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宣佈懷孕當天,我拍了下她的肩膀。
「恭喜啊!」
可一個月後,她的胎芽沒了,竟把這一切都怪罪到我的頭上。
「我想不通,我明明有好好備孕、好好保胎,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只有一種可能——」
「是你那一巴掌把我的胎芽拍掉的!」
我感到很不可置信,反問她:
「如果是我的原因,那醫院爲什麼不拍肩膀打胎?」
可她卻陷入了瘋狂,怎麼都聽不進去,還趁我下樓時狠狠在背後推了我一把。
「一命換一命,給我未出世的兒子陪葬吧!」
再睜眼,同事又在笑眯眯的告訴我,她懷孕了。
我立馬左手死死拽住右手,可千萬別再手賤了哈……
-1-
再睜眼,同事唐升又在笑眯眯地宣佈,她懷孕了。
辦公室裏瞬間響起一片熱烈的恭喜和祝福,她臉上洋溢着幸福到快要溢出來的甜膩笑容,得體地回應着每一個人的道賀。
我的心跳卻在瞬間漏掉一拍,隨即如擂鼓般狂跳起來。
那句已經滑到嘴邊的「恭喜啊!」被我硬生生吞了回去。
我的右手已經微微抬起,差一點,就像上一世那樣,親熱又自然地拍上她的肩膀。
不!
我猛地用左手死死拽住右手手腕,指甲深深掐進皮肉裏,尖銳的刺痛讓我瞬間清醒。
就是這一拍,上一世,要了我整條命。
那場噩夢的開端,和此刻一模一樣。
唐升宣佈懷孕,我真心爲她高興,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喜。
可一個月後,她的胎芽毫無徵兆地停育了。
然後,整個世界都顛覆了。
她通紅的眼睛裏滿是怨毒與瘋狂。
「我想不通,我明明有好好備孕、好好保胎,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只有一種可能——」
她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頓地嘶吼。
「是你!是你那一巴掌把我的胎芽拍掉的!」
我以爲她只是傷心過度,口不擇言,還試圖跟她講道理。
「如果是我的原因,那醫院爲什麼不推廣拍肩膀打胎?方便又省錢。」
可她什麼都聽不進去。
終於,那天我加完班,身心俱疲地走在空無一人的樓梯間。
唐升就站在拐角處,臉上沒有了平時的柔弱,只有扭曲的恨意。
「一命換一命,」
她聲音嘶啞,像地獄裏爬出的惡鬼。
「給我未出世的兒子陪葬吧!」
我還沒反應過來,後背就傳來一股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力道。
天旋地轉。
我像個破布娃娃一樣從樓梯上滾下去,骨頭碎裂的劇痛席捲全身。
溫熱的血從額頭流下,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不甘心……
-2-
「婉秋?婉秋?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一隻手輕輕搭上我的胳膊,我像被蠍子蜇了一樣,猛地彈開,驚恐地看向來人。
是唐升。
她正歪着頭,一臉關切地看着我。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白?」
她關切地問,又想伸手來扶我。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別碰我!」
我厲聲喝道,聲音因爲恐懼而止不住地顫抖。
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們身上。
我看到他們眼中的詫異和不解。
唐升被我吼得一愣,眼眶迅速紅了,委屈地咬着嘴脣,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負。
「婉秋……我,我只是看你不對勁,想關心一下你……」
她這副模樣,立刻激起了旁人的保護欲。
「餘婉秋你幹什麼啊?唐升好心關心你,你吼她幹嘛?」
「就是啊,人家現在是孕婦,你別嚇着她。」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上唐升那雙看似無辜的眼睛。
我從那眼底深處,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得意。
重來一世,我不會再給你任何陷害我的機會。
我連忙換上一副抱歉的樣子:
「對不起,昨晚看了部鬼片,剛剛有點沒反應過來,對不起呀唐升~」
她見我一臉真誠,便也沒說什麼,正好主管這時從辦公室出來,她趕忙回了工位。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活得如履薄冰,刻意與唐升保持着絕對的安全距離。
