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醫,但醫獸人

我是個獸醫。
半夜,急診來了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面對他八塊腹肌的誘惑,我仍堅守底線:
「先生,這裏是動物醫院。」
可他卻變成了一頭狼,把我壓在身下。
「這樣可以嗎?」

-1-
我看着脖子邊上那兩顆尖牙,吞了吞口水。
「狼……狼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當然可以。」
狼聽完,眯起幽綠色的眼睛,坐回椅子上。
還順便蹺起了二郎腿。
「新來的?」
我靠。
狼怎麼會說話?
一定是天天熬夜玩手機玩出幻覺了!
我閉眼,又睜眼。
眼前還是那頭蹺着二郎腿,等着我看病的狼。
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上。
這頭狼的腹部有一道很深的血口,需要縫合。
我拿來針線,戰戰兢兢地替他處理好傷口。
「不錯,比上一個好。」
再抬眼時,狼又變回了男人。
而我的手正放在他的八塊腹肌上。
「啊?」
我一開口,口水就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當然不是饞的。
我沒那麼低俗。
是這房間裏不知何時被人灌了迷藥。
我一個不注意就昏死過去。

-2-
再醒來時,微風和煦,陽光明媚。
院長許玉京正笑着朝我招手。
「早安。」
大早上就看見美男的心情很不錯。
說實話,當初我就是衝着院長顏值入的職,以及三萬的月薪和五險一金。
至於心理素質強和具有保密意識的入職要求,和這遠在郊區的工作地點。
無所謂啊。
年輕人就應該喫點苦。
我輕鬆又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餘光卻瞟到了急診室裏那張帶血的椅子。
等等。
那條蹺二郎腿還會說話的狼呢!
我驚恐萬分,連忙朝許玉京跑去。
「院長,昨晚急診來了個狼人!」
許玉京見狀,展開雙臂,溫柔地將我摟在懷裏。
「彆着急,慢慢講。」
我努力回憶:「他會變身,一會是狼,一會是人。特別可怕!我們要不要報警……」
話沒說完,我身上就升起一股涼意。
低頭一看,白色的蛇尾正掃過我的脖頸。
「很可怕嗎?」
許玉京嘴Ṫű̂₇裏吐出細長的蛇信。
我差點又沒暈過去。
可他的蛇尾緊緊纏着我的腰,讓我不得不直視他。
「迷藥好像對你不起作用。」
許玉京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
「你跟她們……不一樣。」

-3-
我心底湧起一陣惡寒。
難道之前來這裏上班的人都被滅口了?
慌亂間,許玉京已經纏着我往走廊盡頭走去。
那裏漆黑一片,隱隱傳來動物粗重的呼吸聲。
真的要被滅口了!
我嚇得雙腿發軟,渾身顫抖:
「要不你再用迷藥迷我一次吧,我很好迷的!」
可許玉京置若罔聞,徑直推開房門。
我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緊閉雙眼。
濃厚的血腥氣鑽進我的鼻腔,臉上盡是動物們溼熱的吐息。
甚至還被某個猛獸的舌頭舔了舔。
我氣若游絲:「殺生,不虐生……」
至少讓我死得體面一點。
可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狗叫。
狗叫?
我緩緩睜開眼。
一隻漂亮的薩摩耶正蹲在我跟前搖尾巴。
只是它的右前掌耷拉着,帶着乾涸許久的血跡。
而放眼整個房間,都是受傷的小動物。
小貓小狗,小牛小羊。
什麼情況?
許玉京站在一旁,真誠地懇求道:
「請你幫幫我們。」

-4-
我很喜歡小動物。
當初不惜與我媽斷絕關係,也要填獸醫專業的志願。
就是想有朝一日能靠自己拯救更多動物的生命。
可這一天到來得有些荒謬。
我這是在醫人還是醫動物?
帶着這種荒謬感,我處理完所有動物的傷口。
走出病房時,已近黃昏。
晚霞印在許玉京潔白如玉的臉上,甚是好看。
「辛苦你了。」
我沒被色誘,與他保持距離:「你先給我個解釋。」
許玉京向我講述了獸人的來歷。
獸人,是仇恨詛咒下的產物。
他們上一世爲人,卻抱着巨大仇恨去世,所以轉世成了獸人。
而他們的壽命極長。
只有徹底化解心中的仇恨,才能破除詛咒,轉世爲人。
如果沒有化解仇恨就死亡,將會永生永世墮入畜生道。
「所以你才找人來治病?讓你們能活着化解仇恨?」
許玉京點點頭,接着解釋。
獸人接觸到金屬時就會化爲原形。
爲了不嚇到來治病的獸醫,許玉京只能用特製的麻藥迷暈他們。
所以來這裏的獸醫基本上是次日跑。
除了我。
一個迷不倒的大冤種。
我有些無語:「讓我這個上了兩年網課的大學生來,你們放心啊?」
許玉京扶額苦笑:「大學生好騙。」
……
算了,這是實話。

