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彈幕

在孤兒院生活的第十五年。
妹妹被豪門闊太太收養，我被宿管大媽收養。
辦理領養手續那天。
眼前突然飄過一排彈幕。
【妹妹還不知道吧？她被豪門收留以後所有人都瞧不上她，最後淪落到和狗搶飯喫。】
【還是姐姐命好，雖然被宿管大媽收養，但藉機認識了海市首富曹少爺，後來被曹少爺寵上天。】
【這就是生得好不如嫁得好。】
妹妹突然衝到宿管阿姨面前，甜甜地叫「媽媽」。
我就知道，妹妹也能看到彈幕。

-1-
「姐姐，從小到大一直是你在照顧我，這次姐姐就去江家享福吧。」
妹妹的身上還穿着爲了討好豪門江家刻意換的白裙子。
此時卻親暱地拉着宿管阿姨的手。
我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彈幕。
我就知道，妹妹也能看到彈幕。
只是原本兩家都選好的孩子忽然調換。
院長爲難地詢問了兩家人。
妹妹生怕宿管阿姨不同意，甜甜地叫着「媽媽」。
把宿管阿姨哄得神色動容。
江氏那邊。
江太太不語，只是打了一通電話。
半個小時後，一名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Ṫû¹少年從勞斯萊斯上下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閒裝。
是我沒見過的牌子，但是看上去就很貴。
他的視線在我和妹妹二人之間遊走。
就像在比對着兩件商品。
我抿着脣，朝着少年笑了笑。
少年冷哼一聲。
「就她吧。雖然沒有那個宋嬌好看，但是看起來比較聽話。」
頭頂的彈幕再次刷了起來。
【江家只不過是想給江少爺找一個玩物而已，這下姐姐要喫苦頭嘍。】
【還是妹妹通透，放棄眼前的誘惑，好日子在後頭呢。】
妹妹得意地笑了。
拉着宿管阿姨叫「媽媽」叫得更親暱。

-2-
江景川是江家的獨苗。
從小被寵大，性格頑劣。
我剛進江家的大門。
江景川就扔給我一條項圈，讓我戴着學狗叫。
「宋婉，你不就是因爲我家有錢，才肯被我家收養嗎？」
他笑容惡劣。
「叫一次，我給你一萬，怎麼樣？」
我乖乖帶上項圈，在江景川鄙夷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那江少爺可不要食言啊。」
那天，我跟在江景川的身後「汪」了很久。
久到江景川滿臉嫌惡地制止了我。
「夠了！別叫了。」
我朝着江景川微笑。
「好的少爺，一共 55 萬，怎麼支付？」
江景川不耐煩地扔給我一張卡，裏面有 60 萬。
晚飯時。
家裏只有我和江景川兩個人。
保姆阿姨還是做了一桌子飯菜。
我剛要落座，就被江景川制止。
「誰讓你上桌喫飯的？」
江景川指着不遠處的新狗盆。
「你不是喜歡學狗叫嗎？那就和狗一起喫吧。」
狗盆裏的飯菜堆成了一坨。
與桌上擺盤精美的飯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與孤兒院的剩飯剩菜相比，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我端着狗盆喫得津津有味。
剛好看到妹妹新發的朋友圈。
是她和養母喫飯前的合照。
簡樸的圓桌上擺着一盤豆芽菜，和兩碗米飯。
下面配着文字：
「雖然很簡單，但是很幸福。」
我看了以後，覺得狗盆中的有機菜更香了。
睡前。
江景川霸佔了原本江母給我準備的房間。
讓我去和狗一起睡。
我看着院子裏 30 平米的小木屋。
抱着被子鑽了進去。
德牧很乖。
見我進來，往旁邊縮了縮，騰出好大一片地方。
比孤兒院的大通鋪寬敞太多了。
我不禁感嘆。
也算是在十五歲的年紀，住上單人間了。
真好。

