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採藥,意外在懸崖底下救了兩個男人。
一個溫文爾雅,儀表堂堂。
一個鮮衣怒馬,少年輕狂。
然而他倆都失憶了。
還都承諾娶我爲妻。
我本想着嫁誰都不喫虧。
索性都答應了。
直到三年後。
我奉師命去京城給宮中貴人治病。
意外撞見那兩人竟是舊識。
小將軍:「藥王谷那個小醫女找來了,要我履行約定娶她做正頭娘子,愚昧可笑,不知道我倆只是戲耍她罷了。」
三皇子:「昨日在宮裏,她也掏出婚書問我何時娶她,她一介山野村婦,還真妄想能飛上枝頭當鳳凰麼?」
我聽了個真切,是這樣嗎?
可前日夜裏。
小將軍分明將我抵在山水屏風上說:
「小醫女,我最近腹肌疼痛,是不是在軍營操演狠了,你幫我看看?」
而昨日午後。
三皇子也將腦袋湊到我的手心。
幽怨地看着我:
「姐姐,我心悸復發,你要不摸摸,看我心慌不慌?」
-1-
我身形躲在假山後。
仔細地回憶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會錯了意。
才讓這兩人對我有如此大的意見。
卻聽到謝灝謝小將軍繼續冷笑一聲。
「這女子好大的膽量,竟然同時要我們二人娶她?她莫不是真當自己是天仙下凡了?我倒是要看看,她葫蘆裏面賣的什麼藥!」
三殿下沒說話,只是頷首。
「確實是要搞清楚她此次來京的目的,莫非是爲了尋當年那東西……謝小將軍可要留心,千萬不要掉以輕心,遭了此女的道。」
謝灝回:「那是自然,我在京中什麼樣的女子沒有見過,不過是個攀龍附鳳的女子,殿下也要小心纔是,莫讓她抓到把柄。」
師父說過。
事總要攤開到明面上來說,在背後嘀咕別人是不對的。
他們如果不願意當我的夫君。
應當早些說的。
師父總說我不通人情世故,以後入了世,怕是要喫虧的。
還讓我如果撞破別人的糗事。
最好表現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樣別人纔不會狗急跳牆地訓斥我。
於是我想了想,咬着脣,挎着藥箱貓着腰鑽進了假山的洞口裏面。
等着兩人走遠了。
才鬆了一口氣,尋思不如把婚書還給二人算了。
反正當初答應他們的婚事,不過也是因爲愧疚心虛。
既然他二人皆不承認。
此事就當作罷。
我照例去壽康宮爲太后診了脈,施了銀針。
太后眉目慈愛,看我的眼神溫和。
「醫仙娘子年紀輕輕,一手好醫術,我這頭疾本以爲只有你師父能治的,但你師父總是外出雲遊,行蹤不定,還好這次尋到你了,你師父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小娘子是否婚配了?入京之後,可有瞧上的青年才俊,本宮可爲你做主,許下一門親事。」
我搖了搖頭。
「本是許了人家了,但對方郎君似乎不太情願,所以我也不強求了,師父說,強扭的瓜不甜。」
是啊,小將軍只是戲耍我。
三殿下說我是想要山雞變鳳凰。
他們都是不情願娶我的。
太后一臉惋惜,臉上寫滿了「要是你留在京城,以後我治病可就方便了」的表情,道:
「是誰家的公子?竟還有不情願的?你待說出來,本宮幫你做主,不過是一道聖旨下去的事罷了,不算什麼。」
我謝了太后的恩典,說容我再想想。
於是太后賜給了我一道空白的賜婚聖旨。
想要誰家兒郎,任由我填就是了。
我謝過了這天大的恩典,至於到底要不要填上那二人的名字,我還沒有想好。
但太后想將我留在京城的心思,大概是瞭解了。
-2-
出宮時。
我並沒有如同往常那般去鹹福宮。
往常跟在三殿下身邊的小太監。
今日早就在宮外候着了。
等着接我過去爲三皇子治療心疾。
「誒,醫仙娘子,今日不去鹹福宮看三殿下麼?三殿下特意讓小廚房準備了您愛喫的芙蓉糕。」
我咬着脣,搖了搖頭。
手指攪着醫藥箱的獸皮帶子。
「今日就不去了,我有些乏了,宮外還有幾個病人等着我去診治,就不去三殿下宮中了。」
我抬腳便要走。
可下一瞬。
一個錦衣華服的俊美青年便抬手攔住了我的去路。
他手上拎着一個做工精緻的六角宮燈。
燈邊緣都墜着一個小鈴。
「醫仙姐姐今日竟不想去我宮中麼?那我精心準備了好幾日的禮物,都送不出去了。」
他勾着薄脣淺笑,眼波流轉,顧盼生輝。
藉着月色而來,手中的淡黃宮燈,映照得人影如畫。
三殿下名叫顧明昭。
天生一副俊美多情的模樣,尤其是一雙上挑的桃花眼,眼波流轉間楚楚可憐。
聽說他的孃親嫺妃……
本是江南女子,模樣柔美,身段柔軟,一口吳儂軟語江南小調。
自從入宮之後,就極得盛寵。
這三皇子便跟嫺妃像了七成。ťůₙ
當初在醫仙谷中,替他換藥時。
也是他自己抓住了我的胳膊,仰着頭問我:
「醫仙姐姐,不眠不休照顧了我小半個月,我實在是無法報答,可問醫仙姐姐願不願意嫁與我爲妻?」
這樣想着,我心裏更委屈了。
當初分明是他要以身相許的,娶我做娘子,還給我寫下了婚書。
說是隨時都能兌現的。
而此時,他上前一步,將宮燈塞到我手中。
貼到我身旁,語氣甜得發膩,誘哄着。
「醫仙姐姐,今日能不能不出宮了?鹹福ẗû₂宮多的是住處,我母妃素來早睡,定不會打擾我們……」
「你莫要誤會,我只是心悸犯了,想讓你給我瞧瞧,是不是在發熱,有沒有什麼藥材可治療我的。」
他按着我的手就想往他胸衣那邊探去。
我卻發現他手中纏着紗布。
我心中越發難受了。
莫不是連觸碰我一下都嫌惡心?所以才用紗布裹住手指?