-5-
解開了所有疑惑,我一時還挺滿意的。
獸醫獸醫,獸人也能醫。
有錢拿,什麼都好說。
我走向衛生間,想清洗掉ťū́⁷手上的血跡。
卻正好撞上了昨天那頭的狼。
狹小的空間內,他緊緊盯着我,周身都散發着寒意。
面對這種比較叛逆的病人,我還是要主動關心一下。
「你的傷好些了嗎?」
他聽完,微微眯起眼睛,並沒有回答。
好高冷。
我擦乾手上的水漬,正要離開時,卻被他摁住手腕壓在了牆上。
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嘴邊就亮出獠牙,朝我脖頸處啃來。
「啊!」
我尖叫一聲,連忙捂住傷口。
而他舔了舔脣邊殘留的血,低聲道:
「你還沒有被標記。」
討厭沒有邊界感的狼!
我不敢罵他,只能用憤怒的眼神盯着他。
他的眼神輕佻而迷離,似乎還想啃我一口,卻被門外的聲音打斷。
「秦舟,放開她。」
許玉京如神兵天降。
而那隻被稱作秦舟的狼冷冷瞥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6-
「奇怪。」
許玉京望着秦舟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平時不這樣的。」
我的關注點卻是:
「標記是什麼意思?」
許玉京冷着臉反問:「你不看黃文?」
我靠。
學醫的哪有時間看黃文啊。
期末考試六本書,背都背不完。
但……
我突然想起好笑的事:
「不是,你一條蛇看什麼黃文?」
許玉京很明顯生氣了。
離開時,地上的蛇尾都快搖出火星子了。
這一天過得驚心動魄。
我回房間後本想好好休息,可秦舟的話讓我難以入睡。
標記?
「你懂的多,標記是什麼意思啊?」
我忍不住給閨蜜發消息。
那頭幾乎是秒回一個鏈接。
【五十篇不能錯過的 ABO 經典小說】
ABO?
我不喜歡看歐美的。
「有沒有人和動物的標記啊?」
這下閨蜜半天才回我。
「你看獸人?太重口了吧?」
話雖這麼說,閨蜜的鏈接還是很快發過來。
【十五篇超爽獸人文(含觸手)。】
我求知若渴,迫不及待地打開鏈接。
這時,一道白光閃過。
我就這樣水靈靈地躺進了秦舟懷裏。

-7-
「你怎麼在這?」
我們異口同聲道。
秦舟率先反應過來,一把將我護在身後。
我這纔看清周圍的環境。
這裏竟然是一個廢棄的建築工地。
我剛剛不還在醫院宿舍的嗎?
「別出聲。」
秦舟壓低聲音。
趁着月色,我隱隱看到他牆後有兩道影子。
一道是人。
一道是隻大得出奇的老鼠。
「他受傷了,跑不遠的。」
不知爲何,這聲音分外耳熟。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有些緊張地低下頭。
秦舟腹部崩裂的傷口在夜色中有些駭人。
那兩位……老鼠人,是來抓他的嗎?
秦舟的臉頰卻突然泛起詭異的粉紅色。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我手中發着微光的手機屏幕。
【我與狼王殿下的九十九夜。】
我靠!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我驚慌失措地想關掉,卻不小心按到了有聲朗讀鍵。
推文的機械女聲徹夜空。
「狼王掐着我的脖子,惡狠狠地說道,當我們血液交融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是我的妻子。現在,我要履行作爲丈夫的義務!」
連牆後的那兩個影子都愣住了。
「在……那邊?」
千鈞一髮之際,秦舟找到手機的靜音鍵。
可他忘了。
獸人是不能碰到金屬的。
世界安靜的瞬間,秦舟也變回了狼。
並且由於過重的傷勢,他直接體力不支,昏死過去。
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咬咬牙,重新打開了聲音,轉頭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他跑了!快追!」

