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爲了進入上流社會,把我送給惡霸少爺當玩伴。
直到我十九歲,她纔想起自己還有個便宜兒子,跑過來贖我。
「兒啊,看你被糟蹋成什麼樣了,快跟媽走吧,媽馬上就要嫁入豪門了。」
我下意識捂住脖上吻痕,正準備開口,臥室內就傳來圈中大佬的聲音:
「老公,我都按你說的穿好了,你什麼時候來啊?」
媽,這豪門我怕是比你先一步邁進去了。
-1-
「拿外賣怎麼那麼久?」
看我才拎着黑色袋子進來,徐蘅難免有些不滿。
「外賣員跑錯樓層了。」
我沒提我媽來找我的事,草草找了個藉口帶過就開始脫上衣。
流暢的背肌上全是青紅的抓痕,不難看出身體主人有個難纏的戀人。
而當事人卻絲毫不愧疚,慢悠悠地開口問道:
「你買了幾盒?」
「三盒。」
「我明天下午的飛機,別玩太過火。」
他嘴上雖然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靠過來索吻。
「這話你應該說給自己聽。」
我一邊親他一邊小聲反駁。
畢竟我一脖子的印記都是他啃出來的。
而徐蘅選擇跳過這個話題,拉着我的手要我摸他。
「你檢查檢查。」
確實都按我說的穿了,心下歡喜,便伸手把徐蘅撈進了懷裏。
「今天怎麼這麼乖?」
「一個月沒見,補償你的。」
他靠在我懷裏,聲音懶懶的。
「別摸了。」
他的手在我喉結上亂動,聽到我的阻攔後緩緩開口:
「梁言,你咽口水了。」
他轉身對上我的眼眸,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
我俯身堵住了他的脣。
……
事後我獨自來到陽臺抽菸,臉上沒什麼溫存的表情。
不到 10°的早春,我硬是等那點猩紅徹底燃盡後纔回了房間。
臥室裏徐蘅睡得安穩,顯然是昨晚累狠了。
「我回去上早八了。」
怕微信音吵到他,我特意留了張字條給牀頭。
看似很體貼,但事實我連清潔都沒給他做。
早八也是騙他的,我上午根本就沒課。
晨風吹得我頭腦發涼,只剩手裏緊攢的銀行卡尚有餘溫。
昨晚情到濃時徐蘅塞給我的,他說他想我想得快瘋了。
可我等他睡着後偷偷查了他的航旅縱橫,這個月他飛了加州三次,只來了 A 市一次Ťú₃。
我緩緩吐出一口熱氣,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受。
至少錢是真的。
-2-
徐蘅在加州有個老相好,一個牙醫。
他的初戀。
聽說那位留洋高材生跟我長得有 7 分相像。
對於這一點,我置若罔聞。
我沒見過對方的照片,但多少能猜到一些。
徐蘅從那麼多人中偏偏把我挑走,沒點原因我是不信的。
按理說我應該要感謝那位,畢竟是他給了我留在徐蘅邊上的本錢。
可我卻開始討厭牙醫。
從十四歲開始,我就被母親丟給了徐家。
徐家小少爺頑劣殘忍,招了十來個小孩伴讀作弄。
是徐蘅親手將我從魔窟帶走的。
按理說我這輩子最該敬重的便是他。
可偏偏,他對我起了歹念。
當我發現他給我的臥室裝了監控時,比起害怕,更多的是興奮。
我抓住他的把柄了。
當晚他喝得醉醺醺地回了家,我聽見聲響後合上家庭作業上前去扶他。
玄關的小燈昏黃,我捧着他的臉輕聲問:
「徐蘅,你想不想親我?」
徐蘅愣住了,在酒精的輔助下點了頭。
於是我低頭吻住了他。
反正從被送進這個圈子開始,我的價值就變成了情人。
與其任人玩弄,不如由我來掌控。
我親他的時候沒什麼表情,眼裏都是對未來日子的打算。
但徐蘅閉了眼,他在黑暗中抓緊了我的腰。
那一刻我聞到了紅酒的甘甜。
我看見他在月光下抖動的睫毛,像只快要折斷的蝴蝶。
我竟覺得他很脆弱。
他怎麼可能脆弱呢?