-3-
像江景川這種富家公子哥。
平時也會被父母安排去上一些課。
比如鋼琴、高爾夫球這種。
第二天早晨六點半。
我就被江景川從狗窩裏拎出來，陪他去晨跑。
然後再陪他去上鋼琴課。
我以爲他又會想出什麼法子羞辱我。
但這次他卻讓我和他一起上課。
只因爲江父每週末都會在家抽查他的課業。
「我爸也就是順帶一聽，到時候關上房門你替我彈。」
所以我學得格外的認真。
下午，江景川又帶我去上高爾夫課。
當我揹着高爾夫球包，身形狼狽地跟在江景川身後時。
遇到了妹妹宋嬌。
她穿着漂亮的碎花裙子，親暱地挽着養母的手。
「好巧啊姐姐，聽說這片草場是新建的，我正要和媽媽去踏青，要不要一起？」
我將額前被汗水打溼的碎髮掖到了耳後，搖頭拒絕。
「不了，我還要跟着江大少爺。」
妹妹故作驚訝。
「原來江家人收養你，只是爲了多一個免費的保姆？他們好過分哎！」
「宋婉，過來。」
江景川從商品店出來，朝我招手。
「你好歹也是江家收養的，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說話。」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被宋嬌聽到。
宋嬌臉色白了一瞬，拉着她養母的手朝着草場走去。
卻被工作人員攔住。
「小姐，請出示您的會員卡。」
江景川嗤笑一聲，帶着我從另一個閘口走了進去。
宋嬌和她養母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彈幕又刷了起來。
【宋婉不會以爲江大少爺真的是帶她來玩的吧？】
【江少很會訓狗，這Ṭũ⁽裏場地大，待會宋婉就要被江少當狗溜咯。】
【還是宋嬌好，一家人其樂融融，雖然現在窮，以後和海市首富在一起就有花不完的錢了。】
宋嬌的臉色這纔好轉。
她拉着養母的手討好地笑了笑。
「媽媽，您放心，等以後我和海市首富在一起，我就讓他把這片草場都送給您！」

-4-
一整個下午。
江景川確實沒讓我消停。
爲了折磨我，他刻意清了場。
他只站在發球臺發球。
讓我一分鐘以內把球撿回來。
要是撿不回來，他就拿我當移動靶子，用球砸我。
江景川樂不可支。
直到一個球直擊我的鼻樑。
鼻樑的酸脹惹得我淚眼模糊，接着一股溫熱的液體從鼻子中流出。
我胡亂地抹了一把，趕緊跑回江景川的身邊。
雙手畢恭畢敬地舉起球。
「少爺，您的球。」
江景川笑容一僵，用球杆抬起我的下巴。
「宋婉，你是呆子嗎？不會躲？」
我雙眼泛紅，朝着江景川笑。
他煩躁地將一塊手帕扔在我的臉上。
「滾到一邊去擦乾淨，少在這裏噁心人。」
後來，江景川就沒再使喚我。
沒過多久他就沒了興致，帶着我回家。
大概是今天我表現得不錯。
回去的路上，江景川賞給我一塊薄荷糖。
我「嘿嘿」一笑，嘴上說着：
「謝謝少爺。」
江景川看上去心情不錯。
晚飯時允許我上桌喫飯，還讓我用衛生間美美地洗了個澡，才讓我回狗窩睡覺。
他說，是怕我把狗窩弄髒。
我依舊朝着江景川笑。
以前孤兒院的阿姨曾跟我說過。
我雖然長得不算漂亮，但是笑起來很親人。
而現在，我的首要任務就是在江家活下去。
還要活得更好。

