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 alpha 竹馬司甲是個可憐小廢物。
在研究所時被人利用,來到人類社會當社畜又總被辭退。
只能靠我供養活着。
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卻是個智商超羣的大佬。
每天我去上班之後,他就去總裁辦公室處理事務,然後趕在我下班前再換裝回那個賺不到錢的可憐小廢物。
他偷偷買下我們生活的小島,拿到我在職公司的所有權,驅趕對我不友好的鄰居,降低我的工作難度,他一直在以他的方式守護我想當個普通人的夢想。
裝可憐只是他釣住我的手段。
我一輩子就這麼被他拿捏了。
-1-
今天我出所執行追捕實驗體任務。
前一秒剛把目標打暈,下一秒身形高壯的司甲就從暗處躥出來。
一個猛撲把我撲倒在地上。
他身體已然滾燙,好聞的清新檸檬味信息素傳入鼻端。
我緊繃的神經頓時放鬆下來,但對他的急躁很不滿。
感受到在我頸間遊走的脣舌,我煩躁道:「你是狗啊,我事兒還沒辦完呢!」
但身後之人選擇性裝聾,不僅沒有起身,反而貼得更緊。
我不跟他廢話,抬腿就是一個猛踢。
他迅速偏身躲避,不得已放開了對我的桎梏。
我立刻起身,伸手摸出衣袋裏的抑制器往目標後頸插。
嘴裏忍不住罵罵咧咧:「你急個屁啊!抑制器還沒給他插上。等他醒了要你狗命啊!」
話音剛落,沉重的身體再次迫不及待壓上來。
我重重被拍在地板上,胸腔差點兒被擠爆。
更要命的是地上好髒。
打鬥過的地板上到處是沾着食物殘渣的杯碟碎片和濺出來的不明液體。
「我~討~厭~髒!」這是我的最後通牒,如果他敢再假裝聽不到,我不介意一錘把他砸進地板裏。
這回他終於感受到了我的怒氣。
他在我耳邊含糊「嗯」了一聲,保持着壓在我後背的姿勢,手臂一撈摟着我一個用力躍到了沙發上。
我感覺腦漿都被他晃勻了:「怎麼不急死你啊,狗東西!」
我嘴上罵罵咧咧,身體卻很誠實地已經開始回應他的熱情。
易感期發熱太難熬,弄不好還要命。
雖然司甲也是 alpha,但他的信息素實在太誘人,總能輕鬆挑起我的熱誠。
好不容易搞完一次,我還沒歇口氣兒,他又要再來。
我直接一腳把他踹飛。
「差不多得了,我今天趕時間,着急回去覆命。」我說着起身,撿起散在沙發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司甲也沒再糾纏,悶聲從滿地狼藉中站起來,拔掉扎進腿裏的玻璃碴,面無表情朝浴室走去。
我懶得再理他,把逃犯塞進箱子,拉着出門。
我倆向來是有需求就幹,完事兒各走各的,別無他話,也不太熟。
再見司甲是晚飯之後。
我和他正分別被兩名研究員帶着分別推入相鄰兩個觀察箱。
我們這些實驗體,除了日常接受各種冰冷的測試和殘酷的訓練之外,還要配合研究員培育新一代實驗體。
成年後,每個月的易感期都會被研究員安排與特定的 omega 結合。
我和司甲都不想讓擁有自己基因的幼崽實驗體誕生。
但易感期若不進行排解,時間久了會憋死人。
所以我倆約定互爲對方紓解,一爲求生,二爲對抗研究員的安排。
觀察箱門前,我和司甲短暫對視一眼。
隨着身後關上的門,一縷淡淡的酸檸檬香從門縫鑽入,飄入鼻端。
但還沒等我好好感受這清新氣息,一股甜膩的桂花味 omega 信息素撲面而來,完全把它掩蓋住了。
這信息素的源頭是角落裏那位身形纖細的 omega。
他此刻正緊緊盯着我,一雙破碎感十足的大眼睛裏滿是警惕。
我忍下對方信息素引起的不適感,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聲音儘量溫和道:「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知道你很不舒服,我可以幫你。」
我一邊釋放安撫信息素,一邊靠近他。
在他的默認下,我捧住他的臉,吻上他的脣。
然後我把事先含在自己嘴裏的那片有麻醉作用的葉子偷偷渡給他。
之後我把他抱上牀,摟着熟睡過去的他在被子裏翻滾許久,並在他身上留下些貌似被標記過的痕跡。
之後兩人一夜安睡。
-2-
第二日反鎖的門終於被打開。
我神清氣爽地走出觀察箱,順帶詢問了一下司甲的情況。
結果被告知他因爲不配合,又被送進電擊室接受懲罰了。
我無語透頂。
明明告訴他如何矇混過關了,卻還要跟研究員硬碰硬。
喜歡被電擊還是怎麼的?