她進茶水間,我立刻轉身就走。
她走向打印機,我寧願多等十分鐘也不與她共處一室。
我們部門在七樓,我寧可每天爬樓梯,也絕不和她同乘一部電梯。
我的反常舉動,在旁人眼中成了「嫉妒」和「小心眼」的鐵證。
而唐升,則將她的「嬌妻」人設發揮到了極致。
她每天踩着點上班,手裏拎着她老公親手做的「孕婦愛心便當」。
午休時,必然會接到她老公的電話,她會用甜得發膩的聲音,和電話那頭的人討論是該給寶寶買藍色的嬰兒牀還是粉色的。
她甚至會把 B 超單帶到公司,向每一個人展示那個模糊的小點,臉上是聖潔的母性光輝。
她也會主動靠近我,臉上掛着無懈可擊的笑容。
「婉秋,我老公今天做了好多水果撈,你要不要喫一點?補充維生素對皮膚好哦。」
我看着她遞過來的精緻玻璃碗,只覺得那裏面裝的是穿腸毒藥。
「不用了,謝謝。」
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化爲善解人意的體諒。
「沒關係,可能你不愛喫這個口味吧。」
她轉身走開,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那些同事投向我的目光多了幾分鄙夷和不屑。Ṱŭ₃
她們可能覺得,我的疏離,是羨慕嫉妒的象徵。
畢竟我們兩個年紀相差不大,她已經快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了,而我還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每一次她不經意的身體接觸,都讓我心驚肉跳。
條件反射般的躲避,又會引來周圍人更加異樣的審視。
我不在乎。
只要能避免上一世的悲劇,我願意承受這一切。
-3-
我死死地盯着日曆,一天,又一天。
我沒有碰她,一次都沒有。
連她的衣角都沒有擦到過。
我看她這次,還能把賬算在誰的頭上!
……
一個月的時間,終於到了。
那天下午,辦公室裏格外安靜。
唐升沒有像往常一樣和老公煲電話粥,也沒有精力十足地和同事討論育兒經。
她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突然,她捂住肚子,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額頭上瞬間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離她最近的同事驚呼起來:「唐升,你怎麼了?」
不到一小時,她的老公就來了我們公司,臉上滿是焦急,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風一樣地衝向了電梯。
辦公室裏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體紋絲不動,但心臟卻在胸腔裏瘋狂地跳動。
來了。
終究還是來了。
第二天,消息像病毒一樣在公司內部傳開——唐升的胎芽,又沒了。
我坐在工位上,聽着耳邊傳來的嘆息和議論,心中沒有絲毫波瀾,只有一種冰冷的、塵埃落定的平靜。
果然如此。
我就知道,問題的根源,從來就不是我那倒黴的一巴掌。
我正想着,就看到唐升在老公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臉上沒有化妝,雙眼紅腫,神情憔悴,看起來脆弱得彷彿一碰就碎。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着她。
她那雙眼睛裏,沒有了上一世的瘋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寒的、幽怨的哀傷。
她沒有說話,眼淚就那麼無聲地、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我知道,這次她沒辦法像上一世一樣怪到我頭上。
那麼這一次,唐升,你又要怪誰呢?
再次回到公司的唐升,憔悴依舊。
但不同於上一世,那份針對我的、刻骨的恨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神經質的、四處尋覓的癲狂。
她像一隻受了傷的困獸,雙眼通紅,在辦公室裏逡巡,ƭū₄尋找着可以撕咬的對象。
她需要一個兇手,一個可以讓她發泄所有痛苦和怨恨的實體。
既然我這個「現成」的兇手銅牆鐵壁,無懈可擊,那她就必須重新找一個。
第一個被她選中的,是新來的實習生小雅。
那天,小雅抱着一摞文件,小心翼翼地從唐升的工位旁走過。
不知是緊張還是地面太滑,她腳下一個趔趄,懷裏的文件嘩啦一下散了一地。
其中一份報表不偏不倚地打翻了唐升桌上的水杯。
清水潑灑出來,浸溼了唐升的鍵盤。
「對不起對不起!唐姐,我不是故意的!」
