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爺爺的喪事。
大伯把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宣佈爺爺的遺囑。
老人生前攢的三萬塊錢全部給小叔家的堂弟。
我是孫女,一分沒有。
但讓我震驚的是,爺爺最疼愛的堂哥,竟然也一分沒有。
大伯接着宣佈:「你們爺爺把省城的房子留給了曉峯,曉溪找個時間把過戶手續辦了。」
我震驚:「我的房子,爺爺爲啥立在他的遺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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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你剛剛沒說錯吧?」我掏了掏耳朵,以爲自己聽岔了。
大伯黑着臉,「啪」一聲把一份合同似的東西拍在桌上。
「這麼大的事我能說錯?遺囑就在這,你們自己看。」
我拿起來一看,確實是份遺囑,上面有公證人名字和公證處的蓋章,裏面寫的房子信息也是我家,這遺囑看着還很正規。
我頓時傻眼了,那是我自己賺錢買的房子!他憑什麼拿來立遺囑!?
這不是天下最大的扯淡嗎?
大伯母伸手指着印章:「曉溪,你可看清楚了,這是受法律保護的遺囑,你賴不了的。
「今天你哥和你一起回省城,明天去把過戶手續辦了,對了,你得把房子重新裝修一下,你哥要拿來當婚房的。」
大伯附和:「曉溪最熟悉省城,裝修ťű̂²隊就交你了。」
堂哥李曉峯斟了一杯茶給我,笑嘻嘻地道:「我喜歡歐美風,你請個高檔點的設計師,搞好點,到時我請你喫飯。」
看着這一家子的嘴臉,我頓時氣笑了。
重新理了下頭緒,還是覺得荒唐到至極。
「我的房子爺爺一分錢沒出,他死了卻要我把房子重新裝修好過Ṱų₃戶給大哥,憑什麼?」
-2-
李曉峯神氣地挺起胸膛,「就憑這是爺爺生前立的遺囑!怎麼,你想不認?」
我一把撕了遺囑:「我爲什麼要認?我的房子他憑什麼拿來當遺囑立給你!」
這老東西從小就偏心堂哥堂弟,死了還這麼偏心。
「反天了你!」大伯一拍桌子,「竟敢違逆長輩的遺願?」
大伯母冷哼:「就知道你會耍賴,你以爲撕了這份遺囑我們就奈何不了你了?看清楚,這是複印件,原件還在我們手裏!」
「曉溪,你說房子爺爺一分沒出,誰信呢?他去省城治病期間在你家,沒少給你錢吧。」李曉峯嘴角勾起嘲諷。
「要不你到下面問問他到底給沒給我錢?」
大伯母指着我的鼻子大吼:「你啥意思!咒你哥下地獄呢?」
「大哥不想下地獄也行啊,有本事你們把爺爺叫起來,親自問問他。」
大伯氣得吹鬍子瞪眼,扭頭看向我爸:「老二,這就是你教育出來的好女兒!」
經大伯提起,我纔想起自己還有個父親,吵吵嚷嚷半天,他擱這裝鵪鶉呢。
我爸在大伯的逼視下,抬起頭看我。
「曉溪,你遲早是要嫁人的,與其這房子以後給外人住,不如遵照你爺爺的遺囑,過戶給你大哥,以後你在婆家受了委屈,還有孃家人護着。」
「孃家人護着我?」我呵呵一笑,「你說出這種話不覺得臉紅嗎?
「從小到大爺爺怎麼偏心,他們兩家怎麼欺負我和我媽的你都看不見?以後我能指望你們給我撐腰?