「死心眼兒,傻子。」我嫌棄地嘟囔兩句,懶得再想他的事兒,哼着曲兒朝食堂走去。
我端着一碟堅果牛肉沙拉和幾塊小甜點剛坐下,對面桌上就砰地砸下一個堆滿餡兒餅花捲麪包的餐盤。
我抬頭去看餐盤的主人,卻是司甲。
怪了。
我倆先前幾乎不在研究所單獨會面,尤其是陳博士去世後。
表面上我們是死對頭,實際上也很不熟,遠遠沒到坐一桌喫飯聊天的程度。
「這麼快放出來了?他們也能被上帝感化?」我陰陽怪氣。
「今天我要出去押送貨車。」他答非所問。
「嗯,好事兒。」我事不關己地回一句,插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裏嚼。
「你也一起去。」司甲冷不丁說。
「嗯?」確認他這話是對我說的,我趕緊拒絕道,「不了,我今天有事兒走不開。」
我是研究所裏目前爲止戰鬥力最強的 alpha 之一,平時只接特級任務,押送貨物這種小兒科實在懶得管。
司甲實力跟我不相上下,但他是個傻子。
他要Ṭŭ̀₈幹什麼隨他的意,只要別拉上我就成。
「你必須去!」他一雙眼睛銳利盯着我,正言厲色道。
我有點煩,但仍耐着性子周旋:「你那麼厲害,應付這種小任務綽綽有餘,我就不去添亂了。」
我說完還不忘給他一個讚賞的笑容。
可他卻完全不領情,直接用他粗糲如鷹抓的大手鉗住了我的手臂:「你必須跟我去!」
媽的,這傢伙有病吧。
我深呼吸幾次,無奈道:「你什麼意思?」
「昨天只搞了一次,不夠。」他理直氣壯道。
我登時感覺一顆炸雷在我腦中轟地炸響,帶起一陣猛烈的眩暈感。
這傢伙神金啊!
公然在研究所說這個,怕不是嫌命長了。
我真怒了,冷下臉道:「我倆是約定互相撫慰,但也沒說一定得讓你爽夠吧。我他媽是你買的奴隸嗎?從此以後咱們約定解除!」
「你必須去!不然晚上我就去你房裏找你,今天我們必須做。」
媽的,我人麻了。
他爲了爽真的是完全不顧兩人的死活了。
我倆這事兒若鬧出去,足夠被銷燬了。
實驗體不聽指令私自行動是大罪。
我知道他,他這種一根筋,說了就一定會做到,不論死活那種。
我怎麼就招惹了這麼個活爹呢?
悔死了。
若不是看着陳博士的面子,又可憐他腦袋就一根筋,怕他被折磨死,我怎麼可能搭理他啊?
果然,這種傻瓜只會給人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兩人糾纏間,一個讓我心驚肉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難得啊,你倆竟湊一塊兒了。」李明博士不懷好意地說。
-3-
李明是研究所副所長。
他主張實驗體不能過於智能和類人。
他主張單一實驗體只能被賦予少數特殊能力,以服務人類,並方便銷燬。
這正與陳博士創造我和司甲的意圖完全相反。
陳博士製作出了戰力、情商、智商等各方面都趨近完美的我們。
所以李明一直看我和司甲不順眼。
陳博士死後,他更是毫不掩飾地想要銷燬我們。
在李明的注視下,我用狠勁兒把司甲的手甩開,惡狠狠道:「你他媽是不是有病!電擊房沒待夠是不是!」
「不夠!我不會放過你。」他執拗道。
看着我倆劍拔弩張的氣氛,李明很滿意。
他很怕我倆聯合起來做對他不利的事情。
「司甲,貨物一定要按時送達我指定的地點,不得有差池。」李明看着司甲叮囑。
我從他的態度中嗅出了些不同尋常。
什麼貨物這麼寶貝?
