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室友一起看電影，情侶票半價。
爲了省錢，我靈機一動，把他按在牆上狂親。
室友被我親的耳根發燙，貼着我的耳朵沉聲威脅：「如果不是這裏人多，我真想狠狠弄了你。」
我：？？？
不兒，我好心幫你省錢，你還要找人弄我？！
-1-
晏予安抵着牆，喉嚨發出滿意的吞嚥聲。
白熾燈將陰影斜斜切過棱角分明的下頜。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脣角那一道新鮮的傷口，邊緣泛着溼潤的紅，像是被犬齒碾磨後撕裂的痕跡，此刻正以微妙的弧度牽動着——
沒錯，我啃的。
我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想到他剛纔的威脅，有些後怕的和他拉開距離。
警告道：「你……你別亂來。」
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晏予安似笑非笑的神態裏，生出幾分危險又蠱惑的意味。
整個人好看的驚心動魄。
「放心，我會很正經的來。」
我脊背一涼。
要死。
他還真打算找人弄我！
-2-
一場電影看下來，背心都被冷汗浸透了。
兩個小時的電影。
晏予安勾我脖子四次——試圖鎖喉！
摟我腰六次——試圖抱摔！
出門前掐我屁股一次——毀我尊嚴！
我揉着屁股，狠狠剜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
晏予安是我同系的學弟，去年年底才搬進我們宿舍。
換宿舍那天，有個傻逼進錯了屋，佔着他的牀位賴賴唧唧的不肯走。
晏予安也沒跟他廢話，一拳下去給了那傻逼嬰兒般的睡眠。
後來我才知道，晏予安是從小練拳擊的，國家一級運動員……
想到這兒，我渾身一顫。
好不容易下去的冷汗又簌簌往外冒。
走在前面的晏予安倒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你覺得這部電影怎麼樣？」
兩個小時我淨想着會不會被他打了Ṭů₊。
哪還有心思看電影啊。
我躊躇片刻，含糊道：「還行吧，能給個 96 分。」
因爲，我好像有一點 4 了。
晏予安轉過臉來，眼神閃爍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我：「96 分……差 4 你給滿分？」
「你這是在邀請我嗎？」
「好，我接受你的邀請。」
晏予安拿出手機開始挑選酒店。
「牀你喜歡硬一點，還是軟一點的？」
我眨眨眼。
啥？
-3-
晏予安邀請我去酒店。
去……
個屁！
鬼知道他會不會半路叫人把我套上麻袋扔進巷子裏收拾一頓。
我小聲道：「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
晏予安手指一頓，一雙桃花眼危險的半眯起來：「怎麼，自己挑起來的火，不打算滅？」
晏予安不笑的時候，眼睛裏總透着股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我被他看得脊背發涼，頭埋得更深了。
早知道他這麼介意跟好哥們兒親嘴。
我寧願買全價票，也不會去招惹他啊。
晏予安見我不講話，態度堅決道：「這事你早晚要經歷的。」
我欲哭無淚的看着他：「可是……我怕疼啊。」
我長這麼大，除了幼兒園手欠拽同桌的小辮被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頓。
一直以來都是爸媽心中的乖寶寶，老師眼中的好學生，鄰居口中別人家的那孩子。
實在不敢想象，就我這小雞仔一樣的身子骨，夠不夠挨下晏予安一拳的。
晏予安見我是真的害怕，眼底漸漸化開一抹柔意，安撫道：「我會輕一點，別怕。」
輕一點……
不還是要捱打？
我張了張嘴，還想討價還價，被晏予安一個眼神堵了回去。
躊躇片刻，我小心翼翼的開口：「我，我用別的方式補償你，這次的事，你就饒了我吧，好不好？」
不好在晏予安嘴邊轉了個彎，他意味深長的盯着我的臉：「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這話問到我了。
我就是爲了不捱打隨口一說，誰知道怎麼補償。
晏予安靜靜的注視着我，忽然攥住了我的手腕。
「那就用手補償吧？」
用手？
我眨眨眼。
懂了。
晏予安想讓我做飯給他喫。
我眼睛一亮：「這樣你就能放過我了嗎？」