「哦,你確實看不見,除了對爺爺的愚孝,對大伯的唯命是從,其他時候你又聾又瞎……」
「啪!」
我話沒說完,我爸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打得好!就該這樣教訓目無尊長的東西!」
大伯一家幸災樂禍地拍手叫好。
裝聾作啞了半天的小叔夫妻倆一臉看好戲。
忍着臉頰火辣辣的痛,我抄起椅子就砸,見什麼砸什麼,誰敢攔我我就砸誰。
「瘋了瘋了,這沒教養的東西瘋了!」
屋子的東西被我砸了一半,大伯母急得團團轉。
看着衆人氣歪的臉,我神清氣爽,轉身對上窩囊廢父親。
「你我父女緣分就到今天爲止吧。」
說完我又一腳踢開東歪西倒的桌子,冷冽道:「我今天把話撂這,誰敢動我的房子,我讓他悔不當初。」
警告完他們,我連夜開車回了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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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貪婪的人來說,警告對他們沒用。
大伯第二天就指揮我爸來跟我談條件。
他苦口婆心地勸了半天,見我還是油鹽不進,然後很大方地說:
「你大伯說了,看在你出了錢的份上,給你三個月時間找到房子,但要先把過戶手續辦了。」
我壓住朝他臉上吐口水的衝動,懷着複雜的心情問他,我到底是不是他親生女兒。
我爸一臉嫌棄地看着我:「我倒希望你不是我女兒,還不是你媽沒本事生兒子,害我在村裏抬不起頭來!」
行!徹底死心了,以後做什麼都不會有顧忌了。
「你還是聽我勸吧,你大哥是個有本事的,他很快就跟人承包礦山,賺錢了別說買一套房,賣十套都行,到時他會給你一套。」
我暗自好笑,只有這個窩囊廢才被那家吸血鬼騙得團團轉。
「我給你的錢都給他做生意去了?」
我爸不否認,喫了這麼多年的虧,他還不長教訓。
「這麼說,你們早就在打我這套房子的主意了?遺囑裏我房子的信息也是你提供給他們的?」
我爸沒正面回答,只道:「你大伯還說,你再固執就到法院起訴你!到時你美容院的生意也會受到影響。」
呵呵,拿我的店來威脅我呢。
「行啊!你回去告訴他們,起訴去吧。」說着我把門一關,任他在外面怎麼叫喊都不開。
還好我一早就聯繫物業把鎖給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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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爸走後,我立馬聯繫了在老家政府部門工作的同學,向他諮詢遺囑的事。
從他那裏我得到了肯定,房子不是所屬人,是沒有辦法作爲他的遺產放在遺囑裏的。
我還把爺爺立的遺囑發給同學看,同學查過後,發現沒有立遺囑的信息。
這麼說這份遺囑十有八九是僞造的。
我心裏有數了,也猜到大伯他們不敢到法院起訴我。
但我沒猜到堂哥和大伯母第二天就直接殺到我的美容院。
今天正好是週末,都是來做項目的客戶。
堂哥一進店就跟地痞流氓似的轟趕我的客戶。
有些客戶正在做美體,還光着身子,被突然闖進來的李曉峯嚇得驚慌失措。
我好不容易安撫好客戶,準備先把人請回去。
大伯母叉着腰,舉起假遺囑堵在店門口大聲嚷嚷。
「各位都別急着走,正好讓大夥看看這家店的老闆李曉溪是什麼貨色。
「țů₂她爺爺生前給她錢在省城買房子,死後立遺囑房子留給長孫的,李曉溪卻霸佔……」
看着大伯母一本正經在這胡說八道,我顧不上在客戶面前丟臉,一怒之下抄起噴霧器就砸過去。
幾個美容師見我動手,也紛紛上前制止大伯母。
堂哥突然掏出一根鐵棍:「都給我老實站好!」
美容師被他嚇得一動不敢動。
大伯母被我打得嗷嗷叫,但人高馬大的堂哥很快把我攔住。
有兒子撐腰,大伯母踩在茶几上,像個勝利者繼續喊話。
「這種忘恩負義、貪得無厭的人開的店你們也敢來?她爲了錢會不擇手段的,這店裏用的東西指不定都是有害物,我勸大夥都別來這花冤枉錢了。」
我忍無可忍,抬腳踹倒茶几,大伯母吧唧一下掉了下來。
幾個美容師也不再畏懼堂哥的威脅,立馬將大伯母團團圍住。
我趁機把客戶送走,回到店把門一關,冷眼看着跟美容師打得不可開交的母子倆。
「你們打定主意非要跟我鬧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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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跟你鬧,但你不把過戶手續辦了,這生意你也別想做了。」
堂哥一副不達目的就跟我死磕到底的態度。
「大哥,我這房子不是那麼好拿的。」
我話音剛落,大伯母立馬又暴躁起來。
「你別給臉不要臉,再這麼鬧下去對你沒什麼好處?損失的還不是你自己!」
