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打算綁架貌美鄰居的時候。
我覺醒了。
貌美鄰居是主角攻。
我是他的變態鄰居。
是他和主角受和好的催化劑。
知道真相的我立馬變慫。
捂住變態的臉,對鄰居開始能躲就躲。
可鄰居卻不知所謂,光着膀子穿着溼漉漉的背心,敲響我門,同我說水管爆了。
我也要爆了!
-1-
最近,我的對門搬來了一個漂亮男人。
搬來第一天,他就敲響了我家的門。
溫和的給我遞了塊百香果味的小蛋糕,跟我說他叫陸讓,以後請多指教。
我沉寂的心臟和齷齪的腦子,瞬間行動。
我明白。
我已經深深迷戀上了這個男人。
於是,我開始每天雷打不動的扒着貓眼,窗臺擱那偷窺。
暗戳戳的拍下他的各種照片,用來幹壞事。
-2-
追人是不可能追人的。
我這種從小到大被人說陰森森像鬼一樣的男人。
怎麼可能追的到陸讓。
我要做的應該是等哪天天時地利人和,把陸讓給迷暈綁起來,被迫關進我房間裏。
除了我誰都不能見。
天天只能脫光了衣服躺在牀上,任我摧殘。
想到這,我忍不住勾了勾嘴脣。
真是完美的想法。
放置好給陸讓買的牙刷,我低低的笑着,習慣性的走向貓眼。
外面一如剛纔很安靜。
看來陸讓還沒收拾好。
我有些煩躁的在心裏點着時間。
很快,一分鐘到。
對門傳來輕微的響動,門被緩緩打開了。
-3-
我打量着今天穿的西裝筆挺,顯得肩寬窄腰,雙腿修長的陸讓。
饞的嚥了咽口水。
這打扮可太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了。
更別說配上那張卓越的臉,當真要把我魂都勾走。
我猶豫着打開門。
想和人來場偶遇,順便看看有沒有下手的機會。
畢竟我可看到了。
陸讓不乖。
昨天讓其他男人進了他的房子。
整整十分鐘!
我嫉妒的撓門。
拿出手機瘋狂搜索,做壞事十分鐘來不來得及?
得出結論,快的快,慢的慢。
我陰沉的蹙眉。
沒用的答案。
-4-
我用力的掰下門把手。
默默給自己加油打勁。
早狠下心早下手早享福。
而且,難道要我每天都忍受只能看不能喫的痛苦嗎?
這是我一個正常人能忍受的嗎?
突然,一陣眩暈來襲。
緊接着是「滴答滴答」的鼻血滴落。
我用手捂住鼻子,柔軟卻有些過長的髮絲遮住我的眉眼。
一時我有些無措。
穿西裝陸讓的威力這麼大?
能讓我的火氣竟然如此猛烈的湧了上來。
隨後我發現,我想多了。
我其實是覺醒。
我所在的是一篇耽美文,我可愛的鄰居是主角攻,而主角受是他的好兄弟。
兩人高中相識,陸讓彎而不自知。
等主角受同他告白了,他懵逼的跑了。
然後現在淪落到追妻火葬場的時候。
而我的身份比惡毒炮灰還坑,我是陸讓的變態鄰居。
他們愛情的催化劑。
等我受不了蠱惑,暴露本性把陸讓迷暈拖回家,準備心懷不軌的時候。
主角受不知道咋察覺到的,衝到我家瘋狂砸門,然後把我揍了個鼻青臉腫。
變態的我被嗚哇嗚哇連夜送進警察局。
他倆成功和好。
而實際上陸讓早就察覺到我的小心思,就用我來釣他老婆呢。
他特麼學打拳的。
在我把他拖回家,房門一關的時候。
他就打我了,給我打的嗷嗷哭,然後等主角受砸門。
「啪」假模假樣的躺回去。
妥妥的心機男。
而我就是那個蠢貨變態。
-5-
靠北啊。
難怪我就說我爲啥不能忍。
搞半天,我不是正常人。
我是變態啊。
……
理解自己了。
等等。
隨着鼻血的流動,我不自在的皺巴了臉。
這狗劇情的出現也就是說,陸讓已經發現我這個變態鄰居對他的所作所爲?
