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室友有病。
好好一個冷酷兇悍的校霸,一到晚上就夢遊,還只爬我的牀。
爬牀就算了。
他還咬我。
一說就嚶嚶嚶。
「你知道的,我有病,我從小就沒有媽媽。」
「不是,你沒有媽媽,你咬我……奶做什麼?」
-1-
「嘎吱……」
極其輕微的一聲。
我呼吸瞬間僵住。
渾身的汗毛豎起。
來了!
又來了!
我屏住呼吸。
只有眼珠子還艱難地轉動。
視線一點點、極其緩慢地挪向聲音來源——對面江騁的牀鋪。
黑暗中。
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坐了起來。
月光透過沒拉嚴的窗簾縫隙,恰好落在他半邊臉上。
那張白天裏冷戾淡漠的俊臉,此刻在朦朧的月光下,線條卻意外地柔和下來。
長長的睫毛低垂着。
薄脣微微抿着。
整個人透着一股……懵懂的、毫無防備的純真感?
但這副極具欺騙性的「睡美男」畫面,只維持了不到三秒。
他動了。
動作流暢得不像話。
那雙漂亮的眼睛依舊閉着。
長腿一邁。
精準地。
毫不猶豫地……下了地。
然後目標明確地朝我的牀鋪——走了過來!
救命!
他又來了!
「江,江騁……」
「醒醒!回你自己牀,上去!」
毫無反應。
他伸出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梯子橫杆。
一步,兩步……
動作輕巧得像只貓,完全沒有白天那副生人勿近的冷硬。
他爬上了我的牀!
狹小的單人牀鋪瞬間被填滿。
他身上清冽乾淨的皁角,混合着一點書卷氣的味道,強勢地侵佔了我的呼吸空間。
我整個人被擠到了最裏側。
緊緊貼着冰冷的牆壁。
恨不得把自己嵌進去。
他摸索着,找到了位置,然後——
像一隻終於找到歸巢的大型考拉,無比自然地側身躺下。
長臂一伸。
精準地環住了我的腰。
把我整個人往他懷裏一帶!
腦袋還無意識地在我頸窩處蹭了蹭。
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發出一聲滿足的、幾不可聞的喟嘆。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頸側皮膚上。
激起一陣細密的戰慄。
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睡衣布料,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
胸膛緊貼着我的後背。
心跳的節奏沉穩有力。
一下下敲打在我的脊椎上。
一陣熱從腳底直衝腦門。
身體的反應一下下撞擊着我那裝滿高數的腦子。
口乾舌燥!
好想親……
-2-
誰會知道。
白天那個眼神能凍死人的江校霸。
此刻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巨型掛件,緊緊抱着我。
呼吸均勻綿長。
而我,林陽,是除了會讀書,什麼都不會的普通男大學生,就成了他夢遊症發作時唯一的、指定的人形抱枕兼安眠藥。
好想一腳踹他下去。
怕再被他抱下去,要控制不住了。
「冷靜,林陽,冷靜……」
我一邊感受着身後緊貼的溫熱軀體,一邊在心裏瘋狂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室友嘛,有難同當,有病……也得幫着治!
他這是病,是病!
不是故意的!
忍一忍就過去了,治病救人,功德無量。」
我像個唸經的和尚,反覆催眠自己。
我不能趁着室友病,就佔他便宜。
對。
我要做個正人君子!
鼻尖縈繞着他身上乾淨好聞的味道,背後是他安穩的心跳和溫熱的懷抱……
其實……咳,還挺暖和的?
但忽然他一把把我翻過來。
黑暗中。
他精準的,一把扯開我的衣服。
我感到鎖骨下方,靠近胸口的位置,傳來一陣溫熱溼潤的觸感。
不是舔。
是……咬。
牙齒輕輕磕碰着皮膚……
他,他在咬我的……奶?!
-3-
「我靠——!」
我再也繃不住了,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低吼出聲。
身體猛地一掙。
被我劇烈動作驚擾,江騁好看的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他似乎很不滿被打擾,眼皮掙扎着掀開一條縫,裏面是全然陌生的迷濛和……委屈?
對,就是委屈。
平日裏那雙總是淬着冰、看誰都像欠他八百萬的眼睛,此刻水汪汪的,蒙着一層霧氣,長長的睫毛溼漉漉地垂着。
他嘴巴一癟。
喉嚨裏發出一種介於嗚咽和撒嬌之間的、帶着濃重鼻音的哭腔:
「你知道的……我有病……你是不是嫌棄我?」
聲音黏糊糊的,軟得不像話,和他白天那把冷冽的聲線判若兩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脆弱模樣搞得有點懵。
他有病。
他是病人!
我不能跟病人計較。
何況這病人還是我室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帶着哭腔的聲音又含含糊糊地飄出來。
「我從小……就沒有媽媽……」
空氣彷彿瞬間凝固了。
月光似乎也停滯了流淌。
風穿過紗窗,帶來遠處模糊的蟲鳴,襯得寢室裏這詭異的寂靜更加鮮明。
白天那個冷酷強大的江騁形象,和他此刻蜷縮在我懷裏、委屈巴巴訴說着。
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感,混合着震驚和一絲不合時宜的……心疼?