看見大伯母貪婪又無賴的嘴臉,就想起我媽生前被她欺負的樣子。
要不是我媽老勸我遠離他們,別跟他們計較,我早跟這潑婦開撕了。
上天給了我這麼好一個報仇的機會,我又怎麼可能會錯過。
我笑看着母子倆:「就這麼想要我的房子?」
兩人見我有鬆口的意思,兩眼瞬間亮了。
「那套房子我花了兩百萬買的。」
堂哥和大伯母對視一眼,興奮得像房子已經到手了。
「現在市價已經四百多萬了。」
兩人倒抽一口氣。
「省城的房子這麼值錢?」堂哥搓搓手,「曉溪,我知道你捨不得房子,但爺爺已經給了我,你再不願意也沒轍。
「這樣,你有什麼條件只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肯定答應你。」
我深吸一口氣,表現出無奈又痛苦的樣子。
糾結了半天,我道:「房子給你們也不是不行,但我有兩個條件。」
「你說你說。」
母子倆緊張地看着我,心想只要我鬆口,其他都不是問題。
「第一,我要老宅和周邊的塊地。
「第二,我要跟我爸脫離父女關係,他若同意我們就到相關部門辦手續和登報,處理完這些我才同意辦過戶手續。」
大伯母好奇地問:「你要老宅做什麼?」
老宅已經破舊不堪,風水還不好,政府原來是要作爲宅基地批給村裏人的,但沒人願意要,最後還是在爺爺手裏,現在爺爺死了,李家三兄弟也沒人願意要。
我瞅了她一眼,懶得回話。
「曉溪,老宅的事我能做主,但你跟二叔的事得問過他,我不能替他做主。」堂哥一臉爲難。
我看穿堂哥的心思,站起身趕人:「走吧,回去商量好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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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走堂哥和大伯母,我拿起包也準備出門找店裏的房東娜姐。
沒想到她正好來了。
「聽說你老家有人來鬧事了?」
娜姐不到四十,但她在社會上混了二十幾年,現在除了房產多,每天躺着收租外,她還開了一家專門催款和貸款的公司。
我點頭,深吸一口氣:「娜姐,我正想找你商量這破事……」
她聽了我家的荒唐事,頓時氣笑了。
「他們要那就給他們唄,沒什麼好猶豫的。」娜姐伸手彈了下菸灰,「這不正好?你借我那筆錢有人替你還了。」
我鬆了一口氣,只要娜姐同意幫忙,這次不把那幾個所謂的至親整到脫層皮我誓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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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兩天,堂哥帶着大伯、我爸他們又浩浩蕩蕩地來了省城。
我爸一見我就獅子大開口,「你要脫離父女關係也行,給我三百萬,這輩子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我嗤笑,以我爸的豆腐腦是想不出獅子大開口這種事,肯定是大伯一家人精給他出的主意。
「第一,我沒錢,這些年我賺的錢買房買車、給我媽治病,爺爺生病期間我還墊了十萬的醫藥費,平時也沒少給你錢。
「第二,你們搞搞清楚,我提的是過戶的前提條件。
「我把價值幾百萬的房子都給了你們,你們還有臉來跟我談條件?當心貪心不足蛇吞象。」
我爸不敢對視我的眼神,他轉頭看着大伯,得到大伯的指示後他才接着說另一個方案。
「你不給三百萬也行,把你的車給我,還有你美容院至少每年給我分十萬塊錢。」
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還想打我美容院的主意。
我氣得一拍桌子:「除了那套房子,你別想從我手裏再拿一分錢。」
「怎麼跟你爸說話的!」大伯拍得比我還響,「你想跟老二脫離父女關係不就是不想養他嗎,給點錢不是應該的?」
「我幾百萬的房子不是錢?那房子位於黃金地段,目前還在增值,再過兩年指不定都值上千萬了。」
說完我拎起包準備撤,「既然你們沒誠意,那就算了。」
堂哥攔住我,「你先別走,事情還沒談好。」
我扯嘴一笑:「還有啥好談的?你去法院起訴我吧,只要你贏了,我無條件給你辦過戶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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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花了一天時間去房產中介打聽房子的事,確定房子能增值後,他帶着大伯他們又馬不停蹄地來找我。
這回他們爽快地答應了我提的兩個條件。
當天下午我就帶着他們去了提前聯繫好的律所。
律師起草了一份文件讓雙方簽字,即便這事不合法,我也必須要走這一步。
那幫子沒文化的看見密密麻麻的文字就頭痛。
我爸遲遲不敢落筆,他用懷疑的眼神看着我。
