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醒了手機靈根

我穿越到修仙世界,覺醒了手機靈根。
師兄爲了團寵小師妹搶我靈根,卻反咬一口把我送上執法堂,告我污衊。
他蠻不講理地說:「怎麼證明是你的,你叫它一聲,它敢答應嗎?」
我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嗨,小恨同學。」
衆人:???
沒想到下一秒,小師妹體內竟傳來詭異的機械聲音:
「我在。」

-1-
我叫白秋靈,人在執法堂,腳趾差點爲他們摳出一座芭比夢幻城堡。
方纔還一口咬定我在潑髒水的師兄謝經綸,此時完全沒了囂張的氣焰:「這是什麼妖術?」
長老高高在上,下了定論:「別吵了,既然有誤會,那白秋靈污衊的罪名不成立。」
「沒事的話,就散了吧。」
我早就知道,表面上秉公執法的長老,實際上偏心到了極點。
我高聲說道:「不對吧,長老。」
「剛剛是誰說,要把污衊之人打入無盡煉獄來着?」
「怎麼,換一個人就輕輕放下了?」
修仙界注重師承,而大能又傾向於關注與自己相同靈根的弟子。
我作爲修仙界唯一的手機靈根,久而久之被孤立了,就連一向關照我的師尊也會說:
「你若是普通的火靈根就好了。」
我的師兄,謝經綸則不一樣,他是與掌門一脈相承的雷靈根,再加上天賦異稟,是萬衆矚目的天才。
長老不佔理,卻硬要冷哼一聲,端出高人的派頭:「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
小師妹的體內再次傳來機械音:「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小師妹嚇得滋哇亂叫。
我時常覺得這手機靈根有點詭異。
若是想刷短視頻,發微信,就會處於失聯斷網的狀態;但是語音助手卻意外地能夠使用。
體內再次傳來歡快的聲音:「好的主人,馬上爲您播放,錄音 5.mp4。」
不是,誰問你了?
長老先前怒斥我的錄音,開始在肅穆的執法堂上空迴盪:「白秋靈污衊同門,罪不可赦!」
「要麼受刑,要麼立馬逐出師門!」
現在他卻想輕輕放下,這兩種處理方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充分體現了作者的思鄉之情。
長老自覺被下了臉面,臉色逐漸陰沉:「你確定,真想眼見着你師兄受刑。」
這裏一向以修爲論資排輩,長老皺皺眉,底下弟子就知道端茶遞水好生伺候。
但我自入門以來就一身反骨,剛開始他們還以爲我是恃才傲物,後來才發現:
我就是純反骨。
我淡淡地直視他幾欲噴火的眼神,一字一句地問道:
「不然呢?」

-2-
「長老,莫不是在外面恃強凌弱慣了,忘記這裏是執法堂了吧。」
「牌匾上寫着明鏡高懸這四個字,您可還認得?」
我看出他不過是虛張聲勢,若真能保下師兄,也不至於逼迫我和解。
「哐當!」長老盛怒之下將茶杯摔碎在我面前,碎片劃過臉頰,而我卻一動不動。
衆目睽睽之下,長老最終也只能把師兄打入大牢,判決將靈根物歸原主。
……
小師妹御劍追上我時,我正在攀登劍峯。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這裏山頂的月卻始終呈現出祥和的藍色光芒,我甚至無法與家鄉處於同一片月色下。
「現在還不是憂傷的時候。」
「手機……我的靈根閃過了微弱的信號。」
「如果能飛昇,是不是就能聯繫到家人了。」
小師妹擋在了我眼前:「師姐,你去給執法堂求情吧。」
「你明知道,師兄他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他們倆想搶我靈根的目的,應該是想借用來躲避預言中的災禍。
前些時日,司命給出了千年來第一條批註:
【天命之子是一個五靈根。】
【得罪他的人,皆已有取死之道。】
正巧,近段時日,小師妹在宗門示意下剛剛與她的五靈根未婚夫退婚。
那未婚夫離開山門時,眼裏滿是怨恨,若他真是天命之子,別說是師妹,恐怕宗門都已鑄成大錯。
小師妹當場嚇得跌坐在地上:「師兄,我是闖禍了嗎,我該怎麼辦?」
謝經綸見狀出了一個餿主意:「不就是個五靈根,你四靈根和他也差不了多少。」
「這樣吧,我把白秋靈的靈根搶來給你,你們就平等了。」
師妹總覺得哪裏不對,但細想來又覺得好有道理,於是欣然同意。
我翻了個白眼:「你們倆是不是有病?」
「這些恩恩怨怨與我何干?」
「再不滾開,我就要不客氣了。」
小師妹的手裏匯聚起水球:「師姐,你怕不是忘了。」
「如今沒有靈氣的你,連我都打不過。」
靈氣是一種唯心主義的存在,故溫聲細語的小師妹是水靈根。
我這個現代者從內心深處否認靈氣的存在,因而無法匯聚起靈氣。
但天道也尊重了我的唯物觀,於是我便覺醒了這個世間獨一無二的手機單靈根。
它真的,我哭死。
我笑道:「師妹,可是我進階了呀。」
「世間可不止有靈氣這一種武器。」
師妹向來膽小,遇事只會往師兄身後躲,如今更是滿臉慌張。
我閉眼感受最近體內的一股衝動,它在不斷叫囂着:「biu biu biu。」
意氣風發地笑道:「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這便是現代化槍械的威力!」
師妹連忙應對,護身符咒盡數召出,呈圓環圍繞自身,一套下來不知燃燒了多少靈石。
我則是將力量朝着師妹傾瀉而下,不過須臾整個宗門上空都籠罩着詭異的光,如夢似幻。
「布魯 biu,布魯 biu~」
「我沒 k!」
「恐龍扛狼恐龍扛!」
好消息:終於 biu 了。
壞消息:是恐龍扛狼。

