人甲後,我沒堅守住底線。
帶着炮灰宗門一起轉行當起了邪修。
一開始,修仙界衆人:「正道之恥,人人得而誅之!」
後來,十四億修仙者裏有十三億都是邪修。
修仙者們:「誰說邪修不好的,當邪修可太妙了!」

-1-
我穿成修仙文裏的一個炮灰路人甲。
靈根廢物,修爲低微,宗門炮灰。
在這命如草芥的修仙界磋磨三月,我終究還是沒守住底線。
打算帶着我們這個老破小宗門轉行當邪修。
恰逢修仙界三十年一度的宗門大比。
各宗門將根據排名重新分配修煉資源。
我看着排行榜上赫然在列的倒數第一「有缺宗」,愁得多喫了兩碗飯。
當夜就找上了即將參賽的大師兄賀隨風。
「師兄,我有一計,可助你贏得明日比賽。」
大師兄挑了挑眉,示意我繼續。
我偷感十足地抱出一隻狗,道:
「師兄,這隻狗叫『劍來』,你今晚再把佩劍改名爲『旺財』。
「明日比賽,你開局就喊旺財,對手定會下意識低頭找狗,而你就趁機用劍猛戳他!
「等他後撤,你再大喊劍來,對手抬頭找劍,此時咱的狗就已經咬在了對手腿上,如此我們便能大獲全勝!」
大師兄:「……啊?!」
還沒等我繪製完藍圖,大師兄義正辭嚴地打斷了我。
「此計雖能險勝,但賽後是不是有點太費師兄了,咱是比完以後就不活了嗎?」
行吧。
要不說咱宗門是炮灰呢,一點格局都沒有。
我沒死心,繼續獻計。
「師兄,我聽聞你明日的對手收買了評委,打算用一米八的長劍制敵。
「他們不仁,我們便不義,不如直接把佩劍換成小師弟!
「一米八的高蹺都能叫劍,我們一米八的小師弟怎麼不能算劍!
「而且,咱小師弟可比那高蹺賤多了!」
大師兄瞳孔放大,震驚道:
「小師弟雖然平日嘴毒了點,愛惹事了點,人醜還菜,但罪不至此吧!
「而且,我把佩劍換成他有什麼用啊?
「你這沒有技巧,全是私仇啊!」
我悠悠白了他一眼,神情激奮。
「怎麼沒有,小師弟還能咬人呢!」
「他上去一頓狂咬,對手必然覺得他有病,不敢糾纏。
「咱贏了比賽,還不會賽後被打,一石二鳥,大師兄,你對我的計策有偏見!」
大師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嚴肅拒絕了我。
我也惱了,乾脆破罐子破摔。
「大師兄,我還有最後一計!
「經我打探,你明日的對手幼年喪母,平日最不喜別人提起他的母親!
「明日比賽一開始,你就當衆唱『世上只有媽媽好』,唱完後切記要擺出三分無辜三分疑惑和四分陰陽怪氣的表情,真誠地問一句:『我有媽媽,你沒有嘛?』
「對手一定會被激怒往死裏揍你,到時我們再以犯規爲由把他罰下,如此便可不戰而勝,桀桀桀桀……」
大師兄如遭雷擊,抱着劍往後退了又退,難以置信道:
「小師妹,你是真想讓我死啊?!」

-2-
大師兄雖然嘴上拒絕,但礙於宗門實在貧窮。
沉思一晚的他終究沒堅守住底線。
隔日大比,他扛着五把劍加一隻狗。
「劍來!
「旺財!
「道友!
「且慢!
「我錯了!
「評委我舉報他犯規!」
對面的弟子防不勝防,表情在憤怒和更憤怒之間反覆橫跳,下場的時候人都被紮成了刺蝟,感覺下一秒就要撅過去了。
不知道是被傷的,還是氣的。
我和略顯心虛的大師兄隔空對視。
「咳,我就是怕武器太少不能一招制敵,而且我最近又看上了一把挺貴的玄鐵劍……」
我:「6。」
所以,你昨天那副義正辭嚴的樣子是在……?

-3-
這場以後,我們宗門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
窮酸師父看看他撲在獎勵的靈石堆裏翻滾的寶貝命劍赤霄,又看看我和大師兄。
三方對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4-
下一場輪到大師姐賀安寧打合歡宗。
作爲本炮灰宗門唯一一個金丹弟子,單論修爲,這局我們穩贏。
奈何大師姐是個死顏控加窮極戀愛腦,在原書裏僅有的幾次出場不是在當舔狗就是在當舔狗的路上。
對面還卑鄙地派了個俊美的風流男修。
僅僅一個照面,大師姐就淪陷了。
我:「他不喜歡你,他就是純吊着你,師姐!」
大師姐:「那他怎麼不弔着別人,這說明我是特殊的呀!」
大師兄:「他個合歡宗的,師姐你連備胎都排不上號!」
大師姐:「啊,那我明天給他送早餐要多帶幾份嗎?」
赤霄:「咻咻咔咔咔嚓咻——」
大師姐:「瑪卡巴卡,我聽不懂。」
我、大師兄連着師父那寶貝命劍輪番上陣,都沒挽回她的心。
最後,我心一橫,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師姐,這都是你逼我的!