-5-
隔天，我的轉學手續就辦理完成。
我爲了繼續供江景川去了，轉入了國際交流班。
這個班級裏的學生都是非富即貴，有自己的小圈子。
追隨江景川的人最多。
因爲江家在海市的影響力非常高。
大概是江景川提前打過招呼。
所以班級裏的同學看向我的眼神大多都是不懷好意。
他們會嘲笑我的英語發音。
還會故意弄丟我的作業，被老師罰站。
做小組作業的時候，我永遠都是多出來的那個人。
每當到最窘迫的時候。
江景川纔會出面，對我伸出「援助之手」。
【江景川真是噁心，我要是宋婉，我就反抗。】
【對，像這種富家少爺就不能順着他，越是反抗越能引起他的興趣。】
我看着一排排彈幕。
欣然接受了江景川的幫助，然後笑着對他說：
「謝謝少爺。」
我知道，以我現在的處境。
忤逆江景川對我而言絕對沒有好處。
直到有一次，我辛辛苦苦整理的筆記本被人扔進了髒水桶。
等我發現時，筆記上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
我拎着筆記，看着身後幸災樂禍的同學，回身詢問：
「誰弄的？」
一名江景川身邊最得臉小弟站了出來，挑釁道：
「老子弄的，怎樣啊？天天學習，怎麼還沒考第一？不會是個弱智吧？」
彈幕又在刷。
【江少在看着呢，宋婉一定要忍啊，這樣纔會引起江少的憐憫之心。】
【富家少爺最喜歡倔強又隱忍的小白花了。】
【這也是江少後來會喜歡上宋嬌的原因吧？】
【宋嬌不僅性格討喜，長得也漂亮。宋婉大概還不知道，她在這邊被所有人欺負，宋嬌在普通班都要快被寵上天了。】
在周圍的鬨笑聲中。
我拎起髒水桶扣在了他的頭上。
「靠！」
小弟咒罵一聲，把我按在地上。
其他的幾個小跟班見狀也蜂擁而上，對我拳打腳踢。
我趴在地上，偏頭看着江景川。
他靠在窗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我護住頭，大喊了一聲：
「欺負我可以，但是毀了我給少爺整理的筆記不行！」
「你說什麼？」
江景川皺眉，制止了那些打我的人。
「誰讓你做這些的？」他問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回答：
「我的一切都是江家給的，所以我的東西就是少爺的東西。」
江景川笑了。
「你以爲討好我，我就會護着你？」
之後江景川默許那些小弟繼續欺負我。
欺負得比之前更狠。
周圍的同學事不關己。
老師也不會理會這羣富家公子哥的小打小鬧。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
在這個圈子要想不被欺負。
就得讓自己變得更有價值。
所以我開始求饒：
「少爺少爺！他們踩我的手！如果我的手和胳膊受傷了，週末就不能幫你了！
「少爺，我的腿受傷週末就不能幫你撿球了！」
「……」
那天晚上，江景川破天荒地扔給我一瓶跌打噴霧。
問我：「你不是挺能打的嗎？白天他們打你爲什麼不還手？」
我搖頭。
「那不一樣。我還手是因爲他們毀了我給少爺準備的東西，但是他們打我是少爺你授意的。
「既然是少爺的意思，我絕不會反抗。」
我眼神真摯。
江景川卻氣笑了。
「宋婉，你不會真的是弱智吧？」
他忽然湊近我，雙眸眯起。
「那我讓你去死，你去嗎？」

-6-
不去。
但是很快，我就證明了自己不是弱智。
在江景川的小弟忘記幫他寫小組作業時。
我偷偷塞給他一個 U 盤。
那次，江景川的小組作業拿了第一。
下課後，江景川找到我。
我沒等他張口，就朝着他笑。
「少爺，別人能幫你，我也可以。」
江景川也笑了。
「你就這麼想幫我？可以啊。」
之後，江景川把所有的作業都丟給了我。
包括考試。
江景川讓我期末考試幫他答題。
「怎麼？宋婉，你不是想幫我嗎？」
我乖巧地點頭。
「沒問題的，少爺。」
期末考試那些提交論文的考察課都很容易。
只有最後一門是筆試閉卷答題。
我和江景川還不在同一個考場。
於是我跟江景川約定。
考試開始四十分鐘後，我會把寫着答案的字條塞到消防栓的後面。
這時又眼前又飄起了彈幕。
【宋婉平時看着唯唯諾諾的，沒想到膽子真大。】
【要是期末作弊被發現，是會被開除的吧？】
期末考試那天，我如約在考試開始四十分鐘後，把寫着答案的字條塞進了消防栓後。
然而就在這時，我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姐姐，你在幹什麼？」
宋嬌拿出紙條打開，驚訝道：
「這是……考試的答案吧？」
我皺眉。
因爲我習慣性地無視彈幕，卻忘了宋嬌也能看到彈幕。
普通班與國際交流班不在一棟教學樓。
許嬌出現在這裏，明顯是特意來抓我的把柄。
但她卻忽視了一件事。
我問她：「現在是考試期間，你Ṭū́ₗ跑到交流班這棟教學樓做什麼？」
宋嬌一噎。
老師剛好在這個時候趕了過來。
宋嬌拿着我的答案字條交給了老師。
「老師，我要舉報有同學作弊。」