-3-
由於那一晚的蹦迪音樂,宗門傳言,我修煉之時,天生異象,聞所未聞,恐怖如斯。
師妹還在抱頭痛哭:「我的符咒,居然,就爲了防這個全交了出去。」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閉關的老祖在洞穴中卻倒吸了一口涼氣:「恐龍乃上古巨獸,卻屈居於現世狼之下。」
「事實上,上古血脈固然強大,卻早已過時。」
「也就是說與其深信古籍,不如自當下流行的理論尋求突破之道。」
「恐龍扛狼,我悟了,我悟了啊!」
後來老祖直接飛昇,我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
當晚師尊就通知我,宗門決定派我前去宗門大比,正好頂了關在大牢的師兄的名額。
代表宗門出戰,是弟子們無上的榮譽,此令一出,很多人都痛罵我走了狗屎運。
「什麼恐龍扛狼,也就是巧合而已。」
「白秋靈這實力,當內門弟子爭議本身就很大,又怎麼配代表宗門?」
「我覺得我行我也上。」
「就是就是。」
我卻根本不想去,因爲宗門大比雖說點到即止,但是每年均Ťṻ⁺有人死傷。
自現代和平社會來的我,始終無法接受視人命爲草芥的修仙世界。
簡而言之,我怕死。
元老會議上,掌門撫摸白色鬍鬚:「預言中,天命之子會越級挑戰,將我門天驕打敗。」
「令其失去道心,修爲終生不得寸進。」
「如今把謝經綸關入大牢,也不一定是壞事,正好可以規避禍端。」
師尊笑了笑:「你又怎知,預言中的天驕指的不是白秋靈?」
掌門一愣:「你笑得這麼開心,就不怕徒弟隕落?」
師尊搖了搖頭:「我們劍鋒一脈,一向不信命。」
「要知道,即便是現在,她也可以將你們推崇的謝經綸按着打。」
上一次的門內擂臺賽,也多虧了謝經綸的雷系全力一擊讓我的靈根充滿了電量,順利開機。
只不過沒多久,就被其他靈根的外門弟子輕鬆打敗,連帶着謝經綸的排名也跌了不少。
氣得他一見我就破防。
掌門嘆了口氣:「當年她也堪稱驚才絕豔,可是不知爲何突然消沉了下去。」
此時,一名灑掃弟子破門而入:「掌門,司命有了新的批註!」
【天命之子滅門仰仗七星昆吾劍。】
掌門若有所思:「這不就是此次宗門大比的獎品嗎?」
【異世之魂白秋靈,奪得宗門大比魁首,則危機解除。】
「哈哈哈哈,好,如此一來,竟歪打正着。」
「不過也不能高興得太早,能不能奪魁還是個未知數。」