現在就等着我自找苦頭的去給他倆送人頭,促進他和他對象的和諧發展?
真可惡啊……
怎麼能這麼對待一個真心的變態呢。
門外腳步聲緩緩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愣怔下。
陸讓還沒走?
我扒拉着貓眼。
陸讓手上正拿着手機在那打字,估計是在哄他還未追回來的對象呢。
或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炙熱,陸讓不經意輕飄飄的回頭朝我這邊看了一眼。
我瞪大眼,慫的腦袋往後仰,嚇得心臟砰砰跳。
完了。
以前沒覺得陸讓恐怖,從劇情裏知道他會打拳後。
我是真害怕被打。
果然,變態慣會蹬鼻子上臉。
陸讓對我笑嘻嘻,我對他暗戳戳。
陸讓擺手要打我,我立馬跪地求饒哭喊我錯了。
就算知道陸讓現在不可能,如此不理智的踹開門揍我。
有着深謀遠慮的我,還是等到他離開的腳步聲響,才輕手輕腳的鬆開了門把手。
-6-
鼻血已經逐漸凝固。
我快速的處理把一切乾淨,然後閃身躲進有些昏暗的房間。
開啓了手機搜索模式。
【如何做一隻理性的變態?】
【變態是怎麼產生的?】
【變態會被打嗎?】
我認真的看着每一個字,試圖從這些文字中找出破解謎團的方法。
上面寫的很詳細,說多半的變態都是經歷重大事情後應激,還有些是遺傳基因,本身心理就有問題。
我拱了拱被子沉思。
原來我媽也是個變態。
畢竟我這麼一個深居簡出的人,能經歷什麼屁事。
我幽幽的嘆了口氣。
低頭繼續搜索。
【帥哥圖片】
【腹肌】
【公狗腰】
……
想太多了太累。
我需要一些其他東西來冷靜,轉移我的注意力。
帥哥的身體會是很好的抑制劑。
嘿嘿嘿。
-7-
我認爲上天讓我覺醒。
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
我不能沒有良知。
所以我從一天 N 次一有動靜就偷看,變成了剋制的一天一次。
不是我不想徹底改變,是我真的憋不住啊,你但凡給我個醜鄰居,我都能一輩子憋住骯髒的小心思。
但陸讓太特麼帥了啊,我總忍不住想接近他。
他就合該屬於我。
而不是那個告白失敗的蠢貨!
可劇情明晃晃的告訴我,我要是膽敢真下手綁架,結局就是完蛋!
無奈我咬牙,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只能靠刷帥哥,來緩解沒能見到陸讓的空虛。
陸讓卻好似那個負心漢,不理解我的痛苦就算了,還滿腦子就想利用我。
天天頂着個帥臉,在外面走廊,踱來踱去的打電話,一次比一次時間久。
你說什麼重要電話能擱外面打,多半就是在釣我。
呵呵,我能上當?
我真能……
陸讓的嗓音獨特,每次都恰到好處的安撫着我孤單的耳膜,讓我能浮想聯翩。
畢竟我只說了偷看一天一次,沒說包括偷聽啊。
他擱走廊說得這麼大聲,還不能讓我聽聽了?
恐怕八卦的老太婆都要比我來的積極。
-8-
自認爲安分好些天。
以後也這樣平淡度日的時候。
敲門聲伴隨着窗外的電閃雷鳴「砰砰砰」的響起。
嚇得我一激靈。
點點雨水透過未關好的窗戶落了進來,帶起一陣涼意。
我起身把窗關緊。
心裏沒譜的緩緩走到門口。
貓眼裏。
在摁亮的門頭燈籠罩下。
陸讓正穿着我從未見過白色背心,把屏幕模糊漆黑的手機放進口袋,有節奏的輕輕敲擊着我家大門。
正大光明的勾引我?
我死死的盯着陸讓裸露的漂亮肌膚。
晶瑩剔透。
真適合在上面留下痕跡。
察覺到我太久沒有回應,陸讓抬眸看向貓眼,疑惑且焦急的出聲:
「你好,有人在嗎?」
不能是來找我茬吧?
