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生活在 ABO 文裏的 beta。
我的老闆是在金字塔頂端的大猛 A。
平時威風凜凜,但到易感期,一米九的大個子就會縮在衣櫃裏委屈喊老婆。
關鍵過後還失憶。
這祕書當的,又賣身又賣藝,還只賺一份錢。
-1-
雨夜。
我正躺在沙發里美滋滋嗦泡麪,享受我遲來的假期。
結果一個跨國電話打過來。
唯二知情的同事尖叫道:「園兒快跑!老闆不見了,我查到他買了回國的機票。」
我心咯噔一下。
「又易感期了?」
我在沙發上躥起來迅速跑到門口打算來個反鎖加鞋櫃阻擋。
但晚了一步。
密碼鎖嘀嘀嘀發出聲音,我那帥到慘無人道,本應該在國外談生意的老闆出現在我面前。
黑髮溼漉漉滴着水,跟座山似的站在門口。
看見我後委屈巴巴過來拉衣角:「老婆。」
-2-
易感期的 A 彷彿是個只知道喊老婆的弱智。
老闆那長手長腳窩在我沙發上顯得客廳都小了。
他身上換了睡衣,還蓋了我的毛毯,見我要去廚房,連忙赤腳追過來。
「老婆你去哪?」
老實講,雖然跟了老闆快三年,也睡了兩年多,我還是習慣不了老闆的兩副面孔。
我熟練地摸頭,親一Ṫṻ₈口安撫道:「乖,我去給你煮醒酒湯。」
老闆眼眶紅了:「不要,我聞不到老婆的味道。」
我一個 B,有信息素味道就不錯了,還嫌棄淡。
最終還是拗不過易感期的老闆,我純當戴了個大型掛件。
「老婆。你真好看。
「老婆,這是你給我做的嗎?
「老婆,爲什麼我睜開眼你不在我身邊,我找遍房間都沒有你。
「老婆,我這裏好疼。」
老闆指着他後頸的腺體跟我委屈道。
我看了眼,後頸那的皮膚髮紅,隆起,摸起來硬邦邦的。
可惜,我不是 O。
我聞不到房間裏已經鋪天蓋地的信息素。
-3-
次日同事一進門就被老闆的信息素燻到躲出去。
我將老闆從臥室裏拖出來,擔憂道:「他最近是不是壓力很大,我加了兩倍的藥他才睡着。」
同事:「你懂的,老闆清心寡慾。」
然後他就看見我脖子上扎眼的吻痕。
「對別人清心寡慾。」
老闆被帶上私人飛機火速衝回國外後,我開始忍着不適收拾房間,易感期的 A 精力是不是太旺盛。
三年勞工,我已經攢夠了老婆本,合約也要到期,我馬上就要恢復自由身了!
再也不用面對晚上喊你老婆早上扣你工資的無良黑心老闆了!
度過易感期的老闆成功談成合作,神清氣爽走進公司大門。
路過我工位:「你撿到錢了?」
我揣摩着老闆心情,堆着笑遞上辭職申請。
老闆的臉瞬間晴轉多雲再轉雷暴極端天氣。
「徐園,跟我委屈你了?」
這他媽是什麼拔屌無情的渣男發言啊!
我挺直腰板:「我要回老家娶媳婦。」
老闆看見我喉結上一看就被人很過分咬過的痕跡,眼神一暗,辦公室裏的 alpha 瞬間被強大威壓壓制住。
「Beta?還是 omega?」
「還是 alpha?」
最後一句話老闆幾乎是咬牙說出來的。
我腿哆嗦,手掌被桌角蹭破,血液裏被老闆標記的信息素味道飄散出來。
但不幸的是,金毛版本的老闆,信息素味道會改變。
老闆臉色陰沉,一把拉過我看我後頸,平整,沒有咬痕。
沒有臨時標記,我身體裏卻都是另一個 alpha 的信息素味道。
老闆黑雲壓城城欲摧:「他徹底標記你了?」
我回憶起上個狂風驟雨的夜晚,老闆在我脖子邊低沉懇求的聲音:
「老婆,我想完全擁有你。」
-4-
我被掃地出門了。
上午交的申請,下午工位就來了新人。
同事過來安慰我:「老闆就這個狗脾氣,沒事。他最近易感期根本壓不住,肯定還會去找你,到時候你就把他錢全騙光,反正那時候你說東他絕對不敢往西。」
說沒動心是假的,那麼一個超級無敵大帥哥,對外殺伐果斷,但易感期到了,就會像只大狗一樣賴在你身邊,蹭來蹭去,說什麼聽什麼,誰能不心動?