「這裏頭都寫了啥?咋瞅着像繞口令呢,你不會故意挖坑埋我吧?」
「你愛籤不籤。」
我火大地扔下筆,說他窩囊廢吧,有時又賤精,幫着外人欺負我和我媽時腦子轉得比誰都快。
律師立馬出來打圓場:「我來給大家解讀一下協議書的意思……」
大致意思就是我們簽了同意書後雙方不再是父女關係,以後互不相干。
但我爸聽後還是猶猶豫豫。
「二叔,以後我養你,趕緊簽了吧。」
「有啥好猶豫的?以後我們喫香喝辣的能少了你?」大伯不悅地瞪着我爸。
「就算你和曉溪不脫離父女關係,她遲早要嫁人,這女兒不也跟沒有一樣?你還指望她給你養老送終?」大伯母接着勸。
吸血鬼家你一句我一句,我爸很快就想通了,大手一揮就簽了協議。
接着律師繼續安排登報的事。
家裏老宅的事我也提前與村長伯伯通過電話,需要村委提供的資料也順利拿到。
老宅的手續花了兩天時間就辦妥了。
這時三叔一家知道我同意過戶房子,他們卻不同意了。
三叔三嬸說爺爺的遺囑有問題,他們不認同,還揚言是大伯在爺爺不清醒的情況下才被忽悠立的遺囑。
看着兩家鬧得不可開交,我愉快地裝上已辦好的文件,告訴他們協商好了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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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大伯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安撫好三叔一家。
幾人又浩浩蕩蕩地跑來省城找我過戶。
我也很爽快就把過戶手續辦了。
從房產交易中心出來,正好收到娜姐的消息。
我笑了笑,看着正在商量今天晚上就打算搬進我家的幾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堂哥叫住我,得意地揚起下巴:「曉溪,看在你我兄妹這麼多年的情分上,允許你參加我們的慶功宴,走!今天想喫什麼哥都請你。」
我轉頭笑看着這幾個所謂的至親。
「你們去吧,多喫點,畢竟今晚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喫大餐還不定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大伯母趾高氣揚地衝到我面前,「瞧你這一肚子壞水的樣子,是不是又不安好心了?」
我攤手:「我幾百萬的房子都被你們弄到手了,我能有什麼壞心思?」
「媽,別理她,愛去不去,咱們走。」
看着幾人高興的背影,我也懷着興奮的心情回了美容院。
過了不到兩個小時,堂哥就火急火燎地給我打來電話。
「李曉溪,你不是不給我重新裝修房子嗎?爲什麼還把房子給砸了!」
我一邊打量着剛做的新美甲邊道:「我出錢裝修的,我想砸就砸,怎麼?還得經過你同意?」
那邊傳來大伯和大伯母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砸了房子,我們今晚住哪?」堂哥氣得抓狂。
「橋洞?大街?都行,趁這次機會去體會體會吧。」說完我就哈哈大笑。
堂哥氣得咬牙切齒,扔下一句「我跟你沒完」就掛了電話。
我們之間當然還沒完,這還只是個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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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大伯又派我爸來找我,說房子是我砸壞的,我得出錢給他們重新裝修。
我冷眼看着這個可惡又可恨的男人。
「李長春,你是喫李長善的屎長大的吧?」
想到我身上竟然流着這種人渣的血,我就恨得牙癢癢。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李長春揚起手要打我。
我把臉湊上去:「你打!打我一下試試?你以爲我還是十年前的我,任你打任你罵?我告訴你,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我就算做出任何過激的事都不會有任何負擔。」
李長春被我的樣子嚇着了,這慫包沒敢打我,很窩囊地收起手。
「你不砸那房子啥事也沒有,現在你砸了,你大伯家沒那麼多錢來裝修房子。」
「沒錢?把你們兩家的房子賣了不就有錢了。」
李長春兩眼一亮,看樣子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你多少給點……」
「滾!」
李長春沒帶回好消息,大伯和大伯母不死心,兩人隔天又來我的店鬧。
我找娜姐借了幾個催款的兄弟來店裏坐鎮,那對無賴夫妻總算安分了。
兩天後村長伯伯給我打電話,說我爸和大伯正在聯繫買家,準備把家裏的宅基房賣了。
我說他們家的房子我都要了,馬上轉錢讓村長代替我買下那些房子。