「不能，」晏予安否定的很乾脆，「只是暫時饒過你，我說過，這事你早晚要經歷的。」
我哭喪着臉，期期艾艾的應了一聲。
算了，至少眼下是逃過一劫了。
不過……
我她媽的不會做飯啊。
-4-
這件事一直困擾到我回宿舍。
晏予安剛走到門口，就接到了教練的電話。
「劉教讓我去隊裏露個臉，我很快就回來。」晏予安說着，突然湊近兩步。
我來不及躲開，屁股又被他結結實實抓了一把。
毀我尊嚴 x2。
晏予安欣賞着我的窘迫，一雙桃花眼從頭到尾都帶着笑。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捂着屁股灰溜溜的鑽進宿舍。
迎面撞上從浴室走出來的徐野。
徐野跟我同班，土生土長的河南人，模樣很端正，個子高，身材也好。
不開口，世界名模，一開口，能喫六個饃。
「俺娘哩，你叫人非禮了？臉振紅。」
我摸了把臉，確實很燙。
「去你的，」我推了他一把，繞過他往浴室走，「能不能說普通話。」
徐野扯過毛巾往頭上一蓋，胡亂擦了幾下：「予安呢？你倆不是一起出去看電影嗎？怎麼就你自己回來了？」
我握着門柄的手一頓，不提晏予安還好。
一提起來屁股就又開始疼了。
有一說一。
晏予安手勁是真的大啊。
這要是給我來上一拳，我能直接死給他看。
我轉過身看向徐野：「你會做飯嗎？」
徐野被我沒頭沒尾的話問的一怔，摸了摸下巴，認真思考了一番，片刻後頂着毛巾道：「六饃算嗎？」
「……」
-5-
徐野說完自己先樂了。
片刻後又不懷好意的衝我眨眨眼：「你小子，是打算做飯給誰喫啊？」
我含糊道：「別管，你就說你會不會吧。」
總不能告訴他。
我爲了省錢強吻了晏予安，害怕被報復準備做飯彌補他吧。
這事兒怎麼樣都有夠操蛋的。
徐野也不是多事的人，見我不想說也不問了，但他顯然對做飯這件事一竅不通：「如果不是要追女孩兒的話，不如直接買處理好的半成品，回來自己加熱一下，四捨五入也算是自己親手製作了。」
聞言，我眼前一亮，讚道：
「你他孃的真是個鬼才！」
徐野抱拳，謙虛一笑：「過獎過獎。」
做飯這事算是解決了大半，我心情好了不少，澡都忘了洗了，就這麼跟徐野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你今天不是有比賽嗎？怎麼回來的這麼快，該不會是第一場就被刷下來了吧？」
徐野是校籃球隊的，打主力。
徐野嘖了一聲，氣的罵了句方言：「許執那個信球，搞錯比賽日期了，害得我們在太陽低下站了三個多小時，人都黑了一圈。」
我樂了：「他人呢？」
「跑了，」徐野說着，拉開衣櫃從裏面拿出一件黑色無袖，「媽的，他最好一輩子別回學校，不然老子非扒了他的褲子給他掛籃球架上溜溜鳥。」
徐野的身材很好。
尤其是胸肌鍛鍊的很發達。
我盯着看了一會兒，不由得想，如果我也鍛鍊的跟徐野一樣結實，是不是就不用怕晏予安了。
徐野套上衣服，一轉頭看見我正盯着他爺爺的愛人發呆，嘚瑟的挑挑眉：「怎麼樣？你徐哥的夠大吧？」
我由衷的讚許道：「大。」
「哈哈哈哈哈，」徐野對我的稱讚很是受用，慷慨的掀開衣服，「來，給你摸摸，試試手感，包你滿意，摸過的都說好……」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從外面被人打開了。
我轉過身，晏予安跟一尊泥塑一樣站在門口，緊抿的薄脣泛着青白，暴戾的情緒隨着他欺負的呼吸從身體裏往外鑽。
我一時間被他的神情嚇到了：「晏予安……」
徐野也怔了幾秒，打了個招呼：「予安，你回來了，我跟你說，我今天可倒黴透了，許執那信球……」
「跟我進來。」晏予安無視他，跨進宿舍，一把扯過我的手腕，另一隻手已經擰開了浴室的門。
下一秒，我被他粗魯的按在爬滿水汽的牆上。
我疑惑的眨眨眼，有些不明白走之前還好好的，爲什麼回來後像變了個人一樣：「晏予安，隊裏出了什麼事嗎？」
晏予安盯着我，眼底的火光幾乎快把我的身影吞噬了，沒頭沒尾的來了句：「我比他更厲害。」
……
我一怔：「啥？」
晏予安不給我反應的機會，拉着我的手。
「別摸他的，我給你……」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外面突然響起砰砰砰的敲門聲。
下一秒徐野的聲音順着門縫傳進來：「我說你倆要不要關係這麼好啊，洗澡都得一塊洗。」
「老子內褲還在裏面呢。」
「開門，不然你倆幫我洗了。」
晏予安皺了皺眉，不情不願的鬆開禁錮我的手，開門的瞬間又湊到我的耳邊低聲道：「別忘了我的補償。」
我自信滿滿的點頭：「我沒忘。」
我已有萬全之策。