隔日比賽,合歡宗那男修剛一出現,糞坑同款氣味瞬間飄散在空氣裏,比賽場地都飛速空出了一片。
大師兄:「嘔……師妹嘔……你乾的嘔……」
早早屏蔽了嗅覺的我深藏功與名。
只不過是昨晚給人踹進糞坑裏醃了一晚罷了。
低調,低調。
比賽開始。
那男修剛想說話,師姐就冷漠地一劍揮出,用劍氣給人揮出了比賽場。
還特意沒讓劍碰到人。
大師姐:「嗚嗚嗚……我的愛情真是經不起半點考驗嘔Ţū́₃……」
合歡宗弟子:「6。」

-5-
這事蹟一出,不少小宗門直接棄權,生怕被狗急跳牆的我們訛上。
輪空幾輪,終歸還是遇上了硬茬子——應天宗。
幹啥啥不行,收買評委倒是輕車熟路。
應天宗最純賤的那年,靠着收買評委罰下了半個修仙界。
小師弟嘲諷一笑,把惡毒炮灰的嘴臉發揮得淋漓盡致:
「嘻嘻,沒轍了吧!
「有些人成天就知道琢磨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現在終於要被收拾了,靜等打臉!」
我冷下臉道:「你到底哪邊的?」
小師弟:「嘶……說順口了,就是突然感覺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啊!」
我腦中飛速運轉,對小師弟扯出一個和善的笑:
「師弟,師姐決定給你一次贖罪的機會!」

-6-
比賽現場。
評委剛一入席,小師弟搶佔先機一把抱住了人大腿,跟個陰溼男鬼一樣死死纏住了他。
「洛仙長,我喜歡你很久了!
「我收藏了你喝過的每一個酒瓶,住過你住過的每一個客棧,你每次練劍晚回時我都躲在暗處悄悄窺視……
「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但我不想再唱一個人的獨角戲了。
「洛仙長,和我結成道侶吧,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
圍觀弟子眼神發亮,視線在小師弟和評委間瘋狂逡巡,全身上下恨不得都寫上兩個字:「細說!」
年近三百二的洛仙長抱住自己地中海的腦袋,眼神對上他滿臉複雜的孫女,哀嚎道:
「是誰做局要害老夫!
「怎麼連評委都不放過啊!」
可想而知,小師弟被疾言厲色、咬牙切齒、暴跳如雷地拒絕了。
而此時,我一個箭步上前,以洛仙長難以公平裁決爲由申請讓他迴避比賽。
洛仙長離開時,憤怒中夾雜着震驚,無奈中又帶着幾分解脫。
路過我身邊時,他咬牙切齒道:
「想讓我回避你早說啊,你何必整這死出!」

-7-
這一遭下來,評委們都老實了。
「有缺宗」一路高歌猛進,沒有實力,全靠缺德。
直逼得主辦方連夜加了百八十條規則,才讓我們宗門止步八強。
師父和同門看着到手的靈脈嘎嘎樂。
其他宗門:「爲正道不齒,早晚要完。」
師父:「那咋了,我們贏了靈脈,你們沒有嗎?」
其他宗門:「卑鄙無恥下流,邪修做派!」
同門:「邪修就邪ƭŭ̀₄修,邪修有靈脈嘞!」

-8-
靈脈剛接手沒多久,靈脈附近城鎮就傳來有大妖爲禍。
這事按規矩自然落到了我們宗門身上。
不是,這靈脈一到我們宗門手裏就出事,這是動了誰的蛋糕!
我憤憤不平,誓要讓那大妖付出代價。
但總感覺,好像忘了點什麼。

-9-
我和同門往靈脈附近的城鎮趕,一路上收集到了不少信息。
長樂鎮毗鄰靈脈,靈氣充裕,鎮上人妖修士共存。
三方互相牽制,多年來少有禍亂。
但一月前,鎮中陸續出現久睡不醒的百姓,這種嗜睡症狀像瘟疫一樣迅速蔓延了整個長樂鎮。
一開始只是陷入昏睡,但很快,部分昏睡的百姓被發現死在夢中。
死因爲靈氣爆體。
我們一行四人小心謹慎,努力研究,繞着長樂鎮探查了三圈。
結果剛進鎮子就中招了。
上一次這麼被耍還是學數學的時候!
氣死。
我們炮灰路人甲沒有人權是吧!
大師姐率先站出來帶我們探索起這個夢境。
很快,我們遇見了被困在夢中的百姓。
他滿臉虛汗,涕淚橫流,匕首掉在地上,對着一旁陰暗看戲的三人死勁磕頭。
「求求你們了,告訴我誰是兇手吧,我只有最後一次機會了,再錯一次我就沒命了!
「我女兒一出生就沒了娘,要是再沒了爹,她可怎麼辦啊……下輩子我給你們當牛做馬,求求你們了!」
而那三人並不理會,甚至其中一個肥胖屠夫狠狠吐了口唾沫,惡劣地笑了笑:「再不殺一個我們可就自己來了!」
好一個倒反天罡的三選一現場!
這大妖莫不是米花怨靈養出來的?!