村長很不能理解我爲什麼要祕密買下那些房子,但他也沒好多問,只說儘量幫我把價格壓到最低。
堂哥拿到賣老家房子的錢就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劃裝修。
房子賣了後,大伯夫妻和我爸現在租住在村裏空巢的房子裏。
大伯母每天跟村裏人炫耀省城的房子馬上就要裝好了,他們很快就要搬到省城住了。
結果,堂哥的一個電話又讓他們陷入了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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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死丫頭打小就鬼得很,我老早就覺得她不懷好心,沒想到給咱們挖了這麼大一個坑!」
大伯母聽大堂哥說我把房子抵押給貸款公司,連本帶息已經欠了三百多萬,現在貸款公司找來了,要求收房抵債,把她氣得不行。
「不是說有抵押的房子不能過戶嗎?當時還特意讓你去查了這事,你咋辦的事?」大伯也氣得朝堂哥大吼。
「李曉溪找的是民間貸款,在銀行沒有登記記錄!」
堂哥這幾天跟貸款公司的人爭執到筋疲力盡,回來還捱罵,現在窩了一肚子的氣。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李曉溪,讓她把錢還了,否則貸款公司就要到法院申請拍賣咱們的房子。」
房子過完戶後我就把家裏所有人都拉黑了。
他們聯繫不上我,又不知道我現在的住處。
堂哥只能到美容院堵我,堵了幾天沒堵着,這才火急火燎地回家商量。
「老二,那ƭŭ̀⁼鬼丫頭跟村長關係好,你去找村長打聽一下她的消息。」
「大哥,我跟村長……」
我爸向來畏懼村長,從小到大他沒有盡到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村長看不過眼,逮了他就訓,所以他最怕跟村長打交道。
大伯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去,我爸只能硬着頭皮去找村長打聽我的消息。
村長看見我爸就氣得不行:「李長春,你怎麼好意思來?別說我沒有曉溪的電話,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們。」
村長沒讓我爸說第二句話就直接把他轟走,還朝他背後呸了聲:「就沒見過這麼蠢的人!把自家的金疙瘩扔了,撿了別人破蚌來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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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我,堂哥他們就進省城,一天二十四小時輪流蹲守在美容院門口。
這個時候我在春暖花開的夏城籌備開新店。
海城的店長每天都跟我彙報這邊的情況。
蹲了半個月,堂哥已經被貸款公司逼得沒辦法,砸我的店出氣,想把我逼出來。
結果適得其反,我沒現身,店長直接報警,堂哥不僅賠了損失,還因此被拘留了七天。
堂哥被關入看守所後,大伯母接着蹲。
「你們今天不把李曉溪交出來,我就死在你們店門口,她不讓老孃好過,那大家都別想好過!」
這時娜姐點了根菸,踢了腳盤腿坐在門口的大伯母,「嘿嘿嘿,別嚎了!」
大伯母向來欺軟怕硬,看見娜姐的兩個大花臂,頓時嚇得不輕。
「你、你誰啊?我要找的是李曉溪,你們把那小賤人叫出來。」
「我的人有跟你們說過李曉溪幾個月前就把這家店轉讓給我了吧?」
「我不信,這麼賺錢的店她怎麼可能……」
娜姐把營業執照副本狠狠地甩到大伯母臉上:「睜大你的狗眼瞅瞅,這是誰的店!再他媽的鬧,老孃不介意把你也送進去。」
大伯母拿起營業執照一看,頓時傻眼了,上面的名字確實不是我的。
但她管不了這麼多,往地上一躺:「你們和李曉溪那個賤人是一夥的,我不管,你們不把她找來,我就天天……啊!」
大伯母話還沒有說完,一盆冷水兜頭倒下來,頓時把她澆個涼心透。
娜姐勾脣一笑,往大伯母臉上撣了撣菸灰:「我也不介意一天給你洗一百次澡。」
結果淋了涼水的大伯母第二天就歇菜了。
-13-
堂哥從派出所出來後就收到貸款公司的起訴通知書。
他也花錢找了家律所諮詢。
律師看過他提供的房產交易資料和我與貸款公司的資料後搖了搖頭。
「律師,這些貸款跟我沒有關係吧?貸款公司應該去找前房東纔對吧?他們再逼我,我是不是可以告他們?」
「原則是這樣的,但你與前房東的交易資料寫得很清楚,所有的貸款或抵押全都轉移到現任房東,你看,這大半頁紙都是講貸款抵押的,你有疑問當初就該提出來。」
「我、我當時沒仔細看這些條款!」
堂哥一把搶過房屋交易資料,這會兒倒是認真讀起來了。
他當時光興奮擁有幾百萬的房子,初中都沒畢業的他,哪有那個腦子去關心裏面寫的條款。