晏予安見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終於露出一抹笑意。
-6-
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
晏予安回宿舍換了身訓練服，又被叫回隊裏訓練。
我掃了個共享單車出去買食材。
按照徐野給的計劃，只買半成品。
爲了防止隔夜菜不新鮮喫了拉肚子，我蹲在海鮮市場硬生生熬到那條魚斷氣。
直到賣魚老闆熟練的切片，又給我醃製好，加熱到斷生，告訴我拿回宿舍隨便拌拌微波爐裏一叮就能喫。
我才放心的把菜帶回去。
怕晏予安訓練量大喫不飽，我又特地跑到二食堂花四毛錢買了一大份米飯。
做完這些我都被自己感動到了。
沒想到人生第一次做飯，居然是爲了晏予安。
晏予安一直訓練到五點纔回來。
我一早跟他發了消息確認好時間，提前把菜熱好。
晏予安在訓練室洗過澡纔回來的，到宿舍時發尖還在滴水。
微卷的溼發凌亂地向後梳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溼透的背心裹着精瘦腰線，水珠順着肌肉溝壑蜿蜒而下……
勾人的不像話。
我吞了吞口水。
不自在的別開視線，指着桌子上的飯磕巴道：「趕，趕緊喫飯，涼了就不好喫了。」
聞言晏予安愣了愣，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我：「給我的？」
我理所當然道：「當然啊，快嚐嚐味道怎麼樣。」
晏予安嚐了一口，放下筷子。
我期待的看着他：「味道怎麼樣？」
晏予安想了一下：「你想聽真實一點的，還是虛僞一點的？」
我眨眨眼：「先來個虛僞一點的爽一下。」
「好喫。」
「那真實的呢？」
加工不是我，調味不是我。
就算不對口味，也不至於太難喫吧？
晏予安擦了擦嘴角，慢條斯理道：「比屎鹹，沒屎黏，屎不要錢它要錢。」
「……」
沉默片刻，我拿起碗往外走：「我去倒了。」
晏予安攔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安慰我的話，可張了半天嘴也愣是沒說出一條優點來。
「那個……以後不要買這一家了，狗都不喫。」
我自信心更加受挫了：「我再也不自己做了。」
其實也就加熱了一下。
到底哪個步驟出錯了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晏予安聞言愣了幾秒，猛地站起來，聲音一下拔高了幾個音階：「這是你做的？」
我點頭。
晏予安強調道：「特意爲了我做的？」
對上他滿滿期許的眼神，我有些心虛了：「其實不算是我……」
「好喫，」晏予安一把將碗奪了回去，狂塞一大口，嚼嚼嚼，「真好喫。」
「你不是說，狗都不喫嗎？」
「狗不喫，我喫。」
……
兩個小時後，我收到了賣魚老闆發來的短信。
——【帥哥不好意思啊，放調味料的時候，不小心多加了一份鹽。】
我看着瘋狂灌水的晏予安。
額……還是不要告訴他好了。
-7-
晚上消失了一天的許執回來了。
徐野看在他帶回宵夜的份上，暫時放過了他。
四個人喫喫喝喝差不多了，徐野拿着手機提議道：「Timi 會兒？」
許執擦了擦嘴：「行啊，好久不玩了，我聽說予安打遊戲特牛，今晚你負責帶飛啊。」
晏予安笑了笑：「成。」
徐野又用手肘頂了頂我：「哎，上號，快點的。」
「行。」我拿出手機，好久不打確實有些手癢了。
之前沒跟晏予安一起打過遊戲，到了選位置的環節才發現，我倆居然撞位置了。
徐野看了一眼，樂了：「喲，你倆都是野王啊。」
我笑笑，和晏予安商量道：「要不你玩 ADC 吧，我除了打野不會別的了。」
晏予安笑着應了，將位置改成了射手。
我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着，遊戲進度走到一半，晏予安突然湊過來，一隻大手在旁人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伸到我背後。
下一秒屁股又被狠狠抓了一把。
毀我尊嚴 x3。
這次手勁更大。
我渾身一抖，抿着嘴，愣是沒敢叫出聲。
晏予安將我的反應盡收眼底，ŧŭ̀⁵勾了勾脣，在我耳邊小聲道：「我玩 AD……」
「C 爆你。」
-8-
晏予安沒有吹牛，確實夠 C。
連勝五把，大家又喝了點啤酒，一時間都有些熱火朝天。
徐野跳起來，在宿舍蹦躂了一圈：「woc 真爽。」
許執不情不願的退出遊戲：「操，要不是手機沒電了，高低還能再上五顆。」
說完衝晏予安抬抬下巴：「予安下次還一起玩啊。」
晏予安笑笑：「行。」