「重要東西交給這個傻子怎麼成?要不換我也去吧?」我看着李明討好道。
自從陳博士死後,我一直做出很想討好他的樣子。
「我要去!」司甲怒氣衝衝地瞪我。
李明樂道:「呵呵,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都去吧。」
說完他轉身離去。
「一會兒咱們提前出去,在交貨點附近找個視野好的旅館埋伏。」我對司甲說。
「好。」司甲很滿意,周身的肅殺之氣瞬間散去,眉目舒展地往嘴裏塞了半個花捲。
看他爽我就很不爽。
「少喫點碳水吧,會早死的。」我說。
他睜大眼睛,一臉不解:「爲什麼?」
「新的養生方法。現在人類流行戒碳水,你不知道嗎?」我敷衍道。
「我又不是人。」他與有榮焉道。
【呃,還真是個傻的。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最好一輩子別當人,就當實驗體。再理你我就是狗。】我在心裏腹誹。
我拿起一塊精巧的點心放進嘴裏,濃郁的奶味和甜味在舌尖化開,有點想嘔,但忍住了。
我留給研究員的記錄是酷愛甜食。
其實我愛喫酸的。
陳博士說過,喜好就是弱點,想好好活下去就要學會隱藏。
他從沒把我當作實驗體對待,教會我很多東西,給了我很多愛,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
他希望我逃離這裏,真正像個人那樣活下去。
我一定會做到。
-4-
爲了眼人耳目,我穿一件灰撲撲的 T 恤,騎着小電驢帶着人高馬大的司甲慢悠悠往裝貨點跑。
炎熱的夏日午後,炙熱的陽光毫無差別地烤在我、司甲和小電驢上,就連大地似乎也蒸騰出熱氣,騎行帶起的風都是熱浪。
尤其是兩邊腰側,被司甲握着的地方,就像要被燒着了似的。「什麼鬼天氣!熱死了!」我忍不住抱怨。
「還行啊。」司甲說。
「行什麼行?你不熱嗎?」
「還好吧。」他聲音裏帶着笑意。
神他媽的「還好吧」,合着受罪的只有我一個?
要不是看周圍人多,我早就一腳把他翻下去,讓他躺在地上曬成乾屍。
好不容易煎熬到目的地附近,我快速找到一家位置不錯的連鎖快捷酒店,一頭紮了進去。
空調的強力冷風兜頭澆來,我終於解脫。
房間的位置我測算過,透過窗戶正好能把交貨點的情況盡收眼底。
一進門我就走到窗邊,用兩根手指夾起一側窗簾,從縫隙觀察下面的情況。
正見一輛印着博宇營養液的貨車駛入目標小院兒,開車的卻是 733 製藥廠的一個員工。
733 製藥廠所有員工我都過目過,不會看錯。
所以李明這次是要夾帶私貨,讓我們幫他運送私人物品。
他做非法研究的事我查到不少線索。
我正想着這次怎麼留存證據時,身後忽然吹來一道勁風。
接着司甲沉重的身體炸彈般朝我後背砸來,那力道之大讓人咋舌。
要不是我早有準備,用手撐住了牆壁,肋骨都得被他撞斷幾根。
我一雙手被震得發怵,轉頭沒好氣道:「今天有的是時間,你還急個毛啊!想投胎也別拿老子當墊背!」
他對我的怒氣毫無所覺,一雙手毫不客氣地探進我 T 恤下襬,肆意摸起來。
他兩條堅硬如鐵的臂膀緊緊箍着我,讓我行動困難。
我不想這麼被動地被他折騰。
瞅準時機手肘冷不丁朝後猛力一撞。
趁他躲閃之際,給自己尋了點空間,得以轉身掌握了一半主動權。
我腰抵在窗臺上,上半身微微後仰,朝他魅惑一笑:「今天想不想玩點不一樣的?」
那傢伙被我一句話撩爽了,一雙眼睛紅得滴血般。
「這事兒也是要遵循章法的,不能由着性子亂來,我跟你講啊……哎,你幹嘛!」
我第二句話還沒說完,他就撲了上來,力道比剛纔還大。
並且以一țů⁼個完美的姿勢再次控制住了我的手手腳腳。
「哎哎哎,你別發瘋啊,你聽我……嘶~~」
他竟然直接咬住了我的後頸,不是單純的咬,還在往裏注入信息素。
我一時震驚得說不出話。
好半晌我才反應過來,朝他怒吼道:「你他媽有病啊!老子是 alpha!」
說着,我咬緊牙關蓄力,想把對方掀翻,卻發現根本使不出力氣。
整個人都被他那灼熱強勁的信息素控制,強烈的壓迫感和滿足感從後頸腺體出發,沿着神經系統一路傳導至我全身,直衝腦門。
我的第一反應是,我被他標記了。
可我是個 alpha 啊!