-8-
我很快跑到了一條死路上。
前面是沒有護欄的天台。
後面是一人一鼠。
這下真得報警了。
只是還沒來得及撥通,我就被一條巨大的鼠尾掃倒在地。
而老鼠的身後站着一箇中年男人。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林夏?」
我也愣住了。
這不是我的大學老師嗎?
我提交畢業論文初稿時,他還曾咬牙切齒地警告我。
讓我出去別說是他的學生。
沒想到如今以這麼尷尬的方式見面。
「張老師……」
我揉着被摔疼的屁股站起來。
「您養的老鼠,甚是強壯啊。」
他眉頭緊皺:「你大晚上跑這裏來幹嗎?」
我手心冒汗:「這不是沒找到工作,出來聽聽書,放鬆一下。您呢?出來遛老鼠嗎?」
張老師沒有回答。
他帶着懷疑的目光,不斷打量我。
那隻老鼠則爬到他的肩膀上,吱吱地叫着什麼。
半晌,他開口道:「你剛剛有看到一頭狼嗎?」
我連忙搖頭:「啊?這大城市裏怎麼會有狼?」
張老師向țù⁽前一步,腦袋突然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鼠頭,朝我伸來。
「可你身上有狼的味道啊。」
我嚇得放聲尖叫。
下一秒,又是一道白光閃過。

-9-
再睜眼,我回到了醫院。
若不是重傷昏迷的秦舟正緊握着我的手,我真會懷疑剛纔只是做了一場夢。
許玉京很快推門進來。
他向來從容的臉上顯現出焦急的神色。
「怎麼回事?」
我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許玉京聽完,臉上的擔憂更甚。
「你們遇到了統治派的獸人。」
原來這地球上的獸人分爲兩派。
一派就如同許玉京這樣,幫助獸人們化解仇恨,轉世成人。
而另一派,則是抱着對人類的仇恨,想統治世界。
「獸人的體力、智力和壽命都遠超常人,只有一個不能觸碰金屬的缺點。」
許玉京皺起眉。
「可統治派靠着抓捕獸人進行基因實驗,已經初步形成了對金屬的抗體,我們傳統獸人很難跟他們正面對抗。」
怪不得。
連秦舟看起來那麼生猛的獸人,都被追得如此狼狽。
但我還有一個疑惑。
爲什麼我會突然傳送到秦舟身邊,又傳送回來呢?
正這樣想着,許玉京就推了推眼鏡。
「每個獸人都有異能,秦舟的異能最強大,可以穿越時間和空間。至於爲什麼你能跟着他一起傳送,我暫時還沒查清楚。」
我恍然大悟地點頭。
不對……
誰問他了?
許玉京的異能不會是讀心吧?
那我剛見面時心裏對他的虎狼之詞,他豈不是都知道?
許玉京輕輕嗯了一聲。

-10-
這一晚我睡得不好。
滿腦子都是張老師的大鼠頭。
甚至夢到我自己也長出個鼠頭。
「啊!」
我從夢中驚醒,下意識想撐着牀坐起來。
可手心的溫度卻十分熾熱。
低頭一看,我的手正放在秦舟的胸肌上。
「啊啊啊!」
這下秦舟也被我吵醒了。
他看見我時,顯然也被嚇了一跳。
只是片刻後他就恢復冷靜。
「你吵什麼?」
他不緊不慢地拉高被子,遮住裸露的上半身。
「我的妻子。」
醫者仁心。
要不是考慮到他身上的傷,我早就一腳把他踹下去了。
我痛心疾首地斥責他:「你的異能不是拿來調戲良家少女的!」
秦舟挑了挑眉:「我和狼王殿下的九十九夜?」
我漲紅了臉,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可秦舟依舊不依不饒。
他對着我嗅了半天,問道:
「你的異能是什麼?」
我羞憤回答:「我又不是獸人,哪裏來的異能?」
「是嗎?」
秦舟突然拉起我的手。
熟悉的白光閃過。
身下的牀消失不見,我和秦ṭū́⁴舟此刻正相擁着浮在空中。
月光柔和了秦舟稍顯鋒利的五官。
他此刻看起來,沒那麼兇。
甚至說,有些溫柔。
「我的異能,只能與立下血契的妻子共享。而只有獸人,才能與我締結契約。」
我想起之前秦舟啃向我脖子的那一口。
還有更早之前,我替他縫傷口時,因過度緊張而刺破的指尖。
當我們血液交融那一刻……
原來黃文還真能學到東西。
但我怎麼可能是獸人呢?

-11-
「對啊,你就是。」
我媽面無表情地織着毛衣。
「你爸是隻畜生,你就是小畜生。」
我有些着急:「媽,我沒跟你開玩笑!」
我媽冷笑道:「你以爲我在跟你開玩笑?你爸說他是什麼萬獸之王,要去拯救世界,就消失了。你又說要去當獸醫拯救動物世界,也跑了。你倆都是畜生。」
我:「……」
被我媽趕出家門後,我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蕩。
有這幾天的奇遇,我的內心很平靜。
平靜到能接受我身上有一半獸人血統的事實。
許玉京說過,因爲血液不同,獸人和人類的後代很難存活。
除非那個獸人很強大,能夠抑制兩種血液之間發生的溶血反應。
我既然能活這麼久,那就說明我爸是個很強的獸人。
可是他爲什麼一直杳無音訊呢?
我有些煩躁地踢了踢腳邊的塑料瓶。
那瓶子沒飛多遠,就被一隻老鼠接住了。
我看了看那隻長着肱二頭肌的老鼠,又看了看它身後微笑的張老師。
跑!
只是我沒跑兩步,就又被那鼠尾橫掃在地。