「而且他們的貸款合同裏有句話寫得很巧妙,解說出來的意思就是這個貸款只指認房不認人。」律師意味深長地看着堂哥。
「聽你這麼一說,我咋覺得自己被人做局了?」堂哥的腦袋終於聰明瞭一回。
律師笑了笑,不說話。
「那他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受法律保護的?我是否可以不認?」
律師想了想,道:「李先生,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曾經打過類似的官司,花了很長的時間最後還是敗訴。」
堂哥一臉頹敗。
「如果你非要打這場官司也不是不行,但要做好消耗大量時間、精力和金錢的準備,還要考慮貸款利息仍在漲等等問題。」
堂哥明白了律師的意思,但他不服,扔下一句回去考慮便離開了。
-14-
堂哥在小縣城的混子圈算是個人物,但在海城,他連個小嘍囉都不是。
他在心裏打定主意不認這些貸款,但看見家門口又堵了十幾個彪形大漢,頓時又嚇得差點尿遁。
他擠開人羣進屋,發現屋裏的人更多,剛裝修好的房子被弄得亂七八糟,泡麪桶扔得到處都是,地上還有幾攤尿……
屋裏亂得大伯和大伯母都沒地方站了,兩人被迫擠在小角落裏。
一家三口天天被這些人整得精神崩潰,憔悴不堪。
「考慮清楚了沒?」貸款公司的經理笑嘻嘻地看着堂哥。
「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利息可是天天都在漲。咱老闆開恩,只要你們這幾天把款還了,利息就按九折給你們算。」
堂哥在海城沒法硬碰硬,但他要求貸款公司幫忙把我找出來,才同意解決貸款的事。
經理忍無可忍,招手就讓人教訓堂哥。
「欠揍玩意兒!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老子不認識什麼李曉溪李大溪的。」
堂哥很快就被他們揍得鼻青臉腫。
「別打了,我們還錢,快放開我兒子!」大伯母心疼堂哥,撲上去護着他,「我們還錢還不行嗎!」
經理又踹了腳堂哥:「早這麼辦不就省事多了。」
-15-
娜姐給我打電話時,夏城的新店正好開張。
她告訴我海城的房子賣了四百六十萬,還掉貸款和利息,到堂哥手裏還有將近一百萬。
這會兒該我上場了,這一百萬我會讓他乖乖地吐出來。
第二天一早我就飛回海城,與律師會合,整理起訴的所有資料和證據。
律師當天就代表我回老家起訴堂哥,告他僞造遺囑、詐騙鉅額財物。
堂哥剛和朋友談妥合夥承包礦山的事,收到法院傳票時頓時傻眼了。
「這賤人就是故意的!等我們把房子賣了,幫她把貸款還了她就出來作妖了。」大伯母張口就罵。
「老二!你怎麼就生了這種玩意兒!」
我爸垂着頭:「大哥,這可咋辦?遺囑雖然是爸在時立的,但那些章可是……」
「你急個錘子!」大伯瞪去一眼,「咱把所有責任都推到爸身上,他們還能找死人對證不成?」
「對對對,我們統一口徑,絕不承認跟這事有關。」
四人商量好,打算來個死無對證,絕不承認立遺囑的事跟他們有關。
但上了法庭,我的律師把堂哥購買假章、在網上請人寫假遺囑等等證據全部擺出來時,他們啞口無言,毫無反駁之力。
這會兒堂哥一家才知道慌了。
-16-
堂哥他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後花錢請了律師。
律師給他們的建議是來求我這個當事人網開一面,爭取得到最大的寬恕。
很快我就接到村長伯伯的電話,他說我爸、大伯和大伯母都去求他出面來當我的說客。
我說誰來都不頂用,我不可能鬆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痛苦的童年以及青少年全都有他們的影子。
是他們害我早早就出來闖蕩社會,明明是十六七歲的花季,卻逼着自己長大。
我喫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和欺負,花了近十年的時間,把滿身的傷歷練成護身的鎧甲,終於擺脫了他們,日子剛好起來又遭到他們的算計。
當他們合夥起來昧我的房子那一刻,就註定我對他們除仇恨再無別的。
-17-
再次看到大伯和大伯母,我差點沒認出來,半年不見,蒼老了十歲。
兩人看見我時都唯唯諾諾,不再端着高高在上的長輩架子。
「曉溪,你大哥知道錯了。」
大伯母一見我就撲通一聲跪下,我沒閃躲,因爲我受得起她的跪。
我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潑婦:「林鐵花,我媽就生了我一個,哪來的大哥?」
大伯母羞愧地垂下頭。
大伯壓住怒火,難得細聲同我說話:「曉溪,是我們對不起你,但你也報復回來了,這事就算打平了。
「大伯今天是來求你撤訴的,畢竟是一家人,有什麼事咱們回家商量,不用鬧到法庭去的。」
「我這還沒報復成功呢,怎麼就叫報復回來了?」我走到大伯面前,「你不該叫李長善,你應該叫李長惡,這才符合你的本性。」
「你!」大伯氣得握緊拳頭,想到是來求我的,又忍了下來。
「兩位老糊塗了,李曉峯的事求我沒用,你們應該去求下面那位,讓他改遺囑纔對。」