我目瞪口呆並大爲震驚。
經過了解,我方纔知曉了這個夢境的運行方式。
夢境將人困在幻象之中,並吸取鎮中百姓惡念構築案件。
被困之人每日都需破獲一件以上的案件,成功殺掉兇手,兇手被拉入夢境。
失敗,則除兇手外兩人被拉入夢境。
而被困鎮民一旦失敗三次就會在現實中死亡。
哇哦!
這大妖是當資本家的一把好手啊。
只賺不賠,是誰教它這麼設計副本的!

-10-
按鎮民描述,這個案件明面上相當簡單。
一男子出門買肉,卻與屠夫發生爭執。
一個時辰後,男子屍體出現在屠夫住宅附近。
屍體被砍成數塊,手法殘忍,疑似仇殺,且兇器正是屠夫常用的砍骨刀。
現場只有三名嫌疑人:屠夫、屠夫病弱的妻子,以及乞討的瘦弱小孩。
大師姐率先開口道:「這是在打明牌?妻子和小孩力氣孱弱,根本做不到這種程度的分屍,屠夫不鐵兇手!」
鎮民吸了吸鼻子,哀怨道:
「我之前遇到的案件,書生髮現新娶的妻子偷情,偷摸下毒毒殺姦夫淫婦,所有證據都指向書生,結果最後兇手是鄰居!
「姦夫半夜敲門偷情,吵得睡不好覺的鄰居暴起,在他們毒發前又給他們灌了兩斤砒霜!誰懂啊?!」
大師姐:「……」
大師兄若有所思:「第一次見比小師弟還賤的人,哦不,是妖!」
小師弟:「……你禮貌嗎?」
大家爭論不休,在套路、反套路和反反套路中間反覆橫跳。
而我不語,默默掏出了從師父那偷出來的赤霄。
「管這ṱũ̂⁴麼多幹嗎,都殺了不就行了!」
赤霄劍劍柄上鑲嵌的裏三層外三層的寶石折射出耀眼的火彩,雖是排名前十的神器,卻透露出一股暴發戶的氣息。
「赤霄,除了我們四個,夢境中所有人都給他殺光!
「這種級別的大妖必然藏了不少寶貝,等幹掉它,我再給你鑲一層閃鑽!」
赤霄劍身轟鳴,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來,瞬間收割了三人頭,眼見就衝着鎮民而去。
大師兄默默扶額:「我就知道……」
鎮民被嚇得往後蛄蛹兩步,聲嘶力竭:「不是,你們怎麼連我都殺啊!」
就在大師姐試圖勸我收手之時,我向前一步,義正辭嚴道:
「呵,妖物,還想騙我!
「若按你所說,以三天爲一個單位,放縮一下,一個人最少拉三個人,三個人拉九個人,九個人拉二十七個人……
「現下已然過了一個多月,指數爆炸,這長樂鎮統共才幾百人,你們就是把鬼都拉進來都湊不夠數!
「就你這腦子還想騙我?
「赤霄,動手!」
一聲慘叫後,鎮民化作灰煙四散,霎時妖氣瘋漲。
赤霄感應到濃厚的妖氣,愈加興奮,在夢境中大開殺戒。
小師弟用怪異的眼神瞅我一眼,「不是,師姐,你什麼時候變這麼聰明瞭,莫不是被妖奪舍了!」
師兄師姐默默退遠,假裝忙碌。
而我一拳砸小師弟腦袋上,冷笑:「呵。」
要是早兩個月穿進來,我指定只會阿巴阿巴。
但現在穿進來的,可是期末周的我!
期末來了,又到了大學生智商復甦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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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在夢境裏殺了個七進七出,構築夢境的大妖被反噬,妄圖逃跑。
我們追過去時恰好與來除妖的其他正道弟子撞上。
那些弟子臉色怪異,看向我們的眼中三分敬佩、三分痛心疾首和四分世界觀被重塑的破碎。
大妖聲嘶力竭:「你們不是正道弟子嗎?你們怎麼敢這麼做!那可是無辜的百姓啊!你們就這麼殺了!你們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嗎?!」
啊?
現在妖怪覺悟都這麼高的嗎?
我摸摸腦袋,反駁道:
「Ṫůₐ第一,人是你殺的!
「第二,我們殺的是惡念,惡念就是惡念,惡念是不會變成人的!
「第三,誰告訴你我們是正道弟子的?我們明明是邪修啊!」
大妖:吐血 jpg.
同門:見怪不怪 jpg.
正道弟子:還能這麼Ṭű̂ₙ玩?!(驚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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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赤霄一劍揮出,夢境破碎。
我們四人落在一處遍地鮮血的府邸之中。
其他正道弟子卻不見蹤影。
到處都是屍體,尚留餘溫的血液匯成一片,染紅了整塊土地。
大師姐握緊了手中的劍,顫抖道:「這裏怎麼回事?」
我回想半天,總算想起原書中一筆帶過的劇情。
女主的爹與大妖勾結,爲增長修爲佈下法陣想煉化鎮上百姓。
男主父母是修士,逃過一劫,卻因爲撞破真相慘遭滅門。
只有藏在地窖的男主活了下來。
我默默看了眼幼年男主的藏身之所,右眼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男主後續改了姓名,機緣巧合下拜入女主宗門,與女主開啓甜寵劇情。
在暗地查出真相後,一邊痛苦掙扎,一邊不挑明和女主虐戀情深。
最後半推半就地殺了被女主爹推出來的替罪羊,從此和女主一家 happy ending。
而那個被推出來的倒黴蛋,就是我們有缺宗。
我臉一下就垮了下去。
原書裏我們和滅門慘案八竿子打不着都要背鍋,這下直接被那破防大妖傳送到現場了,這死狀不得一塊一塊的啊!