-12-
張老師把我綁回了實驗室。
這個實驗室我很熟悉。
大二的時候,張老師帶我來參觀過。
他還盛情邀請我加入他的團隊。
我當時盯着榮譽牆上的報紙直皺眉。
【動物園瀕死老虎接受基因治療,重獲新生。】
這種違背自然的基因實驗讓我婉拒了他。
如今細想……
我不會也要被他拿來做基因實驗了吧?
我儘量冷靜地勸說:
「張老師,你不能虐待動物。更何況我只是半個動物,實驗的效果可能沒那麼好。」
張老師愣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誰敢虐待你啊?」
他話音剛落,實驗室緊閉的鐵門就緩緩打開。
伴着猛獸低沉的嘶吼聲,張老師的表情逐漸肅穆。
我也緊張地看過去。
陰影中,走出一隻體型巨大的老虎。
它肌肉緊繃,琥珀色的眼底隱隱帶着殺意。
原來我只是飼料啊。
我有些心碎地閉上眼,等待肉碎。
「林先生,小姐帶到了。」
張老師的聲音有些發顫。
什麼?
我難以置信地睜開眼,正對上一張威風凜凜的虎臉。
他張着血盆大口。
「逆女!」

-13-
這隻老虎對我進行了長達半小時的斥責。
他自稱是我的父親。
爲了讓我過上正常的生活,才一直沒來打擾我們母女。
沒想到我竟然投敵,加入了拯救派。
「人類傷害了我們。既然上天給了我們重生的機會,還給了我們強大的力量,爲什麼還要放下仇恨,選擇ṭų₃原諒?我們應該復仇!我們要統治這個世界!」
好……
好中二的老登。
還真把自己當成萬獸之王了。
我有些無語地抬手,想擦掉臉上的口水。
只是還沒擦乾淨,老虎就猛地舔了我一口。
在我震驚的目光中,他砸吧砸吧嘴,突然暴怒。
「你身體裏怎麼會有其他獸人的血?」
哦,那應該是秦舟的血。
正這樣想着,眼前的老虎就被一道黑影撲倒在地。
銀狼的前爪如鐵鉤般,緊緊扣住了老虎的後背,犬齒也鉗進了它的頸側。
我下意識驚呼:「秦舟!」
他側過頭看了我一眼,繼續跟老虎廝打起來。
張老師見狀,抄起桌上的電擊棍就朝秦舟打過去。
秦舟體型本就比老虎小,身上還帶着傷,在對戰中處於下風。
如今加上電擊棍,他很快就被逼到角落。
我被捆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只能着急道:「秦舟,你快走!」
「想走?」
那老虎冷笑一聲,陡然化身成人。
秦舟的人形已經近一米九,身材精壯。
這隻老虎不僅比他高出半個腦袋,還滿身腱子肉。
說他是隻牛蛙我都信。
這怎麼打得過?

-14-
一片混亂之際,張老師把手中的金屬電擊棍遞了上去。
那隻老虎極其自然地接過。
他們有抗體,但秦舟沒有。
電擊讓秦舟化爲人形,金屬又很快讓他變回狼。
如此反反覆覆,秦舟很快吐出血來。
我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們折磨同類算什麼拯救世界?」
那老虎聽了我的話,總算收了手。
「你心疼了?」
他緩緩轉過身。
一張與我極爲相似的臉上,透着淡淡的殺意。
我如遭雷轟,當場呆住。
但也就是這剎那,讓秦舟有了逃跑的機會。
他以極快的速度躍上實驗室的窗戶。
然後……
落在了我身邊,牽起了我的手。
我靠……
我們才認識幾天,有這麼愛嗎?
「我不反對你戀愛。」
那老虎板着臉,十分嚴肅。
「但男朋友的選擇……」
秦舟的突然出爪打斷了老虎的話。
但老虎的反應很快,秦舟鋒利的爪尖只劃破了他的臉。
「下一次,我必把你的心給掏出來!」
秦舟緊緊牽住我的手,咬牙切齒道。
一道白光閃過。
我和秦舟又回到了醫院。