他是首富的第三個兒子,是集團的一把手,是圈內說一不二的貴公子。
只要我和他產生了聯繫,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爲了錢發愁。
我比他高,比他年輕,而他喝了酒還對我有點生理性喜歡。
如果我撲倒了他,大概也不會被拒絕。
但我在吻到他柔軟的胸肌後停下了動作。
他不明所以的蹭上來,眼角的痣微微泛紅,整個人都瀰漫着情慾的氣息。
我僅存的那點良心告訴我別對救命恩人這樣做。
別讓徐蘅和我產生聯繫。
我不配。
那天我撐着最後一點理智把他扶到了牀上,自己回了房間寫了一夜的數學題。
結果第二天一早,徐蘅頂着宿醉的呆毛倚在門框上對我說:
「梁言,我比你大八歲,如果你能接受的話,就一直留在我身邊吧。」
於是我起身按平了那縷頭髮,低頭和他接了個纏綿的吻。
梁言還是親自招惹上了我這個瘋子。
-3-
招惹瘋子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比如我昨天的故意疏忽就讓他留下了後遺症。
徐蘅發燒了。
「好好學生,你走的也太急了。」
我一邊把昨天他穿過的衣服放進洗衣機,一遍歪頭聽他抱怨。
「那我今天留下來陪你?」
「不了,我要趕飛機。」
「不是發燒了嗎?」
「我喫了特效藥,飛機上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
「一定要去?」
「嗯。」
「我知道了。」
我語氣淡淡的,沒什麼起伏。
「不開心?」
他從身後抱住我,腦袋靠過來時還帶着熱氣。
「沒有,是學校的事。」
我隨便找了個藉口。
「什Ṭű̂⁰麼事?說來聽聽。」
徐蘅不是愛打聽的性格,沒想到這次卻要刨根問底。
「就……校慶。學生會推了我上去當主持,所以多出來很多事。」
這樣說也沒錯,最近我確實在忙這個。
「是哪一天?」
「15 號。
「你要來看嗎?我會穿西裝。」
徐蘅之前說過喜歡我穿正裝的樣子。
果然,他思考了片刻便點了頭。
「到時候會有人拍照片吧?」
「嗯,學校請了攝影師。」
「到時候傳我幾張。」
「這麼想看我爲什麼現在不多看會兒?」
我轉過身和他對視,企圖用親密接觸打消他趕飛機的念頭。
「別……等會傳染給你了。」
他用手擋住了我的靠近。
「這麼嚴重還要走?」
「我問了賀閔,他說那個特效藥 3 小時內就會見效,應該沒什麼事。」
「他個牙醫你爲什麼要問他?」
我情緒開始變得不穩。
「那我總不能問家庭醫生吧?
「他到時候轉告我媽,我媽來問我爲什麼發燒,我怎麼回答?
「我說你兒子被人 c 了丟在牀上不管,嗯?」
徐蘅對於早上的事兒也還有氣在。
「你就沒有想過我爲什麼那樣做?」
「爲什麼?就因爲你要急着去上那破課,你學那點東西有跟我睡一覺賺的多嗎?」
不是的,是因爲我不想你走。
但偏偏我最討厭的就是他在牀上給錢這個行爲。
每每在我覺得有一絲溫情的時候就塞給我一筆錢,像一根刺一樣,不斷在提醒我只是個情人。
所以他這話說出之後,我立刻像被潑了一盆涼水般冷靜下來了。
我沒有資格跟他鬥氣。
「我錯了,下次不會了。」
每一次和徐蘅產生的小小隔閡,總是會由我的低頭開始收場。
我倆關係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我爲什麼總是會奢望好好交流呢?
-4-
徐蘅飛去加州的第二個晚上,我的賬戶裏多出了 20w。
「給寶貝」他甚至還在轉賬前備註了表情。
我看着屏幕上幼稚的親親符號,自嘲的笑了笑。
是和賀閔見面後對我愧疚的補償嗎?
「你那邊應該是半夜,我就不打擾你了,校慶見。」
徐蘅又發來一條消息。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根本就沒睡。
我媽白天又打來電話,問我和徐蘅是怎麼回事。
不知是什麼心情在作祟,我騙了她。
「伴侶,要結婚的那種。」
「他們這些有錢人說要跟你結婚都是騙人的,媽媽年輕時聽了太多了,只有親人靠得住,你跟媽媽走,好不好?」
「趙女士,在我小時候想要依靠你的時候,你把我送給了徐家,你忘記了嗎?」
「你怎麼能這樣說媽媽呢?媽媽那時候沒錢,想要你有個更好的未來才這樣做Ṫúₔ的。」
「現在知道你過得不好,媽媽這不就來接你了嗎?」
「不用了,我過得很好。」
我掛斷了電話獨自來到陽臺抽菸。
她這幾日反覆打來電話,無非就是一個原因,跟她回港城。
她費勁半生終於找到了個要死的有錢老頭。
喊我過去,就是想把我也掛在老頭名下,等到時候分家產,我能多給她分一杯羹。
先是把我送去給有錢人當玩物,現在又想讓我給有錢人當兒子。
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不是她親生的,可偏偏我又完全遺傳了她的眉眼。
我滑動着手機上徐蘅發來的消息,試圖能從這裏找來一絲寬慰。
可惜沒有。
距離校慶的日子還有七天,他還要在加州待上整整一週。
我早就明白自己對於母親並不重要,但對於徐蘅,我是否也只是可有可無的情人呢?