咱邪修雖然不怕事,但奈何這男主手段實在是 low 啊!
早說你留了這後手,咱有話還可以商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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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和同門描述了下我們如今的處境。
小師弟拍案而起,惱怒道:「豈有此理,我現在就去給他殺了!」
大師姐欲言又止:「不好吧……畢竟還是個小孩……」
大師兄氣定神閒,默默看我一眼:「所以你想怎麼做?」
我嘿嘿一笑,偷感十足地朝他們眨眨眼,壓低聲音道:
「咱們可以偷偷離開,等那小孩出來以後緊跟着他,看他一路上都找了誰,斬草除根,一次殺個乾淨,省得殺了小的又來個老的!」
小師弟:「6,不愧是你啊。」
我偷摸瞧了眼師姐,嘿,沒反對,那就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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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了男主一路,直到看見他在一個懸崖邊上搖搖欲墜。
我發出了尖銳爆鳴聲,一腳把男主踹飛了。
直到男主砸在離懸崖五米外的地面暈過去後,我才長鬆了口氣。
好險,差點讓他開上掛了。
我看看暈過去的男主,又瞅瞅懸崖底。
沉思片刻後開始打量起小師弟。
雖然高了點,但勝在眼神愚蠢。
雖然年紀大了點,但勝在人不要臉。
雖然看起來不夠慘,但打一頓也是能補救的。
我扯出一個和善的笑,拍了拍小師弟的肩膀:
「小景啊,你修行多年未有長進,師姐心裏很是着急啊!」
小師弟反應極大地後跳一步,擺出防禦姿勢,「你想幹嗎?!」
「師姐有一個辦法能助你一飛沖天,脫胎換骨,一朝龍王歸來,震驚整個修仙界!
「如何,你可願聽?」
小Ṫų₁師弟默默翻了個白眼,大聲嚷嚷:「呵,你覺得我會信你?」
我努力讓自己顯得真誠,跟小師弟好說歹說了半天,奈何這小子油鹽不進。
我也惱了,大喊一句:「大師姐!」
大師姐面色糾結,囁嚅道:「這不好吧……」
但話音未落,大師姐已然出劍,劍氣衝撞,將小師弟相當有技巧地送入崖底。
你看你,好好勸不聽,非得動手。
我趴在懸崖邊上大喊:「師弟,千萬記住我和你說的!要是看見白鬍子老爺爺,你定要死死纏住他!」
事情辦完,我終於回過神來處理男主。
結果往後一瞅。
嗯?
我這麼大一個男主呢?
不是,他一個半殘少年能在一個金丹,一個築基大圓滿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地跑路?
天道,你給他這掛開的是不是多少有點離譜了!

-15-
修仙界向來實力爲尊,不問其他。
靈脈之事解決,再加上那幾名正道弟子的吹捧,有缺宗瞬間聲名鵲起。
不再是一邊倒的罵名,反倒多了許多弟子自發爲有缺宗辯經。
唯一煩的,就是跑了個男主。
原計劃着設計再擒他一擒,沒成想,計劃趕不上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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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誰,那是誰,大師姐,你告訴我那是誰!」
我看着一臉嬌羞的大師姐把反派護在身後,氣得沒吐出兩升血。
「師妹,這是蕭尋,我下山除妖時救下的。
「我們已經互許終生,等稟明師父後擇日就會完婚!」
蕭尋也開口應和:「放心吧,驚雲師妹,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安寧的!」
會個鬼!
我怒目圓睜,恨不得當場捅死反派。
而蕭尋躲在大師姐身後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啪——
都挑釁到我頭上來了!
我看你是忘記我是幹什麼的了!
我當邪修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17-
我一直知道,大師姐與旁人是不同的。
被特意培育的藥人,天生的爐鼎體質,偏偏單純如白紙,還極易動心,彷彿被創造出來唯一的用途就是供人利用。
原書之中,男主便是靠着她修爲大漲,後期更是直接殺了大師姐證道飛昇。
她是工具,是炮灰,卻一直沒有被當成一個人。
長樂鎮一遭,我原以爲她這一劫可以避過去的。
沒成想,沒了男主,現下又多出一個反派。
男主是天道親兒子,反派是與他親兒子相愛相殺的宿敵,只有大師姐是炮灰。
男主用不了,就乾脆拿給反派用是嗎!
我頭一次真真正正地對蕭尋,對天道起了殺心。

-18-
大師姐的體質擺在那裏,再加上天道針對,沒了蕭尋,還會有其他人。
所以若想徹底避免這種劇情,還得從大師姐身上下手。
在第三次看見大師姐和反派下山約會時,我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在大師姐院中堵了三日,終於把人逮進了藏書閣。
啪——
數冊書卷散在桌上,其中寫滿了各種熟悉的數字公式。
大師姐能這麼戀愛腦,歸根到底還是太閒了,學學數學就老實了。
我一本正經地開始忽悠:
「大師姐,你還不知道嗎?