-15-
「到底怎麼回事?」
我又氣又急,連忙將渾身是血的秦舟扶到病牀上。
正要轉頭去拿醫藥箱時,他卻緊攥着我不放。
「我還沒問țṻ⁾你,怎麼回事?」
我對上他充血紅腫的雙眼,緩聲安慰:
「你受傷了,我先給你處理傷口。」
可秦舟並不買賬。
他蒼白的嘴脣微微顫抖,彷彿要碎了。
「那個男人是誰?」
說完這句話,他又吐出一口血。
「他是誰?」
我無奈道:「他是我爸,可以了嗎?」
秦舟渾身一僵。
終於,他徹底暈了過去。
許玉京適時推門進來。
我和秦舟接二連三地遇險,他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幫我清理完秦舟的身上傷口後,他才緩緩開口:
「抱歉,我以爲你只是個普通人,我沒想把你捲進來的。」
我的腦子很亂。
從小到大,我都以爲自己喜歡動物只是因爲人美心善。
沒想到這是基因自帶的。
而我一直想找到的爸爸,竟然是一隻屠戮成性的老虎。
我一半人,一半獸,誰還會真正接納我呢?
想到這裏,我竟然湧上幾分淚意。
許玉京嘆了口氣,柔聲安慰:
「不論如何,這家醫院永遠歡迎你。」
他的蛇尾冰冰涼涼的。
貼在我因激動而燥熱的臉上,舒服極了。
冷血動物的異能,竟是體察他人的內心。
或許這個世界,遠不是我想的那樣。
我用他的尾巴擦了擦眼淚。
手卻碰到了兩根觸感奇怪的物件。
我的專業知識並不紮實。
但誰不知道蛇的……
我對上許玉京有些發灰的眼睛,心虛地跑開。
「我先去洗個澡啊。」

-16-
這幾天又忙又累。
我很珍惜這難得的洗澡時間。
剛把頭髮搓起泡,下水道卻傳來異響。
我起初沒當回事。
可當我閉上眼睛沖掉泡沫時,耳邊突然響起「吱吱」聲。
是老鼠!
這幾天老鼠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大了。
我一邊尖叫,一邊找毛巾。
「怎麼了?你……」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睜開眼,老鼠不見了,只有秦舟站在我面前。
而我一件衣服都沒穿。
恐懼瞬間轉化爲了憤怒。
「你是不是變態啊?都受那麼重的傷了,爲什麼還要偷看我洗澡?」
秦舟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似乎想開口解釋。
可多日積攢的恐懼與怨氣讓我忍無可忍,拿起淋浴頭就朝他噴去。
「都是因爲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被捲進這種破事,我就想當個普普通通的醫生有錯嗎?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水順着秦舟的額角往下滴,裹在他腰間的紗布隱隱滲出血來。
他微張着嘴,烏青的嘴脣輕顫。
我愣了片刻,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分。
「剛剛你在想我。」
秦舟很快恢復了平日裏淡漠的模樣。
「遇到危險時,只要你默唸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反之亦然。」
剛剛遇到老鼠時,我居然在想秦舟嗎?
怪不得秦舟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特別是在我遇到危險時。
我好像誤會他了。
「血契無法違背,但能解除。」
秦舟的手立刻變爲一隻狼爪。
「只要你想……」
他的話沒說完,整棟別墅就劇烈搖晃起來。

-17-
我和秦舟出去時,別墅客廳已經站滿了人。
確切地說,站滿了獸人。
敵衆我寡,我們只能先暫且躲在牆後。
爲首的男人是我爸。
他的手下們手持金屬棍,將別墅裏受傷的獸人圍作一團。
「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我爸聲如洪鐘。
「要麼加入我們統治派,要麼我現在就送你們上路,讓你們永遠當任人宰割的畜生。」
那些獸人被嚇得瑟瑟發抖。
他們大多都是溫順的動物,此刻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抗。
只有許玉京從中走出來。
「這位先生,你來這裏的目的不是這個吧?你是想找女兒,還是來找你的妻子?」
我爸的臉色瞬間凝滯。
他死死地盯着許玉京,直到後者的嘴角滲出血。
我爸才冷笑一聲:「讀心術?很有趣的異能。」
獸人的異能也有強弱之分。
很明顯,許玉京的實力遠在我爸之下。
我有些着急。
而秦舟更急。
他已經切換成戰鬥狀態,準備衝出去。
我及時拉住他。
「你現在有勝算嗎?」
秦舟渾身是傷,外頭又都是金屬武器。
他現在出去無異於送死。
我從衣兜裏掏出兩小罐金屬瓶,神神祕祕地湊近秦舟:
「敢不敢試試這個?」