他說話的時候，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好久沒打的這麼痛快了，也有些激動，搓搓手正打算開口吹上那麼幾句，晏予安的大手又貼着我的背往下走了。
他又想毀我尊嚴！
我偏過頭怒視他，猛地往後一用力，將他的手夾在後背和靠椅中間。
晏予安的姿勢不好發力，一時間被我着夾得進退兩難。
好看到不像話的臉上微微錯愕。
難得見他喫癟，我揚眉得意的看着他。
對上我的視線，晏予安的眸色頓時暗下來，貼着我的耳朵低聲道：「怎麼，嫌我 C 得不夠？」
我有意跟他唱反調，故意道：「也就那樣吧，還以爲你能有多厲害呢。」
耳畔的呼吸加重幾分，溫熱的吐息瞬間灼熱了一大片皮膚，我吞了吞口水，偏了偏頭，下意識的想和他拉開距離。
晏予安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擠在背後的手突然改摸爲摟，一把掐住我的側腰，將我往他懷中帶近了些，聲音蠱惑而性感：「下次……包你滿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晏予安話裏有話……
耳邊傳來的溫度逐漸燒紅了整個臉，我甩甩頭，拿起桌子上喝了一半的啤酒猛灌兩口，感覺自己被噎住了，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徐野從翻了個身，樂了：「你倆膩歪啥呢，處對象啊。」
晏予安放在我腰上的手被椅背遮擋住了，他那個角度看不見我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出我倆湊得很近。
晏予安也笑了：「對啊。」
徐野壓根沒放在心上，踢了踢被子道：「你倆要不先暫停一下，幫我關個燈，明天要比賽了，今兒得早睡。」
晏予安站起身：「行，我先接杯水。」
他走後我也跟着站起來，打算拿浴巾去洗個澡，結果一轉身就看到晏予安拿着個水杯，超級「不經意」的把水灑在了牀上。
「啊，」晏予安沒什麼情緒的叫了一聲，「牀溼了。」
-9-
許執聞聲抬頭往他牀上看了一眼。
「操，發洪水了這是，今晚指定幹不了了。」
「嗯，」晏予安平靜的放好杯子，徑直走向我，「他倆明天有比賽，我不方便打擾，今晚去你牀上湊合一下，行嗎？」
我下意識的想說不行。
晏予安沒給我這個機會，又繼續道：「都是男的，怕什麼。」
要是拒絕了，搞的好像我真的怕他似的。
我瞪了他一眼：「我是怕你打呼吵到我。」
「我不打呼，也不磨牙，不說夢話，但是……」Ţŭ̀⁰晏予安每說一句就走近一步，聲音也逐漸減小，到了我面前時，已經低到了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程度，「我可不能保證會不會做其他的事。」
我被他盯上獵物的眼神看得頭皮發緊。
一ẗṻₑ把扯過浴巾蹭着他的肩膀走向浴室：「怕你啊，小心我夢遊一腳把你踹下來。」
身後出來晏予安的低笑，接着是徐野的悶在被子裏的聲音：「爹，燈關一下。」
我打開手機照明，關上了燈。
還是這種相處方式最舒服。
男人之間的感情可以在髒話裏。
可以在酒裏。
可以在朱自清的背影裏。
但就是不能在……
溫度適宜的水打在頭頂，我甩了甩頭，把心頭的那一抹異樣全部甩了出去。
-10-
這個澡洗的格外久。
回來時徐野和許執都睡着了，我換上睡衣，輕手輕腳的爬上牀，晏予安緊貼着牆閉着眼，呼吸平穩，看樣子睡的很熟。
我小心翼翼的在他空出的地方躺下，兩個 180＋的男人擠在一個小牀上屬實擁擠。
那怕晏予安爲了省出空間特意側着身子，也避免不了肢體摩擦。
我背對着他躺了一會兒，本來就因爲喝了酒而昏昏沉沉的腦袋，這會兒更是直接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我鬼使神差的轉過身，和他面對面。
入夜之後非常安靜，耳邊幾乎聽不到一點雜音，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被無限地放大。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放鬆下來。
而事實上我根本做不到。
晏予安身上特有的清香不斷地湧進鼻子裏，緊實的胸肌隨着呼吸一下下壓在我的手臂上。
腦袋更暈了。
可思緒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我盯着他那張驚豔絕倫的臉，沒出息的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纔下定決心轉回去。