「現在修煉要多考一門文化課了,一年兩考,掛了補修,沒修夠學分要被廢掉修爲重新修煉!」
大師姐:「啊?」
我掃了眼大師兄,示意他說話。
大師兄面無表情地默默點頭。
大師姐:「啊,竟然是真的!」
只能說,大師姐蠢點偶爾也是有好處的。
雖然容易被別人騙,但換個角度,也方便被我騙啊。

-19-
數學教學之旅正式開啓。
四則運算開始時,師姐不屑一顧。
雞兔同籠緊隨其後,師姐已然開始皺眉。
一元二次方程橫插一腳,聽取啊聲一片。
三角反三角之後,師姐目光呆滯。
立體幾何橫空出世,人已經走了一會了。
最後圓錐曲線導數真神降臨,已然不知天地爲何物。
真不是我吹,這知識密度都快趕上我連考九門的期末周了。
每日從早八被摧殘到晚六,大師姐腳步發虛,回到院中倒頭就睡。
蕭尋倒是想裝乖哄人,但對上已經走了一會的大師姐無計可施。
想介入,但一邊被嚴防死守,另一邊清澈愚蠢壓根不聽。
蕭尋深夜緊攥殺妻證道的功法咬牙切齒,頭一回希望被利用的工具腦子能聰明點。
我冷呵一聲,向對手嘲諷一笑,並打算加大力度。
在他們定下的大婚日,我專門安排了一場考試。
並將偷摸謄抄下來的證道功法塞給大師姐,平日還買通了弟子在她面前蛐蛐:
「飛昇了是不是就不用考數學了啊?」
「那包不用的,要是能讓我立刻飛昇,就是讓我殺夫證道我也願意啊!」
大師姐面色糾結,但在蕭尋來找他時還是心虛地把功法藏得更深了些。
不是我編排。
但大師姐的愛情連糞坑都扛不住,我就不信它還能扛得過數學!

-20-
「師姐,要是這次考試沒及格,你可是要重修再考的哦!」
在大師姐緊張的目光中,我鄭重地拿出了考卷——2022 年全國高考數學一卷!
自從那年夏天初見,此後每年的這天,我都會在熱搜上再見它一次。
沒有人會一直被拉出來鞭屍。
除了 22 屆考生!
如果突然出現這麼一個選項:
扣 1 這個世界將少一個人渣,且高考自動滿分,併爲你開通地球 online 的管理權。
我高低按爆它!
眼見大師姐的神態愈加熟悉,我果斷決定去把蕭尋抓過來。
事情已經鋪墊到這裏,最後要是因爲人沒到位而功虧一簣——
那其實也可以把 03 年的高考數學卷找出來再試試!

-21-
我把蕭尋的住處翻了個底朝天,愣是半個人影沒見着。
我不信邪,繞着宗門裏三圈外三圈地毯式搜索,終於在後山找着了人。
「年輕人,我勸你還是要把心思放到正道上,離我徒弟遠些!」
「若是不然,莫怪我翻臉無情,以大欺小了!」
嗯,這不是我那便宜師父嗎?
仔細算算,我穿過來快一年,統共就在之前宗門大比領獎的時候見過他兩面。
還以爲下次見面得等到我們宗門發達,他好出現撈一筆嘞。
我心情複雜。
這就好比盯着小學生寫作文,前一秒他還在正義凜然地痛批家長失職,下一秒他水靈靈地拐到「我又想起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爸爸揹着發燒的我去醫院……」
賀老頭,你終於想起你大明湖畔的四個徒弟了嗎?
「師父,你這是在?」
Ṱŭ⁽便宜師父被突然出現的我嚇了一跳,偷感十足地往我身後張望,生怕被抓包。
沒看見大師姐身影后,師父長舒了口氣。
「唉,爲師雖然不靠譜,但我也沒有想到你師姐比我還不靠譜,我要再不出現,你師姐被人捅了還得夸人捅得好嘞!」
「師父,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本邪修已有計策!」
師父大驚失色:「啊,那要不還是我來吧,畢竟是你師姐喜歡的,咱也不能太缺德了啊!」
我們這邊師徒混戰,蕭尋卻是半點不耐煩了。
「哼,之前來了個小的攪事,如今又來個老的,真當我不會對你們下手啊!」
「賀安寧的命我收下了,你們的命我也要了!」
隨着一聲爆喝,魔氣瘋漲,直衝我們而來。
我一個閃現,跑了。
只餘師父和那蕭尋爭鬥。
笑死,我一個練氣期,不拖後腿就不錯了,打架這種事情根本不適合我!
赤霄出鞘,磅礴劍意與魔氣打得難捨難分。
但下一秒,蕭尋在劍刺過去時故意不避,肩膀瞬間多了個血洞,矯揉造作地摔在地上。
壞了,哪來的奸人想害朕!
我抬眼向蕭尋倒下的方向一看,是大師姐!