小雅嚇得臉都白了,慌忙蹲下身去撿文件,手忙腳亂地想找紙巾去擦。
「別碰我的東西!」
唐升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嘶吼,那聲音淒厲得讓整個辦公室瞬間死寂。
她猛地站起來,指着抖如篩糠的實習生,眼神陰鷙得彷彿要喫人。
「是你!一定是你!你就是嫉妒我!你這個掃把星!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4-
這頂帽子扣得太重,也太荒謬。
小雅一個剛出校門的小姑娘,哪裏見過這種陣仗,當場就嚇哭了。
「不是我……我沒有……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圍的同事都驚呆了,面面相覷。
有人想上去勸,卻被唐升那副歇斯底里的樣子嚇退了。
她不再是那個溫柔甜美的準媽媽,而是一個散發着怨毒氣息的女鬼。
她死死地盯着小雅,嘴裏不斷咒罵着。
那些惡毒的詞彙,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發自心底的寒意和不適。
我坐在不遠處,冷眼旁觀。
唐升需要的不是真相,只是一個可以讓她心安理得去憎恨的「替罪羊」。
這場鬧劇最終以小雅哭着跑出辦公室,部門主管出面調停而告終。
雖然所有人都覺得唐升有些反應過度,但念在她剛剛失去孩子的份上,大家還是選擇了體諒。
只是對她的同情,已經悄然變了味。
很快,唐升又找到了第二個目標。
一個隔壁組的男同事,因爲項目緊張,連續加了一個星期的班,每天都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
唐升在茶水間和他迎面撞上,竟像ťŭ₌見了瘟神一樣猛地後退一步,用手捂住口鼻,滿臉嫌惡地說道:
「你離我遠點!看你那一身的晦氣,怪不得我最近這麼倒黴!」
男同事莫名其妙被懟,一臉錯愕:「唐升,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唐升冷笑一聲,聲音拔高了八度。
「你這種人,整天陰沉沉的,把公司的風水都帶壞了!誰沾上你誰倒黴!」
「我的孩子……肯定就是被你這種人的晦氣衝撞了!」
男同事氣得臉色鐵青,卻又不好和一個剛剛流產的女人計較,只能憤憤地罵了一句「神經病」,轉身就走。
唐升的瘋狂,讓同情她的人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避之不及的疏遠。
她像一顆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她下一次會衝着誰爆炸。
而我,不再是那個只會被動承受一切的餘婉秋了。
從她宣佈懷孕的那天,我就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她,記錄她。
我發現,她所謂的「嬌妻」人設,漏洞百出。
她會在接完老公噓寒問暖的電話後,轉頭就對給她送文件的行政人員甩臉子。
她會在社交網絡上曬着老公燉的各種補品,卻在樓下的便利店裏買加滿冰塊的碳酸飲料。
她不是在備孕,她是在表演備孕。
她不是在幸福,她是在表演幸福。
我悄悄地用手機錄下了她對保潔阿姨尖酸刻薄的嘲諷,拍下了她偷偷喫垃圾食品的照片。
那時候的我不知道這些東西什麼時候能用上。
但我知道,握有武器,總比赤手空拳要好。
終於,唐升將矛頭指向了一個她絕對惹不起的人——我們公司的營銷副總監,趙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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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總監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
她三十出頭,雷厲風行,背景深厚,是公司裏誰都不敢輕易得罪的存在。
在一週的例會上,趙總監對唐升負責的那部分工作提出了幾點質疑,語氣一如既往的公事公辦,犀利直接。
會議結束後,唐升突然攔住了趙總監的去路。
她雙眼紅腫,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還沒走遠的幾個部門主管都聽得清清楚楚。
「趙總監,我知道您看我不順眼。開會的時候,您一直用那種眼神盯着我。」
「您知道嗎!一定就是您那種不善的眼神,讓我壓力很大,情緒波動,所以才……才影響了我的胎芽發育!」
這話一出,全場譁然。
所有人都沒想到,唐升的無理取鬧,竟然會升級到這個地步。
這已經不是甩鍋,而是赤裸裸的攀誣了。
趙總監是什麼人?