我……我最近也挺乖了吧?
我小心的把門打開了一條縫隙,眼神心虛的往地上看:
「有事嗎…」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家水管爆了,外面雨又太大,你那有修補膠帶可以先借我用下嗎?」
我這纔看到陸讓的背心是溼漉漉的,緊貼着他健碩的胸肌,隱隱透露着不可言說的東西。
下半身的黑色工裝褲也似乎泛着水漬,在暖黃色的燈光照耀下顯得格外蠱惑人心。
我瞬間頭皮發麻,感覺我也要爆了。
喉結按耐不住的淺淺滾動,真的好想……
「程渡?」
陸讓低聲詢問,打斷了我過分活躍的思緒。
「嗯?稍等,我去拿。」
我咬牙回神,趕緊垂下眼瞼,擋住自己的視線。
要不是那該死的劇情,我鐵定是要把陸讓綁回家的。
-9-
等我拿着東西出來的時候。
陸讓已經消失不見,反而他家對門正大大的敞開着,像是隨時迎接我的到來。
我不滿意的摩挲了下手指,陸讓可真是不聽話啊,明明讓他等會的。
猶豫片刻,見人還沒有出現。
我抬步踏進陸讓的屋子,小聲叫喚:「陸讓?」
țù⁾越往裏走,我心頭越發覺得不對勁。
陸讓他擱哪修水管呢。
不會是故意勾引我來的手段吧?
趁我經受不住誘惑,恰恰又逢天時地利人和,心一黑果斷對他利落下手,促成他的美美計劃?
嘖,草率了。
陸讓怎麼就盯着我一個變態不放?țųₑ
把惡毒男配當變態整不行嗎!
跑了跑了,就當風沒來過,我沒來過。
燈光恍若先一步聽見了我想跑的心聲,「啪」給了我全熄的反饋。
。
真的要整死我嗎?
可是變態也不能看得清這麼黑的環境吧?
都伸手不見五指了。
手機還沒拿的……幹壞事起碼讓我帶個手電筒吧!
-10-
我儘量摸瞎按原路返回走。
心裏祈禱着。
天菩薩,信徒一生沒幹啥壞事,最多日日偷窺了陸讓,順手偷了他一條被風颳過來的苦茶子,外加用偷拍的照片幹壞事,週末悄咪咪尾隨他去小超市,他買啥我買啥……
綁架那是子虛烏有啊,我純純瞎想,我說的句句屬實,您可要保佑我順利到家啊。
信徒……
沒等我走兩步,心裏咕咚完,手心就傳來一陣溫熱的體溫。
黑暗中陸讓的聲音莫名激動高昂:
「誰?」
他警惕的一把抓過我的手。
正注意力分散的我,突然被陸讓這麼一扯,身子一歪,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朝前撲了過去。
手中的膠帶也順勢掉落在地。
陸讓愣怔了下,猝不及防的接住我,朝後猛的退了一步,但隨即腳又像踩到了什麼東西,抱着我摔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響亮的「pang」,惹得我心裏一顫。
顧不得想別的,我立馬坐起身,掩飾不住關心的着急出聲:
「陸讓,你沒事吧?還好嗎?」
可別摔倒腦子,死了……那我咋辦?還是坐牢?
蒼天啊,我怎麼這麼命苦。
想着想着我害怕的都要流淚了。
陸讓多半是砸痛了,悶哼一聲,嗓音低沉道:ṭů⁰
「沒事,還活着,磕了下手臂。」
腦子沒事就行,還能搶救。
提着的心落了下去。
屁股下的觸感就變得尤爲清晰。
溼透的衣服包裹着火熱的身軀,此時正源源不斷的向我傳遞熱量。
我頓時火氣上湧,鼻孔噴出熱氣。
搭着陸讓腹肌的手指不自覺蜷縮。
這是什麼,這是我日思夜想的軀體啊!
陸讓不是勾引我是什麼?