-5-
「梁言,你在找誰?」
面前的女主持皺着秀氣的眉頭,順着我的視線往人羣裏探索,可惜一無所獲。
「一個朋友,應該是沒來。」
「我的天吶,被你這樣的大帥哥邀請居然都不來嗎?」
邊上學生會的同學湊前打趣,我無奈地笑了笑。
「抱歉,剛走神了,繼續彩排吧。」
一週已經過了,牙醫就這麼有趣,讓他樂不思蜀?
直到演出結束我也沒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反倒是一旁的搭檔出聲問我能不能幫她整理頭髮。
她低頭地說着等會的合照,小心翼翼地解釋她害怕頭髮亂了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
女生是同級的優秀代表,這幾天幫了我很多忙,沒理由拒絕她。
但就在我小心把她的髮絲重新理回髮圈裏時,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敏銳的目光。
我往臺下看去,學生們正在緩慢離場。
人羣像一條擁擠的河流往外湧,徐蘅就站在人羣外靜靜看着臺上的我們。
他帶着墨鏡,看不清表情,但我莫名覺得他生氣了。
「抱歉,我有急事,先走了。」
「欸?合照還沒拍呢?」
我顧不上回答,匆匆擠入人流。
「哥,你等等我。」
他假裝聽不見,埋頭往前走。
果然生氣了。
我急着去追上徐蘅,卻又被同學攔住。
「別走啊,大家都等你呢。」
校慶結束後的合照是老師要求,不得不拍。
拍完又要求補採訪,評選優秀作品。
等一切忙完後,校園裏的路燈都亮了。
給他發的幾條消息都沒回,我一路趕回校外的住所,在黑暗中摸索着把燈打開。
徐蘅坐在沙發上,半個身子隱沒在黑暗中。
茶几上放着一款洋表,被人摔了個稀碎。
「長本事了?」
徐蘅冷冷出聲。
「我只是幫她整理下頭髮。」
「你 tm 以爲我沒長眼睛?你臉都要貼人家頭髮裏了,再等一會是不是要親起來了?」
「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上前想去抱他,被他推開了。
「哥你聽我說……」
「滾,我嫌髒。」
突然地,我覺得很疲倦。
強行扯出一抹笑容,輕聲道:
「好,我知道了,哥你好好休息。」
離開的時候餘光瞥到了茶几上破碎的錶盤,上面的時間還停在三小時前。
-6-
我這次說走,就真的沒再回去過。
A 市的春天是多雨的,整個大學城都隱沒在陰霾之中。
生鏽的感情又逢雨季,不讓褲腳沾溼就花費了太多精力。
兩個人互相賭氣,誰也不肯先低頭。
我在宿舍睡了一個星期,期間沒收到過一條來自徐蘅的消息。
週五的下午我上完最後一節課,手機收到了一張照片。
徐瑾柯發來的,我當年伴讀的少爺,也是徐蘅的表弟。
照片上徐蘅喝得爛醉,幾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在他身上亂摸。
他是傻子嗎?在外面喝得這麼醉。
「想知道徐蘅在哪嗎?答應我個條件。」
……
「行。」
30 分鐘後,A 市的一家酒吧。
「他在哪?」
徐瑾柯從陰影處走來,不緊不慢地朝我打招呼。
「梁大帥哥,好久不見。」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陰陽怪氣,像是毒蛇一般。
「別廢話,徐蘅在哪?」
「對我這麼冷淡?好歹當年我們也是共同生活過。」
「滾。」
我不想理他,拂開人羣朝裏走去。
衆人圍着的中心,徐蘅一杯又一杯地往嘴裏灌。