大師姐此時怨氣環繞,雙眼浮腫,握着劍柄的手微微顫抖,一副被魘住的狀態。
但蕭尋明顯已經沉醉在自己的藝術中無法自拔。
「安寧,別怪你師父師妹……咳,都是我沒用,他們覺得我配不上你也是正常的咳……只是……我沒想到他們會對我下如此毒手嗚嗚嗚……」
師姐一步步走近,我和師父默契地後退。
而那蕭尋竟還迎了上去,「安寧——」
下一瞬,劍身原地捅穿眼前人。
蕭尋目眥欲裂,而師姐眼中有三分痛苦、三分掙扎和四分終於解脫的快感。
蕭尋還想暴起,但生命的迅速流逝讓他續不起半點力量。
他口中喃喃自語:「不該是這樣的啊……你分明只是個炮灰……上一世顧宴能輕易殺你證道,爲何輪到我便不行了……我不甘心!」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反派死了,一道白光從天而降落在師姐身上。
殺夫證道,白日飛昇!
我去,你們這個賽道搞真的啊!
我現在入門還來得及嗎?
還有——
「大師姐,你還回來喫晚飯嗎?」
我看着不見人影的上空放聲大喊。
突地,一隻大手落在我的肩膀上,我回頭一看,正好對上師父那張笑得扭曲的臉。
不是,師父,你收斂點。
好嗎?好的。
「你師姐有此機緣,便交由她自己處理吧。
「現下多考慮考慮自己吧,驚雲。
「之前你內斂孤僻卻內藏溝壑,爲師還怕你早晚憋出病來,如今性子終於外放,雖激進了些,但也不是壞事。」
明明便宜師父說的是原主,而不是我。
但我卻莫名有種熟悉感,彷彿許多年前,他也這般跟我說過。
一個冰涼的瓷瓶被塞進我手中,涼得我一回神。
「這是洗髓丹,對重塑你的靈脈大有裨益,爲師在祕境中闖了好久才發現的,你可千萬珍惜。」
我心中莫名發酸,嘴硬道:
「哼,我可是軍師、謀士,是有缺宗的靈魂大腦,向來靠腦力取勝!軍師血條脆點不是很正常嗎,修爲低也不妨礙我大殺四方!」
師父:「對對對,所以我半夜看見有人偷摸溜達到後山練劍一定是我眼花了吧!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使咯。」
我一句話沒憋出來。
你個老頭懂什麼!
哪個從正常世界穿進修仙界的人能拒絕御劍飛行!
纔不是因爲什麼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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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萬萬沒有想到,當日沒等到師姐回來喫晚飯,倒是在隔日中午見證了天道的雙標嘴臉。
同樣是殺妻(夫)證道,男主和反派就能穩穩飛昇,而大師姐僅僅飛昇了一日就被貶回了下界。
「邪門歪道,爲天理不容,上界不會承認你這種邪修!」
雷電轟閃,天雲變色,僵持不下。
最後天道還是氣憤地收了雷劫,惱怒離開。
大師姐依舊握着那柄劍,身上多了不少血口。
她臉色蒼白,無助地扭頭看我,小聲囁嚅:「師妹,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錯個鬼啊!煞筆天道!師姐,它這是把你當日本人整呢!
「飛昇一次它貶你,那你就再飛昇第二次,我讓師父師兄師弟把他們主角團都綁來,多試幾次總有一次能成功的!」
「誒,但話說回來,這事最後論起來,不就相當於殺個人渣即可保底獲得一日天道體驗卡嗎?這麼想想,師姐,我們好像賺了!」
原本還氣得跳腳的我突然又開心起來。
大師姐:「……你別說,好像真的有點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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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發言過於逆天,之前動不動冒出來的各種主配角都老實了,許久不見他們人影。
我嚴防死守,每個月都要在宗門做一次安全教育,生怕誰又被天道盯上去走炮灰劇情。
宗門安穩了幾年,就在我因爲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時,大師兄神色慌亂地衝入院中,聲音顫抖:「師父的命燈……滅了。」
「怎……怎麼會……師弟,是不是看錯了……嗚嗚……」
「是誰幹的?小爺我扒了他的筋!」
我神思恍惚,卻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師父先前說過要去一個築基期的祕境找一味藥草,他一個化神期修士,還有神器赤霄相隨,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折在一個築基祕境!
「師兄,你去查查那個祕境有哪個宗門的弟子進去了!」
如果真的是又是爲了所謂的主角團,而讓師父一個化神修士被劇情殺……
那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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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祕境的進入名單上赫然寫着女主所在宗門——清月宗。
而在宗門名單裏,除了女主許月靈,還有原書中男主的化名——楚隱。
我們一路跟隨法器指引,踏入師父殞身後幻化出的傳承之地。
化神修士雖然身隕,但威壓尚存。
在感受到熟悉的靈力在默默溫養我的靈脈時,我怒氣更盛,往裏衝去。
「師弟,你確定要按這位前輩留下的功法修行嗎?這代價是不是有點太大了,要不再想想。」
闖入視線的是一對穿着白色修士服飾的男女——許月靈、楚隱!