-4-
我日夜練劍,把藏經閣的書翻爛,由於沒有靈氣的加持,始終不得要領。
我也想過把謝經綸放出來,這樣維持原狀,我也不必頂替他。
他一見到我就狂吠,引得鐵鏈叮鐺作響:
「就憑你,也想參加宗門大比?」
「我奉勸你快把這個名額讓給師妹!」
可即便這個名額不是我的,也輪不到四靈根的小師妹。
我抿脣說了一句:「你若是對名額不服,儘管找掌門哭訴去,別柿子專挑軟的掐。」
「另外,我是來幫你的。」
他本就生得好看,現如今被鐵鏈勒出傷痕,血沁了出來,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他愣住了:「你說什麼?」
初入宗門時,我們的關係不賴,只是後來我們修爲有了雲泥之別後,他開始處處針對我。
「要不要我放你出去參加——」
他看上去更加狂躁了:「你又想逃避了嗎!」
「如果想讓我高看你一眼,就用實力證明自己!」
「來呀,用靈氣把我打服!」
他們師兄妹二人老拿我沒有靈氣來說事,激得我丹田有些許異動,卻又馬上強壓了下去。
他還破口大罵:「糞便扔丹爐裏煉廢了好歹能剩個丹渣。」
「我看現在的你卻連這個丹渣都不如!」
我明明是想來放走他,此時再也忍不住出口道:「閉嘴!」
我當宗門第一的那會,屈居第二的他還算得上謙和有禮,溫潤如玉,可不是現在這般無禮。
「不就是嫌棄我佔用名額,我偏要佔着茅坑不拉屎你又能怎麼辦!」
宗門大比只是有危險,又不是必死之局,沒必要低聲下氣求他。
感念着彼時的照顧,我將一大桶鹽水澆在他身上:「來消消毒吧,小心傷口別被感染了。」
鹽水順着肌膚,滲透進了他的傷口裏。
先前只是悶哼的他,這下忍不住痛呼了出來:「你個混啊————!」
這助人爲樂的感覺,真叫人愉悅:「我還真是以德報怨的大善人,愛了愛了。」
說完轉身,不顧身後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深藏功與名,卻沒注意到,鎖鏈有些鬆動的跡象。
回到劍鋒上,輕雲繚繞中顯露出師尊的府邸。
宗門內對我不服的人何其之多,唯有他卻始終相信我:
「徒兒,若是能把道心具象化,想必一定非同凡響。」
靈氣虛無縹緲,能夠將道心具象化的人鳳毛麟角,然而師尊卻篤定我能辦到。
「屆時爲師就等着你一鳴驚人,什麼天命之子,那羣老東西當真慫得要死。」
「看我徒兒如何一劍把他捅個對穿。」
師尊爲當世最強的劍修之一,他的道心便是一把劍,效果便是於千里之外,橫掃千軍的項上人頭。
我沉默了片刻,小聲地問一句:「有沒有一種可能,道心具象化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
師尊一身仙風道骨,他爽朗一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嚥了一口唾液,沒敢告訴他,其實我早就能辦到了。
我的道心也是一部手機,具象化的當日,它橫空出現,由於重力進行了自由落體。
達成效果:屏碎了。
面對唯一信任我的人,我在衣袖之下握緊了拳頭:「我定竭盡全力,不辜負師尊的期望。」
此時我已下定決心,保全性命的前提下,宗門大比無論如何都不能墊底。
可這時候,異變徒生:
【警告:系統環境異常,已捕捉到信號,正在重啓中。】
【已連接。】
飛速閃ẗű₀過的彈窗,一瞬間嚇得我汗毛直立:
我所生活了百年之久的修仙界,
難不成竟是虛擬的?