-18-
這是我白天在實驗室時趁亂薅的。
我不知道這兩瓶藥的功效。
但看我爸那老當益壯的樣子,肯定是有用的。
本想帶回來慢慢研究。
沒想到晚上醫院就被統治派抄了。
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萬一秦舟喝了這藥,也能不怕金屬,異能增強呢?
秦舟很認可我的想法。
但我倆對着那藥的金屬外殼犯了難。
直接拿着喝肯定不行,必須注射。
我看着不遠處的急診室,剛想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耳邊就傳來我爸的聲音。
「女兒,捉迷藏玩夠了嗎?」
他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秦舟卻突然握起我的手。
「你先喝一口。」
都這個時候了,怎麼還不相信我?
算了,我上我也行。
我迅速擰開瓶蓋一口喝乾。
只是還未來得及嚥下,兩片柔軟的脣瓣就覆了上來。
秦舟的舌頭橫衝直撞,予取予求。
苦澀的藥水流過我的齒間,悉數被他捲走。
如果不是他的手緊緊摟着我,我幾乎快腿軟到站不住。
「你們在幹什麼?」
餘光間,是怒髮衝冠的我爸。
我有種早戀被家長抓包的恐慌,下意識想推開秦舟。
可不知是不是藥物的緣故,他的力氣越發大,我掙扎不開。
「別怕,我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

-19-
熟悉的白光。
只不過再睜眼,面前的是我媽。
我倆大眼瞪小眼。
她冷笑一聲,然後低着頭繼續織毛衣。
上回我就想問了。
這大熱天的爲什麼要織毛衣?
但別說問這種問題,我們母女之間連最普通的交流都很少。
我高考後偷偷改了志願。
我媽氣得把我趕出家門,連夜換了門鎖。
直到我快畢業,我媽的態度才緩和些,肯讓我回家。
如今突然被秦舟送回來,我稍顯侷促。
「媽,你在織什麼?」
她沒回我。
我有些尷尬地低下頭,看向她手中那一團明黃色的毛線。
毛衣很大,還開了四個孔,完全不像是給人穿的。
倒像是給什麼動物穿的。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你不會是給我爸織的吧?」
我媽手間的動作一滯。
她仰起頭,潔白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
「他身體不好,要穿厚點的毛衣。」

-20-
這是我媽第一次跟我提起我爸。
她年輕的時候,是動物園的飼養員。
園裏有隻脾氣很怪的老虎。
他體弱多病,從小就被虎媽媽拋棄在荒山。
被收養後,他不願進食,還經常傷人。
輾轉了幾個動物園,纔到我媽手上。
園長說,如果還是死性不改,就要送去安樂死了。
我媽不忍,對它很上心。
那時正是寒冬。
他因病而脫落大半的皮毛根本不足以禦寒。
我媽便親手給他織了毛衣。
而他之前不肯喫生食,長時間喫土和石子,腸胃幾乎潰爛。
我媽將牛肉用高壓鍋燉爛,又加了羊奶,一口一口把他喂得圓潤起來。
在這期間,我媽也撞破了我爸是獸人的祕密。
她並沒有厭惡他。
主要原因是我爸的人形真的很帥。
他們日久生情,然後有了我。
只是後來我爸結識了一個神祕組織。
那個組織可以改造他的基因,讓他變得更強大。
我媽強烈反對。
可我爸不顧我媽還懷着孕,一夜之間就消失了。
直到今天都沒有回來。

-21-
我聽完,一時感慨萬千。
怪不得我媽極力阻止我學獸醫。
原來她曾經被這樣傷害過。
媽媽眼角含淚,靜靜地看着窗外。
估計又想起傷心事了。
我連忙安慰道:
「媽,你喜歡獸人這一款是吧?我有渠道,改天帶你去挑。」
話音剛落,窗戶就被兩團黑影撞開。
我和我媽幾乎是異口同聲。
「秦舟!」
「林大壯!」
滿地的玻璃碎片中,我爸和秦舟扭打在一起,難捨難分。
看來那藥劑起了作用。
但作用並沒有大到能對抗我爸。
秦舟此時落於下風,手臂被虎爪緊緊鉗制着。
但我爸一看到我媽,瞬間就收起了爪子。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又在只剩幾步的位置停住。
這大概是兩人多年來的第一次見面,彼此都有些尷尬。
秦舟則閃到我身邊來。
他小聲說:
「我剛剛能打過他的,但他是你爸。」
現在是關心這個問題的時候嗎?
我爸突然顫抖着開口:
「爲什麼我找不到你了?」
我媽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一言不發。
我在一邊看着,着急得不行。
爲什麼找不到?
快說話啊!
追妻火葬場這種橋段最好看了!
秦舟湊到我耳邊解釋:
「你父親的異能是追蹤。凡是他聞過的氣味,不管是人還是物品,隨時都能找到。」
可我爸爲什麼說找不到我媽呢?
我齜着的大牙突然收了回去。
除非,這個氣味要消散了。