悄然滋生。
然而,這股剛冒頭的複雜情緒,下一秒就被一股更強大的、源自現實的荒謬感衝得七零八落。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緩緩下移,落在他剛纔「作案」的地方——我那件薄薄睡衣下……
大腦在宕機重啓的間隙。
「不是……你沒有媽媽……你咬我……奶做什麼?!」
並且這傢伙,是不是不單單咬了,還,還嘬……
-4-
江騁似乎也被我這句,過於直白且精準的靈魂拷問震住了。
迷濛的淚眼眨了眨。
長長的睫毛上還掛着細小水珠。
表情一片空白。
他像個被按了暫停鍵的精緻玩偶,就那麼呆呆地看着我,或者說,目光渙散地落在我臉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尷尬。
死寂的尷尬。
比剛纔被他抱着啃還要尷尬一百倍。
就在我腳趾摳地,恨不得當場挖個洞把自己埋了的時候。
江騁那渙散的瞳孔,彷彿耗盡了最後一點清醒。
眼皮沉重地、緩緩地合上了。
濃密的睫毛覆蓋下來。
他腦袋一歪。
重新沉沉地枕回我的頸窩。
呼吸很快變得綿長而均勻。
箍着我的手臂,力道似乎也放鬆了些,但依舊沒有鬆開的意思。
又睡了?
睡眠那麼好的嗎?
我僵硬地躺着,像一尊被點了穴的石雕。
頸窩裏是他溫熱的呼吸,鎖骨下還殘留着被咬過的微妙觸感,腰上是他沉重的手臂。
空氣裏瀰漫着他身上乾淨的氣息。
身體動不了,腦子卻在瘋狂運轉。
這算什麼?
校霸的夜間限定人格?
夢遊?
喫奶?
要命了!
偏偏他一到白天就正常的很,完全沒有病。
還會完全忘記昨天晚上的事情。
跟他說都沒法說。
算了……
跟一個有病的人計較什麼呢?
我小心翼翼地、儘量不驚動他地調整了一下姿勢。
他似乎感ẗũ⁵覺到了,無意識地在我頸窩蹭了蹭。
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哼。
手臂收得更緊了些。
並且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嘴角翹的老高,笑的老開心。
-5-
晨光踩着昨夜月光的尾巴溜進來的。
我僵了一整夜的身體,終於在光線徹底驅散黑暗時,找回了一點知覺。
有點麻!
更要命的是頸窩和鎖骨下方那塊皮膚。
被某人蹭了一晚,又啃了一晚上的微妙位置,彷彿還殘留着溫熱。
火辣辣地提醒着我,昨晚那場驚世駭俗的「夜襲」。
罪魁禍首呢?
我僵硬地轉動眼珠,視線艱難地投向那張垂直距離一米二的上鋪。
空了。
江騁的牀鋪已經收拾得一絲不苟,和他本人白天的風格如出一轍,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空氣裏還殘留着一絲極淡的、屬於他的清爽薄荷味,但人已經不見蹤影。
他什麼時候走的?
昨晚的事……
他又不記得了?
我幾Ṭůⁱ乎是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從被江騁「霸佔」了一夜、還帶着他體溫餘熱的被窩裏挪出來。
腳剛沾地。
寢室衛生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汗毛倒豎,猛地抬頭。
是江騁。
他剛洗漱完。
額前的黑髮還帶着點溼漉漉的水汽。
幾縷不聽話地貼在飽滿的額角。
晨光勾勒着他利落的側臉線條,下頜繃緊,薄脣微抿。
他穿着簡單的黑色運動背心和灰色的運動褲。
那褲子估計不是他的碼。
穿在他身上,很容易就看見他那……
我瞬間收回視線。
要不以後找個他心情好的時候,提醒下他?
不要穿灰色褲子?
不要穿小一碼的褲子?
就在我亂想時,我感受到江騁周身的氣場,是熟悉的、凍死人不償命的「零下模式」。
他目不斜視地走向自己的書桌。
彷彿我這個人,連同我那張被他「臨幸」了一晚的牀,都是不存在的空氣。
我杵在原地,像個行爲藝術表演者。
半邊身子還麻着。
眼神卻不受控制地、帶着點探究和心虛,牢牢黏在他身上。
他拉開椅子坐下,拿起手機。
動作流暢自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
看來……又什麼都不記得了?