-7-
我沒想到江景川會主動承認是他作弊。
我以爲他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折磨我。
老師看到江景川，似乎有些頭疼。
最終只是罰我們兩個人回去一人一篇 5000 字的檢討，用英文寫。
「什麼？」
宋嬌詫異。
「作弊不是要開除嗎？」
普通班的學生是會被開除。
但是國際交流班的學生本就是學校的創收來源之一。
最多隻是畢業的時候不提供國外院校的推薦信。
凡事皆爲利往。
在哪裏都是。
「這位同學好像不是國際交流班的學生吧？」
江景川斜睨了一眼宋嬌，吊兒郎當地舉起手。
「老師，我要舉報，普通班的學生在考試期間亂跑，建議嚴查。」
【哈哈哈，江少好可愛啊。】
【現在他這麼對宋嬌，等以後宋嬌和海市首富在一起，他就得追妻火葬場嘍。】
宋嬌咬了咬脣：「江景川，你會後悔的！」
換來了江景川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
「宋婉，你家腦子少根筋是不是遺傳啊？」
這是宋嬌第一次被彈幕耍。
如果她足夠清醒，就應該知道。
不要聽信上面的話。

-8-
但事實看來，她依舊堅定不移地相信着彈幕。
因爲她始終堅信着江景川對她有好感。
幾次三番刻意出現在江景川面前，甚至試圖攔下過江家的豪車。
但都以受傷告終。
即便如此，她依然堅信。
江景川是對她愛而不自知。
她還堅信着，等她上了大學就一定會邂逅海市首富，嫁入豪門。
以至於她在高考的時候，明明可以選一所普通本科。
卻毅然選擇了她養母在的那所專科學校。
只因彈幕說，她在宿管阿姨那裏，會遇見海市首富。
而我在畢業的時候，跟着江景川去了國外。
像高中那般，我幫他完成課題。
他帶我出席各種聚會，心情好還會帶我出去看畫展、潛水、跳傘……
江景川這個人雖然頑劣，但是出手大方，交際能力強。
跟着他，我攢下不少錢，也學會了不ťṻₓ少東西。
賺翻了。
彈幕又開始瘋狂刷起。
【宋嬌都已經和海市首富曹少爺偶遇三百次了，宋婉在幹什麼？】
【啊啊啊，好急！劇本只說她會被江少欺負，但是沒說她最後會和誰在一起，她該不會是孤獨終老吧？】
【宋婉不會是想待在江少身邊一輩子吧？男主註定是女一宋嬌的啊！】
【我要是宋婉就應該勾搭上次聚會那個許少南，許家可是港市首富唉！】
【許少喜歡胸大腰窄屁股翹的，這不是暗示着人家也是暗戀宋嬌嗎？】
當晚，宋嬌就發了一條朋友圈。
三張照片。
一張是她和一位黃毛的親密合照。
還有之前她和江景川借位對視的照片。
最後是一張兩人牽手的剪影。
下面配文字：
【追求者太多也是一種煩惱呢。】
「在看什麼？」
江景川突然赤裸着上半身出現在我的身後。
嚇了我一跳。
見我這副模樣，他似乎很開心。
「回國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嗎？」
「都已經收拾好了，少爺。」
江景川點頭，然後離我越來越近。
在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時。
他取走了我身後的浴袍。
又若無其事地離開。
最近，江景川總是莫名其妙地製造一些親近的氛圍。
讓我很頭疼。
不過好在學業基本結束，馬上就可以回國實習。
一切就快到頭了。