我也真是個畜生啊,居然對受傷的人想法不純。
我正想偷摸個起勁,燈光卻如同抽風般亮了個徹底。
霎那間,我的猥瑣被照了個無所遁形。
我:……
我真啥也沒幹。
-11-
陡然亮起的燈光讓陸讓不適的眯了眯眼。
我下意識的悄摸着收起表情背過手。
陸讓一無所知的虛攬着我的腰半坐起來:「程渡?」
我輕咳一聲,目光瞥向另一處,強壯鎮定解釋:「我是來給你送膠帶的。」
「嗯原來是這樣,謝謝你了。不好意思啊,還麻煩你來一趟了,剛纔房間裏突然哐噹一聲,我還以爲有東西被風颳掉了,有點着急就先回來看看。」
聽着陸讓聲音裏真摯的道謝和歉意,我點頭表示理解:「沒事。」
想了想,他剛纔摔到了手臂,於是我又指了指他的小臂問道:「你的手臂還好嗎?」
陸讓搖頭,擔憂的望着我:
「沒大礙,你呢?有沒有摔到哪裏?」
沒等我回,陸讓就自顧自的檢查了我的臉,順手還把我的劉海撩了起來。
我的目光被迫對上了他漆黑深邃的雙眸。
確定我沒事。
他舒了眉眼,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程渡,你長得很好看。」
一切污穢的想法頃刻間都消失了。
我恍若回到了那年盛夏,站在高樓,風吹起的我髮絲,有人朝我大喊:
「程渡,你長得很好看,笑起來更好看。
「如果能喜歡我,那就是無敵好看。」
-12-
我瞬間漲紅了臉,想落荒而逃。
奈何手還被禁錮在陸讓的手裏。
我剛扭頭就被抓了個緊,陸讓學着我指了指我的衣服:
「你衣服被我弄溼了,去我那換一個吧?」
我嗆了口口水,連忙擺手躲避:「不……不用了,我回去換就好。」
陸讓眯了眯眼,看向門口:「可你家好像關着了。」
「我帶鑰匙了。」
我摸了把口袋。
很好,鑰匙丟了……
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這就是向菩薩撒謊的代價?回不去了?
陸讓鬆開我手,從我的表情裏解讀了出來:「鑰匙不見了?」
「嗯。」
我懷疑是剛纔摔倒不小心掉出來了。
我蹲下身,視線在剛纔摔倒的地方仔細尋找。
可奇怪的是那裏乾乾淨淨,什麼蹤跡都沒有。
寒涼的空氣接觸到了被打溼的衣衫,快速鑽進我的皮膚。
我的鼻尖一癢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陸讓率先皺眉,一把提溜起我,對着我耳提面命:「去洗澡吧,別感冒了,我來幫你找。」
我被推搡着進入浴室。
-13-
浴室裏蒸騰的熱氣燻得我頭暈腦脹。
模糊不清的周圍讓我覺得有一刻的不真實。
我來到了陸讓洗屁股的地方……
哎喲好害羞啊。
菱形玻璃門外,隱隱透出陸讓的人影,他輕敲了下門提醒後喊道:
「程渡,我拿了兩件我的衣服放門口,可能會有點大,你的衣服一會拿出來我幫你烘乾。」
我慌里慌張的把水開得更大些,扯着嗓子喊:「好。」
-14-
洗完澡,心境逐漸平靜的我。
被告知鑰匙找不到了!
我風中凌亂了……
看我怔在原地,陸讓歉疚的低下頭。
並極快的做出了彌補措施。
讓我今晚先睡在他這裏,明早他就喊人來幫忙開鎖,一切費用由他承擔。
我瞳孔放大,結結巴巴道:「一,一……張牀嗎?」
陸讓點頭,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臉,細看耳尖還泛了些紅:
「我剛搬過來沒多久,除了房間的牀其他都還沒添置。」
我僵硬的看向他背後,空空如也的地面。
我更加凌亂了。
就我這尿性,我不信今晚我能無動於衷。那相對的,我是不是要被陸讓打成豬頭。
此刻的窗外天幕暗沉,狂風暴雨。
呼嘯着似乎在替我吶喊,爲什麼要讓一個變態承受如此誘惑!