我忍住眼眶裏即將湧現的淚水。
「不用了。」
白日裏他明明還跟謝小將軍說……
我只是一個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山野村婦。
現在又一口一個醫仙姐姐,瞧瞧我胸口,熱不熱?
這未免有些太欺負人了!
他們之間的打賭是還沒有結束麼?
於是我果斷地推開了他。
我搖了搖頭:「今日真不成,我另外有約了。」
說着就催促宮人,趕緊趁着天沒有黑透,送我出宮去。
「宮外還有人在等我診治呢,去晚了,怕病人傷勢加重了。」
顧明昭手上那盞垂鈴宮燈也掉落在地上。
他看着燈籠咕嚕嚕地滾動了幾圈。
臉黑了片刻,便轉瞬即逝,自嘲一笑。
「哦,不願意留ŧü₁在我這裏,是因爲跟別的男人有約了?沒有想到聞名天下的醫仙傳人,也是一個不信守承諾的。」
他緩了緩,後退兩步,虛弱地按住自己的胸口。
「你去吧,我的心悸疼也就疼一夜罷了,忍得過去就好,忍不過去,半夜死了,也無人知曉。」
他竟然還在繼續僞裝?
明明只是打賭戲耍我,爲何還要做出一副我辜負了他的模樣?
「剛剛我號你脈了,你分明氣血十足,今日夜裏斷不會猝死的。」
顧明昭氣得眼眶都紅了。
「是是是,是我胡亂扯謊,就爲留你過夜,本殿下卑鄙下流行了麼?」
他甩着袖子離開了。
我不明白他爲何生氣。
男子照理來說每個月是不來葵水的。
他既然厭煩我,不願意娶我,也應當不願意跟我接觸纔對。
而他的貼身小太監追在他屁股後。
又看着我着急地紅了眼眶。
「醫仙小娘子,你有所不知,上次聽聞你說從未參加過花燈節,想要一盞燈籠麼?」
「那盞宮燈可是三殿下熬了好幾個通宵給你做出來的,手指都被竹篾割破好幾個傷口,你怎能糟蹋殿下的心意呢!」
「我可從未看見殿下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過!」
是上心。
上心如何戲耍我,完成他們之間的賭約罷了。
想着他心悸的藥物我也已經調配好了。
既然決定要斷了,以後就不能再用看病調配傷藥的藉口了。
我嘆了口氣,趕忙追了過去。
-3-
穿過九曲迴廊。
卻沒有走幾步。
就看到顧明昭站在一個穿着淡黃色宮裙的女子身邊。
那女子模樣生得十分貌美,清麗素雅。
「近日皇宮謠言衆多,說明昭哥哥看上了入宮爲太后診治的醫仙小娘子?此事可是真的?」
說話那女子我在太后寢宮見過一次。
聽說是淑怡郡主。
她父母本是朝中有名的大將軍,後來她父母在大戰中早逝,她無親無故,自小便被養在宮中,當今陛下更是賜她郡主的榮譽。
忽明忽暗的長亭下。
顧明昭眉眼微抬,輕笑了一聲。
「淑怡妹妹,都說這是謠言了,這自然算不得真,我與那小醫女並無半分情誼,就算有,我也不可能納她做我的王妃,她的身份就算做我府中的姬妾,也都不夠格。」
淑怡郡主臉上的擔憂瞬間消失。
「是麼?可她也算是醫仙谷的傳人,是那位的親傳弟子,三年前,若不是你跟謝小將軍從醫仙谷中求到神藥生肌丸回京,救了昭儀一命,淑怡恐怕現在臉上還留着難看的疤痕,一輩子無法見人。」
「畢竟是此等血肉生肌的神藥,昭儀只是擔心你們爲了淑怡被那醫女威脅,承諾了婚事……」
不等淑怡郡主說完,顧明昭就抬頭打斷了她。
「此事與你無關,是我跟謝灝的賭注,你的面容當初本來就是因爲我二人才會損毀,幫你恢復容貌也是我們應當做的,你不必自責,不過是一場賭約,我們自然不會對她動任何的真心,放心吧。」
我躲在暗處。
原來三年前,他跟謝灝同時跌落山谷。
是衝着那生肌丸而來的。
我心中莫名其妙地鬆了一口氣。
既然這樣,或許我就不用負責了。
我將那藥膏給了看守宮門的小太監。
想了想又把那婚書一併給了去,只當這事從未發生過。
自己轉身掐着點出了宮。
當初我在藥王谷外面撿到他的時候。
他一身華服破破爛爛,頂着一張皙白的小臉,目光空洞蒼白地望向我。
咬着脣問,「醫女姐姐,我路遇劫匪,不小心墜落山崖身受重傷失憶,記不得回去的路了,可否搭救在下?」
端的是楚楚可憐的虛弱模樣。
我心一軟,到底是救了。
我將他安排住進了東院。
師父離開之前說了,東西院都是招待貴客的。
一般貴客喜靜,不願被人打擾,要有獨立的休息房間。
誰讓他長得好看呢,說話也輕輕柔柔的公子音。