如果被晏予安知道，我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會不會……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別亂動……」晏予安啞聲道。
我渾身一顫，小聲道：「你沒睡着啊。」
晏予安閉着眼，手摸上我的腰：「等你。」
喉嚨的水分好像因爲他的動作被蒸發了，我用力吞嚥了一下：「你幹嘛？」
「不幹，」晏予安找了個舒服的角度，半個身子歪在我身上，「就只是睡覺。」
江野和許執的睡眠質量還沒有達到某藝術作品中熟睡的丈夫那種程度。
晏予安就是想玩刺激，也不會挑這個時候。
「睡吧。」
刻意壓低後的聲線與平時不同，在耳邊徐徐響起時，我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媽的，這怎麼睡！
晏予安察覺到我逐漸紊亂的呼吸，輕輕拍了拍我的肚子，安撫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想，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急這一會兒。」
我欲哭無淚的閉上眼。
如果被晏予安知道，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把他喫幹抹淨，我八成是要喫拳頭了吧……
-11-
第二天被徐野叫醒的時候，晏予安正好從洗手間出來，手裏攥着條洗好的內褲。
他抬頭衝我笑笑，徑直走向陽臺。
徐野看了眼時間招呼道：「車還有二十分鐘就來了，你趕緊收拾，待會兒我帶你們坐校隊的車，免費。」
我愣了一下，大腦還沒完全清醒歸來：「去哪啊？」
「看我們打比賽啊，」徐野利索的從牀上跳下來，「昨天你倆去看電影沒時間，今天總有空了吧。」
我想了想確實如此，連忙起牀收拾。
洗漱完，許執剛好買了早餐回來，四個人喫着早餐坐上了校隊的大巴車。
比賽並不大，說白了就是幾個學校湊一塊搞的友誼賽。
徐野的實力不用多說，一開場就連着進了幾個漂亮的三分球。
許執雖然不如他出色，但兩人配合度極高。
一來二去直接甩了對手一條街。
全場都被點燃了，我激動的不行，喊了幾句徐野的名字。
一旁的晏予安也很替他們高興。
但看到我激動的一直叫徐野，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
「你喜歡打籃球的？」
我點點頭：「我覺得會打籃球特帥，可惜我運動神經太差了，不然……」
晏予安梗着脖子țű̂₋打斷我：「我籃球打的也很好。」
說完又強調一句：「比他們打的都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如果把此刻的晏予安比做孔雀，那他這會兒已經開屏了。
我怔了一下：「那你怎麼不進籃球隊？」
「一開始想進的，」晏予安臉上有些不自在，「教練嫌我手勁太多，怕ŧű̂⁹我傳球的時候不小心把隊友給打殘了。」
我盯着他的臉，莫名有些想笑。
很少在晏予安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實在新奇。
「有空教教我吧，我不怕被你打殘。」
晏予安連忙道：「跟你打我指定收着力啊，我怎麼捨得把你給打殘……」
後半段被一陣接着一陣的歡呼聲給吞沒了。
看着球場上激動地抱在一起的徐野和許執，我也跟着澎湃起來，顧不得跟晏予安說話，站起來大喊他們的名字。
-12-
後面的比賽就沒這麼輕鬆了。
校隊的整體水平一般，徐野一騎絕塵，除了許執，其他隊友根本接不到他的球。
最後只拿了個第三名。
「操，最後那球不該失誤的！」
「行了，輸了就是輸了，回去多訓練，把這次的不甘心，在下一個賽場上找回來。」
「說的好，」徐野勾着許執的脖子，「喫飯去，餓死我了。」
「今天在外面喫吧，」晏予安道，「我知道一家還不錯的餐廳，我請客。」
許執客氣道：「那怎麼好意思呢，我們 AA 吧。」
「不用，也不貴，」晏予安笑笑，「我有事ťũ⁶情要告訴你們，這件事比較難接受……所以就讓我請了吧。」
徐野狐疑的看着他：「你小子，不會揹着我們談女朋友了吧？」
晏予安連忙否認：「怎麼會。」
徐野和許執對視一眼，默契的沒有再問。
我走在末尾，盯着晏予安的背景發怔。
不知道爲什麼，心裏好像有個聲音在說。
晏予安口中的那件事，跟我脫不了干係。
-13-