-15-
我筆直的躺在牀上。
正直的像個老實人。
眼球都不敢多轉動一分。
陸讓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卻跟個魔鬼一樣,不斷飄進我的鼻腔,刺激着我本就興奮的大腦。
好香。
好想貼過去,和陸讓的味道融爲一體。
殘存的理智在腦海裏試圖制止我。
我不斷的想象着自己,被打成豬頭後的悲慘樣貌和求饒痛哭。
想久了,我居然覺得能忍了。
區區疼痛而已。
焉能阻礙我蠢蠢欲動的心。
再說了,我又不正大光明下手,我偷摸着等陸讓睡了再動手不行嗎?
我就聞聞味怎麼了?
我安分了這麼多天,都閒出蛋了。
思想上還改邪歸正不綁架了,那憑啥不能給我點獎勵,你讓我一個變態靠什麼支撐着活下去。
反正我沒有道德,他要麼打死我,要麼就和主角受一起打死我。
活着不享受,等我死了有個屁。
陸讓真想利用我就利用吧,如果被送進監獄是我的宿命,那我認了,我實在抵抗不住陸讓給予我的誘惑。
啊~
跟給ţŭₕ我下毒了一樣上頭。
-16-
我興奮的聽着陸讓睡着的呼吸聲。
開始小幅度的挪動着身體。
謹慎起見,我裝作睡覺不安的樣子翻了翻身,如願沒有驚動陸讓。
果然距離近了,香味也更加明顯了。
我按耐不住的睜開眼,想探尋香味的來源。
但我的呼吸隨之一滯。
月光下,陸讓習慣性的裸露着上半身睡覺。
硬挺的胸肌隨着主人的側躺而被擠壓。
我目眥欲裂的看着這一幕。
慾望在此刻達到頂峯。
我「chua」的一下伸手,摸了上去,爽的我尾脊骨都麻了。
再舔舔就更好了。
我忘乎所以的探出脣舌,想要弄個痛快。
未曾想,剛觸碰到就被人抓了個正着。
陸讓捏着我的舌頭,彎腰啞着嗓子同我低語:
「程同學,做事得公平。你怎麼對我,我也理應怎麼對你纔是。」
哎?
說完,他不等我反應過來,就吻了上來。
-17-
陸讓的吻落得又急又快又猛,強勢的如許久未進食的狼,好不容易叼住了獵物,怎捨得放棄。
舌根發麻,嘴脣隱隱有腫痛的感覺。
太刺激了。
我齜牙咧嘴被迫承受着。
身體也被陸讓伸進衣服裏,一遍一遍摸了個爽。
我蜷縮着腳趾,不停地喘着粗氣。
腦子早已變成了一團漿糊。
只能跟着陸讓的節奏,隨波逐流。
……
-18-
結束所有後,疲憊的身體開始自主做夢。
夢裏陸讓因爲事故留級,成了我的高中同學兼同桌。
他青春肆意,帶着傻笑和一腔熱血闖進了我的世界。
而我彼時正帶着農村母親的期盼和生活的壓力,衝擊着年紀前二十的名次。
他跟哥倆好似的靠近我,就算我面無表情的以各種理由和藉口推開他,下次見面,他依舊滿懷笑臉的把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以爲他是個傻的,聽不懂人話。
但在我習以爲常,任勞任怨的處理被人塞進紙團和垃圾的桌兜。
在我左耳進右耳出的聽着某些高人一等的諷刺語調。
在我面無表情的被堵在廁所,被迫接受着莫須有的批判時。
是陸讓氣憤的帶着我去找到那些人,摁着他們的頭,一個一個的讓他們給我道歉。
並跟我說,程渡,別原諒他們。
那一刻,心裏貧瘠的那片荒蕪裏,突然就長出了成片成片代表着新生的綠草。
夢裏的我想,糟糕了。
我喜歡上傻子了。
-19-
夢境自動轉換到了下一個場景。
我迎着風站在天台,對面是好幾層高的教學樓。
陰影籠罩着我。
眼前的欄杆很短,只要我想,它對我來說構不成阻礙。
我把手放在欄杆處,閉上眼睛回想着我好累啊。
忽然,背後傳來異動。
陸讓飛速的朝我奔過來,把我撲倒在地。
他緊緊的摟着我。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最後無奈的拍了Ṫũ̂²拍他肩膀解釋:「我只是來看看風景。」
也不知道陸讓信沒信,但自從認識他後,我再也沒想過從上面一躍而下。
他一動不動的趴在我脖頸處,細軟的頭髮讓我覺得有點癢。