「放開我!傻瓜!」我怒吼。
「別鬧,強行終止標記會傷到你。」司甲從喉嚨裏含含糊糊道。
「你他媽懂什麼是標記嗎?」
「我懂,我們可以互相標記,陳博士說的。」
「我也可以標記你?」
「嗯。」
-5-
輪到我時,我把他往死裏咬,卻不想他竟被我咬爽了。
氣死我了。
狗東西。
看他爽我就很不爽!
一切終於結束時,房間裏的牀和沙發等都已經碎得七零八落,活像個重大事故現場。
我喘着氣着急問他:「到底怎麼回事?陳博士爲什麼讓我們可以互相標記?」
「他的本意就是要讓我們在一起的。」司甲說。
「什麼意思?爲什麼?」我驚得撐起上半身,目不轉睛盯着他。
「陳博士有個愛人,對方也是 alpha。那人明明也深愛他,卻因爲世俗所迫跟他分開。他覺得這很不公平,所以在製造我們的時候,特意做了些改造。」
雖然早有猜想,但真真切切聽到這個回答,我還是被驚呆了。
雖然我知道陳博士真是個集天才和天真於一體的理想主義科學家,但讓兩個 alpha 可以互相標記的改造還是過於逆天了。
「研究所知道嗎?」我問。
「不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
「陳博士告訴我的。」
我心裏相當不爽:「他爲什麼不告訴我?!」
「他說你太聰明瞭,叛逆。」
我十分不服,一拳捶向他的肚子,朝他低吼:「你才叛逆,你們全家都叛逆!」
司甲沒有躲閃,生生接下了我一拳。
他眼中蒙上詭異的笑意,嘴角高高翹起道:「如果他命令我倆在一起來圓他的夢,你會乖乖同意嗎?」
「……」當然不會。
什麼年代了還包辦婚姻。
況且還是跟司甲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地主家的傻兒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詞語太過形象,讓我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笑得捧腹弓背在牀上滾了好幾圈,最後眼淚都笑出來了。
隨着眼淚出來的,還有蔓延全身的悲傷。
我敬愛的陳博士,這世上也只有他,會在我身上用「叛逆」這個詞。
這是父母對深愛的子女纔會用的詞。
我一個實驗體,不聽話就該被推進焚燒爐銷燬。
只有他肯這麼包容我、愛我。
可他死了。
他怎麼就死了呢?
他明明不該死!
是李明,都是李明!
是他殺死了陳博士。
雖然還沒找到確切的證據,但根據我目前爲止的調查,他有重大嫌疑。
一定是他。
「李明,我要殺了你!」我恨恨道。
「我跟你一起。」司甲立刻附和。
我淡漠看他一眼道:「不需要,我有自己的計劃。」
「這還需要什麼計劃?把他推進焚燒爐就好了。」他不以爲然道。
我被他的傻憨氣笑了:「焚燒爐是銷燬實驗體的。」
「人類不一樣能燒嗎?」他繼續說着不知所謂的話。
我厭蠢症犯了,有點惱火:「你不知道實驗體傷人的後果嗎?不僅我們會死,還會連累陳博士的名譽和他的家人!」
「律例是人定的,我們爲什麼一定要遵守?他們規定人類可以隨意銷燬實驗體。我們也可以規定實驗體可以隨便銷燬人類。」
呃……
我被他的鬼畜邏輯驚呆了。
但……好像也不無道理。
在他們控制下的實驗體自然要聽從他們的規則,但如果我們能跳出他們的控制範圍,甚至凌駕於他們之上,就不需要遵守他們所謂的規則了。
我不主張傷人,但也不想被人所傷。
-6-
我從牀上起身,走到窗口往下看。
我們研究所的貨車已經停在院裏裝貨了。
那場景讓我靈機一動。
研究所戒備森嚴,我們不可能強迫研究員進焚燒房,但若他主動帶我們去呢?