但就是會失憶。
老實說,我第一次真的懷疑是老闆冷心冷肺,睡了下屬後居然如此雲淡風輕,後來發現他壓根沒那段記憶。
租的房子不大,也沒多少東西,我訂了機票就回了老家。
以爲再也跟那個豪華世界沒有聯繫了。
直到一週後同事的求救電話打ṭũₛ過來。
「園兒!老闆瘋了,他易感期又來了!但他找不到你,他現在就是一隻行走的噴火哥斯拉!」
我躺在老家藤椅上搖啊搖。
「找醫生嘛,我沒來公司之前老闆不就是靠藥物壓制的。」
同事:「懂不懂什麼叫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老闆有了你這麼個身嬌體軟的老婆,藥對他還管個屁用啊!」
我打斷:「本人柔韌性一般。」
同事又給我發來一段視頻。
老闆蜷縮在我那張小牀上,空蕩蕩的出租屋什麼都沒有了。
他眼角掛着淚珠,對鏡頭哭着道:「老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迅速關掉手機。
MD,心軟了。
但我要清醒,這個喊老婆的是假老闆,扣我工資的那個纔是真老闆。
AB 戀是沒有好結果的!
-5-
掛斷電話後,我腦海裏浮現出過去三年的點點滴滴。
跟老闆滾到一張牀上去純屬意外。
三年前我剛進公司,成爲老闆祕書室的實習生。那時候我站在公司前臺,看見所有人突然間都整齊有序地站好,我正茫然,公司外面停下了一輛奢華低調的車子。
老闆一身黑西裝,在周圍幾個高層的簇擁下走向專屬電梯。
前臺妹妹星星眼:「老闆信息素好強大,好有魅力。」
我動動鼻子,什麼都聞不到,但十分認同她的話。
前臺妹妹嘆氣說:「真羨慕你,能在老闆身邊工作。」
我不明所以,妹妹指指我工作牌上的第二性別解釋道:「公司規定,老闆身邊不招收 omega。」
這麼潔身自好?
顛覆了我對有錢人的刻板印象。
不過我運氣並不好,一上午都沒能再見到老闆。
午休時間,我去儲物室搬個人用品,不知道是不是沒開空調,總覺得有點熱。
結果就在我剛想出門離開的時候,一個人影忽然躥出來把我壓倒在地,我頓時眼冒金星,感覺像被泰山壓頂。
定睛一看,是雙眼赤紅的老闆。
貼臉開大的美貌讓我忘記推開老闆,反應過來時,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扒了個乾淨。
!!
果然你們有錢人都是表面禁慾假正經,私底下什麼都來的啊!
「老闆你冷靜點,我不是 omega。」我努力想推開老闆。
老闆卻跟換了個人似的,他皺起眉毛,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婆,我難受。」
我如遭雷轟。
誰、誰、誰是你老婆啊,我可是清清白白童子身。
轉眼老闆又湊上來蹭我:「老婆,你幫我,我好難受。」
現在回想起來,我就該一巴掌抽死當初年輕意志不堅定,一句老婆就乖乖任由擺佈的自己。
但過程並沒有想象中的不可描述。
我是 beta,生理課上沒教過我跟 A 相處的常識。而老闆技術更差,我懷疑他也沒好好上過生理課。半天過去,我們兩個一個痛到五官扭曲,一個吧嗒吧嗒掉眼淚。
「老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țŭ̀₊」老闆想伸手碰我,又害怕被責罵縮回去。
我兩行熱淚涓涓而下,老闆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纔是被醬醬釀釀的那個好吧,怎麼你哭得比我還像下面的那個。
我深吸一口氣,認真思考後覺得這輩子可能也就這麼一次機會,索性迎難而上。
於是我跟哭唧唧的老闆對視,頗有一股壯士斷腕的悲壯:「來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闆喫飽喝足睡過去,我顫顫巍巍穿上衣服,被美色衝昏的神志猛然回爐。
我都幹了些啥?