她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只是抱着手臂,居高臨下地看着唐升,眼神冰冷得像刀子。
「唐升,第一,例會是對事不對人,你的方案有問題,我作爲負責人,有權提出。」
「第二,我眼神不善?」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我建議你去掛個精神科看看,是不是出現了被迫害妄想。」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剛剛說的話,已經構成了誹謗。」
「拿出我導致你流產的證據,否則,我的律師函會準時送到你的工位上。」
字字句句,擲地有聲,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
唐升被這番話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大概從未想過,會有人完全不喫她「受害者」的這一套,並且用如此強硬的方式直接回懟。
她習慣了用眼淚和脆弱博取同情,但在趙總監這裏,這些東西一文不值。
「你……你欺人太甚!」
唐升憋了半天,只擠出這麼一句蒼白無力的話,隨即捂着臉,嗚咽着跑開了。
第一次,她在正面交鋒中,嚐到了慘敗的滋味。
但這並沒Ťųₗ有讓她收斂,反而激起了她更深的怨毒。
她開始在背後變本加厲地散佈趙總監的謠言。
說她爲人刻薄,私生活混亂,靠着不正當關係才爬上高位,甚至添油加醋地編造她用「邪術」害自己流產的鬼話。
謠言像野草一樣瘋長,雖然沒人全信,但說的人多了,總會給趙總監的聲譽帶來負面影響。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那天深夜,我將整理好的所有證據,用一個匿名的郵箱,發給了趙總監。
裏面有唐升辱罵同事的錄音,有她不遵醫囑偷喫禁忌食品的照片,還有她和別人聊天時抱怨自己老公、抱怨婆家的截圖。
每一條,都精準地撕開了她「完美受害者」的假面。
第二天下午,公司內部的工作大羣裏,唐升引爆了那顆她精心準備的炸彈。
她發了一篇聲淚俱下的小作文。
裏面詳細描述了自己如何「兢兢業業」,又如何被「位高權重的女高管」用「惡毒的眼神和言語」霸凌,導致自己身心受創,痛失愛子。
她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她說的是誰。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無助、可憐、只能在網絡上尋求一絲公道的小職員,試圖用輿論煽動同事們的情緒。
一時間,羣裏不少不知情的人開始附和,紛紛安慰唐升,指責這種「職場霸凌」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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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唐升即將博得滿堂同情的時候,趙總監,那個頭像是一片黑色的賬號,終於出現了。
她沒有發任何文字。
她只是接連在羣裏甩出了幾段錄音和幾張照片。
第一段錄音,是唐升對實習生小雅的咒罵:「那個笨手笨腳的蠢貨,我真想撕了她!」
第二段錄音,是她對保潔阿姨的呵斥:「你眼睛瞎了嗎?沒看到我剛拖的地?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活該窮一輩子!」
然後是照片,一張是她坐在街邊,正津津有味地喫着一碗刨冰。
另一張,是她拿着一杯奶茶,對着鏡頭笑得燦爛,而那杯奶茶,正是她口口聲聲說爲了備孕絕對不碰的品牌。
最後,趙總監才發了一句話,冷靜,且充滿了壓迫感。
【唐升,與其花時間編故事博同情,不如好好反省一下,你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另外,關於你對我本人的誹謗,法務部已經完成取證。】
整個大羣,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前一秒還在爲唐升鳴不平的人,此刻都消失了。
那些安慰和站隊,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顯得無比諷刺和可笑。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一切,心臟在胸腔裏沉穩而有力地跳動着。
我看到唐升的身體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她死死地攥着手機,臉色從慘白變成了豬肝色。
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在所有人面前,顏面盡失。
大羣裏的那場風暴,餘波持續了整整一週。
辦公室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聲音,只剩下鍵盤敲擊和複印機運轉的單調聲響。
沒有人再公開討論這件事,但那種詭異的沉默,比任何議論都更令人窒息。
唐升沒有辭職,也沒有請假,她就那麼頂着一張死灰色的臉,每天準時出現在工位上。
她很安靜,卻充滿了即將爆發的危險氣息。
我感覺得到,她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大部分時間都像毒蛇一樣,黏在我的背上。
最Ṭŭ̀₇初的幾天,她只是看。
那種眼神,充滿了怨毒、不解和瘋狂的揣測。
她想不通,趙總監怎麼會有那些東西?
她更想不通,自己完美無缺的受害者劇本,爲什麼會演砸了?