我見他小腿骨折,還有心疾纏身,夜裏便疼痛難忍。
手一癢便給他用了我最新研製的藥丸。
全然忘記了師父走之前跟我說:
「你醫術不到家,未出師之前,千萬不能給別人隨意治病用藥。」
這藥丸可治心疾心慌,但是副作用也極其明顯。
如果身體常年比較虛弱的人。
服用之後人會暫時性的陷入亢奮期,並且會神智不清醒。
做出一些平時不會做的出格舉動。
嗯,所以他當衆在我面前跳起了脫衣舞。
我面紅耳赤地趕忙出門採藥,想要替他壓下這副作用的藥性。
只是沒有想到過了不到一天。
我又在山崖地下撿到一個男人。
便是跟他打賭的另外一人。
十五歲就血戰沙場,立下汗馬功勞的謝灝謝小將軍。
他身體強壯,雖然受傷,但神志清醒,是極好的「藥人」,啊不對,病人。
剛好可以幫我試探藥性。
雖然師父不允許我隨意拿村民做測試,但這二人都有習武的底子。
習武之人應該是比普通人更容易排除毒素的。
我破例將兩人都安排在谷中。
卻不讓二人碰面,只是因爲我互相拿他們試藥。
怕被發現之後,兩人找我麻煩。
後來也確實是麻煩,兩人身上的病症都被我治好了。
但他們的腦子好像被毒素麻痹了。
竟然同時向我提親,說要娶我爲妻。
師父還在谷中時,便跟我說過,俗世中郎中要是醫壞了病人,是要喫官司的。
更何況我醫壞這兩人的腦子,怕是要被砍頭的程度。
於是我本着醫者父母心,既然我醫壞了兩人的腦子。
自然應該對他倆的後半生負責的。
所以我接了兩人的婚書。
又按照世俗的規定,讓他們在藥爐裏隨便挑選藥品,就當是嫁妝了。
我自認爲一碗水端得足夠平了。
倒沒有覺得虧欠他們二人。
只是沒有想到向我一同提親,不過是他們二人打的賭,目的也是爲了拿到那生肌丸。
其實不用向我提親,也能拿到那生肌丸的。
唉……爲什麼不直說呢。
我思緒翻湧。
沒有注意馬車已經拉着我來到了一個偏僻巷口。
車簾被拽開的時候。
我正想着該如何把另一封退婚書還給謝灝。
車簾卻突然被人一把拽開,露出一張溫柔豔麗的臉。
她手上還拿着一道馬鞭。
「嘖嘖,醫仙娘子可真是難等啊,咱們一同出的宮門,我這邊都等候你多時了,你纔剛剛出來。」
此女竟然是之前在宮中跟顧明昭對話的沈昭儀。
見她來者不善。
我緊張地後退。
「郡主,你攔我馬車做什麼?」
沈昭儀笑了笑,「當然是請醫仙娘子去看病啊。」
我剛想大聲呼救。
馬車外面已經鑽進了兩個下人。
捂住了我的嘴巴,將我拖下了馬車。
-4-
顧明昭剛將照儀郡主送走。
俊臉上掛着的溫柔笑意就瞬間不見。
他慵懶地靠在貴妃榻上,問身旁的太監。
「醫仙娘子出宮之後,往那個方向去了?可是醫館?」
太監垂着頭,小聲嘀咕。
「我派人跟上去了,好像不是醫館方向,似乎是謝小將軍的府邸。」
顧明昭瞬間從木榻上躍起,臉上表情難以琢磨。
「又騙我,說什麼去照料病人,我看她就是惦記那謝灝!他到底有哪裏好,五大三粗的,皮膚又沒有我白,性子也沒有我體貼溫柔。」
說着顧明昭看向了小太監。
「你說,我哪裏比不上他謝灝?」
小太監垮着臉。
他自小就跟着三殿下,知道自家主子在外人面前從未展露真實性格。
表面上跟謝小將軍稱兄道弟,私底下沒少跟人家攀比容貌身材。
「殿下你何須着急,反正你已經給了要醫仙娘子婚書,她既然接受了,自然不會跑路的。」
顧明昭冷哼。
「那謝灝也給醫仙姐姐寫了婚書!卑鄙無恥,當初明明說好的,只要我放棄生肌丸,醫女姐姐就是我的……」
「我選了醫仙姐姐,放棄了生肌丸,他如今卻要扯謊毀掉誓言ṭü⁾!」
小太監也趁機開口。
「既然殿下對醫仙娘子情根深種,爲何要跟淑怡郡主說,對醫仙娘子沒有絲毫男女之情呢?」
顧明昭這下臉上沒有絲毫笑容了。
眼神中露出一絲陰鷙。
「沈淑怡別人不知道她的手段,我難道還不知麼?若是被她知曉醫仙姐姐在我心中的地位,醫仙姐姐怕是很難活着出這個皇宮,也就謝灝那傻瓜纔會相信她是什麼良善溫柔的女子。」
小太監看着面前的男子,嘆息了一口氣。
到底是沒忍住嘀咕了幾句。
「這話殿下還是自己去跟醫仙娘子說去吧,剛剛醫仙娘子來過了,還帶來了這個,殿下你自個看看吧。」
顧明昭接過那封婚書,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什麼意思?是要與我退婚麼?」