上班第一天,我跟老闆成了物理意義上的上下級關係。
早上報到,中午辭退,我可能是史上最慘打工人了。
但很快我的擔憂就成了泡影,同事聞着信息素味來善後,震驚我居然能讓易感期狂躁的老闆一中午時間就變回正常人。在聽我闡述完經過後,同事非常正經地跟我說:「小朋友,無須擔心,易感期的老闆腦子不正常,清醒過來就啥也不記得了。」
然後他又鬆口氣道:「還好你是 beta,不然老闆萬一標記了你,你恐怕就能體驗到什麼叫上位者的殘酷跟冷漠了。」
我哆嗦問:「怎麼說?」
同事:「老闆易感期會失控,這件事是頂級祕密,爲的就是防止被對手利用。徐園是吧,趁老闆還沒醒,快去把身上的味道洗掉,要是被老闆聞到了,你可小命不保。」
當時我跟同事都以爲這是僅有的一次。
但沒想到,這只是個開始。
原來老闆因爲信息素級別太高,匹配不到合適的 omega,所以成年之後一直靠藥物來度過易感期。但越壓制,爆發得就會越嚴重,老闆的易感期開始紊亂,但因爲失憶的原因,他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
同事對我的特殊作用表示震驚感謝,痛哭流涕懇求我留ťùₐ下:「又能高額工資,還能睡到頂級老闆,園兒,這買賣不虧。」
而我也必須承認,我努力進公司,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老闆。他是所有學經濟金融人的偶像,運籌帷幄,殺伐果斷,沒有人不想跟在他身邊工作。
況且老闆簡直就是按照我的審美品位長的,本顏狗順理成章地被說服了。
只是時間越長,我越難以分清易感期的老闆跟清醒狀態下的老闆,他們分明是一個人,同一張臉,性格卻千差萬別。
我實在受不了,昨天還賴着你撒嬌的男朋友,今天就成了對你一頓輸出毫不留情的冷漠老闆。
所以這次辭職我鼓足了勇氣,我跟老闆這亂七八糟的關係,總該有個人先做了斷。
-6-
嘴上這麼說,但心裏總放心不下。
終於在我一次次無意間看向屋外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老闆穿着發皺的西裝,面色憔悴,頭髮也從一絲不苟變爲亂蓬蓬小狗。
他看見我,眼淚頓時流了出來,卻不敢上前,只敢站在外面喊我:「老婆。」
看到是這個老闆,我居然鬆下一口氣。
「你是怎麼找過來的?」我問他。
老闆亮出一個手串,臉髒兮兮的,眼睛亮晶晶獻寶似的道:「老婆你給我的,我查了很久,才查到你在這裏。」
這是那天晚上老闆折騰完後黏在我身邊,嘀嘀咕咕好久要走的,他說這是信物。
看我沒反應,老闆以爲我生氣,連忙道:「對不起老婆,你別生氣。」
我必須很沒出息地承認一件事,美貌溫柔會黏人的老闆簡直就是堪比核彈級別的 BO 誘捕器。
我迅速推翻 AB 戀沒有好下場的結論。
以爲被拋棄的老闆在重新見面後更加黏人,即便是一張牀,他也總要拱到我身邊,小聲道:「老婆,我想親親你。」
我身上沒力氣,眼皮打架,心裏爲老闆可怕的持久力感到崩潰,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 beta,實在招架不住易感期獸性大發的 alpha。
「老婆,我好開心。」老闆摟上來,溫熱的胸膛貼住我,「你現在身上都是我的味道。」
我感覺到老闆的手指摸過我的脖頸,繼而細密的吻落上來。
「老婆,我好想咬下去。」
我一巴掌有氣無力地拍過去:「咬也沒用,我是 beta,你信息素留不了多久的。」
身後沒了動靜,我回頭,老闆委屈着個小臉,眼淚搖搖欲墜,活像個咬手帕的小媳婦。
「老婆,你其實還是喜歡 omega 的吧,畢竟 B 標記 O 也是能發生的事情。」
我身上沒辦法留存太久信息素這件事情已經成了老闆的心病,其嚴重程度我已經身體力行地體驗到了。
我順毛道:「沒有,最喜歡你了。」
老闆心情瞬間變好,噌一下子撲到我身上,撞得我本就虛弱的身子差點散架。
他開心地在我身上蹭來蹭去,頭髮亂糟糟的,忽然老闆眼睛一亮,我嚇得一激靈,磕磕絆絆道:「真、真不行了。」
老闆的大手摸上我的小腹,我頭皮發麻,看着他清澈愚蠢的眼神感覺不妙。
果然下一秒老闆期冀道:「老婆,你說這裏會有寶寶嗎?」
-7-
有寶寶個頭啊!
Beta 哪有懷孕的?