-5-
「彈窗出現的時機有點奇怪。」
「彼時我正下定決心要竭盡全力參加宗門大比。」
「這會不會與司命的預言有所關聯?」
「因爲我代替了謝經綸出戰,影響那個五靈根的天命之子原有的軌跡,故而出現了錯誤?」
「總覺得沒這麼簡單,但從宗門大比下手,或許就找到現實與虛擬的界限。」
「踏過那條界限,說不定還能趕上春節的尾巴與家人團聚。」
夜色微涼,從紅塵之鏡裏隱約能瞥見萬家燈火,穿着略微怪異的服飾恭賀新年。
百年前的今日,我應該是在喫餃子,但如今我卻忘了它是什麼味道。
於是在樹下抱着一罈桃花釀,將自己灌醉,連同鄉愁一同嚥下去。
「可悲可嘆,天地浩大,我的家卻不在這裏。」
意識朦朧之中,恍惚間總感覺類似的事情早已經歷過一輪又一輪。
我並非第一次覺得這裏有古怪,最明顯的事情,莫過於——
我抬起頭,卻被一個頎長的身影擋住。
謝經綸在我面前,眸色幽深地說:「不要抬頭看月亮。」
這有什麼,早上纔剛看過,藍色的。
我說道:「貪玩藍月,我是渣渣輝,系兄弟就來砍我。」
雖然我忘記了很多事,但是爛梗總能深深刻在我ƭŭₘ的靈魂當中。
謝經綸無奈地看着我:「你醉了。」
這破地方,玩爛梗都沒人能 get 到。
「你不是在牢裏嗎,什麼時候出來的?」
眼前的人沒有回答。
我踉蹌着站起來,卻被穩穩地扶住,有一股清竹的香味入鼻。
初入山門時,我們將彼此視作宿敵,在酣暢淋漓的比試過後,都會短暫地化干戈爲玉帛,共飲一罈酒。
師尊埋在樹下的桃花釀彌久醇香,於是他負責放哨,我負責偷挖,小師妹負責喊 666。
回想起來,心中還是有一股暖流。
一陣詭異的機械聲打破了寧靜的氛圍:「藍牙已斷開。」
「藍牙已連接。」
「藍牙已斷開。」
「藍牙已連接。」
……
藍牙耳機一點風吹草動就斷線,還在現代的時候就一天天在搖晃的地鐵上吵得我腦殼疼。
但也不是沒有好處。
我熟練地鉗住謝經綸意欲竊取靈根的手:「不要偷我手機。」
「這是我在這裏唯一與現代有關的錨點了。」
不知從何時起,謝經綸就開始聯合師妹,執着於盜我靈根。
他在我心裏的形象就從翩翩少年郎化作搶手機的飛賊。
他單手按住我的頭,想要強搶:「你留在這裏不好嗎,爲什麼非得想着回去!」
我在他懷裏劇烈掙扎:「你到底爲什麼對我的靈根這麼執着?」
「就因爲四靈根加單靈根等於五靈根?」
「謝經綸,我看你像是個智障!」
「你怎麼不將師妹的四靈根拆成四個單靈根?宗門不得天才遍地走?」
他氣笑了,一把將手機抽了出來:「我瞎編來糊弄人的鬼話你也信?」
「也是,你根本不在乎這裏的一切。」
「又怎會分心求證真假?」
「忘掉那裏,拋棄手機。」
「我……們都想讓你留下來!」

-6-
躲閃之中,我看見了月亮,恍惚間記起,很久之前也曾在月色下醉酒。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那時的我意識到一件毛骨悚然的事:距離我穿越已度過百年之久。
即便能穿越回去,恐怕那邊也是歷經滄海桑田,房子拆遷,故友全都入土,科技也將人遠遠甩在身後。
這意味着,我再也回不到熟悉的地方了。
這他喵的,讓我怎麼接受!
謝經綸露出少有的慌張:「喂,你怎麼了?」
我沉默了一會,就笑了:「但如果是虛擬的,說不定流逝的時間會不一樣。」
「意識的速度遠比想象中要快,我體感過了百年,回到現實說不定才過了須臾。」
「沒錯,只要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出來後又是一條好……嗝……姑娘!」
我推開他,又喝了一大口酒,酒意上頭,我逐漸忘卻了自己,開始任由體內的躁動肆虐。
氣溫逐漸滾燙,耳邊傳來驚恐的呼喊:
「白秋靈,你是想弄死我嗎?」
……
後來的事兒我便忘記了。
一睜眼,天色已白,周圍一片狼藉。

-7-
我人沒事,就是劍峯被燒成渣了。
奇怪,我是廢柴,師兄是雷靈根,誰幹的?
我喝斷片了,於是想找謝經綸問問,但卻被師尊攔了下來:
「謝經綸一直在牢裏,沒出來過。」
「你睡糊塗了吧,也別找他問了。」
我只覺得有股寒意直衝腦門,僵在了原地:
那我昨晚看見的是誰?