我忍不住笑出聲:「陸讓,快起來,好癢。」
陸讓抬起微微泛紅的眼,不好意思的坐起來。
過了一會他又突然歪過頭,認真地同我告白:
「程渡,你長得很好看,笑起來更好看。
「如果能喜歡我,那就是無敵好看。」
我疑惑的「嗯?」了一聲。
陸讓接着道:
「你聽出來我的潛臺詞了嗎。
「程渡,我喜歡你啊。」
-20-
中午的太陽愰過我的臉,把臉紅的我從夢境中拉回。
心臟還在劇烈跳動,我仰望着天花板,神志在這一刻緩緩甦醒。
我不是變態鄰居,我是陸讓的男朋友,因爲不顧危險跳車摔壞了腦子,記憶錯亂了。
於是,每天三點一線的蹲人。
潛意識裏,我是自卑的,我回到了沒有遇見陸讓的時候,我痛苦的想得到他卻又自知不配,所以我把自己想象成了躲在陰暗處偷窺的變態。
這樣就彷彿可以拯救我陰暗的心靈,滿足自己的自私。
後面覺得我的行爲太過分,就幻想了作爲變態應該有的悲慘結局,來試圖更正我自身的行爲。
可惜,就算如此,我還是想靠近陸讓。
設想的主角受是陸讓的發小,高中時我親眼目睹過他同陸讓遞情書。
在我心裏他們應該是最般配的。
其實那會我就是喫醋了。
陸讓後面也同我說過,那就是個誤會,發小純粹就是收到情書太興奮了,擱他面前瘋狂炫耀。
倒是我記憶錯亂後,一點都不記得了。
我無奈扶額,我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醋勁這麼大,黑暗面這麼變態恐怖。
țù¹21
身側的位置已經空了,陸讓不在。
但餘溫還熱着,想必也是剛起。
我隨手拿了件衣服穿上,迫不及待的打開房門想找陸讓說清楚。
這段時間辛苦他陪我做戲了。
可房子空蕩蕩沒有人影。
我剛要蹙眉,門口就傳來了吵鬧聲。
我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透過貓眼打算先看一下情況。
怕是有人找事。
但門外站着的不是別人,正是我最熟悉的母親和我的愛人陸讓。
我的手指不自覺攥緊。
母親指責的聲音躍入耳內,讓我有些許眩暈。
-22-
我從小生活在農村。
母親小半輩子都在村子裏忙活,沒什麼大見識。
而村子裏最多的就是閒言碎語。
我八歲那年,喝酒的父親掉入河裏淹死了。
她被人說成了掃把星,剋夫的命,把好好的男人給剋死了,可憐了孩子,小小年紀就沒有了爸。
她不懂得反駁,只能揹着我擦乾淚,一遍一遍的摸着我頭說,兒啊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做個有出息的,你娘我才能被人看得起。
我知道母親很累,所以我也儘量不給她添亂。
別人找的一些小麻煩,能過就過去了。
我努力學習,考Ŧú⁹入縣城的初中,又因成績被推薦去了有名的高中。
那是我第一次在母親的臉上看到欣慰的笑,似乎她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都是有回報了。
村子裏的人開始恭維他,偶有幾道嫉妒聲,她也有力量反駁了。
等我畢業後,成功在城市裏找到了穩定工作,母親的彎着的腰桿終於可以挺直了。
但農村總有些人見不得你好,還愛多管閒事。不管你在外多牛,都得回老家相親。
八大姑三大姨,鄰里鄰居的,只要能搭得上關係的,都嘴賤着幫忙張羅你的人生大事。
母親對此樂在其中,催促着我一定要回來看看那些個小姑娘。
我找了理由拒絕後。
母親竟裝起了病,讓我趕快回去看看她。
心急如焚的我趕回家才發現這是一場騙局。
-23-
飯桌上。
我鄭重的向母親坦白了我喜歡男人,也有男朋友的事情。
意料之中。
母親變得火冒三丈,不可置信自己聰明懂事的孩子,怎麼變成了一個喜歡男人的怪物。
她着急着來回拍大腿,想同我講道理。
說這是不倫不類的,老天爺都不會認同的事。兩個男人怎麼可以談戀愛,又生不出孩子,老了怎麼辦?