不過快樂的日子一旦長久,我反而開始心生害怕。
同事的電話打得越來越急,老闆消失這麼久,公司高層已經開始不滿,他只能催我快點把老闆打暈空運回來。
但我看着貼心準備晚飯的老闆,心生猶豫了。
我捨不得讓他走。
我愛上了他。
電話那邊同事焦頭爛額:「園兒,我知道老闆這種完美 alpha 誰愛上都不意外,但現在他真的要回來主持大局纔行。小別勝新婚,易感期一到老闆就又會來找你了。」
老闆注意到我的視線,面帶笑容過來,讓我聞聞新做的菜:「香不香,按照你口味重新調了一下。」
電話那邊同事聽到老闆的聲音:「園兒,我只能再拖一週。下週你想辦法給老闆灌藥,讓他信息素水平下去,我準備好麻袋跟直升機,OK?」
老闆有些喫醋,示意我掛電話。
我點頭:「好。」
老闆並沒有追問是誰打來的電話,他這樣我反而更心煩意亂,連帶着晚飯都喫不下去。
思索再三,我猶豫開口:「雲澤,你沒想過回家嗎?」
老闆聞言停頓下動作,他問我:「老婆,你要趕我走嗎?」
有些事情其實我們一直沒有明說。
失憶的是對我冷言冷語,高高在上的集團掌權人李雲澤。
而我愛的這個,他記得所有。
他知道自己是因爲抑制劑失效導致信息素水平紊亂纔出現的李雲澤。
他也知道,信息素水平恢復正常後的自己是如何對我視而不見,不帶半分愛意的。
老闆垂頭:「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變回那個不愛你的自己。」
我道:「沒關係的,你回去後就讓那個大魔王快點處理完工作,等到易感期,你就又能來找我了。」
老闆生氣:「好想揍那個自己一頓,居然不喜歡老婆,害得我都不能經常過來。」
說完他眼睛一亮,跑回房間把自己的錢包拿給我,亮出裏面一排排的黑卡,大手一揮:「老婆,我的錢都給你,你在家等我回來好不好?」
我估計了一下這些卡的價值,深呼吸道:「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妖妃。」
老闆:「沒關係,我是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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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妃又跟昏君荒淫無度了一整晚。
我看着熟睡的老闆睡顏,自我安慰,起碼睡到了這種超級大帥哥,不虧。
我把抽屜裏老闆強行刺激信息素濃度的藥翻出來,這段時間他的易感期一直沒有結束,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本來信息素就紊亂,還這麼亂來,真是年輕力壯不怕死。
我撥通同事電話,啞聲道:「他睡着了,你快來吧。」
電話那邊的聲音在直升機轟鳴聲裏撕扯變形:「我馬上就到。」
電話掛斷,我去客廳倒了杯水。老闆就算轉性,骨子裏 alpha 的掌控欲也從沒改變。他睡着後,我終於能潤潤啞了的嗓子。
踩着晨光回臥室,本該昏睡的老闆卻醒了,背身坐在牀上。
「怎麼起來了?」我心裏疑惑,藥下少了?
我坐上牀,貪戀最後的纏綿:「睡吧,還早。」
「徐園。」
老闆的聲音平淡無波地響起。
我心一震,彷彿鵝毛大雪落到了心臟上。
一直逃避的現實以這種殘忍、猝不及防的方式降臨在這個清晨。
我感到喉嚨有些疼痛,好像不能發聲了,即便如此,我仍然心存着萬分之一的僥倖,乾啞道:「雲澤?」
老闆站起來,回身看我。
外面的天色逐漸變亮,他的臉龐也慢慢清晰起來。那張跟我耳鬢廝磨,對我充滿愛意的臉龐如今只有冷漠跟陰沉。
他不是我的愛人了。
他是真正的李雲澤。
我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在此刻凝固,手裏的水杯滑脫,掉在地板上碎裂。
「老闆,我……」
我動動嘴脣,想說點什麼,但我好像又沒什麼可以說的。
長久的沉默後,同事累成狗一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園兒,我到了,老闆呢,老天,感謝你給他下藥,明天的,晨會,能趕上了。」
我坐在沙發上侷促不安,看着老闆去開了門。