「退了我的婚,好跟謝灝那浪蕩子成婚麼?好好好,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他。」
「等等,你確定下面的人親眼瞧着醫仙娘子進了謝將軍的宅邸?」
-5-
我被沈淑怡丟進一個偏僻的院落裏。
周圍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惡臭味。
我嚇得渾身哆嗦,雖然我自小養在山野。
但師父一直我腦子比別人少一根弦,天生爲醫術而生,但卻對爲人處世一竅不通,更是沒有跟普通人有過多的接觸。
此刻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得罪了這個郡主。
跟着她站在一旁的還有幾個姑娘。
都穿着綾羅綢緞,看起來都是非富即貴的大家小姐。
「郡主,這就是你說的在京城攪動風雲的那個小醫女?」
「我看長得也不怎麼樣嘛?竟然恬不知恥去勾引三殿下,就她?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誰不知道我們淑怡郡主纔是太后給三殿下挑選的三皇妃。」」
其中一個小姐走上前來。
厭惡地掰上我的臉。
「我呸,真是癡心妄想,一個無權無勢的小醫女,沒有孃家做靠山,不過就仗着一點醫術罷了。郡主要我說,都不用把她放在心上。」
沈淑怡一手拿着馬鞭,看着我抱胸冷笑。
「你們可不要小瞧了她,她既然能騙到明昭哥哥跟謝小將軍兩人對她百般照顧,想必是有幾分手段的。」
「你說,你三年前是不是逼迫他們二人爲你做了什麼承諾?」
她用馬鞭抬起了我的下巴。
我害怕地縮起了脖子。
「我不曾逼迫他們做出承諾,我也沒有勾引過他們二人,是他們勾引我的。」
我不懂勾引是什麼意思,但我覺得按照之前的情況來說,這個說法應該是比較貼切的。
結果我此話一出。
沈淑怡氣得臉都紅了,猛地抬起胳膊,那道馬鞭就朝着我抽了過來。
我飛快地就地一滾,但到底是沒有躲過去。
「你胡說八道,一個閨閣女子,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也不怕告訴你,當年的事情根本做不得數,他們二人都是爲了替我恢復容貌纔去醫仙谷的,跟你之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過是爲了得到生肌丸罷了!」
我狼狽地仰頭看她,好奇道:
「既然你都說了是假的,他們二人對我皆不是真心,那你爲何生氣?今日又爲何擄我到這裏來?」
沈淑怡聽到這話之後,似乎更生氣了。
她揚起馬鞭就朝着我抽來。
「因爲我就看不慣你這狐媚子的模樣,在皇宮跟明昭哥哥眉來眼去,出宮又跟謝小將軍糾纏不清!甚至花燈節,每年花燈節他們二人都是約我一起過的,可從醫仙谷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對我十分的冷漠!」
「你還敢說不是你動的手腳!」
說着她這次馬鞭朝着我的臉抽了過來。
我看着鞭子揮下,身體卻十分僵硬,料定自己躲不開了。
只能咬着牙想要抗過去。
卻不曾想,馬鞭下一秒就被人一把拽住。
那人扎着利落的高馬尾,身姿筆挺,伸手微微一拽。
沈淑怡就被拽了一個踉蹌跌到在地。
「只會閉着眼睛,不會躲的嗎?」
說話的人聲音十分嚴肅,語氣明顯帶着一絲怒意。
我睜眼一看,發現竟然是謝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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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盔甲都沒有卸掉,額角都是薄汗,像是剛剛纔趕來的。
臉上的淚水還沒有落下。
他伸出手指,輕輕地幫我拭去。
「還不起來,地上涼,就算你是醫女,應該也不想喫藥吧?」
我委屈地抓住他的手,站了起來。
「謝將軍怎麼來的?」
「每日你都會去校場軍營免費幫將士們看傷,今日沒有見到你去,便猜測你是不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謝灝看着我,又轉頭看向了地上的沈淑怡。