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
這人一到晚上就會犯夢遊症。
一到白天就得選擇性失憶症。
只忘記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一種說不清是慶幸還是更深的荒謬感湧上來。
我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聲音帶着點剛睡醒的沙啞:
「咳…那個…江騁?」
他滑動屏幕的手指頓住,沒有立刻抬頭。
幾秒鐘後,他才慢悠悠地掀起眼皮,那雙深邃的眼眸精準地捕捉到我,裏面是毫無波瀾的、純粹的冷。
像結了冰的湖面,映不出任何倒影。
「有事?」
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刀刃,刮過耳膜。
我被那眼神凍得一哆嗦,準備好的試探詞瞬間卡在喉嚨裏。
腦子裏閃過昨晚他閉着眼、睫毛掛着水珠、委屈巴巴說「我有病」的樣子,再看看眼前這張冷得能掉冰渣的臉……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沒……沒什麼。」
我下意識地避開他的視線。
感覺臉頰有點發燙。
低頭假裝整理自己皺巴巴的睡衣。
「就……你昨晚睡得好嗎?」
問完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看到他的身子瞬間僵住了。
那抓着手機的手,青筋突出。
像是要把手機給捏碎。
這麼生氣?
完了。
上週數學系的一個男人惹他生氣,可是被他揍得門牙都掉了。
那我這……
-6-
他放下手機,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
用一種審視的、帶着明顯不悅的目光將我上下掃視了一遍。
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一件礙事的垃圾。
「關你屁事。」
四個字,乾脆利落,帶着十足的疏離和警告意味。
空氣瞬間凝固成冰。
陽光落在他肩頭,卻驅不散他周身散發的寒意。
我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熱度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無形冰牆狠狠撞回來的狼狽。
「哦……哦。」
我乾巴巴地應了一聲。
飛快地轉身。
抓起洗漱用品,幾乎是逃也似地衝進了衛生間。
冰涼的水撲在臉上,才勉強壓下了那股燥熱和難堪。
鏡子裏的自己,眼下掛着淡淡的青黑,眼神里還殘留着沒睡飽的迷茫和……一絲揮之不去的眷戀!
白天行走的冰山,夜晚委屈的粘人精。
關我屁事?
我倒是想不管!
可那「屁事」半夜自己爬到我牀上來了啊!
說來也是怪。
我考的這個南通大學,宿舍本來都是四人間的標間。
一開始,我們宿舍也是住了四個人的。
但自從江騁的夢遊症發作之後,另外兩個室友就搬到校外住了。
說是要跟女朋友一起住。
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7-
白天的校園,是另一個世界。
籃球場永遠是江騁的主場。
隔着老遠,就能聽到那邊震天的呼喊,和球鞋摩擦地板的尖銳聲響。
我抱着課本,混在去教學樓的人流裏,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視線穿過攢動的人頭,精準地鎖定了那個最耀眼的身影。
陽光下,江騁像一柄出鞘的利刃。
汗水浸溼了他額前的黑髮,緊貼在飽滿的額角,更襯得他眉眼深邃凌厲。
他動作迅捷如獵豹。
一個乾脆利落的假動作晃過防守隊員。
騰空躍起。
手臂劃出一道充滿力量感的弧線。
籃球精準入網,發出清脆的「唰」聲。
場邊瞬間爆發出更熱烈的尖叫和掌聲。
他落地。
微微喘息。
汗水沿着脖頸滑入背心領口。
勾勒出緊實賁張的肌肉線條。
他沒有笑,甚至沒什麼表情,只是隨手抹了一把下頜的汗。
眼神掃過場邊爲他歡呼的人羣,帶着一種習以爲常的淡漠和……睥睨。
很多女生、男生拿着水圍上去。
但他誰的水都沒接。
反而是跟我對上了視線。
我匆匆低下頭。
心裏嘀咕,他的視力怎麼那麼好?
視力那麼好怎麼不去當空軍?
我伸手推了推我自己那副厚重鏡片的眼鏡。
想到昨晚那個像被遺棄的小獸一樣蜷縮在我懷裏、帶着哭腔說「沒有媽媽」的他……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酸酸澀澀的。
又帶着點隱祕的、連自己都不願深究的悸動。
我喜歡他。
偷偷的,喜歡着他。
從高中開始就喜歡隔壁班的他。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喜歡他?
明明他是男的。
明明我也是男的。
明明我是鋼鐵直男。
估計是高中的時候,有一次又考了全校第一,然後就被一羣人堵在了廁所。
他們用拖廁所的拖把,拖我身上。
還讓我去喝糞坑裏面的水。
我不答應。
他們就扒掉我的衣服,拿出手機要給我拍照,說要把我的裸照發到網上。
是的。
我被霸凌了。
其實他們這樣做不是一次兩次了。
整個高中。
每考一次試。
我每得一次第一名,就會遭到一次這樣的霸凌。
我都習慣了。
我每次都反抗,但他們人多,我每次都打不過他們。
廁所又是沒有監控的地方,他們的人守在廁所門口,學校老師們根本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
而那一次,江騁一腳踹開了廁所門。
他是進來上廁所的。
可那些人一看見他,都怕得跑了。
那一次也是我唯一一次被霸凌,但沒有被打的一次。
後來那些人都不見了。
聽說是轉學了,也聽說是被開除了……
他就像是從天而降的英雄,救我於水火。
我會喜歡上他,應該也正常。
上了南通大學後,特別是江騁的夢遊症發作之後。
每天晚上。
其實我都異常期待。
期待江騁的夢遊症可以發作,可以過來抱我。
我還特意買了一瓶很香的沐浴露。
每天晚上睡前,都會把我自己洗的香香的。
我想我也有病。
不然怎麼可以這樣覬覦自己的室友呢?