他看着比照片上清醒,幾個女人已經不見了。
或許是周身的威壓太重,沒人再敢上前。
「別喝了!」
我伸手搶過他的酒杯。
「你 tm 憑什麼管我?」
我再不管你就要喝死了。
「跟我回家。」
我冷聲道。
「徐蘅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這麼對我?」
他強撐着起身拽住我的衣領,眼裏一片猩紅。
「對,我什麼都不算。」
「那你還來幹什麼,讓我自生自滅……」
徐蘅話還沒說完,便被我吻住了。
腥辣的酒氣入喉,五感無限放大。
讓我想起自己此生所有的慾望都拜眼前人所賜。
我抵着牆吻他,掰開他的嘴脣索取。
手指依次拂過五官,他的臉燙得驚人。
熟悉的親密讓徐蘅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你爲什麼……不來找我?」
他斷斷續續地問,尾音顫抖。
「我錯了。」
我一一吻過他的眉眼,鼻尖,喉結……
徐蘅憑藉本能回應着我的親熱,毫無章法地深吻,舔咬。
一吻畢,他已經徹底倒在了我懷裏。
「帶我回去。」
連日的酗酒讓徐蘅精緻的臉龐染上了幾分頹廢,整個人看着又軟又勾人。
「好。」
我攔腰抱起他往漫天雨幕中走去,途中遇見徐瑾柯還不忘豎箇中指。
趙司機一早就等在了門口,見我抱徐蘅出來連忙打傘來接。
喝醉的人兒現在找到了熱源,一個勁地往我懷裏鑽。
春夜的冷風吹過,我輕輕將他的頭壓低在胸口,心想這場大雨總該結束了。
-7-
「我們這算是和好了吧?」
在浴室給徐蘅Ţű₆擦洗髮水的時候,他突然抬頭問。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叮囑他先閉眼,免得泡沫進眼睛。
「不要,你先回答我。」
他又起身貼過來,非要問個答案。
我嘆了口氣,心想現在的姿勢可真糟糕。
「和不和好不是你說了算嗎?」
喝醉的人兒單純,聞言莞爾一笑。
「那就是和好了。」
「和好了就行,你別亂蹭。」
我倆現在可都沒穿衣服。
可他聽完後卻又勾住我的脖子,低聲道:
「梁言,我想要。」
水汽打溼他的身子,現在的徐蘅宛如一個魅魔。
他纖細的手指在我身上游走,半響後主動蹲了下去。
「哥,別……」
明明喝醉的是他,我卻也開始臉熱。
上位者主動雌服的感覺是如此讓人食髓知味。
明明只有一週未見,兩人卻覺得久如隔世。
彼此發了瘋地在對方身上留下印記,而後先撩人的卻先投了降。
「停……」
他的語調帶着哭腔。
「真不要了?」
我壞心思地停下手中動作,故意讓他得不到。
「要……」
「要什麼?」
「你。」
「我是誰?哥,叫我的名字。」
「梁言……」
這個夜晚終將在千百次呼喚對方的名字中結束。
翌日清晨,我在陽臺上聽英語聽力。
徐蘅從身後抱住我。
「怎麼不多睡會兒?」
「睡不着,屁股痛。」
我嗤笑一聲。
「嘴上沒個把門的。」
「我還以爲你在陽臺抽菸。」
「我已經戒了。」
聞言他掏出一根貴价煙在我面前晃,蓄意挑釁。
「真不抽?」
我伸手把煙搶過,說:
「你也戒了。」
「爲什麼?」
我看着遠處剛升起的太陽,側身告訴他:
「因爲我要長命百歲。」
-8-
和好後的週末兩人拌拌嘴滾滾牀單,空氣中都帶着甜蜜。
晚上他窩在我懷裏看電影,問我暑假準備做什麼,是不是還打算留校。
他帶着點興奮地告訴我他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可以整個暑假都留在 A 市。
我猶豫了一會,低頭問他想去日本嗎?