「淑怡郡主,要不要解釋一下,你們想要做什麼?」
身旁的幾個小姐立馬將地上的沈淑怡扶了起來。
沈淑怡臉色發白,突地指着我。
「謝小將軍,是她,是她想要下毒害我,我不過是來問問她生肌丸的事情,可她卻想要下毒害我,我剛剛只是想要讓她交出解藥。」
說着,怕他不相信似的。
她突然掀開了長袖,露出了自己的手臂。
上面確實有不少的紅斑,看起來像是中毒的樣子。
可我只是掃了一眼,便抓住謝灝的袖子,顫巍巍地說道:
「不……不是我。」
「不是你,還是誰……」沈淑怡怒瞪着我,結果話沒說完。
下一秒,我的眼淚就不爭氣地從眼眶滾了出來。
完蛋了,我這次死定了。
我得罪了郡主,謝灝還很討厭我,這些京城貴女沒有一個人是我的好友。
自然不會爲我說話。
師父果然說得沒錯,在俗世生活一定要小心謹慎。
不該惹的人不能惹。
「嗚嗚嗚嗚,真不是我下的,我沒有那麼低級的藥品,如果是我下毒,你現在已經渾身潰爛而死了,絕不會站在原地拿馬鞭抽我的。」
說着我就開始打開自己身上挎着的藥箱。
「謝小將軍,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檢查我,這個毒藥服用之後,會讓人頭皮直接脫落,一根髮絲都不會剩下的。」
聽到我這麼說,周圍的貴女們不約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頭髮。
「這一瓶黃色的液體,只要稍微碰到一滴,手上的皮膚就會被瞬間腐化掉。」
他們再次離我遠了兩米,甚至沈淑怡都偷偷挪動了腳步。
我一邊抽泣着,一邊繼續掏瓶子。
「還有這個更厲害了,是我用一百條劇毒蜈蚣磨成的粉,只要輕輕吹到別人的面門,此人的臉皮就會直接脫落,毫無痛覺。」
這下子抓住我手腕的謝灝。
都有點抖了抖,他伸手按住了我的手背。
語氣溫柔至極。
「好了,小醫女,我相信你沒有下毒,或者說相信你不會下那麼輕的毒,你趕緊收起來吧。」
我又拿着瓶子看向了沈淑怡。
「郡主殿下,你現在相信了嗎?真的不是我下的毒。」
沈淑怡嚥了咽口水。
做了一個後退的動作。
「就算不是你,可你身上帶那麼多的毒藥做什麼?你不是醫女嗎?專門治病救人的。」
我道:「哦,研製毒藥是我的一個小愛好,我都有解藥的。」
沈淑怡臉色一僵。
「今日天色不早了,我還中了毒,你們快扶我回府。」
幾個小姐飛快地帶着下人們離開了。
整個小巷院子,只剩下我跟謝灝兩人。
他朝前走了一步,低頭看向我。
「別哭了,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我點了點頭,夜晚的涼風一吹,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謝灝嘆了口氣,將自己帶着的披風取下來,系在了我的身上。
然後將我抱上了駿馬。
在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飛身上馬將我攬入懷中。
「下次遇到這種事情,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你帶了那麼多毒藥,能用就用,凡事有我給你兜底,明天我就讓我的貼身侍衛每日去宮門接你,直接將你接到我的府邸上,便沒有人打你的主意了。」
我不忘抬頭問了一句。
「爲什麼?不是說沒有婚配的男女,不能同住一個屋檐之下嗎?」
謝灝耳朵根瞬間緋紅一片。
「我倆不是已經定下婚事了嗎?婚書我都已經寫了,難不成你想賴賬?還是說,你還想嫁給別人?」
說這話的時候,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眉毛高挑。
突然從身後湊到我的耳邊。
「只要你同意,等你治好太后的頭疾,我便向你下聘,將我們二人的婚事給定下來。」
我越發疑惑了。
突然想到一個更可怕的事情。
謝灝難道還想從我身上得到生肌丸麼?
可是生肌丸只有一枚,而且製作方法十分特殊,難道他跟三殿下接近我說要娶我,都是爲了給淑怡郡主找藥引麼?