楚隱手中握着渾身顫抖的赤霄劍,劍尖朝下,神色掙扎。
而赤霄更是肉眼可見地慌亂。
「赤霄!」
在一聲呼喚後,赤霄宛若解開了什麼禁制,直接掙脫男主束縛,朝我飛馳而來,相當委屈地蹭了蹭我。
藏在劍中的記憶被回放。
師父本只是爲了來此地找株藥草,但在他採藥時,一隻玄色小蛇突然飛出,一口咬住了他。
七級妖獸,散靈蛇,以劇毒聞名,常年生活於人界與魔界交界的火焰山處,唯有當地的聚神草可解毒。
而如今這七級妖獸卻突然出現在了千里之外的築基期祕境之中。
我看見師父臉色逐漸蒼白,修爲四散。
彌留之際,他像想起了什麼,從身上摸出幾門功法,催動靈力想把它送出,但失敗了。
我看見他倒在地上安靜了許久,痛定思痛,總結反思,最後乾脆將拿出的功法盡數毀去,只丟下一本不知道是什麼的破爛。
用最後的力氣用赤霄在此地留下八個大字:
「欲學此功,必先自宮!」
怪不得,怪不得我闖進來時男女主神色這般奇怪。
師父,你倒是在臨死之際學到了我半分聰明才智。
一股劍氣從我身後揮出,小師弟面目扭曲:「就是你們兩個害死我師父的吧!今日我就拿你們倆的血祭奠我師父!」
小師弟自從懸崖一事後靈力大增,修爲也是水漲船高,這一劍揮出,男女主身上瞬間多了許多傷口。
楚隱燥鬱地罵道:「我們來之時這位前輩就已經身隕了,這位道友莫要血口噴人,冤枉無辜!」
小師弟愈加暴躁,「哼,我纔不管這麼多呢,反正你該死!」
許月靈躲閃到一邊,朝我們喊道:
「你們還不管管他,就這麼看他妄殺無辜嗎!」
師兄師姐眼神冰冷地掃她一眼,並未開口阻止。
她說的對,確實不是他們殺的,甚至或許師父的死與世間任何一人都無關係。
但師父就是死了。
死在天道的針對之下,死在那必定劇情到來之前。
不管我如何更改劇情,男主還是入了清月宗,而師父還是死在祕境的劇情裏。
大抵這就是屬於炮灰的宿命。
沒有人可以讓我恨,但我不服,不願,不甘心!
「赤霄,殺了他們!」
爲何天道行事可以不管不顧,而我一個炮灰邪修卻要明辨對錯!
我偏不!
赤霄劍勢凌人,直衝男女主而去。
嘭——
兩劍相撞,各自退開。
是清月宗的掌門,許正!
「哪來的邪道,也敢傷我宗門之人!」
威壓傾瀉而下,大師姐率先動了,運轉金丹擋在了我面前,卻還是被壓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師姐!」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大師兄小師弟圍過來,神色戒備。
境界差別ťűₐ太大,再打下去也是白白犧牲。
我一把扶起師姐,朝着許正狗賊大喊:
「許掌門,你怎麼半點不識好人心啊!
「你莫非還不知曉,你的這個好徒弟原名顧宴,長樂鎮人,如今隱姓埋名潛入你們清月宗,還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呢!
「我們此番動手可都是爲清月宗着想啊!」
許正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視線轉移緊緊盯住了楚隱。
就在他們對峙之時,我一個傳送符砸在地上,帶着整個宗門一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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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狽逃回有缺宗,剛葬下師父沒多久,顧宴竟然又出現了。
他身形狼狽,跟在面無表情的師姐身後,眼中閃過算計。
我握緊了赤霄,幾欲出手。
但卻被大師姐攔下。
「我與他三日後大婚,師妹記得來。」
「師姐?!」
大師姐避開了我質疑的視線,反倒是顧宴接過話頭解釋:
「我在清月宗時意外聽到掌門曾爲構築邪陣捕捉了大量散靈蛇,卻因看管不力讓一隻散靈蛇逃出,鑽進了祕境,你們師父就是因此而死。
「而我,許正那個道貌岸然的東西多年前滅我全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我們都有相同的目標,讓許正償命!」
「可惜,我修爲不夠,而你們同樣打不過他,不如合作!」
「合作?」我冷哼一聲,「你指的合作莫不是殺我師姐後飛昇,我們付出一條命,而你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換得一身修爲報仇?!」
顧宴攤了攤手,眼中的輕蔑藏都藏不住:「或者你們有別的辦法?」
「師姐!」
大師姐輕拽住我的手,堅定道:「驚雲,你信我一次!」
我攥緊了拳頭,許久後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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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景,趕緊去宗門倉庫把大婚要用的東西找出來擺上!」
還好之前辦過,要不三天內整個婚禮屬實難辦。
小師弟目瞪口呆地指了指自己,然後硬氣地答道:
「我!不!去!