她辛苦養我這麼大,我就是這麼回報她的嗎?
她苦口婆心的勸了半天,見我無動於衷,急了,說話也變得難聽起來。
斥責我好好的女人不喜歡,非要去喜歡男人。
是女人都死光了嗎,去看上個不會下蛋的鴨。
她說的過分,我頭一次打斷了她。
我告訴她,陸讓很好,請不要侮辱他,他是個優秀的男孩,有機會我會帶他回來。
母親這下更是生氣,乒乒乓乓把碗筷摔了一地。
哭着指着我的鼻子咒罵我居然還想把人帶回來,我是不是想她死,想讓她在村子裏一輩子抬不起頭,被別人一輩子笑話。
並警告我必須和陸讓斷了。不然以後別喊她媽。
我不知道說什麼。
我覺得我們彼此都還不夠冷靜。
我知道母親是爲了我好,但我不想要這麼爲我好。
我有自己的想法。
傍晚沉默過後,我本想給母親留下一筆錢後回去了。
我們之間是無解題,再怎麼商討也不會有彼此都滿意的結論。
母親攔住了我,質問我現在回去是不是要去找那個男的?她不同意我回去,讓我今晚在家裏給她好好冷靜。
明天去給我相親。
相顧無言,我冷下臉。
良久,我吐出了一句話:「媽,我不能禍害人家女孩子的,這是騙婚。如果您非要我去,我會直接跟女孩子承認這件事。」
聽完母親一氣之下蠻橫的把我關進房間,讓我腦子清醒了再出來。
-24-
一夜無眠。
清晨天未亮,事還沒個着落,母親就帶着人闖進我的房間,幾個彪形大漢強硬的摁住我,要把我帶上面包車。
我聽見母親站在一旁的哭泣聲:
「兒啊,我已經替你打探過了,這是心裏問題。咱們聽話,乖乖治,你遲早會變正常人的。」
我瞳孔驟縮,母親是想把我送進戒同所?
不行,陸讓還在等我,我喜歡陸讓,我不能去。
我掙扎起來,這裏地勢我熟,只要脫身,就有機會逃走。
見我難纏,其中一個不耐煩的抽出電棍就給我背上來了一下。
「媽的,還想跑。」
我疼的瑟縮了下,母親也有些不忍,但懷揣着我能好的念頭還是閉上了嘴。
眼看着離車門越來越近,恐慌在心裏不斷蔓延。
我瘋了般掙扎。
大漢也惱火起來,朝着我的肚子就是一拳,然後拽着我的頭髮哐哐哐的砸向車門。
完了強行把我拖了進去。
我咬牙睜開暈沉沉的眼,冷着嗓音道:「我要回去。」
「又他媽是一個犟骨頭。
「老子最煩這些個心理變態的人了。」
……拳頭像雨點般落下。
山路轉彎角,我趁着他們有些累了的間隙,快速的一把拉開車子,果斷往下跳。
「媽的,這人瘋了。」
「艹這小子真是不要命了,現在怎麼辦?」
「別管了,窮山僻壤的也沒個監控的,這小子活着最好,死了到時候他媽問就說沒改好跑了不就行了,反正農村人最好騙了。」
……
我猶如氣球般滾下山坡,樹枝劃破我的皮膚,來不及疼痛,我就一把嗑在了石頭上,鮮血瞬間爭先恐後的噴湧而出。
我暈了過去。
-25-
等我醒來已不知道今夕何夕。
只能一步一邁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旅途很遙遠,但因爲好像有想見的人,所以也沒那麼遠。
夜晚的星空很美,我想有機會一定要去大草原上好好看看。
身體的負荷超過了我的堅持。
幸好有好心人路過,送了我一程。
剩下的路我才得以走完。
可惜,大門緊閉,我想見的人不在。
迷迷糊糊的我蹲在門口睡了過去。
等我再度醒來,是醫院的病牀,我不記得陸讓,也不記得自己,我只想回家。
陸讓紅了眼眶,摁着我說只有休息好了,才能回家。
我聽話,住了好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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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成功把自己當成了變態。
把倒垃圾,順手給我買蛋糕回來的陸讓當成了陌生鄰居。
並張嘴就對他說,你是我剛搬來的鄰居嗎?