師父曾經說過。
京城裏的一些達官貴人喜好都十分的變態。
難不成他們想將我囚禁在府中。
一輩子爲他們研製生肌丸?!
我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不,不,不用了,我今日本想跟你說,那婚事就此作廢吧,我心中已經有了夫婿的人選了,就不勞小將軍操心了。」
我背後結實的胸腔突然猛地跳動了一下。
隨即他拽住繮繩。
低頭用手指捏住我的下巴,逼得我抬頭看他。
「夫婿的人選?誰?顧明昭?」
「你果然是被他矇騙了,他可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溫柔君子。」
說着謝小將軍英俊的臉上就多出了一絲裂痕。
「該死,我就知道他找我談話,多次試探我,絕不簡單,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卑鄙,提前我一步。」
他嘰裏咕嚕地說啥呢?
不懂,想回家睡覺。
我到底是沒有回到客棧,而是被接進了謝灝府中,美其約保護我的安危。
但其實我知道。
他肯定是想要控制我,讓我給他做很多的生肌丸。
嗚嗚嗚……
京城好可怕,師父,我想回醫仙谷,我以後再也給別人亂治病了。
治壞了腦子,我沒法治。
-7-
那天被沈淑怡擄走之後。
回來我就病了。
醫者不自醫。
是假的。
藥方我完全可以給自己開,但這個病是我故意生的。
太后的頭疾在我的鍼灸療法之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我不需要每日都去宮裏。
而我不去宮裏,一是爲了躲顧明昭。
也是爲了躲謝灝。
我還偷偷放了鴿子,給我師父送信去,讓他來京城救我。
自從我生病了之後。
謝灝每日一早一晚都會來我房裏。
也不講究什麼男女之別了。
只一股腦地往我房間裏面搬運東西,一會是華麗璀璨的首飾頭面,要麼是最新料子的漂亮衣裙。
我確實也很喜歡,但心裏更害怕了。
因爲某次我聽到謝灝跟家裏的下人說……
「醫仙姑娘的房間,多派點手腳麻利的下人過去,她身體老不見好,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
他已經開始找人監視我了嗎?不讓我出門,也不能跟別人接觸。
那我師父要怎麼才能找到我啊。
我更害怕了。
看來我得想個辦法逃出去纔行。
結果沒等我揹着藥箱,考慮從裏面挑出一個不那麼毒的毒藥時。
房門被人推開。
竟然是好幾日沒見的顧明昭。
他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欣喜地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肩膀。
「阿語,可算找到你了,你好幾日沒有去皇宮了,太后說你告了假,是生病了?哪裏病了?讓我看看。」
他說着就擔憂地四處查看我身上有沒有受傷。
我害怕地盯着他。
想着他跟小太監說的話。
他說我是山野農婦,給我寫的婚書,也不過是爲了換取生肌丸。
我伸手推開了他。
顧明昭錯愕了一會,臉上瞬間又白了幾分,似乎有些受傷。
「你從那日之後,就不願意我碰你了,我們之間就非要變成這樣嗎?還是說,你覺得你把婚書退給了我,當初我們在醫仙谷發生的事情,就當一切沒有存在過?」
他再一次的逼近了我,眼神變得越發的危險。
「你說啊,你躲在謝灝府中做什麼?你可知道他壓根對你沒有真心,他不過是爲了……」
此時謝灝卻推門進來,他手上端着一碗湯藥。
「語兒,來喝藥……」
「三殿下?能不能解釋一下,你爲何在我未婚妻的房間中。」
顧明昭瞬間將我拽入懷中,挑眉看着他冷笑。
「你的未婚妻?誰同意了?我父皇嗎?還是太后?」
謝灝放下藥碗,而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女子。
正是淑怡郡主。
見我跟顧明昭有些拉扯不清。
沈淑怡瞬間譏諷開口。
「謝小將軍,你現在看到了嗎?我就說這個醫女不安好心,就算你把她囚禁在府中,她都能勾引三殿下,這是一個黃花大閨女能做出來的事情?」
「我看她啊,估計是對自己的病人都這樣,恐怕早就不是處子之身了。」
結果沈淑怡剛剛說完。
謝灝跟顧明昭就同時朝着她瞪了過去。
「郡主慎言!她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人品我自然清楚,你若再往她身上潑髒水,就不要怪我不念及舊時情誼了。」
顧明昭也看着她,譏諷道:
「淑怡妹妹也沒有婚配,不也大白天跟着一個男子進入房中,讓人看見了,是不是以爲淑怡妹妹行事作風也不檢點?」
沈淑怡被這兩人一嗆聲,氣得面紅耳赤,銀牙都快咬碎了。
謝灝卻放下藥碗,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另一隻胳膊。
「顧明昭,你放開她,我與她有婚書在先,只等她身子養好了,我就會稟告陛下,請他賜婚。」
顧明昭冷呵一聲。
「婚書?誰沒有似的,我跟阿語也有婚書在先,而且我的日期在你前面,我的婚書纔是真的,你的那份不過是你誘騙阿語簽下的罷了。」
謝灝眉頭緊皺:「那這樣看來,我們沒得談了,你也一直在騙我。」
「彼此彼此,你不也演得很像嗎?謝小將軍!」
眼看兩個人即將打起來。
我更懵了。
左右都被駕着,我想逃也逃不掉。
用毒吧,也不知道用哪一瓶,掉頭皮的?萬一他倆都禿頭了可就不好看了啊。
用掉手皮腐爛的?