如果我扣下這批貨,並把查到的李明非法實驗的證據丟給他。
他一定會喪心病狂,要親手把我推進焚燒爐。
如果我跟司甲聯手,到時候趁機反殺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拼了命幹一票大的,成了就從此自由,不成就從容赴死。
總比困在這裏強。
「在看什麼?」司甲從身後輕輕貼上我,聲音沙啞問。
我感受着身後人的體溫,把臉往他脖頸上蹭了蹭,聲音低沉蠱惑:「想不想跟我一起逃離研究所,像普通人一樣幸福過一生?」
「想。」他毫不猶豫回答。
他抬手扳過我的下巴,視線深深望進我的眼睛裏。
我雙手輕柔劃過他的脊背,手臂攀上他的脖頸,含情脈脈地ťūₖ望着他繼續蠱惑:「我們把李明和我們的定位器丟進焚燒爐,一起逃走吧。」
他貪婪地盯着我含情脈脈的雙眼,喉結滾動,聲音沙啞道:「好。」
我知道他,只要答應的事,就算拼了命也會做到。
這就是一根筋的好處,足夠踏實可信。
我之前向陳博士抱怨爲什麼要創造司甲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大個兒時,他是這麼跟我說的。
他說,司甲是我給你創造的強力後盾和助手。以後不管你想做什麼,他都是你的底牌。
當時我是怎麼說的來着?
我傲嬌地說:「切,我纔不需要那種傻子幫助。」
聞言他點着我的額頭笑道:「你呀你,太傲氣,要喫虧的。做人要謙遜點。」
-7-
貨物裝差不多時,我和司甲下樓。
今天負責送貨的司機是李明的心腹。
我樂呵呵地給他遞上煙,並提議幫他開車。
他樂得清閒,捧着手機上後座去了。
得益於對我們能力的信任,他一路都沉浸在遊戲中,頭都沒有抬一下。
直到車開到一處沒有監控的隱蔽處,他才發現不對。
司甲提着他的後襟,把他丟出車子。
我搖下車窗,把一疊材料丟在他身上,聲音悠閒道:「我們叛變了,這份材料拿回去給李明看,條件可以談。偷偷地,別被人察覺。」
「你……你們……」司機滾在地上,語無倫次。
「現在走,還是等我卸掉你一條胳膊?或者挖一隻眼睛?」我的聲音依舊保持着平日的溫馴油滑,跟剛剛給他遞煙時沒兩樣。說到「一隻眼睛」時還笑了一下。
但他卻嚇破了膽。
他不是不知道我的戰力,只是之前覺得我被限制在研究所規則之下,低他一等,所以纔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如今我脫殼而出,他自然要怕死了。
他一個字都不敢多說,抱住材料連滾帶爬跑了。
把李明的貨物藏好後,我倆又騎着小電驢晃晃悠悠回研究所。
這次換司甲Ţũ₎騎,我坐在後面舔冰激凌。
草莓奶油冰激凌真難喫,但好在夠冰。
在離研究所大約一公里處,我看到了等在高大街路樹下的李明。
我讓司甲停下小電驢,但我倆都沒下車。
「嗨,李博士。」我坐在小電驢後座上笑着跟李明打招呼。
他走過來,望向我的眼神透着銳利的冷意。
想來已經看過我給他的材料了。
「你調查我?」他聲音冷肅。
「別廢話。」我聲音冰冷。
「你們想要什麼?」他問的是「你們」,眼睛卻單單盯着我。
看他還抱着策反司甲的心。
「把我們從實驗體名單上剔除,放我們走。」我說。
「我沒有這個權限。」他說。
「那就把我們『銷燬』。」我故意咬重「銷燬」兩個字,一是暗示我話裏的弦外之音,讓他以「銷燬」作藉口刪除我們,二則順便提醒他,也可以直接把我倆徹底銷燬。
私自銷燬兩個實驗體不違法,處罰下來頂多也就是賠償損失。
但私自做違法實驗的事若被我揭露,他這輩子就完了。
所以該如何取捨一目瞭然。
況且解決掉我倆一直是他的願望,這次正是個好時機。
他神情平靜下來,卻依舊故作爲難道:「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哈,那就魚死網破。司甲,咱們走。」我說着示意司甲開車。
「等等!」李明快速上前一步擋住我們的去路,「給我點時間。」
「五秒鐘,過期不候。」我說完,囂張地開始伸手指數秒數。
我就是要狠狠刺激他,讓他下定殺心。
「好,我答應。」他終於點了頭,「明晚午夜,焚燒房見。我會把你們的定位器和假體一起焚燬。」
「好呀,合作愉快啊,李博士。」我朝他粲然一笑,輕蔑地拍拍司甲的頭道,「傻瓜,開車。」