-9-
回國時，許少南來機場接我們。
他在遊艇上舉辦了一場小型宴會，讓我和江景川一起去。
剛到地方，就看到一名女子在與安保人員爭執。
「爲什麼不讓我進去？這次宴會不是邀請了海市所有的豪門少爺小姐？
「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誰嗎？他可是海市首富！」
女生聲音有點熟悉。
「宋嬌？」
我詫異地看着那人。
她梳着炸毛紅髮，化着濃濃的煙燻妝，穿着金色的連體包臀裙。
她還是很漂亮。
只是身上多了一股濃濃的風塵氣。
宋嬌看到我，踩着恨天高走過來。
「姐姐？這是豪門的宴會，你怎麼來了？」
我狐疑：「我是江氏的養女，爲什麼不能來？」
「你……」
宋嬌氣得直跺腳。
她跑到江景川跟前，傲慢地說：
「江景川，給你個機會，讓你做我今晚的男伴，怎麼樣？」
拜彈幕所賜。
在宋嬌的印象中，江景川就是她的舔狗之一。
江景川一副見了鬼的眼神打量着她，又看向我。
然後，忽然笑眯眯道：
「可以啊。」
【呦，江少這是終於發現自己的心意了嗎？我要開始嗑了。】
【笑死，來的路上江少邀請宋婉做他的女伴，宋婉還拒絕了，現在傻眼了吧？】
【宋婉活該哦，她這是親手把江少推給了宋嬌。】
宋嬌看到彈幕以後，下巴揚得更高了。
她挽住江景川，扭着身子走上了遊艇。
剛上游艇，江景川就不着痕跡地把宋嬌甩開，加入了太子爺們的談話。
宋嬌被一個人留在原地。
幾名富家小姐看到，低聲議論。
「她是誰？怎麼打扮得這麼土？」
「聽說許少的宴會總會有 joker，她不會就是那位 joker 吧？」
宋嬌以爲 joker 是撲克牌中「王」的意思。
站在一旁傲慢又沾沾自喜。
她甚至忘記了，Joker 只是小丑。
幾名太子爺也注意到宋嬌，紛紛調侃。
「江少最近的眼光……很別緻啊。」
「江少怎麼帶這麼個女伴？不要宋婉了？」
「宋婉？」
江景川動作一頓，瞥了我一眼。
「別總把我和她扯在一處，我跟她沒什麼關係。」
許少南聽後笑了。
「江少，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
彈幕又刷起。
【果然江少急於撇清和宋婉的關係了！】
【豪門的少爺們都在議論宋嬌，不愧是女一號，到哪都是焦點。】
宋嬌抿脣一笑，扭捏地走到江景川那邊。
「其實你們不要誤會啦，我和江景川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
太子爺們面面相覷，臉上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有人出聲調侃：
「這麼說妹妹還沒有男朋友咯？那不如跟爺幾個玩玩？」
宋嬌面色一紅。
「țű̂₂不是啦，我男朋友一會兒就會過來，其實你們也應該認識。」
「我們認識？你男朋友是誰啊？」
宋嬌不好意思地低頭。
「一會兒他來了你們就知道了。」
我和許少聊投資項目的事。
宋嬌靠了過來，加入我們。
「哎呀，既然是宴會大家就不要聊工作啦。姐姐上學那會就只知道學習，沒想到現在依舊這麼無趣。」
許少南笑了笑。
「宋婉，我們還是聊點其他的吧。」
【許少答好聽宋嬌的話哦，所以他也對宋嬌有好感嗎？】
【果然，我們的女一寶寶就是萬人迷。】
接下來。
我給許少南推薦跳傘基地。
他與我聊上次巴黎拍賣會的展品。
宋嬌聽不懂，又試圖轉移話題。
「其實國內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啊。」
許少南點頭。
「宋婉，我聽說南城姜老的漁場不錯，只可惜不對外開放。Ťůₘ」
我點頭：「我與姜老有過幾面之緣，哪天推薦給你。」
宋嬌依舊插不上話，只得又湊到江景川身邊。
對於宋婉的靠近，江景川並不排斥。
反而對她頗爲親近。
只是言語間明顯帶着惡劣的捉弄。
富家的少爺小姐都是聰明人。
這種宴會是交換信息、互換資源的場地。
只有有價值，他們纔會理你。
像宋嬌這種人。
要麼供人取樂，要麼沒人理會。
可是彈幕還在刷。
【宋嬌真厲害，在這種宴會上都能左右逢源。】
【宋嬌就是交際花本花吧！】
宋嬌看到彈幕後蹦躂得更歡了。
全場都在嘲笑她。
只有她沉浸在彈幕的誇讚裏而不自知。