不行,他倆的手也怪好看的,要是受傷了,那不就是暴殄天物。
那用蜈蚣磨成的粉末?
我繼續搖頭,怎麼辦,選擇困難,師父說過這種時候應該ṭų⁰怎麼辦來着?
「那個,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把你們二人的婚書都退了回去,婚書退掉之後,不就是不作數了嗎?」
我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性的看向二人的臉色。
就怕他們其中一個發瘋,給我胳膊扭斷了。
雖說我能治,但沒必要啊。
結果我話一出口。
兩人都看向了我。
顧明昭一臉委屈,一副要我負責的樣子。
謝灝一臉不屈,一副要我給個說法的樣子。
都不好惹。
「你們好像都很想娶我,不然咱們三個一起成親?把日子過好了,比什麼都強。」
顧明昭:「……」
謝灝:「……」
-8-
「阿語,當日你爲何要同意我們兩人的婚書?」
「語兒,你可知我朝女子只能嫁給一人?」
面對兩人的逼問。
我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有些懵。
沈淑怡卻彷彿抓到了什麼小辮子。
「你們還爲她說情?她一腳踏兩船,現在都翻船了,你們還在維護ṱū́₅她嗎?她就是一個三心二意的女子,簡直是不守婦道!」
我皺眉,小心翼翼的問。
「不可以嫁兩個嗎?」
「當然不行。」
「萬萬不可。」
得到了肯定的回覆。
我嘆了口氣,看着兩人。
「那同意你們兩個人的婚事,這觸犯了法律,會被關進大牢裏面砍頭嗎?」
顧明昭被我逗笑,下一秒湊到了我跟前。
「阿語,我的好姐姐,你拒絕謝灝不會,但你拒絕了我,可能會被關大牢哦。」
我驚恐的看着他,果然這樣也是要被關大牢的!
我臉色蒼白,強作鎮定。
謝灝卻見大事不妙。
立馬道:「語兒,你別怕,你嫁給我,你也是將軍夫人,沒有人敢向你問罪,更何況三殿下的婚事恐怕不是他能定下來的。」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
沈淑怡雖然生氣,但也抱着胸準備看好戲。
「既然你們兩個都想娶她,要不這事就稟告皇上,讓皇上定奪好了?」
兩人臉色大變,第一反應是不行。
可沈淑怡走得快,也沒有下人敢攔她。
這件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當今聖上的耳朵裏。
-9-
御書房中,我們四人跪了一排。
太后跟皇上都坐在上方。
皇上皺着眉頭聽着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
也勃然大怒。
「胡鬧,一個女子如何能嫁兩個男子?還同時收了兩人的婚書,蘇語,你該當何罪!你可是存心戲耍我兒和臣子!」
我被這一呵斥,嚇得臉色又白了幾分。
顧明昭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趕忙跪着上前兩步。
「父皇,此事不怪阿語,她自小生活在醫仙谷,不通人事,也沒跟外人接觸過,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不能這樣。」
沈淑怡道:「陛下,她年方十七,說她不懂男女之情,難道還不懂女子只能嫁給一個男子嗎?」
謝灝立刻道:「是我二人當時強行給她的婚書,逼迫她手下的,並不是她哄騙我們。」
皇上冷哼了一聲,還想說話,太后卻咳嗽了兩聲。
瘋狂地給我使眼色。
「皇帝,你還是聽聽孩子們怎麼說吧,我觀醫仙娘子不是那樣的女子,定然這其中有誤會,而且……」
顧明昭也咬了咬牙,承認道。
「父皇,這件事情要怪就怪我們二人身上,三年前,我跟謝小將軍還有淑怡三人,去郊外狩獵,結果獵殺一隻小鹿時,不慎讓淑怡的臉受傷。」
「聽說醫仙谷有一神藥,名爲生肌丸,可以起死人,肉白骨,於是我跟謝灝二人便打賭一同前往,想要求藥……」
「後來又聽說,醫仙谷絕不收留能站着進去的人,於是我們二人只能用病人的身份混了進去,在相處的過程中,也確確實實喜歡上阿語的天真無邪。」
「婚書是我自願寫的,阿語從未強迫過我,後來我臨走之時,她還大方地贈送了生肌丸與我做嫁妝,這份深情我定然不能辜負。」
顧明昭一口氣說完之後,便臉色通紅地盯着我。
結果謝灝卻氣得不行道:
「你簡直胡說八道,生肌丸只有一份,如果你手上的是真的,那我手上的不就是假的了?如果我的那份是假的,淑怡的臉怎麼會好?」