還是有病的室友。
太不善良了!
聽說江騁恐同。
非常恐的那種。
高中的時候,有個不長眼的男生給江騁表白。
被江騁打斷了一雙手。
最後聽說是江騁家給學校捐了一棟教學樓,同時幫那男生治好了手,又賠給了那個男生五百萬,才了斷的。
但也因爲這個事情,江騁恐同的事情就人盡皆知了。
所以,我不敢說我喜歡他。
我怕……
怕說喜歡他,他就會……也打斷我的手……
-8-
一整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寧。
教授的聲音在耳邊嗡嗡,卻一個字也沒鑽進腦子裏。
眼前晃動的,總是兩張截然不同的臉孔,在腦海裏反覆切換,攪得一團亂麻。
那股屬於他的、混合着汗水和薄荷皁角的氣息,也像幽靈一樣,時不時縈繞在鼻尖。
夜。
如期降臨。
我躺在我那狹小的牀上。
每一次翻身。
每一次細微的布料摩擦聲。
都讓我背脊下意識地繃緊。
時間在寂靜中流淌。
每一秒都被拉得格外漫長。
就在我緊繃的神經快要鬆懈下來時……
傳來了「吱呀」聲。
來了!
他來了!
我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眼角的餘光卻死死鎖定着聲音的來源。
一個高大的、只穿着寬鬆睡褲的身影,在昏暗中無聲無息地靠近。
赤腳踩在地板上,幾乎沒有聲音。
他停在我的牀邊,微微低着頭。
下一秒,帶着夜露微涼的身體,再次不由分說地覆了上來。
這一次,他似乎更加熟練了。
沉重的身體精準地壓下來,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有力的手臂不再是簡單地圈住腰,而是像藤蔓一樣,從背後緊緊纏繞上來。
將我整個人牢牢地鎖進他溫熱的懷抱裏。
一條長腿也霸道地橫跨過來。
壓住我的腿。
形成一種絕對佔有的姿態。
滾燙的體溫透過布料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像一張無形的網,將我密密實實地包裹住。
「唔……」
他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像找到了最舒服的窩點。
溫熱的、柔軟的脣,帶着點溼意,先是試探性地蹭了蹭我頸側的皮膚。
接着,像品嚐什麼美味,帶着點小動物般的執着,輕輕地、一下一下地吮咬起來。
力道比昨晚更清晰,帶着點研磨的意味。
不疼,卻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酥麻和癢意,從被觸碰的那一點,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更要命的是,Ţũₙ他似乎不滿足於一個地方。
溼潤的觸感沿着我的頸側線條,緩緩向上遊移,最終停在了……我的喉結下方。
當那帶着細微齒感的溫熱吮咬,不偏不倚地落在我最脆弱的喉結上時——
嗡!
我的大腦徹底炸了!
一股難以形容的電流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衝向了頭頂,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心臟在胸腔裏瘋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幾乎要蓋過他那細微的吮吸聲。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身體不受控制地想要彈開。
「乖…別動……」
-9-
他,他醒了?
沒有在夢遊?
我的掙扎瞬間僵住。
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和……某種隱祕的、連自己都唾棄的縱容感,淹沒了反抗的念頭。
他像個大型的、火力全開的人形暖爐,散發着源源不斷的熱量和霸道的氣息,將我困得動彈不得。
頸窩和喉結上殘留的溼潤觸感,像烙印一樣清晰。
後背緊貼着他結實滾燙的胸膛,每一次呼吸起伏都緊密相連。
空氣裏全是他身上乾淨又霸道的氣息,混合着我自己的、因爲緊張而加速的心跳聲。
這姿勢……太超過了!
也太……曖昧了!
他那麼的恐同。
要是知道每天晚上都這樣抱着我,會弄死我吧?
現在的他到底是醒着,還是夢遊的?
-10-
身後又傳來均勻的呼吸。
看來他是睡着的。
呼……
幸好他沒醒!