司甲不悅地撇開腦袋,抱怨道:「開就開,你拍我腦袋幹嘛!當我是你的狗啊!」
「你他媽不是嗎?趕緊開車啊,狗東西!」
我倆罵罵咧咧離開時,李明嘴角噙上了詭異的笑。
想要萬無一失地幹掉我,策反司甲是最簡單最保險的方法。
幹掉我後,傻憨憨的司甲就好對付多了。
-8-
午夜,焚燒房。
李明當面把我和司甲的名字從實驗體名單上刪除掉說:「好了。現在把你們的定位器剖出來和假體一起燒掉,燒完就結束了,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李明說完遞給我一把刀。
我看看兩具已經放在焚燒爐傳送帶上的假體,接過刀毫不猶豫捅入自己的心口。
顧不上噴湧而出的鮮血,我伸手進傷口裏掏那塊鑲在心臟上的定位器。
「該死的噁心怪物。」李明被眼前的一幕驚到,嫌惡地嘟囔着連連後退。
下一瞬,我感到一陣眩暈,差點站不住。
「刀上……有麻醉劑,你什麼意思?」我憤怒地望着李明質問。
「銷燬你啊!死怪物!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嗎?」他得意一笑,大喊道,「司甲,去殺了他!」
司甲聽話地朝我襲來,我躲閃了兩下後終究被他制住打暈。
李明滿意地丟給司甲一把刀道:「好了,把你的定位器也剖出來,一會兒跟他一起扔進焚燒爐燒掉。」
司甲順從地接過刀剖開自己的心口。
就在他低頭取定位器的瞬間,原本躺在傳送帶上的假體突然暴起朝他撲去。
「爲什麼要襲擊我?我們說好合作的!」司甲不可置信道。
李明獰笑着說:「誰要跟你們這些怪物合作?低等的怪物,還妄想當人?今天就是你們的末日!」
「哦?是嗎?」我忽然睜開眼,手中的刀迅速插入一個假體的心臟擰了一圈。Ṫų₈
司甲也用手中的刀輕鬆解決掉另一個攻擊他的假體。
「輪到你了,李博士。」我從容站起身,拿着ŧù³刀朝李明走去。
看到我仍能活動,李明慌了。
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你爲什麼還能動?我明明在刀上……」
我冷冷一笑道:「我百毒不侵,包括麻醉劑,這是陳博士賜予我的特異功能。他真的是個很偉大的科學家,你覺不覺得?可你竟然殺了他!你怎麼敢的!」
「怎……怎麼可能?我怎麼不知道?」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嘴脣顫抖。
「呵,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等到了下面去請教一下陳博士吧。做人還是得謙虛點兒,否則要喫大虧的。」我說着把刀架到了他脖子上。
「司……司甲,你幫幫我。你幫我弄死他,我保證放你自由。」李明還想垂死掙扎。
「我不信你了。」司甲一字一頓說。
他把自己心口的定位器掏出來塞進一個假體嘴裏,然後把它提起來丟到焚燒爐上。
然後望着我催促道:「快點解決了他咱們走。」
李明趕緊抱住我拿刀的手,哭求道:「別!司荼你聽我說,剛剛是我錯了。是我不自量力。現在我願意放你走,真的。你想想,你殺了我就走不了啊,會被通緝一輩子。你不想挑釁人類律法吧?你放了我,我保證放你走。」
「晚了。你這種敗類不配當人。」
我沒有直接殺他,而是卸掉他兩條胳膊,打斷他的雙腿,直接把意識清醒的他放到了焚燒爐上。
-9-
李明驚恐大喊:「不要!放開我!你們不能殺我!你們不能殺人!」
「您這輩子焚燬了那麼多實驗體,就不想親身體驗一次被焚燬的滋味嗎?」我趴在他耳邊低語。
「不!你們不能這麼對我!你們這些邪惡的怪物!我命令你們放了我!否則我讓你們不得好死……」
聽着他的絕望嘶吼,我沒有絲毫的憐憫,直接開啓了焚燒爐。
轟地一聲巨響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焚燒爐屏幕上彈跳出一行小字:【1119 號實驗體司甲、1120 號實驗體司荼、無名假體於 8 月 5 日 00:20 銷燬。】
「無名假體?哈哈哈哈……無名假體哈哈哈哈……」
焚燒爐是焚燒實驗體專用器械,它靠定位器分辨銷燬對象,自動把不帶定位器的焚燒物認作假體。
所以李明鑽營半生,甚至不惜殺人犯罪,最終卻以假體的名義被銷燬,多諷刺,多有趣!