-10-
宋嬌接了個電話，就跑出去。
「我的男朋友來了，我去接一下他。」
沒過多久，挽着一名一頭黃毛，穿着八分緊腿西褲露腳踝的男人走了進來。
正是她之前朋友圈裏發過的那位黃毛男人。
宋嬌走到最顯眼的位置，大聲介紹：
「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
話音剛落，宴會安靜下來。
「曹富貴？」
江景川較有興致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那名叫曹富貴的男人眼神躲閃，討好般衝着江景川笑了笑。
他拉着宋嬌，似乎是想帶人離開。
這時，彈幕瘋狂刷起。
【終於等到這一刻了！宋嬌隱忍多年，就是爲了這一刻高光打臉！】
【方纔宴會上這羣人狗眼看人低，現在發現宋嬌的男友是海市首富，待會還不知道怎麼巴結呢。】
【還有那個宋婉，仗着自己是江氏的養女對妹妹頤指氣使，現在傻了吧。】
【下面請欣賞大型變臉現場。】
宋嬌不顧曹富貴的阻攔，昂着下巴更驕傲了。
「看各位的表情，想必有些人還沒認出來我男朋友是誰。
「也對，我男朋友這個人一向低調，估計你們也只聽過他的名字。」
她拉着曹富貴，朝我走來，笑容得意。
「姐姐，你以爲你被江氏收養就終於能壓我一頭了？
「真是可笑，現在我男朋友只要動一動手指，就能讓整個江氏破產！」
「噗嗤」
終於有人沒忍住笑出聲。
江景川也故作驚訝：「是嗎？這麼厲害啊？」
宋嬌輕哼一聲。
「那是當然，你也知道，我男朋友姓曹，衆所周知在海市姓曹的只有那麼一家。」
有人接話：「你說的該不是會是那位海市首富吧？」
宋嬌得意一笑。
「沒錯，我男朋友就是曹氏的繼承人。」
宴會廳裏一片寂靜。
有人捅了捅正在悶頭喫瓜的男人。
「呦，曹少，你被你爸拋棄了？」
衆人的視線紛紛看向一名穿着酒紅色西裝的男人。
男人一臉懵。
「啊？」
他放下西瓜，湊到曹富貴跟前看了半天。
「是你？你不是曹叔的兒子嗎？」
宋嬌得意地笑了：「那是當然，他可是……」
她話還沒說完，曹少就一拳把曹富貴掀翻在地。
宋嬌尖叫一聲，跑過去扶起曹富貴。
「你幹什麼！你居然敢打海市首富的兒子？」
「海市首富的兒子？」
曹少踢了曹富貴一腳。
「我爸可養不出這樣的白眼狼。」
他拎起曹富貴的領子，逼問：
「曹叔給我家開了三十多年的車，你爲了談戀愛逼死你爸，還有臉帶着這個女人到處招搖，你對得起你爸嗎？」
「你、你在說什麼？」
宋嬌怔住。
「我男朋友是海市首富的兒子，什麼司機？」
我補Ṱů₌充了一句：「海市首富的兒子，怎麼可能讀專科學校？」
可惜宋嬌聽不懂話。
「不是的！當初他追我的時候在宿舍樓下襬了 999 朵玫瑰，情人節的時候還在操場上爲我放心形煙花，還給我買包包的手飾，他很有錢的……」
幾名富家小姐笑了。
「真是井底之蛙。」
「我男朋友追我的時候可是送我了一座海島，什麼 999 朵玫瑰，心型煙花，哄騙小姑娘的手段而已。」
曹少瞪着宋嬌冷笑：
「他在你身上花的錢，都是用他爸的命換來的！
「他起初拿走了曹叔的所有工資，後來逼着曹叔借網貸，直到最後逼死曹叔，騙取保險理賠……」
宋嬌不可置信地搖頭。
「不是的，不是的！」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曹富貴狼狽地爬到宋嬌跟前。
「可是嬌嬌，我是真的喜歡你。」
「滾開！」
宋嬌踢開曹富貴跑了出去。
【因爲兩個人當初收養時忽然對調了身份，所以劇情出現偏差也情有可原。】
【對，就是宋婉霸佔了宋嬌的生活，纔會變成現在這樣。】
【嬌嬌寶貝不哭，雖然曹氏太子爺是假的，咱還有港市太子爺許少南呢，還有江景川，這些人身份都是真的，而且很愛很愛你。】
【宋嬌這麼漂亮，又是女一，她的歸宿一定不差！】