週五傍晚。
籃球場上的廝殺似乎比往日更激烈。
隔着老遠,就能聽到那邊震耳欲聾的呼喊和急促的哨聲。
我抱着剛借的書回寢,路過球場邊緣。
目光不受控制地被那個最耀眼的身影吸引。
江騁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汗水浸透了他的黑色背心,緊緊貼在賁張的肌肉上,勾勒出充滿爆發力的線條。
他眼神兇狠,動作帶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勁,每一次衝撞、跳躍都像要把地板踏穿。
隔着人羣,我甚至能看到他緊抿的脣角和下頜繃緊的、近乎凌厲的線條。
可忽然,他被對方一個隱蔽的肘擊撞倒在地。
他受傷了。
球賽散場時。
他經過我附近時,我注意到他左手手腕處,有一道不太起眼的擦傷,滲着細小的血珠。
夜深了。
熟悉的、帶着依賴氣息的身影再次籠罩下來。
這一次。
鬼使神差地。
我動了。
不再是僵硬地充當人形抱枕。
我小心翼翼地。
極其緩慢地側過身。
藉着窗外透進來的、極其微弱的光線,目光落在他近在咫尺的臉上。
即使在昏暗中,也能看出他眉宇間深鎖的疲憊,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暈,嘴脣乾燥起皮。
白天球場上那股兇狠的勁頭蕩然無存。
只剩下一種脆弱感。
幾乎是未經大腦思考。
我的手。
帶着一種連自己都驚訝的溫柔和堅定,輕輕伸出來,抓住了他的手。
指尖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他手上的傷口,只輕輕托起他沉重的手腕。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
骨節分明。
帶着灼人的熱度。
皮膚相觸的瞬間。
一種奇異的電流感順着指尖竄上來。
帶着他滾燙的溫度,直抵心尖。
我屏住呼吸。
另一隻手摸索着。
輕輕拉過疊在牀腳的薄毯一角。
動作輕緩。
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
蓋在他只穿着單薄背心的身上,尤其仔細地掖好了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肩膀。
毯子剛覆上去,懷裏的人就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
「唔Ţū⁺……」
他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長而濃密的睫毛顫抖着,似乎有醒轉的跡象。
我渾身的血都要凝固了。
呼吸也要停滯了。
他緩緩地、艱難地掀開了眼皮。
他猛地抽回被我託着的手腕!
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帶着一股狠絕的勁風,重重地甩開了我的觸碰!
手背甚至擦過我的下巴,帶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
「你幹什麼?!」
一聲低吼,像壓抑着暴怒的野獸,在寂靜的夜裏炸開!
聲音嘶啞,卻充滿了冰冷的戾氣和被侵犯的震怒。
「你碰我了?」
「我……我țù₅只是……」
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聲音乾澀發緊。
帶着我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看你好像不太舒服……手也受傷了……」
「你一個直男,大半夜的牽我手?你不噁心?」
噁心?
呵。
我不過就是牽了一下他的手,他就說我噁心?
那他天天晚上抱着我睡覺怎麼就不噁心?
還有。
他根本就沒睡着?
他沒有夢遊?
他故意爬我的牀?
爲什麼?
我腦子炸了。
騰地一下起身,下牀,抓起手機、書包就走。
-11-
江騁要瘋了。
那晚之後,他的小心肝就不回宿舍了。
發信息不回。
打電話不接。
甚至那麼乖的一個寶寶還不上課。
聽教授說是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他瘋狂的打電話把那兩個出去租房住的室友喊了回來。
「你們快給我分析分析,我那晚上是不是說錯什麼了?是不是把他嚇到了?」
「旭哥,你可是在夢遊的,你那突然清醒的,擱誰誰不嚇到啊?那大晚上的,你嗓門又大。」
「就是啊,旭哥,陽陽可是直男。你之前是夢遊,天天抱着他睡,他以爲你有病,就不跟你計較。可你那晚上突然清醒,你說你這……」
江騁煩躁的很。
拿出煙就要抽,又想到現在是在宿舍,他的乖寶林陽最是不喜歡煙味。
所以,只是叼着沒有被點燃的煙。
他一腳踹在周樂坐的椅子上。
「叫你們來是給我出主意的,不是讓你們廢話的。還說是軍師,老子老婆都要沒了!」
周樂像是想到了什麼,瞬間蹦躂起。
「旭哥,你乾脆就直接上,得了。你說你這磨磨唧唧的都快一個學期了,陽陽還以爲你是有病。」
「對啊,旭哥,你說你這都從高中忍到現在了,乾脆直接……
要不,我們兩個幫你把陽陽綁來?
搞一個強致愛?多刺激啊!
我跟你說,以我的觀察,陽陽肯定也是喜歡你的。」
沈天說着,抓起啤酒就是灌。
「對對對,這個主意好,直接綁了吧,你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
「你們懂個 de,陽陽是直男,我要是直接那什麼。陽陽不得恨死我,一輩子都不理我。
還有什麼綁?那繩子不得把陽陽綁疼了?
還不如我多哭幾下呢,陽陽那麼善良,肯定見不得我哭。」
江騁愁的腦瓜子嗡嗡嗡的。
那個晚上,他實在是太激動了。
他的乖寶牽他手啊。
他一個沒忍住,就忘記裝夢遊的事情。
不但睜開了眼,還作死的問出,「你一個直男,拉我手,會噁心嗎?」
這樣的話。
他本來想着,如果陽陽說不噁心,他就直接乾的。
可,可……
真是該死啊!