飯店的位置很偏，人不多但裝修的很精緻，乍一看還有種私人會所的感覺。
徐野大老遠就停下了腳步，低頭看着自己的運動鞋，大褲衩：「woc，我是不是得換個西裝來啊。」
許執樂了：「你哪有那玩意啊。」
徐野過去勾住晏予安的肩膀：「你小子不會是個富二代吧？」
晏予安笑笑：「能在這裏喫飯算是的話，那就是。」
徐野扶着頭：「哥們兒，這比你偷偷交女朋友更讓我接受不了。」
我打量着飯店的佈局，一下明白了晏予安爲什麼不接受和我用情侶的半價票。
這位是真少爺啊。
四個人落座，等菜的期間，許執還在感慨：「我一直覺得你身上有種很獨特的氣質，但你小子平時不穿名牌不開豪車的，我是一點沒看出來，今天才知道，你丫的是有錢人的氣質啊。」
晏予安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兩個人從門外走了進來，隔着老遠就聽到一個男人陰陽怪氣：「喲，這不是咱們江小公主嗎？」
聞聲我渾身一僵。
衆人齊刷刷的朝着門外看去，那是個打扮很招搖的男人，身邊還帶着個跟班。
「怎麼不說話啊江小公主，看到老同學不打算敘敘舊嗎？」那人說着大大咧咧的走過來，看到晏予安的那一刻，臉上張揚的表情頓時收斂了幾分，「晏，晏哥，你也在啊。」
晏予安危險的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你叫誰江小公主？」
那人用下巴指着我：「江昀啊，我說晏哥，你怎麼會跟這種人在一塊啊，我告訴你，他可是……」
「夠了，」我站起來，「賀程旭，我不打算和你敘舊，麻煩你離我們遠一點。」
賀程旭噗嗤一笑：「嚇唬誰呢你，怎麼，怕我說出你的小祕密啊？我還非要說了……」
他的視線在我們四個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晏予安身上，有些討好意味的壓低聲音：「晏哥，你還不知道吧，他是個噁心的同性戀。」
徐野和許執同時轉過頭來看向我，眼中滿滿的不可置信。
對上他們的視線，我呼吸一滯，差點沒穩住摔在椅子上。
一直沒什麼說話的晏予安捏了捏我的手，下一秒站起身來，在所有人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情況下，一把抓着賀程旭的手腕，用力往桌子上一摔。
經理帶着保安聞聲趕來，見是晏予安又忙招呼着人回去，生怕一不小心牽扯進去。
賀程旭被晏予安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渾身發抖：「晏，晏哥，你這是做什麼……」
「不做什麼，教教你怎麼說話。」說着晏予安拿起桌子上的餐刀對準他的手掌狠狠刺下。
「啊——」
賀程旭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拼命掙扎也沒能擺脫晏予安的控制。
在晏予安的面前，他就好像是條砧板上垂死掙扎的魚。
手起刀落，想象中血腥的畫面卻沒有發生，餐刀貼着賀程旭的指縫，被深深插進了桌子裏。
賀程旭一下子脫力，癱坐在地上，他身邊的小弟這纔回過神來伸手去扶。
賀程旭經歷了這一下，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對着晏予安道：「晏哥，你這麼護着他，該不會你倆在搞對象吧？」
-14-
聞言徐野和許執又同時看向我。
這下我也徹底亂了，忙解釋道：「不是的，我跟晏予安……」
「是又怎麼樣？」晏予安打斷我的話，冷眼斜睨着他。
「你就不怕我找晏叔叔告狀，就說……就說他兒子是個喜歡走後門的噁心同性戀……啊！」
賀程旭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整個人就被一腳踹飛出去。
徐野攔了一下：「予安，別衝動，打架會被通報的。」
晏予安活動了下手腕：「沒事，這是傢俬人菜館，沒人敢把這事說出去。」
徐野目光一閃：「也就是說，今天能打個痛快了？」
許執擼了把袖子：「廢什麼話，揍他丫的！」
……
被三人鼓勵着往賀程旭身上踹了幾腳時，我還處在蒙圈的狀態。
直到經理派人將賀程旭拖走，我們重新落座才恍然間回過神來。
我竭力保守的祕密，還是被搬到了太陽下。
賀程旭是我的高中同學，家境不錯，就是學習不好，當時學校實行一幫一制度，我負責帶他學習。
一來二去，我倆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直到我無意間暴露了自己的性取向，被他當做笑柄在學校大肆宣揚。