-11-
宴會快要結束時。
江景川把我從許少南的身邊拉走。
「你跟許少似乎聊得很開心？」
我點頭。
「嗯，跟許少聊天確實學到了很多。」
「你……」
江景川面色陰沉，忽然被一人衝出來攔住去路。
「江景川，天黑了我好怕，可不可以送我回家呀？」
宋嬌楚楚可憐地央求。
江景川看了我一眼，點頭答應。
「行啊。」
宋嬌上了車，自然而然地坐在副駕。
我識趣地對江景川說：
「少爺，那我去再叫一輛……」
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景川抓着胳膊塞進了後座。
這一路，我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宋嬌下車前，嗲生嗲氣地說：
「謝謝你把我送到家，爲了表示感謝，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說完，就撲到了江景川的身上。
待人終於下車後。
車內陷入一片寂靜。
憑藉多年與江景川相處的經驗。
我知道這個人此時很生氣。
終於，他先張口：
「滾到前面來！你是想把我當司機嗎？」
「好的，少爺。」
我乖乖地坐到副駕上。
車子一路疾馳回家。
江景川脫掉外套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把我按在牆上，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宋婉，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冤枉啊。
這些年我雖喫江家的，住江家的。
但是照顧江景川可以說是盡心盡力。
在國外那幾年，他凌晨三點發瘋出去跳江，都是我陪他跳的。
他和家裏鬧矛盾那幾個月，我拿出了全部的獎學金供他日常開銷。
雖然那些獎學金不抵他這些年給我的十分之一。
但俗話說，雪中送炭總好過錦上添花。
到頭來怎麼又問我有沒有良心？
我有點懵。
江景川忽然又鬆開我，退後幾步深吸了一口氣。
「宋婉，你早已經滿 18 歲，江氏供你讀完大學已經仁至義盡。
「從明天起，你給我滾出江家。」
哦，原來是嫌我滾晚了。
早說啊。
這些年我一直在攢錢，拓展人脈，努力學習，把自己變得更有價值。
就是爲了有朝一日離開江家以後，我依舊能過得更好。
眼下也到了時候。
這些天正愁找個什麼藉口離開他呢。
既然他說了，我就乖巧點頭。
「好的，少爺。」

-12-
後來，我還是沒走成。
因爲我剛收拾好行李，江景川就把我抓了回去。
他說，這是他父母的意思，讓我在江氏幫襯着他。
我同意了。
一年的時間，我幫着江氏拿下了許多項目。
這些項目的收益比他們這些年給予我的金錢還要多。
只是我沒想到。
宋嬌也會在江氏。
那天她來面試的時候連一份像樣的簡歷都沒有，還對前臺的工作人員頤指氣使。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去把江景川叫下來，就說宋嬌找他。」
後來這事還是驚動了江景川。
他當着我面，破格錄用了宋嬌。
只不過是以一名保潔的身份。
彈幕又在說：
【保潔的身份好啊，霸總 vs 清貧小白花，合着江少好這口。】
【別看江景川對宋嬌愛答不理，實際上他超愛。】
於是宋嬌每天都變着法子出現在江景川跟前。
今天打碎一盞茶杯，明天弄髒一份文件，後天又摔倒在江景川跟前。
江景川不僅沒有責怪，給宋嬌送花送手飾。
而那些東西，都是我看中還沒來得及買的玩意。
入職江氏一年後，我主動提出離職。
這件事沒有告訴江景川，而是直接告訴了江父江母。
我向他們保證，離開江氏只會給江氏帶來更大的利益。
江父江母欣然同意。
我到達港市，入職許氏那天。
收到了江景川助理的消息。
他告訴我，宋嬌被開除了。
並且宋嬌在職時蓄意損壞公司財物，江氏向其索要賠償 15 萬元。
不過這些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入職許氏第一年。
前臺說，遇到了一位怪人。
那人沒有 offer，直接就要來上班。
「一個專科畢業的，穿着像是酒吧的小姐，還說是給小許總面子，讓他立刻下來見她。」
我聽着這番操作，總覺得有點耳熟。
「保安把人帶出去了，你看，就在那邊。」
我順着方向看過去。
果然是宋嬌。
她此時也注意到這邊。
「宋婉？怎麼又是你！」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我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工站在她的對面。
宋嬌那身黃色亮片衣服有些褶皺，髮絲凌亂，妝容斑駁。
那一刻我發現。
我們都已經脫胎換骨。
曾經的宋嬌有着天使般的面容，所以在孤兒院中很受老師們喜愛。
她經常穿着一身白裙子，掛着天使般的笑容。
然後理所應當地搶走我手中的所有東西。
玩具、喫食、衣服，以及所有人的關注。
只因我是她的姐姐。
所以，我就該讓着她。
「宋婉，你現在很得意是嗎？你以爲許少南會圍着你轉嗎？」
宋嬌揚着下巴, 神色依舊那樣傲慢。
「我告訴你, 他遲早都是我的！」
就像曾經她搶走我的東西一樣理所應當。
從前我不爭不搶。
因爲我知道，只要我反擊, 所有人都會指責我。
現在我不需要爭搶。
因爲只要自己足夠優秀，所有的東西都會不請自來。
一抹身影突然出現在我的跟前, 擋住了撲上來的宋嬌。
許少南示意保安帶人離開。
我抬眼, 仔細瞧着彈幕。
【許少好一個欲擒故縱，以後可要追妻火葬場嘍。】
【宋嬌加油呀，別看許少表面對你冷冰冰, 其實他超愛。】
宋嬌被人拖拽着，身形狼狽。
卻大宛如封魔般喊：
「許少南，你現在這樣對我，我等着你以後求我的那天！」