他怎麼就這樣的忍不住。
再忍忍會死嗎?
江騁把那兩個室友趕走了。
他自己一人睡在了他的乖寶陽陽的牀上。
不行。
他得道歉。
不對。
他得表白。
是。
不管怎麼樣,得先把話說出來。
陽陽要是不喜歡,那就,就……
死了算了!
-12-
在請假的第五天,教授打來電話。
說是要考試了。
我要是不回學校考試。
就直接給我掛科。
掛科的話,我爸非打死我。
於是,我只能回學校。
其實本來我只請了一天假的。
但那天我去找了週五害江騁受傷的人,我想跟他講道理的,讓他去給江騁道歉的。
沒想到那人是個腦子壞掉的,把我打了一頓。
我的臉都被他打花了。
我只能多請了幾天假。
但在回學校之前,我去找了一趟周樂跟沈天。
他們太煩了,每天給我打幾十個電話。
我差點就要像拉黑江騁那樣的拉黑他們了。
但他們又沒騙我,又沒爬我牀。
都是同一個宿舍的室友。
我沒理由因爲人家多打幾個電話就拉黑他們。
但我沒想到周樂跟沈天見到我會那麼的激動。
他們拉着我,就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坐上了公交車,在我的不斷逼問下,他們才願意說。
「陽陽,旭哥真沒騙你,他真的有病的。」
「對,陽陽,我們現在就帶你去找證據。」
周樂跟沈天一人抓住我的一隻胳膊。
把我抓回了宿舍。
江騁不在宿舍。
我的牀鋪很是乾淨。
一看就是江騁整理的。
江騁有潔癖。
眼裏見不得一點點髒亂。
也不知道他怎麼能有那麼多的毛病。
又是夢遊,又是選擇性失憶,又是潔癖的。
等等。
難道這幾天,江騁都是睡在我的牀上?
不是。
他到底要做什麼?
不是說噁心嗎?
噁心還睡我的牀?
「陽陽,快看,就是這些。」
周樂大喊。
我轉身就看見周樂跟沈天這兩祖宗把江騁的衣櫃打開了。
「你們幹什麼?不知道江騁最恨別人碰他的東西,他,他……」
我看到了江騁的衣櫃裏面,除了幾件他的衣服,剩下的都是我丟的內褲。
還有衣櫃四周,貼的都是我的照片。
有高中時的照片。
有現在大學時的照片。
我咬了咬下脣,走過去。
居然還有我高中時丟掉的各種鉛筆頭。
還有一本日記。
打開。
裏面都是他對我接近病態的愛戀。
「5 月 20 號,陽陽跟我單獨說話了,我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他怎麼笑得那麼好看?」
【10 月 15 號,我聽說有人把陽陽堵在廁所,我要瘋了,哪個要死的敢動我的心肝寶貝?因爲那些雜碎,陽陽跟我說了謝謝,還跟我握了手,我碰到他的手了,他好香……】
【9 月 1 號,大學宿舍的第一天,我裝夢遊,抱到了陽陽……好激動,我好變態!陽陽不會嫌棄我吧?我不會呼吸了,我……】
……
好多好多。
一整本的日記。
還有。
一疊的信。
我撿起那些信。
打開。
是情書。
寫給我的。
署名是江騁。
是江騁寫給我的。
他……
-13-
情書中寫的。
江騁從高中就喜歡我了。
說那次廁所的事情,他是特意來救我的。
他還動用了一切他可以動用的手段,把那幾個欺負我的人給弄得在街邊討飯喫了。
每一封情書都寫滿了我的名字。
每一封情書都寫盡了對我的愛。
可……
可他說噁心的?
並且,他不是恐同嗎?