陸讓呆滯了一會,想起醫生說的順着我來。
於是,他遞過蛋糕,僵硬的扯出一個和善的笑對我說:「是,我叫陸讓,以後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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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母親響亮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她咬牙切齒的看着陸讓:
「果然是你,要不是寶娟他兒子回來說看見程渡,我都不知道你們又搞在一起了。你自己喜歡男人就算了,爲什麼非要逮着我們程渡不放,你是想讓他們程家斷子絕孫啊你?你是何居心!你做人怎麼這麼歹毒。
「你當時跪着求我的時候,真是看不出來是個硬骨頭。」
我皺眉,陸讓什麼時候……
陸讓眼神閃爍了一瞬,手搭在了門把手上淡淡的開口:「阿姨,這裏有點吵了,我們去外面談吧。」
「現在你知道丟臉了?早幹嘛去了,有臉勾引我們家程渡,沒臉承認?」
陸讓搖頭:「阿姨你誤會了,程渡身體不好,您有事衝我來就行,在這我怕吵到他。」
母親氣的臉扭曲了:
「你還有臉提程渡,要不是你,他能這樣?我當時都給送戒同所了,他居然還爲了你跑出來了,你怎麼好意思嚯嚯他的,我好好的兒子就是被你這樣的人給欺負壞的。」
陸讓指尖顫抖,眼皮不受控的跳了跳:
「戒同所?難怪他回來時這麼多傷!」
「我, 我這是替他掰回正道,受點傷總比不正常好!你知道你們的事要是傳出去,村裏那些人會怎麼看我, 怎麼看程渡!他們會說我沒教好他, 讓他居然看不上女人, 反而噁心的去喜歡上一個男人!
「你們趕緊給我斷了, 我要帶程渡回老家。」
陸讓閃身擋在了門口,死死拽緊了門:「抱歉阿姨,我做不到。」
「你……你」
母親氣急敗壞, 一巴掌扇在了陸讓臉上。
陸讓遮住了貓眼, 我看不見, 只能聽見「啪」的一聲。
我不停地掰動着門把手,扯着嗓子大喊:「陸讓, 鬆手!」
陸讓沒松, 他面對我母親認真道:
「阿姨, 您有真正瞭解過程渡嗎?
「我是他的高中同學,我們認識 8 年,談了 6 年戀愛。我認識他的時候, 他只會陰沉的躲在角落, 不敢和同學交流, 不敢跟老師提問題, 甚至不敢去上廁所。
「您知道爲什麼嗎?
「我問過他, 那時候的他喪氣的站在天台和我說, 因爲沒必要。
Ṫů₂「可後來我知道了, 因爲他會被欺負,被鄙夷……我聽到過有一次他和您打電話,您讓他懂事點,在學校別惹事,讓他好好學習,給您爭光。」
陸讓說的平淡, 我卻哭的不能自已。
「您知道嗎, 打完電話後,我親眼看着程渡又上了天台, 我很怕, 怕他就這麼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我想留下他,我想我總得做點什麼。
「一切的接近都是我蓄意而起,是我先喜歡的程渡,您說我無可厚非。但我不會因此放棄他。」
淚水滴在地面, 留下一道痕跡。
我想, 陸讓不愧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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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嘴皮子顫抖着,久久未語。
她似乎有點理解我們的愛情了, 所以她走了。
陸讓去送她了,我不知道他們還聊了些什麼。
只知道陸讓回來時,給我帶了愛喫的灌湯包。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溫柔的盯着我眼睛:
「記憶恢復了?」
我詫異:「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的眼睛裏有愛我的痕跡。」
……
下午的陽光熱烈的照射進來。
我眯了眯眼, 把手塞進陸讓的指縫裏,同他十指緊扣。
今天是個好日子。
「陸讓,我們私奔吧。」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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