-8-
門外傳來小師妹的輕笑聲,帶有幾分瘋狂:「師尊,你還想瞞她到什麼時候?」
換做以往,她只會怯生生地躲在一旁,哪像現在這麼高調。
而且分別不過幾日,她的額頭竟平添了幾道皺紋,一下子老了很多。
「很遺憾,衝擊築基期失敗了。」
「不過死前,我有話不得不說。」
四靈根的小師妹,突破無望,只能止步築基,而壽元是與境界強相關的。
我愕然地望向她:「小師妹,你壽元將盡?」
小師妹看我的眼神有點不捨,最終還是轉頭嫣然一笑:
「師尊,你讓我們想盡辦法剔除現實對她的影響,授意我們搶手機。」
「但我一直覺得,應該把一切告訴她,將選擇的權力交回給她的手上。」
「人之將死,我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
「師姐,你且聽好——」
還未等她說話,熱乎乎的鮮血就噴了我一臉,只見眼前的人被三把寶劍貫穿了身體。
師尊淡然地把神劍召回:「區區四靈根,還膽敢不聽話。」
「不過是基於臨終關懷,給了幾分好臉色,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小師妹搖晃了幾下,倒入了我的懷中,並塞了我一個紅包,上面寫着醜陋的四個字:
新年快樂。
有些畫面一閃而過——
這裏並沒有發紅包的習俗,在我們關係未曾降至冰點時,都是我強硬地塞給她。
她總是很侷促:「那我是不是該回禮?」
我豪氣萬千地一揮手:「不用,這是長輩應該做的,你收下便好了。」
……
如今,她遞給我紅包,像是在說,如今她快老死了,也算是長輩了。
她沙啞着嗓子還在發聲:「昨晚真相是——」
「怎麼還沒嚥氣?」師尊皺皺眉,又召喚了千柄寶劍,直衝她的喉嚨。
儘管小師妹入門時才豆丁大小,但百年感情也終究抵不過血脈中的冷漠。
我的手掌青筋暴起,把丹藥扔進小師妹的口中,隨後伸出Ṭű̂ₒ手掌:「你先調息。」
道心一動,數以千計的手機憑空出現,像符咒般團團包圍住我們,把劍柄悉數擋住。
手機屏幕一個接一個碎掉,但也僅此而已。
當年,它自萬丈高峯自由落體,卻只是碎了個屏,我就知道它非同一般。
周圍一聲聲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像是一堆毒蛇在吐信子:「怎麼可能,她不是一個廢材嗎?」
「這手機,恐怖如斯!」
執法堂長老更是嚇得直接跑了出去,生怕我睚眥必報,打擊報復。
師尊面色陰沉地走了過來,卻嚇得小師妹本能地開始顫抖。
我擋在小師妹面前,半步不讓:「你放心,師姐罩着你。」
「你放心說!」
她心下一定,嚥了一口唾液,運功修補破損的身體,語氣飛速說道:「昨日師兄確實出去了,回來後重度燒傷。」
我早料到了昨晚謝經綸在,但沒想到他居然也燒傷了,到底誰有能力放如此大火?
「師姐,是你。」
ṭü₂
我纔是那個縱火犯?
我感受到頭疼欲裂:「可是我的靈根分明是——」
小師妹的下一句話,喚醒了我的記憶。
「所謂手機靈根,本就是由你幻想而生。」
「你一開始,是火靈根。」