他還把高中那個對他表白的男生給打斷了手。
我剛要問到底怎麼回事。
周樂跟沈天已經跑了。
我在宿舍待了許久。
久到天都黑了。
我都躺牀上了。
江騁還沒有回來。
問了周樂才知道,江騁好像被他爸叫回家去了。
後天就要考試了。
那明天他應該是會回來的。
只是這一次,沒有江騁抱着,我一晚上都睡不着。
只能半夜起來看書。
就在我看書的時候,我接到了江騁的電話。
電話那邊很吵。
江騁在電話裏面哭。
哭着喊我媽媽。
我:……
-14-
我到酒吧把江騁接了出來。
他個子高。
常年鍛鍊,身子又壯,又重。
我把他揹回宿舍的時候,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要攤了。
江騁喝的很醉。
醉的抱着我說要喫奶。
我:……
我來不及說什麼,衣服就被他撕了。
他一口咬了過來。
嘶……
疼……
麻……
「陽陽,我真的好喜歡你,你爲什麼不喜歡我?你爲什麼是直男?」
我真的要被氣笑了。
我一把推開他。
搞來一盆水,從頭到腳地給他淋溼。
「直男的不是你嗎?恐同的不是你嗎?」
-15-
第二天,江騁果然又忘記了昨天晚上的事ṱųₜ情。
但他還是給我買好了早餐。
大肉包子,還有熱騰騰的豆漿。
甚至還幫我把內褲,襪子都洗了。
當看見陽臺上的內褲,襪子時,我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
江騁有潔癖。
雖然他話非常少,但對於宿舍的衛生一直很勤快。
快一個學期了,我就沒打掃過宿舍衛生。
他把我的髒衣服也歸到宿舍衛生上。
並且他速度很快,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把我內褲襪子給洗了的。
還有他總是會給我買一日三餐。
說是做他的室友,不能太瘦弱,不然會丟了他的面子,說我自己買的飯沒有營養。
現在想起來。
他好像一直都非常照顧我。
周樂跟沈天還經常開玩笑地說,說江騁是在把我當媳婦養。
但他對別人真的就非常兇,走在路上,別人多看他一眼,他就會生氣。
「我昨晚喝醉了,沒有對你說什麼不好的話吧?」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我有些僵硬的轉身。
江騁穿了一件黑色緊身背心,一條大紅色短褲。
短褲的褲腿很短,連大腿根都有些遮不住。
看的我有些……臉紅心跳。
移開了視線。
「沒有,你昨晚什麼話都沒有說。我今天有早課,我先走了。」
我有些慌,有些亂。
走到了宿舍門口,才反應過來,我沒有換衣服,沒有洗漱。
只能又返了回去。
可我剛轉身過去,就看到江騁咚的一聲跪在了我面前。
怎……怎麼回事?
我……
我現在應該說點什麼?
還是做點什麼?
這可是連校長都害怕的校霸。
他現在跪在我跟前Ṱũ̂₄。
我踉蹌的往後退了兩步。
有些心跳加快。
是緊張。
是害怕。
還是……期待?
我甩甩頭。
剛想要說點什麼來緩解下尷尬氣氛,就看到江騁哭了。
「我媽媽在我三歲的時候就死了,意外,我爸的三做的手腳。
但後來我把那女人送進監獄了,死刑。
我爸恨我,可他也奈何不了我。
我是他唯一的兒子,我媽媽很早就把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給我了。」
江騁一邊哭一邊說。
「但我爸會從精神上折磨我。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在外面三百六十天。
我一個人在家。
颳風下雨,打雷閃電,我一個人抱着我媽媽的衣服,害怕的瑟瑟發抖。
我以爲,我長不大了。」
可後來,上高中,我遇到了你。
你一笑,我的世界就亮起來了。
可我有病,我怕你嫌棄我,我只能偷偷的,悄悄的……」
我聽的,心裏堵得慌。
不有自主的蹲在了他的跟前,伸手想要去幫他擦眼淚。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他的冷酷,都是爲了保護他自己的僞裝。
「我理解你的痛苦。但你騙我,你沒有夢遊症,你也沒有失憶,所以,你爲什麼要每晚爬我的牀?」
說完。
我靜靜的看着他。
等他回答。
時間一點點走。
我雖然看見了他衣櫃裏的東西。
但總想聽他親自說一下。
可沒想到,他一把抱住了我。
鋪天蓋地的吻瞬間就落了下來。
他吻的非常兇,非常急,非常快……
我快要喘不過上氣了。
他才放開我。
「陽陽,我愛你。你可憐可憐我,愛愛我,好不好?」
「可你騙我!」
「嗯……又親!」
這傢伙,這次親的比剛剛更猛,更急。
急的我,腿都要發軟了。
「江騁,你屬狗的嗎?你先把話說……清楚……唔……」
剩下的話我說不出來,因爲嘴被堵得死死的。
宿舍裏那鐵牀響了一夜……
-16-
期末考試完,江騁說要跟我回家。
我不答應。
他就哭。
真是服了這個人。
一米九二的大個子,總是哭唧唧的。
是要做什麼?
我沒辦法。
只能帶着他回家了。
我跟我爸媽說,他是我室友,是我兄弟。
可我媽卻把我叫進了她房間。
「陽陽,我跟你爸都不是老古董。我們看的出來,江騁把你照顧的很好。
給你盛飯,給你夾菜,給你剝蝦,給你係鞋帶,還給你洗衣服。
你沒有什麼想跟媽說的嗎?」
我沒辦法。
只能說了。
「那他手腕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吧?我看他還喫藥,你爸查一下,說是精神方面的藥物。」
我有些驚恐的看着我媽。
江騁有病,重度抑鬱,雙向情感障礙。
我拳頭握緊。
眼神飄忽。
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媽拍了拍肩膀,「行了,不想說就後面再說。但你可不能做渣男,不然逐出家門!」
我自然不會當渣男。
我跟江騁早在那個鐵牀嘎嘎響的夜晚就說開了。
過去的苦難已永遠過去。
未來,我們兩會在一起,一起迎接每一個美好!