然後,她開始懷疑。
她的懷疑是地毯式的,掃過每一個可能「背叛」她的人。
但最終,她的目光精準地鎖定在了我身上。
或許是因爲,自從她宣佈懷孕那天起,我沒有對她露出恭喜和羨慕的笑容。
或許是因爲,在她衆星捧月的時候,只有我,像個局外人一樣冷靜地旁觀。
對於一個極度自戀和偏執的人來說,不順從,就是原罪。
她開始行動了。
她沒有再去找趙總監的麻煩,而是將所有的火力都對準了我。
她故技重施,只是這一次,主角換成了我。
她利用了那些曾經圍着她,想蹭「孕氣」的女同事。
她脆弱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她們哭訴,說自己流產後精神恍惚,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盯着她,害她。
「我總覺得是婉秋,」
她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周圍工位的人聽見。
「自從我懷孕,她就怪怪的,總躲着我。」
「現在我出事了,她是不是……最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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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誅心之論,最是惡毒。
她不直接指控,而是用「感覺」、「懷疑」來引導輿論,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被流產陰影籠罩、草木皆兵的可憐人。
而我,就成了那個在她傷口上撒鹽的、心機深沉的惡毒女人。
這些人沒有被她冤枉過,又對我最近的態度有所懷疑。
儘管她們沒有我害唐升的證據,但一個見不得同事好的人,足以引起這些小團體的針對。
很快,那些同情心氾濫的「盟友」便開始對我進行道德綁架。
「婉秋,唐升現在身體不好,情緒也不穩定,你就多讓着她點吧。」
「是啊,她剛沒了孩子,你別老是板着一張臉,怪嚇人的。」
「不管怎麼樣,她都是個可憐人,你就不能對她好點嗎?」
她們的話語像一把把軟刀子,試圖將我釘在「冷漠無情」的十字架上。
我只是抬起眼,平靜地看着她們。
「所以,因爲她可憐,我就要爲我沒做過的事道歉?就要對她的無端猜忌笑臉相迎?」
我的反問讓她們啞口無言。
我早已不是那個會因爲幾句閒言碎語就委屈難過的人了。
見輿論攻勢無效,唐升變得更加瘋狂。
一天下午,她突然在辦公室裏尖叫起來,說她放在抽屜裏的,那個她老公特意從寺廟裏求來的「求胎符」不見了。
她一邊哭一邊翻着抽屜,然後猛地衝到我的工位前,死死地盯着我。
「是不是你拿了?你是不是嫉妒我,所以偷我的東西,想害我?」
整個辦公室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這一次,她是指名道姓的誣陷。
我看着她因爲激動而扭曲的臉,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只是從容地解鎖手機,點開一個視頻文件,然後將屏幕轉向她,以及那些圍過來看熱鬧的同事。
手機屏幕上,是昨天傍晚下班後的監控錄像。
畫面清晰地顯示,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唐升自己的身影出現了。
她鬼鬼祟祟地從抽屜裏拿出那個所謂的「求胎符」,環顧四周後,迅速塞進了消防通道的雜物箱裏。
我甚至貼心地將視頻快進到了關鍵部分,然後按下了暫停鍵。
我對她露出一個堪稱溫和的微笑。
「唐升,東西我幫你找到了,就在消防通道的雜物箱第三層。」
「下次想陷害我,記得先檢查一下公司新裝的高清攝像頭,360 度,無死角。」
唐升的尖叫卡在了喉嚨裏,她的臉在一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又在下一秒褪得慘白。
周圍的同事們發出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看她的眼神,從同情變成了驚愕,最後化爲鄙夷和厭惡。
她策劃的又一場大戲,被我用一個視頻,變成了她自導自演的獨角滑稽劇。
但她依舊沒有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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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公司茶水間開始流傳我和項目部王經理的緋聞。