「先說好,不是東京,我打算去鄉下看望奶奶。」
「奶奶?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
「是鄰居家的,我小時候媽媽總不在家,她經常領我去她家喫飯,關係比較親。」
「不過後來鄰居姐姐留在了日本工作,奶奶也就搬過去了。」
「那誰照顧你?」
「沒誰,我一個人在家。」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小時候沒有零花錢,那你一個人在家喫什麼?」
「冰箱裏有菜的時候我會煮着喫,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餓肚子。」
徐蘅轉身捧住我的臉啄吻一下:「我們小言怎麼這麼可憐?」
「覺得我可憐的話,就多疼我一點吧。」
他嘆氣:「心肝兒,還要怎能疼?」
我低頭埋進他胸口,悶聲道:「還不夠。」
我要他全部的愛。
聞言他把我的頭捧起,跪坐在我身上吻我:
「好吧,今晚我主動。」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也懶於澄清。
親熱的時候我摸到了他的耳洞,低聲道:
「好像堵了。」
徐蘅的耳洞是我 18 歲生日親手打的,那天他問我想許什麼願望,只要不是摘星撈月,他都能辦到。
我想了很多,我想要花不光的錢,想要乾淨的出身,但最後我說:
「哥,我給你打個耳洞吧。」
他很詫異,不明白他個男的打什麼耳洞。
我解釋說因爲他的臉太漂亮了,不帶耳釘可惜了。
但其實我只是想在他身上留下屬於我的傷疤。
一次性打耳釘加上我生疏的技術,他痛得差點掉眼淚。
我當時趁機吻了他的眼睛。
睫毛很長,戳得我心癢癢的。
-9-
我把要去日本的消息告訴了奶奶,她興奮地說要給我準備新的被褥。
但等到了她才知道居然是兩個人,小老太太踩着木屐焦急地在房裏踱步。
我開口解釋:「奶奶,他跟我睡一起就行。」
於是之後奶奶看我倆的眼神一直意味深長……
晚上我們躺在一起時,我驚訝的發現徐蘅又帶上了耳釘。
「怎麼今天突然戴了?」
我伸手去觸碰他的耳垂,發現他的耳洞還在隱隱發炎。
他沒好氣地白我一眼:
「還不是因爲你那天說堵了時語氣那麼傷心。」
我笑了,湊上前親他:「我每次傷心你都會這麼哄我嗎?」
他定定地看着我,過一會小聲嘟囔:
「我不會讓你傷心的。」
於是我又上前去吻他,徐蘅推開我表示第一晚在人家這樣不好。
「可是……哥,你都溼了。」
徐蘅不說話了,耳垂紅透了。
兩個人親熱太多的下場就是,一碰到對方就容易擦槍走火。
「我不想給你奶奶留下壞印象。」
「沒事的,你小聲一點。」
……
第二天起來,奶奶已經給我們煮好了綠豆粥。
徐蘅和我坐到桌前喫飯時,她問我昨晚有沒有聽到野貓叫。
「鄉下的野貓是越來越多了,沒有吵到你們休息吧?」
徐蘅夾小菜的手一抖,差點掉在桌上。
我淡定地回答沒有,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喝着粥。
等爺爺奶奶走了,又壞笑地打趣徐蘅:「哥,奶奶說你是小貓哦。」
他報復似地把洗手的水甩在我的白 T 恤上,不過幾秒就被曬乾,夏天就這樣熱烈又沒煩惱。
等螢火蟲爬上樹梢時,我們會牽手去夜市,像最普通的情侶一樣,買幾根廉價的煙花,共喝一杯冰冰的橘子汽水。
來日本的日子正好趕上花火大會,徐蘅訂了家很好的觀景酒店,拉着我要求陪他看。
我先還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喜歡看煙花了,後來聽奶奶說才知道是村裏的小情侶都去了東京,他暗自較着勁呢。
到節日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年輕的情侶們穿着和服墊着腳趕往地點,整個東京都變成了移動的花色。
我在模糊的雨聲裏擁抱他,在暴烈的煙花裏親吻他。
就像是世界只剩下我們倆一樣,猖狂又貪得無厭。
-10-
等我們回來時,奶奶居然從雜物間裏翻出了許多我小時候的照片,徐蘅挨個拿着翻看。
「小屁孩有什麼好看的?」
我嘆氣。
「你跟我回家時都țû₅快比我高了,我當然想看看你小時候的樣子。」
「哇,怎麼還有穿裙子的!」
他很快發就現了新大陸。
「那是鄰居姐姐給我穿的,快還給我。」
我警鈴大作,伸手就想搶過來。
「不給,我要拍下來。」