我迫於壓力不得不轉學，從那以後，我把自己喜歡男人這件事埋在了內心最深處，不再和任何人提起。
-15-
許久沒人講話，氣氛有些尷尬。
我低着頭，小聲道：「對不起……」
三人皆是一怔，徐野率先道：「你跟我們道什麼歉啊，是那傻逼他……」
談到我的取向問題，徐野好像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我確實是同性戀，但我已經改好了……對不起……我不是變態，也不是故意要瞞着你們……我只是……只是……對不起……請你們不要討厭我……」
我始終低着頭，不敢去看他們臉上的表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上傳來熟悉的觸感。
晏予安揉着我的頭，輕聲道：「這玩意兒是天生的，改不了。」
許執皺了皺眉：「予安，你……」
沒等他說完，晏予安繼續道：「我也是天生的, 沒得治。」
我錯愕的抬起頭。
顧不得去看徐野也許執臉上驚訝的表情，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很多，又好像只能看到晏予安一個。
他衝我笑笑, 莫名的，躁動不安的心跳在這一刻舒緩了。
晏予安站起來，親自倒了兩杯酒送到徐野和許執面前。
「我今天請你們喫飯，就是要說這件事。」
「我喜歡男人, 是個同性戀。」
「並且……我打算正式開始追求江昀了，作爲朋友, 我希望能得到你們的祝福ṭŭ̀ₕ和理解。」
徐野看着杯子裏的酒，感覺喉嚨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了, 好半晌憋不出一句話來。
還是許執率先拿起酒杯和晏予安碰了碰：「……說實話, 這事兒我一時半會兒挺難接受的，咱們宿舍一下子出了兩個 gay, 確實有點……但不管怎麼樣, 哥們兒都支持你們。」
徐野終於回過味來了, 也跟着站起來：「對, 不管你倆是喜歡男的, 女的, 高的，矮的，哪怕是非人類，咱們都是哥們兒。」
晏予安感激的看着他們, 最後，目光深深的落在我身上：「江昀,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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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什麼？
我眨眨眼，還沒從被迫出櫃中回過神來。
「你們, 不介意嗎？」
「介意啥，不管你的性取向是什麼，你都是你。」
我鼻頭一酸, 眼淚差點滾出來了：「謝謝，真的, 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
撕掉了江小公主的標籤。
四個人一起碰杯, 沒有人再講話, 卻又勝過千言萬語。
喫到一半, 幾顆激動的心臟才終於平靜下來。
晏予安抬頭望向我：「我們算是在一起了嗎？」
「啊？」我一口湯卡在喉嚨裏，差點吞不下去。
「我說，我打算正式開始追求你，你的答覆呢？」
「你都還沒有追求呢，就急着要答覆啊……」
晏予安握住我的手，這次他毫不避諱：「你想要我怎麼追求你？」
「這不好說, 我沒那麼容易追。」騙人的, 其實我第一次看到晏予安那張臉的瞬間就已經淪陷了。
至於那個吻……
我承認我摻了點私心。
都怪他長得太好看了。
徐野用叉子敲着餐碟, 不滿道：「我說你倆能不能不要這麼膩歪, 信不信我直接嘎嘣一下死在你倆面前。」
四個人互相看着對方，不由得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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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和晏予安確定關係那天。
我才真正意義上理解了什麼叫用手補償……
跟這個老色批相比，我果然還是太過純情了。
……
我漲紅着臉，手腕酸了。
「不搞了, 我累了。」
晏予安笑着翻過身：「好，那你休息一會兒，該我累了。」
……
兩眼一睜就是騷擾。
太曖昧了。
我要是愛上他了。
可怎麼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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