-22-
我都能想到的事,我爸不可能想不到。
這些年,他一定在偷偷關心我們母女。
以他強大的異能,本可以輕而易舉地掌控我們的動向。
可如今他大費周章地綁了我,想必有些事已經脫離他的控制了。
「我得了癌症,還剩三個月。」
我媽平靜地開口。
沉默。
長久的沉默。
我沉浸在悲傷與震驚中,完全沒注意到我爸開始通體散發金光。
「小心,他的異能失控了!」
等我回過神來,秦舟已經將我撲倒在地,緊緊護在懷中。
隨着一聲巨響,房屋的牆壁逐漸開始瓦解。
而我爸已然化作只巨大的老虎,浮在半空中。
他聲音也變得異常兇狠。
「爲什麼你們都要拋棄我?全世界都要拋棄我!既然如此,那就讓這個世界毀滅!」
我爸周遭的金光越發閃耀,滾燙的溫度將我的臉灼得通紅。
直到冰涼的蛇尾掃過我的臉。
「許玉京,你來了!」
我又驚又喜。
秦舟的臉色卻陰沉了幾分。
「你誰都打不過,過來幹什麼?」
許玉京並沒有跟他計較,而是緊盯着我爸,喃喃自語。
「獸人雖然以仇恨爲生,但過度的仇恨會反噬自身,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比如這棟樓,就快塌了。」
這是棟居民樓,一旦坍塌將會死傷無數。
秦舟立刻化作獸形衝過去,試圖打斷施法。
可他根本近不了我爸的身。
而許玉京此刻更是無法探查我爸的內心。
但……
我和許玉京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
可以讀我媽的心。

-23-
我媽的內心很混亂。
無數個閃回的片段中,最多的是我爸離開的那一天。
「人類打我,罵我是怪物,還讓我去死。你爲什麼還要跟他們待在一起?你爲什麼要拋棄我?」
年輕瘦弱的我爸,靠在我媽懷裏,可憐兮兮的模樣。
「你不要拋棄我好不好?」
我霎時豁然開朗。
拋棄。
這就是支配着我爸的仇恨。
怎麼樣才能化解它呢?
我的眼前浮現出我媽織毛衣的畫面。
我爸離開後,她依舊保持着織毛衣的習慣,並且將它們都存放在牀底的箱子裏。
我媽從頭到尾,根本沒拋棄過他!
我連忙指揮秦舟:「你快去我媽臥室,把牀下的箱子拿出來!」
他點點頭,瞬間消失。
而許玉京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着我。
他似乎想對我說什麼,但秦舟很快就回來了。
我接過箱子,朝我媽的方向扔了過去。
那箱子落在我媽腳邊,裏頭的毛衣掉落出了幾件。
我爸一愣,周身的光黯淡許多。
他伸出前爪,小心翼翼地撥了撥那個箱子。
箱子裏的毛衣全部掉了出來。
不同的顏色,不同的針腳,不同的大小。
它們彼此交疊着倒映在我爸的眼底,化開了那抹濃重的恨意。
他的身體逐漸縮小,直至變爲正常的體型。
然後他有些頹然地捧起地上的毛衣。
「你不恨我嗎?」

-24-
我媽沉默半晌,朝我爸走了過去。
她輕輕撫上他的頭。
就像很多年前,摸着那隻遍體鱗傷的小老虎一樣。
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有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淌。
放下成見與一隻獸人在一起。
又在懷孕時被這隻獸人拋棄,獨自撫養女兒長大。
最後命不久矣時,才得以見面。
我媽的一生就這樣被蹉跎。
誰會不恨呢?
這些年,她刻意斬斷我與動物的一切聯繫。
不說小貓小狗,連條金魚都不能養。
小朋友最愛的動物園和海洋館,我更是一次都沒去過。
甚至連電視裏播到動物世界都會調臺。
我媽也是恨過我爸的。
她說:「沒有愛,哪裏來的恨呢?」
我爸聽完,瞳孔微張,身體又開始發光。
秦舟下意識護在我身前。
可這一次,我爸周身的光芒卻溫暖而柔和。
許玉京低聲道:「他的詛咒要解除了。」
徹底放下仇恨,詛咒才能解除。
這意味着我爸能轉世成人,不用再當獸人了。
可那團光芒竟徑直移向我媽。
我還沒反應過來,光球就在屋裏炸開。
再睜眼時,我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我爸已然消失不見。
溼熱的氣息落在每個人的臉上。
就像下了一場綿長而悲傷的雨。