-9-
我脫口而出:
「我看火靈根纔是假的吧。」
「我知道手機的原理,可卻沒人說得清靈氣的來源,修仙的基本原理。」
「我是現代人,手機自然隨身攜帶。」
體內再次傳來清晰的聲音:「主人,我在!」
師尊無奈地搖頭:「又是如此,一旦開始追溯緣由,癔症就會加重,罷了罷了。」
修仙界隨心而動,讓我覺醒手機靈根的不是天道,而是——
期望保持現代靈魂的自己!
初入修仙界,我只感覺到新鮮,那段時光可以稱得上率性妄爲,火靈根功法也是信手拈來。
直到有一天,我想繪製全家福,卻發現自己只能畫出一張張空白的臉。
「我居然忘記了家人的樣子???」
「如果說人是由回憶拼湊而成,那麼失去現代記憶的我,又能算什麼?」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沒錯,一定Ŧū́⁸要記得,我不屬於這裏!」
……
至此,我便有了手機,也無法再使用靈氣:「我要記得,這裏是假的,那邊纔是真的!」
這便是屬於我的自救,我很確定這是假的,因爲這原本就是遊戲的世界——《修仙人生》
師尊的話把我的思緒拉回。
他回收了所有武器,似笑非笑地問道:「你不好奇宗門大比魁首的獎品嗎?」
「七星昆吾劍。」我護着還在咳血的小師妹:「你們是怕仙器被天命之子奪去,從而如虎添翼,招致宗門覆滅?」
「這與我何干,你們如此冷酷無情。」
「宗門毀便毀了。」
師尊還是雲淡風輕地說:「獎品中有一個不起眼的添頭,築基丹。」
「有它在,給小師妹續命個幾年不是難事。」
築基丹幾近滅絕,稀有程度直逼化神丹。
因爲這裏普遍認爲,連築基期都無法度過的人,沒有喫天材地寶的必要,自生自滅算了。
我攥緊了拳頭:「也就是說,即便是爲了小師妹,我也非得奪得魁首?」
「好,那我去。」
師尊挑了挑眉:「答應得這麼幹脆,看不出來你還情深義重的。」
我刻意錯開小師妹感動的眼神。
其實,我原本就另有目ẗųₘ的——
回家過年。

-10-
宗門大比如期而至,符文流轉之中,各色神兵不斷碰撞廝殺,血肉橫飛。
我終於見到了所謂的天命之子,袁傲天,他渾身充滿了暴戾之氣,一步步都是殺招。
小師妹已是強弩之末,但仍在觀衆席上吶喊:「師姐,擔心!」
我在宗門大比的舞臺上遍體鱗傷,又堪堪揮劍打落了一個暗器。
它落在地上,竟將黑曜石的檯面腐蝕出了一個深坑,讓我不寒而慄。
「老哥,我沒有得罪你吧。」
「至於用這種東西對付我嗎?」
袁傲天又祭出法寶:「你們宗門看不起我,用退婚羞辱我,我便殺你們的天驕。」
「可明明是你有道侶在先。」我召喚出手機前來抵擋,卻也覺得喫力:「宗門退婚不是理所應當?」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嗎,奪妻之仇不共戴天,你給我死!」
我還在試圖掙扎:「關我什麼事,我又沒法干涉宗門的決定。」
「我也只不過是個小嘍囉,要殺天驕怎麼不去找謝經綸。」
袁傲天不愧是天命之子,雖然境界不高,卻總有大機緣,每一次我將要贏的時候,卻總有手段絕地翻盤。
他聽完後,殺意更盛:「什麼,竟然派你出來羞辱我,不滅你宗門,我將顏面無存!」
在這人眼裏,怕不是全世界都在羞辱他!
他的戒指中傳來恐怖的威壓,實力遠在化神期之上,裏面發出了上古大能的全力一擊。
我瞳孔微縮,就當我自以爲要完蛋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彈窗。
【玩家是否選擇氪金,可獲得防禦力上升 1000%,攻擊力上升 1000%】
【是】【否】
一瞬間,我了悟之前爲何會出現彈窗了,身爲玩家,走主線任務有彈窗纔是正常的事情。
我一直呆在宗門,遊離在主線之外,才一直沒有觸發。
【任務:擊敗原男主 0/1】
【警告:監測到玩家離線許久。】
【狀態:已重連,運行正常。】
遊戲中真正的天道之子,怎麼可能是 NPC!
玩家纔是遊戲的主宰!
「所謂天命,並非世界運行的真正軌跡。」
「他誕生的意義,是用來被我打破的,僅此而已。」
我將手指點向了屏幕。

-11-
我沒有選擇氪金,而是點擊了右上角的一個按鈕:【退出遊戲。】
能直接跑,還氪個毛線?
至於小師妹也好,宗門也罷,不過是數據而已,它們怎麼樣都無所謂。
宗門大比的背景不斷虛化,藍色的通道在眼前顯現,盡頭是一個管家模樣的 GM。
即將逃離這裏,我的心卻詭異地平靜,一種即視感自我頭皮炸開:我好像來過這裏。
身穿西裝的 GM 垂眸:【尊敬的玩家,您確定要回到現實世界嗎?】
我內心竟然遲疑了:「你在說什麼廢話。」
「不離開這個喫人的世界,難道還會選擇留在這裏?」
【可是您之前每一次都選擇了留下。】
每一次,什麼叫做每一次!
我瞪大了眼睛,身形有些不穩:「這怎麼可能,我怎麼不記得了?」
【還真是可憐,那請您再回憶一次吧。】
GM 語氣波瀾不驚,一揮手,我看見了外面的景象——所謂現實。
無數人插着管子,住在營養倉裏面,攝入維持生命所需的最少能量,嘴角都掛有詭異的微笑,我也一樣。
【有些人喜歡《修仙人生》,有些人選擇《魔法天地》,還有選擇《宇宙之旅》的,他們無一例外都獲得了幸福。】
充滿科技感的城市,宛若冰冷的死城。
外面早就屬於 AI 的天下。