顧明昭撇開臉。
「哦,那是語兒給我的嫁妝,我自然捨不得用出去,你的生肌丸給了淑怡,淑怡對你感激,以身相許,你們二人結爲夫妻,我看正合適。」
皇帝攔住了兩人,讓我說。
我默默地聽了個大概。
然後補充了一句。
「我確實給他們兩人都準備了生肌丸,這也不是什麼很珍惜的藥物,就是製作方法比較麻煩,一年也就只能生產出兩粒,當時他們二人腦袋受傷,我是準備給他們的補償,也不算嫁妝。」
兩人傻眼了,都一臉委屈和不可置信地盯着我。
我腦袋垂得更低了。
「陛下,太后有所不知,三年前,我之所以答應兩人的婚事,是因爲蘇語犯下了大錯。在給他們二人治病時,我使用了一種新的藥材,那藥材自帶毒素,服用的人腦袋會有損傷。」
「我當時是擔心他們二人變成傻子,聽說變成傻子就不好討媳婦了,所以我決定要爲他們二人負責。請陛下不要砍我的腦袋,我真的不是一個庸醫。」
顧明昭盯着我不說話,有些哭笑不得。
謝灝也一樣。
我繼續道:「民女不知道他們二人的身份,如今看他們腦袋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後半生也不需要我照料,所以這個婚事就請陛下幫我作廢吧。這二人,我誰也不嫁。」
皇上了然ṱűₔ地點了點頭。
同意了。
-10-
一個月後。
太后頭疾已經痊癒,我也該收拾包袱回țű̂ₖ醫仙谷了。
三日前,我收到了師父的回信。
說他已經雲遊歸來了,近兩日便會到京城,順便帶我一同回去。
我準備離開的當天。
顧明昭卻急了,一把攔住了我。
「阿語,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生氣,當初在皇宮聽到你們二人是爲了打賭才接近我,對我沒有真情,我就鬆了一口氣,也算不上生氣,我只是本着對我的病人想要負責的心態。」
他眼眶紅了,死死地拽住我的袖子。
「那是騙人的謊話,是誆騙謝灝的, 我怕他跟我搶走你,只是想要讓他放鬆警惕,沒有想到他也在演。」
我伸出手, 摸了摸他的頭。
「你心疾也被我治好了,留我做你的皇妃,也沒有什麼用處了不是?若是以後還有什麼疑難雜症,可以來醫仙谷找我。」
說着我就準備上馬車。
結果顧明昭卻死死地從背後抱住了我。
「你以爲我留你下來只是爲了讓你給我看病嗎?我不許,我只是讓你待在我身邊, 不管你是不是醫仙娘子。」
我還未說話。
卻聽到一個風輕雲淡的聲音從遠處飄來。
「三殿下何必執着如此,我徒兒心性愚鈍,你這樣說,她是不會明白的。」
一個白衣俊秀的公子突然出現在街頭。
他挎着藥箱, 面容俊秀, 猶如天人下凡。
渾身都帶着仙氣。
我欣喜地看着來人,直接衝過去撲進對方懷裏。
「師父,你來接我了!」
顧明昭站在身後, 眼神微眯。
「師父?你是阿語的師父?傳說中的那位醫仙?你這麼……年輕?」
師父淡然一笑, 「誰說醫仙就必須年紀很大了?」
我將腦袋埋在師父懷裏。
猛地吸了一口氣, 聞着那熟悉的青檀味,這才含着眼淚道。
「師父, 你都不知道, 徒兒受了天大的委屈, 京城一點都不好玩,竟然不讓娶兩個丈夫,也幸好, 這樣我下半輩子就只照顧伺候師父一人。」
師父揉了揉我的頭髮。
「乖徒兒,是這個世道定的規矩不對, 約束了女子,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女子有本事, 自然也可以。」
「真心愛你的男子,怎會介意你心中有多個男子?他們只怕沒有自己的位置。」
隨即將目光轉向了顧明昭。
還有騎着駿馬趕來的謝灝。
嘆息道:「這兩人顯然還沒修煉到家,徒兒不必放在心上, 隨爲師回醫仙谷去吧。」
而謝灝身上此刻竟然揹着一個包袱。
「等等, 阿語, 我想與你一同回谷,我近日想明白了,當年接近你的目的不純,讓你沒能愛上我,現在我想彌補這一切。」
「謝灝,你又來這一招, 你能跟去, 難道我不能嗎?」
眼看着兩人即將又要打起來。
我搖了搖頭, 跟着師父鑽進了馬車。
馬車外。
謝灝壓低聲音道。
「你確定這個時候要跟我內鬥?你沒有瞧見阿語的師父, 纔是我們的勁敵嗎?」
顧明昭身形一僵,飛快地召來小廝,讓他立刻準備馬匹。
「看出來了, 這次不追上去,以後可能就真的沒機會了。」
「暫時休戰,各憑本事。」
「可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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