說有ƭű̂₁人看到我上週末上了一輛黑色的奔馳,而王經理開的,正好是同款車。
謠言傳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說我能搞定難纏的客戶,是不是也用了「不正當」的手段。
這一次,我甚至沒等謠言發酵。
我在午休時間,直接在朋友圈發了一組九宮格照片。
照片裏,是我和爸媽、哥哥嫂嫂,還有小侄子在鄰市的溫泉酒店度假的場景。
我們一家人笑得開懷,背景裏,是我哥那輛嶄新的黑色奔馳,車牌號清晰可見。
我的配文是:【美好的家庭週末,感謝司機哥哥的全程接送。PS:第一次發現,原來我哥的車還是個大衆款。】
這條朋友圈對公司所有人可見。
那些剛剛還在背後議論我的人,瞬間噤聲。
我能想象到她們看到這條朋友圈時尷尬的表情。
而唐升,她精心炮製的又一發炮彈,還沒出膛就炸了膛,把自己炸得灰頭土臉。
幾次三番的交手,我毫髮無損。
而唐升卻像個小丑,一次次地在衆人面前剝光自己的僞裝,露出內裏最醜陋的惡意。
她漸漸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島,再也沒有人敢附和她,甚至連看她一眼都覺得晦氣。
但我知道,這還不夠。
只要她那個看似愛她、無條件信任她的老公還在給她做後盾,她就永遠不會真正倒下。
她會把所有的失敗都歸咎於「外界的迫害」,然後回家向老公尋求安慰,積蓄下一次攻擊我的能量。
我必須,砍斷她最後的精神支柱。
機會很快就來了。
唐升的老公李哲,爲了安撫妻子的情緒,特意來公司接她下班。
他捧着一束花,站在公司門口,臉上帶着溫和又略帶歉意的笑。
顯然,他從唐升那裏聽到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版本。
我算好時間,抱着一疊文件「恰好」下班。
路過他身邊時,我像是才認出他來,驚訝地打了聲招呼:「是李先生吧?來接唐升下班嗎?」
李哲愣了一下,隨即認出我是唐升的同事,禮貌地點了點頭。
「是的。婉秋是吧?我聽唐升提起過你。」
「是嗎?」
我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帶着一絲無奈和擔憂的微笑。
「唐升她……最近還好嗎?我們都挺擔心她的。」
「她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情緒一直不太穩定,有時候會說一些……嗯,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我刻意用詞模糊,引他發問。
果然,李哲的眉頭微微皺起。
「她確實壓力很大,總覺得是公司有人對她不好,才……唉。」
「我能理解,」
我嘆了口氣,語氣充滿了「善意」的開解。
「其實趙總監那天也是氣急了。主要是唐升爲了備孕,精神太緊張了,很多事情都做得有點極端。」
「我們都勸過她,備孕也要講科學,不能光聽信網上那些偏方。」
「我記得她之前還神神祕祕地和別的同事推薦什麼藥水,說是能『保胎』。」
「有幾次她說你沒空帶她去產檢,她就直接和醫生打電話推掉了。」
「還有她的飲食,醫生明明囑咐了要忌口,可她私下裏還是忍不住……唉,我們做同事的,也不好說得太多。」
我每說一句,李哲的臉色就沉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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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便點到爲止,換上更關切的語氣。
「李先生,你別誤會,我沒有指責唐升的意思。」
「我只是覺得,她可能太焦慮了,需要的是專業的心理疏導,而不是胡思亂想,把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
「尤其是她總說有人想害她,這種想法太危險了。」
「孩子的離開,大家都很痛心,但如果找不到真正的原因,下一次……可能還會重蹈覆轍啊。」
最後那句話,讓李哲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我不再多言,對他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話有點多了。唐升出來了,我先走了。」
我轉身離開,用眼角的餘光,看到唐升正快步向李哲走去。
而李哲,他看着自己妻子的眼神,不再是純粹的憐惜和心疼,而是多了一絲複雜難辨的審視和懷疑。
我按下電梯,走進轎廂,看着光滑的金屬門面倒映出我平靜的臉。
唐升,你把婚姻當作你的避風港,把丈夫的愛當作你的武器。
現在,你最大的依仗,即將變成審判你的法官。
你猜,你曾經那套「完美受害者」的說辭,還會有用嗎?