徐蘅連忙把照片背到身後。
因爲那幾張滑稽的照片,他一個下午都很開心。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你的鄰居姐姐爲什麼會這麼年輕?」
今天小眉姐從城裏回來了,上來就給了我個大大的擁抱。
她表示我來日本居然都不找她,並且一把揉亂了我的頭髮。
當時徐蘅就在我身後看着,一聲不吭。
我知道徐蘅對我的佔有慾,於是草草應付後便追着他回了房間。
「奶奶是老來得女,所以小眉姐比較年輕。」
「你跟她很熟?」
「是姐弟的那種熟。」
「呵,我看着你們關係是很好的樣子。」
「他們一家都把我當親人看。」
房間裏沒開燈,他在黑暗中摁着我的下巴。
「我不管他們怎麼看,梁言,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想想是誰把你撿回來的?這麼多年是誰在養你?你是我的所屬品,知道了嗎?」
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知道了。」
有時候真的很討厭情人這個身份。
-11-
那天晚上我倆睡得特別早,黑暗中兩個人隔得很遠。
結果第二天一起來,兩人都頂着大大的黑眼圈。
避免尷尬我先踏出了房門,在走廊不小心撞到了奶奶。
「小言你醒啦,小徐在房間嗎?」
「怎麼了,奶奶?」
「你這孩子帶對象回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奶奶都沒準備什麼。
「只有這個之前我在大阪的神社裏給你求的良緣御守,是保感情穩定的,他不會嫌棄吧?」
「奶奶,我跟他其實並不是情侶。」
我無奈道。
「哎呀,你就別糊弄我們老人家了吧,上次你趴在桌子上午睡,我都看見小徐親你了。」
我不知道怎麼跟奶奶解釋這種關係,只能由她去了,反正徐蘅應該也不會收。
結果等我洗漱回來,那枚小小的福袋已經被墊在了他的枕頭下面。
我們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去餐廳,誰也不先開口。
「我的天啊,你們怎麼比我這個上一週班的看着還累。」
還是小眉姐打破了這份寧靜。
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咋咋呼呼,但其實人很好。
她週末本想帶爸媽泡溫泉,知道我們來了後,又連忙給我們買了票。
但爺爺因爲最近膝蓋有些疼,就沒去。
男女生又是分開的,於是真正泡的時候,溫泉池裏就剩下我和徐蘅兩個人。
這是一家位於半山腰的露天溫泉,本該是很浪漫的約會聖地。
但徐蘅卻一頭扎進了水裏,大有把自己悶死的意思。
我洗完澡後推開門,發現他蹲在池底吐泡泡,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
我游過去把他抱出水面,一邊擦他的眼睛一邊問:
「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他側過臉不看我。
「哥,彆氣了。」
「第一次。」
「嗯?」
「你第一次和我一起睡覺沒抱我。」
他抿住那張漂亮的脣,看着有些委屈。
「我錯了,今晚睡覺抱你好不好?」
「可你怎麼能讓她抱你?」
「她比我大十一歲,我跟她沒可能的。」
「可是我也比你大八歲。」
他聲音悶悶的,質問我是不是嫌他老。
「怎麼可能呢哥,你嫩得都能出水了。」
他明顯有點臉紅,不想理我。
可惜他的敏感點我全都熟悉,輕輕一碰他便一陣戰慄。
「別……別亂摸。」
「你之前不是嫌奶奶家隔音不好嗎?我們在溫泉裏怎麼樣?」
我從背後摟住他,兩個人一起跌進水裏。
溫泉的水很暖,徐蘅開始說感覺好奇怪,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ţū́⁺咽嗚。
奶奶說得沒錯,他確實是只小貓。
浪花被拍到池邊的石頭上,徐蘅的臉上分不清是泉水還是生理淚水,都被我一一吻去。
……
事後我摟着他在溫泉裏休息,問出了那個困惑我很久的問題。
「爲什麼你總是害怕我喜歡上女生呢?」
徐蘅愣了一會,回答說:
「你年紀還小,我怕你之後發現自己還是喜歡女生。」
「哥,你對自己的魅力是不是有些誤解?」
我轉身直視他,說:
「你覺得我嘗過你後,還會喜歡上別人嗎?」