看着夫妻倆絕望的眼神,我心情舒爽極了。
想讓我撤訴,做夢去吧。
風水輪流轉,讓你們也體會一下絕望的感覺是怎麼樣的。
-18-
我不僅沒撤訴,還要求我的律師儘可能讓他們受到最大的懲罰。
大伯見撤訴無望,他決定改變策略,想讓我爸替堂哥頂罪。
我爸一聽要坐好幾年的牢,跑得比兔子都快。
大伯夫妻倆沒轍了,前前後後又來糾纏了我好幾次,我避而不見。
二審下來,堂哥因爲詐騙金額巨大,屬於情節特別嚴重,兩罪並罰後被判了十三年七個月,並賠償我的損失。
大伯一家不服,繼續申訴,又折騰了大半年,最終結果還是維持原判。
雖然我爸、大伯、大伯母這三個同犯沒有受到法律制裁,但這個結果ṭṻ⁹我也算滿意。
-19-
事情塵埃落定後,我給自己放了個長假,跟着娜姐去歐洲玩了一圈。
正計劃去南美洲也轉一圈時,海城的店長打來電話,說店裏出事了,我急急忙忙訂票回國。
回到美容院是在大半夜,店長和美容師都沒下班。
「怎麼回事?」我問。
電話裏也沒仔細問,但回來看見美容院被封,心裏咯噔一下,看來事情不小。
「曉溪姐,都怪我……」店長詳細地把事情的經過描述了一遍。
原來這幾天的客戶在我們店做完臉或美體後,都發生皮膚潰爛的情況,有兩位客戶特別嚴重,已經住院治療了。
警察接到報警後來店裏瞭解了情況,今天早上就把店封了。
瞭解好情況,我連夜買了禮物去探望住院的客戶,兩位姐姐都是我自開店以來一直支持我的老客戶。
我承諾一定會給她們一個交代,並主動承擔了所有醫藥費和後續治療費。
臨走前客戶提醒我產品有問題,上臉時她就覺得不對,當時還提醒了美容師,但美容師告訴她一直用的都是同一個產品。
我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店,召集全員把店裏所有產品檢查一遍。
最後發現部分產品與原裝產品的味道不對。
我自己試用了一遍,也出現了皮膚紅腫且癢的情況。
天一亮我就拿着產品去廠家那裏檢測。
結果是我帶去的所有產品都被人動過手腳,裏面摻了過量的清潔劑和一些破壞皮膚組織的不明物體。
我馬上回店排查,一圈問下來都挺正常。
然後調監控。
「停!」我指着監控裏面一個熟悉的身影問,「這不是張秋梨嗎?」
店長點頭:「是她,前幾天回來過一趟,說之前放在店裏的首飾忘拿了。」
我揉了揉額頭,這個秋梨是店裏的員工,三個月前離職了,原因是不滿我提了現在的店長沒提她,走時還鬧得有點不愉快,她要求我支付 2N,我沒答應,只給她 N+1。
店長問:「曉溪姐,你覺得她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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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保護客戶隱私,店裏只有大廳有攝像頭,其他地方都沒裝。
所以張秋梨那天在店裏做了什麼大家都不知道。
我讓所有人都回憶她來那天的情況。
跟張秋梨關係較好的美容師想起來了,說她中間去了趟洗手間,時間還蠻長的。
而產品儲藏室就在洗手間旁邊。
第二天我就以有人投毒報了警。
警察檢測了問題產品,在瓶子上面也確實檢查出張秋梨的指紋。
我找到張秋梨時她死活不承認。
我定定地看着她:「秋梨,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況嗎?」
五年前,她十八歲,我也才二十二歲,那時我只開了一間很小的美容店,餓得暈乎乎的她推開店門問我招不招人。
看見她,就讓我產生了自己淋過雨,所以總想給別人撐傘的感覺。
那時我的店只混個溫飽,但我還是留下她,並把我所學的專業技能全部教給她
但她情緒一直不穩定,處理事情的能力也有限。
我有心培養她,但她總是支棱不起來。
張秋梨冷笑:「ťű̂₋記得又怎樣?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你還不是提攜了一個剛來不到兩年的新人。」
「這些年我對你不薄吧?雖然沒升你爲店長,但你的薪資待遇哪一點比她們差?」
張秋梨扭開頭,桌子底下的雙手緊緊地扣在一起。
「機會我已經給你了,如果你還不說實話,我也沒辦法了。」
只在乎自己利益,不懂感恩的人,不配我念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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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很快就傳喚了張秋梨,一番盤問下來她就已經受不了了,哭哭啼啼地交代了情況。
毒是她投的,一是報復我沒提她當店長,二是她收了別人兩萬塊錢。
這個人正是我的大伯母。
剛開始張秋梨並沒有想報復我,是大伯母來美容院蹲點時正好撞見我和她有衝突,後來就找上她。
警察找到大伯母時,她沒有否認,只是用仇恨的眼神瞪着我:「你個小賤種!真後悔當初沒瞞着你媽把你掐死!」