-17-
可就在我以爲接下來都會是美好時。
江騁的爸爸找到了我。
我坐在江爸爸的對面,有些緊張。
江爸爸貌似很生氣。
「你就是林陽?我兒子的玩物?我兒子以後是要接手我的事業,你能給他什麼幫助?
是千億資金的支持?還是你那廣大的人脈?」
江爸爸說話很是有氣勢。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剛要說話,江爸爸就又開口了。
「如果你要說你牀點的點子工夫,只要有錢,我兒子找誰都可以解決。
不要跟我說那狗屁愛情,我兒子那樣的人根本不需要愛情。
退一萬步講,你要真愛我兒子,就放過他。
我們家跟你們那窮嗖嗖的家不一樣,我們家有財產需要繼承的。
我的兒子需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姑娘聯姻,然後生個兒子接班。
你一個男的,能給他生兒子?」
江爸爸說得很快。
聲音很大。
咖啡館裏很多人都看了過來。
我有些慌。
可就在我要說話的時候,江爸爸起身離開了。
我起身,想要張口喊江爸爸的,卻看見了周樂跟沈天在隔壁桌喫嘴子。
這兩人,高中的時候鬥得你死我活。
一有空就要打架,打得還一定要見血的。
怎麼現在,在一起喫東西?
也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直白,他們停下了喫嘴子。
他們看了過來。
「呦,陽陽?你一個人?你老公呢?」
周樂這個大嘴巴。
他這一喊, 剛剛喫瓜的人更是看過來了。
還低聲竊竊私語。
「行了,你別打趣陽陽了。」
沈天說着起身來了我這個卡座。
「剛那人是騁哥的爸爸吧?他剛纔那樣跟你說,你怎麼決定?要放棄嗎?」
沈天說話的時候,手裏玩着手機,不知道在點什麼。
我重重地坐回到位置上。
「爲什麼要放棄?我不能給他生兒子又怎麼了?他還不能給我生兒子呢。
我們說好了, 要一起白頭的。」
別說是江騁的爸爸來說這幾句難聽的話,就算是地球爆炸了,我也得跟江騁手拉手地死。」
「好。」
沈天鼓掌, 同時拿起他的手機,對着手機說:
「騁哥, 你聽到了沒?你這個老婆主意大着呢, 不會那麼容易被嚇走的。」
原來這傢伙剛剛在跟江騁打電話。
後來我才知道, 原來江騁那段時間壓力非常大。
他爸爸以他喜歡男人, 以會讓他們家絕種爲由,要收回他的股份。
可他手中的股份,是他媽媽留給他的。
他跟他爸爸鬥了起來。
但這些都是周樂跟沈天告訴我的, 江騁不跟我說。
我知道。
他是怕我擔心。
可他忘記了, 我是學霸。
江爸爸說的沒錯, 人脈跟金錢我都沒有。
但我有腦子。
我把我最新研製的軟件給了江騁,還把新研製出來的他們公司產品的核心給了他。
-18-
江騁帶我回到他家。
一棟非常大, 非常豪華的房子。
只是房子裏只有他一個人住。
他爸爸早就買了其他的房子住。
我看到了他的房間。
房間裏貼滿了我的照片。
還有一地的刀子, 藥瓶等等。
我才知道,原來他不是恐同,是高中那個男生髮現了他寫給我的情書,用我威脅他, 說他要是不跟那男生在一起, 就要跟全校說我是個噁心的男同, 到處勾,引男人。
江騁這纔打的他。
我沒說話,靜靜的幫他把那些東西都收了起來。
收拾好, 走出他的房間時, 看見的是掛着圍裙在給我做飯的江騁。
我們的以前都不美好。
但因爲有對方, 未來一定可以美好。
夜晚……
我躺在江騁的牀上。
當熟悉的、帶着清新沐浴露香氣的溫熱身體再次靠近時, 我沒有再僵硬。
他動作帶着一絲猶豫和試探。
極其緩慢地躺下。
小心翼翼地靠近。
手臂帶着點遲疑,輕輕地環上我的腰。
毛茸茸的腦袋, 帶着一種久țŭ̀₁違的、小心翼翼的依戀, 輕輕蹭進我的頸窩。
沒有霸道的禁錮,沒有刻意的啃咬,只有溫順的依偎和近在咫尺的、帶着熱度的呼吸。
「我…我這樣…可以嗎?」
他的聲音悶悶地從我頸窩傳來, 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卑微的確認。
我沒有說話, 只是轉過身,面對着他。
我伸出手。
主動環住了他精瘦的腰。
將臉埋進他帶着清爽氣息的頸窩裏, 悶聲說:
「嗯。可以。」
窗外, 月光如水, 溫柔地流淌。
屋內, 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聲, 和兩顆終於找到歸處的、緊緊相貼的心跳聲。
我靠在他懷裏,感受着他溫暖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脣角不自覺地彎起。
原來, 我的室友真的有病。
一種名爲「江騁」的、深入骨髓的、無藥可解的相思病。
而我,是他的終身處方。
甘願奉陪到底,負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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