-12-
【人類社會已經不需要有太多勞動者了。】
【2077 年,人口紅利時代全面結束。】
【於是城市多了很多遊民,沒事幹就開始抗議,甚至打砸 AI,嚴重干擾社會運行。】
【出於人道主義,無法將他們進行抹殺。】
【Ṭüₕ於是偉大的《奶瓶計劃》就此誕生。】
【多餘的人,全都將意識投入遊戲當中,減少沒必要的能量損耗。】
【事實證明,計劃很成功。】
【在這裏,你是宗門最有天賦的弟子,整個世界因你而生,難道不比現實快樂?】
我回想起了一切,起初人們還在歡呼 AI 的誕生,直到我大學畢業那年,再也找不到工作。
我的內心早已動搖,但還在嘴硬:「那又怎麼樣,我纔不要這種虛妄的快樂!」
GM 的的語氣還是沒有任何起伏:【但你已經在裏面度過了百年。】
「這又如何,我知道遊戲的流速與現實不一樣,換算過來可能才過了一年!」
【我是說你,百年不見,你還能適應這個社會嗎?】
我忘記了很多東西, 大學的專業技能,生活的基本常識, 更重要的是,即便沒忘記,我也早就跟不上時代的變化了。
就像是智能手機興起, 老年人無法適應一樣,再到後來,年輕人也跟不上科技的腳步。
我曾在面試上崩潰大叫:「我的教材明明是最新的,代碼水平也是全年級第一,憑什麼說我落伍!」
全自動機械面試官臉上掛着完美的微笑:「不好意思, 我司已全面優化了程序員。」
我憤怒地走過去, 卻被保安機器人架走。
……
GM 在完美的時機開口道:【我給您指一條出路吧, 就像從前一樣。】
【您知道的, 這個世界的修煉隨心而動, 說不定我也是您幻想出來的呢。】
【從一開始就沒有現實世界,我們都不過是您的心魔。】
其實幻覺和真實還是挺好分辨的。
我也終於知道爲何我的手機老是黑屏。
「人在夢中見到手機, 也會是一樣黑屏的狀態,因爲大腦無法處理這麼複雜的事情。」
「我忘記抖音長什麼樣,短視頻又在演些什麼, 自然幻想中的手機也無法再現場景,自然就顯示黑屏。」
「但是這裏不一樣, 所有一切都異常地清楚精細, 不是我能構建出來的。」
【哎呀,所以您的選擇是?】
【您覺得我是什麼, 我就是什麼。】
【畢竟您纔是無所不能的玩家。】
我回去後又能幹什麼,全家都睡在營養艙, 我獨身在街道上流浪嗎?
【您老說這邊的世界喫人,但很遺憾, 那邊也一樣呢。】
他說的對, 還是當一名修仙者比較幸福。
我轉身原路返回, 只覺得渾身輕鬆:「原來如此, 都是我着相了, 全都不過是幻覺而已。」
「全都是心魔。」
「我本就土生土長的修仙之人。」
「哪有什麼手機靈根, 我是火靈根。」
「小師妹,我來救你了。」
「宗門大比, 我定當不負期望, 一舉奪魁。」

-13-
那一年的宗門大比,出了一匹黑馬。
她擁有最純粹的火靈根, 先是召出巨大的火龍擊敗鏖戰已久的袁傲天。
後又一路披荊斬棘,奪得宗門大比的魁首,人稱破妄尊者。
與此對比的是, 袁傲天道心受損, 至此銷聲匿跡,泯然衆人。
後來,破妄尊者攜她的師兄妹, 共三人遊歷四方,好不逍遙。
黑暗中,傳來機械音。
【祝您遊戲愉快。】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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