他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半響後,主動抬頭和我接了個繾綣的吻。
從那一刻開始,我再不願當徐蘅的情人。
-12-
於是開學後我答應了一直邀請我加入創業的學長,跟他們一起開發一款新遊戲。
團隊是由幾個年輕人組成的,學長出錢,我們出技術。
學長家是 A 市的老牌企業,雖然比不上徐家,但爲我們保駕護航也足夠了。
只是一切都是從 0 開始,需要花費的精力非常多,加入後我幾乎把 80% 的課餘時間都花在了此事上。
徐蘅因此非常不滿。
「那個小破工作室有什麼好去的?你畢業來我公司上班不就行了。」
「學長給我的崗位和我的專業非常吻合,我覺得試試也不錯。」
「你想要什麼崗位?我給你設一個。」
我輕笑,從背後抱住他:
「別了哥,這樣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走後門去的了。」
「知道又怎麼樣?我看誰敢說什麼。」
以徐蘅的手段,我確實相信不會有非議。
但我想要和徐蘅擁有平等的關係,就不能再依附他。
這也是我加入學長工作室最大的原因。
我希望靠自己的能力夠上徐蘅。
我渴望兩個人產生矛盾時能夠平等的溝通,而不是因爲不對等的關係,矛盾永遠地被積壓下去。
所以我拼了命地工作,泡在電腦桌前的時間越來越長,幾乎將整個項目的速度提升了 20%。
學長都沒想到我居然會爲了這個遊戲這麼費心。
榮登銷售榜首的那天,一米八幾的大漢子抱着我的手臂痛哭,差點就要跪下來認我爲再生父母。
而這時距離那個夏天,已經過去了一年半。
這 18 個月裏,我跟徐蘅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
特別是臨近發售的日子,太多東西需要檢查處理,徐蘅連電話都打不進來。
好幾次他氣得就差過來把工作室炸了。
於是今天我特意訂了個貴死人的法國餐廳,準備好好道歉再向他告白。
我揣着那張攢了 7 年的銀行卡,心裏緊張得不行。
但當我把那張卡推至徐蘅面前,告訴他我不想再當他的情人時,他差點掀翻了桌子。
我看着那張被扔進奶油蘑菇湯裏的銀行卡和麪前空空如也的座位,愣怔多時。
直到服務員來問我需要幫助嗎,我才意識到徐蘅早已離開。
-13-
我被甩了。
甩得很徹底,乾淨。
就像一張用過的餐巾紙,被拋棄,遺忘了。
我從沒想過和徐蘅表白會是這個結果。
我猜想過很多他的反應,我想他也許會很開心,我想他可能會害羞,也許他會傲嬌地拒絕,這也沒關係,我追一段時間就好了。
因爲我以爲,他對我也是喜歡的。
我根本沒考慮過表白失敗的可能,我只是想讓我們的關係從畸形的變成正常的戀愛關係。
但他刪掉了我的聯繫方式,拉黑了我的微信和電話。
A 市的家他再沒回來過,我又飛去港城找他,發現他別墅的密碼鎖已經不再是我的生日,人臉也被清除了。
身居高位者想要甩掉一個情人的糾纏是如此輕而易舉。
而我好像總是被拋棄的命運。
渾渾噩噩的心情讓我一連好多節課都沒聽進去,直到在走廊被徐瑾柯堵住。
「你是不是忘了還答應過我一個要求。」
「你想怎樣?」
「今天晚上九點,來雲海會所找我。」
一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沒安好心,但他是我目前能接觸到的唯一一個徐家人了。
爲了從他口中套出徐蘅的位置,我還是去了。
沒想到他一上來就要我喝酒。
「你不喝的話,徐蘅包養你的事明天就會被公開哦。」
「你們不是一家的嗎?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看着杯裏紅色的液體,心中閃過一百集狗血劇。
「這你就要問問他了,爲什麼最近像個瘋狗一樣的打壓我們。」
他惡狠狠地說道,從手機裏找出一張照片:
「在和別人訂婚的時候被爆出這種醜聞會是什麼結果呢?」
照片上兩個人對坐,黑衣男人只有背影,但徐蘅拍得很清楚,是笑着的,兩個人手上都有戒指。
原來啊。
「怎麼?看樣子你還不知道呢,我哥和賀閔訂婚了,你這個冒牌貨遲早要被甩嘍。
「怎麼樣,要不要和我試試?」
徐瑾柯一步步向我逼近,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帶。
他把我撲倒在沙發上,附在我耳邊輕語:
「徐蘅那麼無趣的人,連個戀愛都沒談過,能懂什麼情事?