李明事先應該偷偷關閉了研究所的所有監控,纔敢把我倆帶入焚燒房的。
但爲了以防萬一,我和司甲還是分別裝扮成了李明和假體的樣子。
離開研究所後,我倆直奔李明的地下黑實驗室。
然後又分別拉着一個大行李箱匆匆離開。
做出畏罪潛逃的樣子。
李明非法研究和涉嫌殺害陳博士的相關線索資料已經被髮布出去。
只等天亮,他就會成爲全城通緝的對象。
而我和司甲的死自然會被認作是李明的殺人滅口之舉。
從此司荼和司甲徹底從這世上消失。
兩個無限趨近完美的人類會在遙遠的地方新生。
在這個看似平常的悶熱夏夜裏,我和司甲迎來了不平常的命運。
我倆披着月光在廣闊的大地上奔跑,不是爲了任務,而是爲了新生。
風拂過臉龐,是自由的氣息。
-10-
逃離牢籠後,司甲帶我一路來到陳博士爲我們留的祕密基地——一個不起眼的農村小院。
司甲說這地方是博士死前單獨交代他的。
他從內室牆上的一幅畫後找出了兩張身份證和銀行卡,是陳博士生前爲我們準備好的。
我顫抖着手接過屬於我的身份證的瞬間,淚意不受控制地湧來,懷念和悲傷像巨石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
兩張薄薄的小卡片承載着一個慈父怎樣的期待啊!
司甲伸手想給我拭淚,我偏頭躲過。
「他怕你鋌而走險一個人冒進行動,只對我講了這些後事,你別難過。」司甲還以爲我是因爲陳博士只把祕密告訴他而喫醋,耐心地給我解釋了一下。
聞言我卻更難過了。
心痛的終究只有我一個。
由此看來,我不是怪物,是個人。是個會心痛、會牽掛的有人情味兒的人。
沉默半晌,我忽然抬頭望着司甲說:「我們分開吧。從此各走各的路,各過各的人生。」
聞言他瞬間僵住,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嘴張開卻說不出一個字。
我很心虛,趁他沒反應過來,轉頭就走。
「不!」他很快追過來緊緊抱住了我的腰和兩條手臂。
「司荼,別丟下我,求你。」他流着淚哀求我。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流淚。皮糙肉厚的鋼鐵戰士竟然也會流淚。
但我不能妥協,我實在沒有能面對他好好生活下去的勇氣。
他只會讓我無盡地懷念陳博士。
前塵種種只會煎熬我的心。
「不了,你放我走吧。」我說。
「爲什麼?爲什麼來招惹我又拋下我?」他哀切地盯着我的眼睛質問。
我坦然回望着他,聲音歉然道:「抱歉,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我沒有像之前一樣掙扎咒罵,但語氣裏是之前從沒有過的冷漠決絕。
就算單純如司甲,也感覺到了我的異常。
他心慌到了極點,更用力地抱着我道:「司荼,你別嚇我。我以後保證聽你的話,求你別離開我!」
「司甲,別這樣。之前我們只是沒辦法,現在出來了,天大地大,以後有的是好 omega 讓你選,你不需要我了。」我幫他擦掉眼淚,溫柔安撫他。
「我需要你,我只要你。司荼,沒有你我會死的!」他說得哀切至極。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他真的會死。
我知道陳博士是希望我照顧他的。
要不再給他點時間,慢慢來。
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這麼想着,我笑道:「好,那就一起走。」
聞言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得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但依舊不肯鬆開我,好像一鬆手我就會消失似的。
「真的嗎?你不騙我?」他一次次跟我確認。
我沒有回答,只是熱情地吻上他的脣。
番外:
我叫司甲。
是陳博士以他自己爲模型,窮盡畢生所學創造出的第一個完美實驗體。
頭腦簡單的傻大個兒?那只是我的僞裝。
我的智商是頂格設置,在人前都是僞裝,尤其在司荼面前。
司荼是繼我之後,陳博士的第二個完美實驗體。
但他的完美不僅體現在內在,還體現在外表。
他的外形據說是 AI 能合成出的最完美的樣貌。
我很喜歡他,但與他的能力和美貌無關。
我對他除了表層的喜歡之外,還有一種深深的愛憐之情。
他是我親眼看着在陳博士手中一點點被製作出來的,其間我也參與了許多。
所以每每看到他,我都有種看弟弟的感覺。
我會從心底裏爲他的一切驕傲。
他產生意識之前,我天天去培養箱看他。