好歹毒的老東西。
「能把你的事業毀了,老孃就算坐牢也值!」
我點頭贊同:「林鐵花女士確實需要進去好好改造改造!行,那我不耽誤你改造了。」
被抓後張秋梨知道後悔了,她讓人傳話想見我,我沒見她,她不配。
最終,兩人都判了兩年。
因爲這事,海城美容院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創傷,很多客戶都退卡了。
生意一落千丈,我趁機把店重新裝修了一番,把美容師全部送去專業機構重新培訓。
重新開業後,客戶羣才慢慢回來。
正當我感覺日子越來越有奔頭時,一張傳票又打破了我平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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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傳票的當天李長春也找來了。
他裝出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曉溪,爸知道錯了,爸不該被你大伯他們忽悠,你原諒我吧!只要你原諒我,我馬上撤訴。」
我冷笑:「只要你讓我媽活過來,我就原諒你。」
李長春梗着脖子道:「她是生病死的, 又不是我害死。」
要不是他不肯離婚,還常年聯合大伯一家精神折磨我媽,她能這麼早就去世?
我忍無可忍,朝這不要臉的人渣狠狠揮了一巴掌。
「你敢打我!」李長春瞬間暴怒。
我吼回去:「滾!」
見我馬Ṫũₔ上要爆發, 李長春後怕地退到門口:「我告訴你!我已經諮詢過律師, 咱倆之前籤的協議在法律上是不認的!你還得贍養我。」
我拿起掃帚就往他身上抽, 這窩囊廢罵罵咧咧地跑了。
我當然知道脫離父女關係的協議在法律上是無效的,但這份協議也並非無用。
當初起草協議是用李長春的名義起的, 如今主導人反悔,我這個從導人即便官司輸了, 也只需要支付他基本的生活費就行了。
他還想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跟我獅子大開口,做夢。
況且, 這官司我還不一定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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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庭那天, 李長春一上庭就獅子大開口,不僅要求我支付鉅額贍養費, 還要求我給他在省城買房養老。
這次我親自出庭, 我把李長春沒有做到贍養我,還經常精神虐待我的證據全部呈現在法庭上。
我還提供了他當初承諾只要我把房子過戶給堂哥,他就和我兩清的錄音。
因我提供了有力證據和證詞, 一審下來法官只判我按照當地的平均水平,每月支付李長春基本的生活費。
這個結果我不滿意, 我繼續上訴。
村裏人聽說了判決結果,都紛紛爲我感到不值, 好幾人都願意爲我出庭做證,證明我是我媽養大的,李長春從未贍養過我。
我還提供了自己鉅額債款的資料,證明我債務纏身,無力贍養李長春。
經過多方努力,二審結果下來了,我無須履行贍養李長春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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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審判結果時我激動地哭了,雖然原生家庭帶給我的痛苦不能完全抹去, 但這個結果代表我戰勝了它!
有了這個結果, 我終於可以抬頭挺胸地告訴別人, 我和李長春不再是父女關係!
沒了攪屎棍, 我的生活和生意一帆風順。
再次看見李長春和李長善已是五年後。
那天接到村長伯伯的電話,他說市裏要造高鐵站,我們村也被納入範圍內,需要我回去籤同意書。
這事我並不意外,六年前我聽娜姐的話, 跟他們要了祖屋和買下那些房子,爲的就是這個。
我開車經過縣城馬路時, 看見路旁停了輛三輪,有兩個衣衫破舊的佝僂老人正在翻垃圾桶。
我小心避開三輪車,從後視鏡看清了老人的臉,沒想到竟然是我爸和大伯。
看見他們, 我已經不恨了。
或許是時光沖淡了我的恨意,抑或是這些年的成就讓我變得更加自信大方,不屑於恨他們。
最後,致那些還深陷在不幸原生家庭的朋友, 要勇敢,要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
只有自己強大,才能把欺負你的人狠狠地踩在腳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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