-13-
入職許氏的第三年。
江景川來找過我 23 次。
其中 18 次行爲迷惑, 對我陰陽怪氣。
4 次溫言軟語。
最後一次江景川來的時候，宋嬌也找來了。
聽說她還不起江氏的 15 萬塊錢，又回去找了曹富貴。
曹富貴表面答應她幫她還款, 卻偷偷以宋嬌的名義借了 50 萬元的貸款。
之後曹富貴人間蒸發，宋嬌被催債人折磨得幾乎不成人樣。
上一秒。
彈幕還在刷。
【江少真是癡情, 即使隔這麼遠也堅持來找宋嬌。】
下一秒, 江景川問我：
「宋婉, 這麼多年, 你他媽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嗎？」
「看不出來。」
我講得真心實意。
「少爺, 我從來都不懂什麼是喜歡。但是我覺得，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宋嬌衝了過來。
「江景川，我就說姐姐是個無趣的人，只要你幫我還清貸款，我就跟你在一起……」
結果被江景川一腳踹開。
那一晚。
我走, 他追, 她在後面插翅起飛。
像個鬧劇。
入職許氏的第五年, 我爲許氏創下了鉅額收益。
其中八個項目是與江氏合作。
江母再次見到我時, 熱淚盈眶地說當初沒有白養我這個女兒。
江父問我想要什麼。
我說：「別讓江景川再出現在我面前就好。」
江父頗爲惋惜，但還是同意了。

-14-
入職許氏的第八年。
我已經很久沒看過彈幕了。
那天，許少南約我出去喫飯。
卻在飯局上突然讓我做他的女朋友。
他是港市最耀眼的存在，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歸宿。
但不是我的終點。
我正猶豫着該如何處理。
宋嬌忽然衝了進來。
「許少南, 你不是喜歡我嗎？你爲什麼也會愛上那個無趣的醜女人！」
她披頭散髮, 神色癲狂。
「爲什麼？明明我纔是女一號！明明彈……」
「彈幕說, 你會被海市首富寵上天，其他人都超愛你, 對不對？」
「什麼？」
宋嬌滿臉震驚地看着我。
「難道你也能……」
我點頭。
「對, 你看到的那些話，我也能看到, 但是我從來都不相信。」
彈幕或許能窺透一個人的命運。
但我從不相信命Ṫṻ₄中註定。
我只知道事在人爲。
一塊良好的跳板能助我飛得更高。
而江家就是這塊跳板。
所以當初宋嬌把江家推給我時, 我很高興。
宋嬌呆愣在原地。
保安上前正欲將她帶走。
突然, 她掏出刀子，神色猙獰地朝我撲過來。
「騙子！你們所有人都在騙我——」
霎時間，萬籟俱寂。
……
再睜眼, 我回到了辦理領養手續那天。
宋嬌推開我，跑到江太太面前，甜甜地叫着「媽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