-25-
許玉京將我媽扶到沙發上,順便把了脈。
片刻後,他有些詫異地開口。
「她癌症消失了。」
秦舟環顧四周,沉聲道:「他用轉世的機會, 換了你媽媽的健康。」
「那我爸今後只能當動物了?」
秦舟和許玉京對視Ṫũ⁴一眼, 有些沉重地點頭。
我一時不知是該對媽媽重獲健康感到欣喜。
還是對我爸的命運感到惋惜。
屋內一片死寂中,只剩下我輕微的啜泣聲。
直到門口傳來巨大的砸門聲。
「大晚上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想必剛剛我爸異能失控時動靜太大,吵到鄰居了。
許玉京想起身去開門解釋, 秦舟卻突然皺起眉。
「不對!」
可爲時已晚。
門剛開一條縫,就被巨大的外力掀翻。
連許玉京都被甩出老遠。
「好感人的一齣戲啊!」
黑氣繚繞中,一個俊美異常的男人正輕輕鼓掌。
「但感情, 是我們獸人最不需要的東西, 不是嗎?」
他手指一勾, 我便跌入他的懷中。
我被他掐住脖子,只能直視他黑不見底的眸子。
「你比你父親有趣,跟我走。」
他周身散發着迷人的香氣。
我只吸了一口便神志不清。
好在關鍵時刻,秦舟衝上來將我救下。
男人看着手上的傷口微微皺眉, 忽地又放聲大笑。
「真有意思。」
秦舟再度撲過去時,兩人便在一團黑霧中消失不見。

-26-
三個月後, 我的寵物醫院在市中心開業。
生意很火爆。
很多女孩都會有事沒事帶自家寵物來Ṱű⁶體檢一下。
辦卡充值的也不少。
只因前臺收銀員是穿着白大褂, 笑容淺淺的許玉京。
有實在喜歡的,會在半夜穿着小裙子來找他出去喝酒。
只是看着他白大褂底下的蛇尾, 以及他身邊坐着的狗頭人時, 通常會被嚇暈過去。
畢竟我這所醫院,白天醫動物,晚上醫獸人。
我只能無奈地找出迷藥。
「許醫生, 你害人不淺啊。」
他只是看着我笑。
那雙亮晶晶的眸子總是惹得我心頭一顫。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上回從實驗室裏偷出的藥,還真能讓獸人對金屬免疫。
奈何我的專業知識實在不紮實。
研究這種藥物已經耗費我大半精力了。
更何況秦舟還沒有找到。
自從他消失後,統治派的獸人彷彿也在這座城市消失了。
我和許玉京翻遍資料, 也沒找出那個男人的線索。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是來自統治派。
他們是否又在醞釀更大的陰謀?
秦舟又會被他帶到哪裏呢?
想到這裏,我心裏空落落的。
秦舟曾說過,只要血契在, 我想他他就會出現。
可如今我常常想他。
他卻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27-
媽媽順利出院了。
癌症晚期的病人, 竟然一夜之間康復如初。
身體倍棒,喫嘛嘛香。
唯一的後遺症是失去了部分記憶。
醫生連連讚歎這是醫學奇蹟。
只有我知道, 我媽忘了跟我爸有關的所有事。
她出院後, 開了一家流浪動物收容所。
像是要補償這些年對動物忽視。
而我也常常回家看她。
當初跟她賭氣不回家, 連她得絕症的事都不知道。
許玉京也會跟我回去。
他說是怕遺漏了流浪動物裏的獸人。
實則是想在我媽面前刷好感度。
這次回去,我媽身邊多了一隻穿着毛衣的小黃狗。
我有些驚訝:
「媽, 狗還穿毛衣啊?」
我媽一勺一勺給它喂着牛奶。
「它啊,我撿到的時候都快死了,當然要仔細點照顧。」
我越看越覺得眼熟。
「那它的名字是?」
我媽慈愛地摸了摸小狗的頭:「大壯啊。以後我的小狗,一定又強大又健壯。」
我突然鼻子一酸。
許玉京則看向我,輕輕點了點頭。
或許這已經是他們最好的結局了。

-28-
後來, 我們寵物店也開始了往生服務。
咳。
就是幫助獸人們解除詛咒, 轉世爲人。
每隻獸人心中的執念與仇恨都大不相同。
有的是欺騙,有的是背叛,有的是暴力……
時至今日, 我才理解我媽的那句話。
沒有愛, 哪裏來的恨。
他們本質都是認同與在乎。
獸人的詛咒,要麼因爲恨遮住了愛的眼睛。
或是愛長成了恨的模樣。
有時候我也會想,許玉京的仇恨是什麼呢?
他從未告訴過我有關他的任何事。
偶爾在夜深人靜時, 我也會想起秦舟。
他看起來就像苦大仇深的樣子。
那常常緊皺的眉毛和板着的臉。
還有那個橫衝直撞的吻。
我不由臉紅。
翻身時,鼻間突然閃過熟悉的香味。
秦舟站在牀頭,俯視着我:
「你在想我?」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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