「大師姐犯傻你也跟着犯傻嗎?這種垃圾的話也能信?愛誰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我一拳砸人腦門上,威脅道:「你再說一句試試!」
小師弟慫了,不情不願地開始幹活。
「師姐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剛收拾完小師弟,就對上滿臉求知慾的大師兄。
「嗯,她讓我們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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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師父頭七,大師姐婚宴。
婚宴一切從簡,甚至不爲外人所知,但清月宗卻不請自來。
那片紅色之中,大師姐安靜地站着,而顧宴手握長劍與許正對峙。
許月靈神色痛苦地看着他:「師弟,你要和別人大婚了嗎?」
顧宴臉上閃過一絲動容,但很快被仇恨淹沒。
「許正,你當年滅我滿門之時可曾想過自己日後會有怎樣的下場!」
「哼,區區一個築基期也敢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詞,橫加污衊,依我看,你就是魔教派來的細作!」
「魔教細作和修仙界公認的邪修混在一塊,倒也相配,今日老夫便替天行道,滅了你們!」
顧宴神色戲謔,剛想握劍殺妻證道。
但人還未轉身,大師姐熟練拔劍將人捅了個對穿。
「時間到了。
「上一世,你殺我應該也是這個時辰,刺的也是這個位置,一分不差,一寸未偏。」
「你說的對,我們既有相同的目的,那誰飛昇又有什麼關係呢!」
顧宴想開口,但鮮血前仆後繼地湧出。
師姐猛地一拔劍,喃喃道:「即使又只能飛昇一日,那也夠了。」
熟悉的白光再次落在師姐身上,但這次,師姐沒有跟着白光往上界而去。
天道法則在她掌心運轉,屬於師姐的金光落在師父的遺物上。
無數帶着熟悉力量的光點被召喚聚攏,逐漸匯出人形。
天道一念便能讓人生。
就在我感嘆之際,金光又落在我身上。
原先堵塞的靈脈,廢物的根骨被重組,靈氣發瘋般湧入,又被一種溫和的力量撫平。
練氣巔峯,築基,金丹,元嬰,直到衝至化神。
同樣的金光也陸續落在大師兄和小師弟身上,進階的雷劫不斷響起。
天道從未眷顧過我們,直到我們大師姐當上天道!
但事情沒有結束。
許正剛想跑,金光就追上了他,強橫地抹去上屆天道留下的護印。
他作惡多端卻仍能得天道庇佑,靠的也不過是女主父親的身份。
如今護印散去,自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最後的一道金光毀去了上界對下界的所有控制偶線,此方氣運重新打散分配,再無主角團和命定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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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姐用完了飛昇的能量,自然也去不了上界。
不過據說上一屆天道,也就是倒數第二任天道,因爲過分干預下界被奪了神位,丟入下界歷經轉世之苦。
我逃了早課, 跑去後山躲懶, 卻意外撞見一個零散的金色光點。
好奇一抓,卻看見了那書中我們原來的結局。
師父被劇情殺,爲男主留下機緣。
很快, 男主身份敗露,爲了躲避追殺誘騙了大師姐,最後殺妻證道, 飛昇成神。
而我, 便是在這大婚中被劍氣意外傷到而死。
男主飛昇之後和女主開啓了虐戀情深劇情, 直到女主奄奄一息, 他幡然醒悟, 追妻火葬場, 最後更是同意了許正的計策, 半推半就將滅門之事推到我們宗門頭上, 以堵悠悠衆口。
而來尋仇的小師弟自然成了殺雞儆猴的雞。
自此,顧宴上神殺妻飛昇又與仇人之女纏綿不休的罵名被洗清,所有的髒水都被潑到了我們有缺宗身上。
大師兄一人揹着我們的骨灰遁入魔界。
自此, 魔界多了一位醉心於復活之術的魔修。
十年, 二十年,或者更久。
大師兄以身飼陣,強開了那個他付出諸多心血的上古法陣,卻又被趕來的顧宴阻攔。
滿口的仁義道德,高高在上的說教沒有得到半句附和, 於是赤霄出鞘, 殺招盡現。
那一日,不做裝飾的赤霄刺偏了劍,被戲謔平庸的大師兄用生命開啓了這上古法陣。
我的魂魄被聚攏, 趁機送往異世。
在魂魄被包裹在一片混沌之時,我突然想起幼時。
不靠譜的師父一人建了一個宗門, 數年間從山下陸續撿回了重傷的趙甲、迷茫的錢乙、聰明的孫丙和事多的李丁。
後來某一日,他一拍大腦, 說要給我們換個名字。
老是受傷的師姐取名賀安寧。
總是板着臉裝大人, 爲了超過師姐半夜偷偷爬起來練劍的師兄叫賀隨風。
靈根修爲皆廢,在角落長蘑菇的我被喚作賀驚雲。
而小師弟,因爲當日惹惱了師父被取名賀謹。
但後來師父還是心軟了, 把「謹」改成了「景」, 象徵光明與希望。
意識消散前,我想:
友善、寬容、責任、奉獻、堅韌、同理心……
這一切都一切都沒能改變作爲炮灰的結局,如果有下一世, 我將尖銳,惡劣, 不擇手段地去爭我想要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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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 你逃個課還擱這自我譴責上了?
「你什麼時候這麼愛學習了?」
剛回神就對上小師弟那張欠揍的臉。
我深吸口氣,沒忍住, 又一拳砸他腦門上了。
「嗷!你幹嘛?」
小師弟哼哼唧唧了半天,才說明了來意。
「嘿嘿,師父這次下山帶了寧鎮的糕點回來,師姐, 你再不來可就要被我們分光咯!」
說完就一溜煙跑沒了影。
我看着那條熟悉的小路輕輕笑了笑,緊隨其後往山門而去。
爲天道不容的炮灰早已長出血肉,再難抹去。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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