就是字面意義上的看。
一雙眼睛盯着他的臉,一盯就會好久。
我腦子裏會幻想他睜開眼睛時的樣子。
那天正幻想着,培養箱裏的人就睜開了眼睛。
起初我以爲是自己的錯覺,直到他轉過臉來,一雙奪魂攝魄的眼睛直直望進我心裏,我才反應過來他真的醒了。
趕緊去呼叫陳博士。
我很驕傲,司荼來到這世上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
雖然他根本不喜歡我。
他身上有種高情商人類的圓滑氣質,他對所有人都很溫柔友好,唯獨對我冷冰冰的。
就算在陳博士面前,他也完全不搭理我。
但我不氣餒。
因爲我知道,耐心蟄伏才能捕到獵物。
我這一蟄伏就蟄伏到了兩人易感期發作的時候。
因爲抗拒跟 omega 接觸,我倆ṭú⁹同時被關進電擊房接受懲罰。
密閉的空間裏,我故意朝他散發信息素誘惑他。
第二天又設計跟他一起出任務。
任務完成後, 我裝作易感期發作的樣子,誇張地滾在地上。
他就上鉤了。
他居高臨下蹲到我面前, 拿手拍了拍我的臉,帶着那麼點救世主的味道說:「要不要我幫幫你?」
感受着他短暫放在我臉頰上的手,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悸動戰慄起來。
卻依舊壓抑着, 佯裝質疑問:「你能幫我?」
他聞言嘴角痞痞一扯, 一雙好看的眼睛愉悅地彎起,喉中溢出清脆的哼笑聲:「呵, 傻子。」
他右手撫上我發頂,五根手指插入髮間, 貼着頭皮往下游走。
我全身的細胞都戰慄起來,忍無可忍地抱起他往牀上撞去。
力氣之大, 把牀骨都撞斷了。牀墊從中間深深凹陷下去。
之後每次他外出做任務, 我就偷偷尾隨着他。
任務一結束就撲上去跟他糾纏。
我們不爲人知的微妙親密關係就這樣維繫了下來。
直到陳博士在派系鬥爭中死去,周圍變得危險重重, 我不得不作出儘快帶他離開的決定。
我知道他也一直計劃着報仇和逃離, 但因爲謹慎,一直瞻前顧後。
我決定推他一把。
但爲了私心,逃離前我先標記了他。
就算如此, 我依舊沒牽住他要跟我分離的心。
我於是木訥又執着地挽留他。
他終於動容了。
他憐憫着我, 一直都是。
我就是利用了他高高在上的救世主之心。
這也將是我這輩子拴住他的必殺技。
他把逃跑終點定在了一個私人小島上。
我們用所有的錢換取了上島生活的資格。
一窮二白的我們爲了生存,在島上當了ẗú₃海產廠搬運工。
雖然喫住簡陋,工作無聊, 但司荼很開心。
當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一直是他的夢想。
他每天熱情洋溢地上工, 閒暇時跟工友們一起吐槽經理,在經理面前又圓滑卑微地討好。
他把自己扮演成一個爲了生存辛苦鑽營的自私小人物。
這對他輕而易舉又充滿樂趣, 他很享受這一切。
而我,爲了一直被他憐憫,自然要繼續當個廢物拖油瓶。
我上工第二天我就跟一個覬覦司荼美貌的刺兒頭工友打了一架,第十天又頂撞了分工不均的經理。
第一個工作月結束後, 我就被光榮辭退了。
成了一個離了伴侶供養就會餓死的廢物。
我於是開始變着花樣兒討好司荼, 每天給他洗工作服, 給他做飯燒水, 給他捏肩捶背。
但實際上,司荼每日去上工之後,我也會去忙自己的事情。
我經過多日潛伏, 活捉了所有活躍於附近島嶼的知名海盜。
並用他們換取了這個島嶼的擁有權。
作爲這個島的新主人, 這整個島, 包括那個海產廠都成了我的私產。
它的所有收入都會匯入我的祕密賬戶,它裏面工作的所有人都任我調遣。
這是我對司荼和他的夢想的終極守護。
我偷偷調走了所有對司荼不友好的工人,併合情合理地讓他升爲小經理。
那日他高興極了, 驕傲得像個翹尾巴的小狐狸。
我則一臉崇拜地蹲在他身邊, 用單調樸實的詞彙誇他厲害。
其實陳博士的死有些殉情的意味。
派系鬥爭最嚴峻的那段時間,他得知了他愛人的死訊。
那之後他就消沉了下來,開始有意無意地跟我交代後事。
我曾多次勸導他,他卻依舊消沉,最終死在李明的陰謀下。
他曾說:「活在一個沒有了我愛的人的世界上,生活本身也就沒有了意義。」
我充分理解他。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 我也會作出跟他一樣的選擇。
司荼,我愛你,這輩子我們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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