第二天我到公司時,空氣中瀰漫着一種微妙的、一觸即發的氣息。
唐升的工位是空的,但她的水杯和披肩都還在,說明她來過。
茶水間裏,幾個同事在竊竊私語,看到我進來,立刻噤聲,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我坦然地接了杯水,她們的反應,早在我的預料之中。
李哲的效率比我想象的還要高。
直到上午十點,唐升纔再次回來。
她化了精緻的妝,但依舊遮不住眼下的青黑和浮腫,眼角發紅,像是大哭過一場。
她一坐下,就趴在桌上,肩膀微微聳動,做出那副最擅長的、引人憐惜的姿態。
過去,立刻會有幾個「好姐妹」圍上去噓寒問暖。
但今天,她們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假裝忙於工作。
這陣無聲的孤立,比任何尖刻的言語都更傷人。
午休時,我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我走到樓梯間,按下了接聽鍵。
「是……餘婉秋小姐嗎?我是李哲。」
他的聲音沙啞、疲憊,像是一夜未眠。
「李先生,你好。」我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昨天說的那些藥水,我在我們家儲藏室的角落裏找到了。」
「還有一堆所謂的『備孕符』。」
「我問她,她就只會哭,說我被外人挑撥了,說我不信她,說我跟公司的人一起害她……」
李哲的聲音裏充滿了痛苦和掙扎。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是不是……是不是真的精神上出了問題?」
「李先生,我只是個外人,不好評價你們的家事。」
我輕聲說,語氣裏帶着恰到好處的爲難。
「但唐升她……確實有些偏執。她總覺得別人要害她,這種想法由來已久。」
「或許你可以找個機會,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
「我提了,她反應很激烈,說我嫌棄她生不了孩子,要拋棄她。」
李哲的聲音幾乎要碎了。
「我查了她之前看的那個『老中醫』,根本就是個騙子。」
「她現在把醫生開的養身體的藥都扔了,就信那些三無產品能讓她重新懷上!」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李先生,你現在需要的不是自責,而是真相。」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唐升變成這樣,或許並不是從這次懷孕開始的。」
「你有沒有想過,她一直都是這樣,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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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掛了電話,我立刻着手進行下一步。
我翻出通訊錄,找到了一個塵封已久的名字——林瀟。
她是三年前我們部門的首席設計師,才華橫溢,卻因爲一次「抄襲」風波黯然離職。
而那次風波的「受害者」,正是唐升。
當時唐升哭訴自己的創意被林瀟剽竊,鬧得人盡皆知。
當個人造成的損失大於產生的價值,公司爲了平息事端,犧牲了無法「自證清白」的林瀟。
但我清楚地記得,唐升所謂的「創意」,是她在一次下午茶時聽林瀟偶然提起的。
我撥通了林瀟的電話。
起初,她對我充滿警惕。
但當我將唐升最近的所作所爲,以及她是如何利用流產來構陷趙總監的事情和盤托出後,電話那頭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她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林瀟的聲音裏充滿了壓抑多年的憤怒。
「當年她就是這樣,裝出一副天真無辜的樣子,背後捅人刀子!」
「現在,有一個機會,」
我循循善誘。
「一個讓她所有謊言都公之於衆的機會。」
「她老公已經開始懷疑她,公司裏的人也對她敬而遠之。你願意站出來,敲下最後一錘嗎?」
林瀟沉默了片刻,然後,我聽到了她堅定的回答:「我願意。」
當天下午,公司內網的匿名論壇炸了。
一篇名爲《一個被唐升毀掉職業生涯的前員工的血淚控訴》的帖子被置頂標紅,發帖人正是林瀟。
帖子裏,林瀟詳細地、有條理地回顧了三年前的「抄襲」事件,並附上了她當時的設計草稿、時間戳、以及幾位願意爲她作證的、早已離職的同事的聯繫方式。
她用詞懇切,邏輯清晰,將唐升如何竊取創意、如何扮演受害者、如何利用輿論逼她走投無路的整個過程,還原得淋漓盡致。
一石激起千層浪。
帖子下面,瞬間湧入了無數評論。
有震驚的,有質疑的,但更多的是,開始有人站出來,講述自己曾經被唐升「穿小鞋」或者背後造謠的經歷。
原來,被她用「柔弱」當武器傷害過的人,遠不止林瀟一個。
證據越來越多,矛頭直指那個此刻正臉色慘白地盯着屏幕的女人。
唐升的人設,瞬間破裂。
她不再是那個讓人憐愛的柔弱孕婦,而是一個謊話連篇、心腸歹毒的慣犯。
那些曾經圍着她轉的「朋友」,此刻都像躲避瘟疫一樣,生怕和她扯上一點關係。
趙總監親自將唐升叫進了辦公室。
這一次,辦公室的門沒有關嚴,我能清晰地聽到裏面傳來唐升歇斯底里的哭喊和辯解。
但回應她的,只有趙總監冰冷而公式化的聲音。
「公司會對林瀟女士提出的指控進行嚴肅調查。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請你暫停所有工作,回家等候通知。」
傍晚,我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唐升失魂落魄地從辦公室走出來,她試圖抓住一個曾經與她交好的女同事的手臂,哀求道:
「小莉,你相信我,她們都是在誣陷我……」
那個叫小莉的同事,卻像觸電般甩開了她的手,滿臉厭惡地退後一步:「唐升,你太可怕了。」