「不如跟了我,喝了這杯酒,讓你知道什麼叫極樂。」
「把心交給我,我會讓你舒服的。」
就在他碰到我的喉結時,我一個猛得翻身起來。
「不好意思,我不做下位。」
「那你跟我哥……」
徐瑾柯愣住了,我趁機把桌上的酒杯往地下一扔。
「就是你想的那樣。」
紅色的液體瞬間染紅了地毯,碎玻璃灑了一地。
「梁言你居然敢……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發佈新聞?」
包廂的大門在此刻被踹開:
「那你去發啊,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是一對。」
「哥。」
日思夜想的人兒終於來了。
徐蘅三兩步到我跟前把我護住。
「他沒欺負你吧?」
「沒。」
我反問他:
「哥,你跟別人喫飯爲什麼要帶我送你的戒指?」
徐蘅沒了剛剛踹門的氣勢,支支吾吾道:
「……回家再說。」
「好。」
離開前我不忘感謝下徐瑾柯:
「謝謝你把照片照片拍那麼高清,還有啊,你真沒品,沒談過戀愛的最有趣了。」
出了包廂才發現徐蘅帶了十來號人,我看着一排的黑色壯漢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一回家我就忍不住把徐蘅抵在玄關處親:
「哥,說說,爲什麼帶我送你的戒指?」
徐蘅被我親得氣喘吁吁,紅着眼控訴我:
「還不是因爲你突然說什麼要跟我撇清關係,要不然我也不用帶個破戒指證明了。
「我發小都訂婚了,我嘴上說着也要結婚了,卻連人也喊不出來,多丟臉呀,都怪你。」
「我不是跟你撇清關係,我是要和你談戀愛。」
我嘆氣道。
「你把卡都還給我了,錢都不要了,不是跟我撇清關係是什麼?」
他先委屈上了。
我親了親他的眼睛,說:
「我想抱你,吻你,不是爲了你的錢,是因爲我愛你, 能懂嗎?哥。
「我不想要你的錢, 不想當你的情人,是希望我們能跟普通情侶一樣因爲愛在一起,而不是因爲金錢。」
「我不想和你冷戰,想和你好好交流,我不想一吵架你就拿情人來壓我,知道嗎?」
「但我怕你覺得我脾氣大,要是我沒有錢的話, 你就跑了。」
「我不跑,因爲我愛你。」
徐蘅紅ƭų⁷着臉小聲嘟囔:「怎麼在今天跟我告白啊。」
「因爲某人在我精心策劃的告白現場甩了我。」
「那是……你老不理我,一見面還說那種話, 我都氣瘋了,你不會介意吧?」
「我不介意,畢竟你也是第一次談戀愛,小撒謊精。」
「我……我比你大那麼多, 要是我連戀愛都沒談過, 豈不是很丟臉。」
「難怪第一次時你那麼羞澀, 我還以爲你上一任不行呢。」
「要做就做, 不準廢話!」
徐蘅有點惱羞成怒。
「好,遵命。」
……
事後給他收拾衣服時, 上衣口袋掉出了那枚熟悉的戒指。
「怎麼還留着這個?」
徐蘅此時正趴在牀上晃着腿, 久違的親熱讓他心情很好。
「畢竟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
那時候我才 1Ṱũ¹5 歲,從夏令營回來給他帶了個幾十塊錢的小戒指, 沒想到他留到了現在。
「我懷疑你給戒指下咒了, 不然這麼便宜的小玩意怎麼就把我套牢了。」
我從背後抱住他:「那我明天去買對貴的。」
「行啊, 我也去,你的那個我付錢。」
「爲什麼?」
他起身用手指比圈:「因爲我也想套住你。」
我伸手跟他緊緊相擁:「好,套一輩子。」
番外 1.
我有很多噩夢,關於母親,關於童年,關於徐瑾柯。
這些經歷讓我的睡眠很差,黑暗中反覆想到那些痛苦的回憶。
半夜醒來感覺眼尾癢癢的,以爲又是淚水。
伸手一摸, 發現是徐蘅軟軟的髮梢。
番外 2.(徐蘅視角)
和梁言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我那個惹人生厭的表弟家。
午後的宴會上,我煩躁地應付着人們虛僞的客套,想着怎麼提前溜走。
結果一轉角就撞到了人。
「小心點。」
與少年的聲音一起襲來的,是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還沒來及和他說聲抱歉, 人就已經離開。
爲了再次和他見面,我足足在宴會上等到了 12 點。
徐瑾柯見我遲遲不走,又提起了去看他的「藏品」。
我對玩人興致缺缺, 但沒想到梁言居然在其一。
徐瑾柯興奮地向我依次介紹,那些孩子或是恐懼或是無助,只有梁言眼神淡淡的,一臉無所謂。
介紹到他時,徐瑾柯難得語塞, 半響後說:「這人挺沒意思的,他媽不要他了,硬塞給我家的。」
就在他想要跳過時, 我開口了。
「我要他可以嗎?」
他和徐瑾柯同時愣住了。
我拽着他的手離開了那棟暗紅色的小樓,一路上心跳得比腳步還快。
之後他總問我爲什麼選他,我騙他說因爲他長得像我前任。
但其實我對他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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