唐升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昔日的朋友們一個個從她身邊走過,沒有一個人回頭。
她成了公司裏的一座孤島,衆叛親離。
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李哲發來的短信,只有一句話。
【我們分居了。她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妻子了。】
我收起手機,按下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我看到光滑的金屬門上,映出我的微笑。
-11-
事實證明,衆叛親離的滋味,比我想象中更能ṱű̂₊摧毀一個人。
唐升被停職的第二天,就試圖聯繫所有她認爲的「朋友」,但無一例外,全部喫了閉門羹。
公司的調查組雷厲風行,在林瀟和那幾位前同事的配合下,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還原了三年前的真相。
鐵證如山。
唐升不僅竊取了林瀟的創意,甚至還用同樣的手段,將另一個小組一個剛畢業的實習生的功勞據爲己有。
只是那個實習生膽小怕事,拿了點封口費就忍氣吞聲地離職了。
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曾經圍繞在她身邊的光環,如今都變成了釘死她的罪證。
她從人人憐惜的「柔弱孕婦」,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心機毒婦」。
一週後,公司的處理結果正式公佈:
唐升因嚴重違反公司職業道德規定,竊取他人勞動成果,對公司聲譽造成惡劣影響, 予以開除處理,並全行業通報。
李哲也很快向法院提起了離婚訴訟。
唐升的堡壘, 徹底塌了。
她失去了一切,工作、丈夫、朋友、名聲……
所有她曾經引以爲傲的東西, 都在這場風暴中化爲烏有。
我聽說, 她因爲受不了刺激, 精神徹底失常, 被家人送進了精神病院。
這個消息傳來時, 辦公室裏一片唏噓, 有人感慨, 有人解氣。
之後的幾個月,我的生活前所未有的平靜和美好。
沒有了唐升這個毒瘤,公司的氛圍煥然一新。
我之前被擱置的幾個項目重新啓動, 並且大獲成功。
趙總監對我委以重任, 我的職位和薪水都上了一個新臺階。
我以爲, 過去的噩夢已經徹底終結,我的人生, 終於翻開了全新的篇章。
直到那天晚上。
因爲一個緊急項目, 我在公司加班到很晚。
當我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出辦公大樓時,已經快午夜了。
深夜的寫字樓園區寂靜無人,只有路燈投下昏黃的光暈。
我緊了緊大衣, 在手機上扒拉什麼後, 快步走向停車場。
就在我拉開車門的一瞬間, 一股腐爛的、混雜着藥水味的氣息猛地從我身後襲來。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一雙枯瘦的手就從黑暗中伸出, 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喉嚨!
「餘婉秋……我終於等到你了……」
那個聲音, 沙啞、怨毒,如同地獄裏爬出的惡鬼。
是唐升!
我拼命掙扎,但她的力氣大得嚇人,手指像鐵鉗一樣越收越緊。
窒息感瞬間湧了上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你毀了我……你毀了我的一切!」
「我好不容易纔從那個鬼地方跑出來……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我要你跟我一起下地獄!」她在我耳邊瘋狂地嘶吼着,臉上是扭曲而癲狂的笑容。
她瘦得脫了相, 眼球突出,佈滿血絲, 穿着一身破舊的病號服, 整個人散發着一股瘋狂的氣息。
她突然發出了淒厲的尖叫,那聲音裏充滿了不甘和怨恨, 彷彿穿越了時空的阻隔。
「你去死!都是你!誰讓你不給我陪葬!不然我也不會這麼慘!」
陪葬?
這個詞像一道閃電,猛地劈進我混沌的意識裏。
爲什麼是……陪葬?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熟悉感。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幾道手電筒的強光射了過來,伴隨着保安焦急的怒喝聲。
「住手!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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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發出去的求救信號趕上了。
兩名巡邏的保安及時趕到,他們合力將已經徹底瘋狂的唐升從我身上拉開。
被制服的唐升依舊在不甘心地掙扎,她死死地盯着我,嘴裏還在混亂地叫喊着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
「爲什麼……爲什麼重來一次,反而是你贏了……我不服!我不服!」
保安們以爲她是在說瘋話,將她牢牢按住,並報了警。
很快,精神病院的人也趕到了,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 將她重新帶回了那個囚禁她的地方。
世界終於安靜了。
我坐在車裏,慢慢調整呼吸。
她也想起來了。
不過已經結束了。
這一次, 我不會再傻兮兮地被她傷害。
無論是怎樣的過去, 或是未知的將來,我都會親手掌握自己的ƭũ⁷命運。
我的人生,由我做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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