繼而看見了傻掉的同事。
恢復清醒的老闆惜字如金,他隨手拖了張椅子,而我跟同事膽戰心驚站在對面,像兩隻犯事的鵪鶉。
「說說吧。」老闆開口。
同事臉色慘白,跟我對視,我只能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爲什麼這次醒得這麼快。
「老闆,其實……這幾年……並不是藥物起了作用,您易感期仍然是紊亂的,但、但因爲您跟園兒,小徐有過一次接觸後,這個信息素它就神奇地被控制住了。」
同事越說聲音越小,我彷彿已經聽見了他三室一廳破碎的聲音。
我開口道:「後來您每次易感期都會來找我,即便沒有我的聯繫方式、家庭住址,即便我換過好幾次住所,但都無濟於事,您始終有辦法找到我。」
李雲澤雙手合十搭在膝蓋上,那是他開始談判前的慣性手勢。
他冷漠開口道:「我相信你的說法,在我這個級別的 alpha 面前,你確實毫無拒絕的餘地跟能力。既然我知道了真相,那麼我們之間也該有個了結。」
我早就有準備,老闆會這樣說。
這纔是老闆。
他身上分明還穿着我們一起選的同款睡衣,就連頭髮翹起的弧度都是爲了讓我開心故意不壓直,可我卻無比清晰地知道,這不是我的李雲澤了。
-9-
半小時後,老闆推給我一張卡,道:「裏面有三千萬,按照我們剛剛達成的共識,我希望你選一個我絕對找不到的地方生活,公司內的系統也會徹底清除你的信息。我有能力向你保證,我們的生活將再無交集。」
我的眼淚慢慢溢出,但最後被我憋了回去。
我說:「好的,老闆。」
或許我的反應讓他有些喫驚,可能在他的設想裏我應該大哭大鬧,用易感期這件事情狠狠敲詐勒索一把。
我平靜地看向老闆,回答他道:「你不是他,我沒有必要跟你鬧。」
老闆輕笑,似乎是笑我可笑。
關門離開的空隙,老闆冷漠的聲音在樓道里傳來:「把三年來經過徐園手裏的合同以及他對接過的合作方資料整理好發給我,另外通知法務隨時準備起訴。」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消失。
我捏着那張卡,心臟一瓣瓣碎裂,又一瓣瓣和好如初。
同事發來消息:【別在意,反正老闆易感期又會回來了。】
不需要了。
我已經跟喜歡的人談過一次最幸福的戀愛,美夢總是要醒的,我接受這個結局。
在公司的三年讓我的簡歷十分漂亮,具有競爭力,我很輕鬆就在一個在地圖上放大再放大都不會出現名字的小城市找到了工作,並且做得風生水起。
所以即便我是 beta,也有不少漂亮可愛的 omega 對我表白,希望可以跟我有進一步的交流。
老闆的信息素味道已經徹底消失了,即便是他這樣高級別的,信息素停留也不超過一週。
下班後,我照例去公司附近的甜品店買小蛋糕,收銀員是個年輕帥氣的大學生,見我進來揮手道:「哥。」
我走過去問:「最近課不多嗎?」
他撓撓頭,說道:「哥,我已經放暑假了。」
啊……這樣啊,我拿起手機看了眼日期,原來已經過了三個月了。
他叫白遠風,熱情洋溢,長相英俊,是看見就會讓人喜歡的年輕 alpha。
我看了一圈展示臺,發現喜歡的草莓蛋糕已經賣光了,心情有點低落,就說道:「我先走了。」
白遠風着急叫住我:「哥,你等等。」
我轉過身,看見他手裏拎出來一個小蛋糕,但我卻忽然感到一陣耳鳴,眼前驟然暗下去,而後便失去了意識。
-10-
再睜開眼是在醫院。
醫生看了眼我的吊瓶,略生氣道:「一個 beta 懷孕了還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我大腦嗡鳴。
懷孕?
我?
看我震驚的眼神,醫生壓制住怒火道:「你懷孕三個月了,自己不知道嗎?」
我怔怔搖頭。
醫生無奈,恰好白遠風買飯回來,於是對着他一頓輸出:「你們 alpha 能不能節制一點,懂不懂照顧老婆啊,他是個 beta 能懷孕已經很不容易了,你還不關心,疲勞過度,血糖低,這得虧是你能力強,不然你孩子早沒了。」
白遠風連連點頭認錯,高到門框的個子此刻卻像個被訓的小學生,一句話都不敢回ţŭₜ嘴。
醫生走後,他長吁一口氣,走到牀邊支起小桌板,把飯菜放在上面,自然道:「都是按照醫囑給你買的,嚐嚐,可香了。」
我這才恍然回神,手不知何時已經撫上了小腹,孩子?
腦海裏關於老闆的聲音跟畫面又再次襲擊而來,他幸福地靠在我身邊,問這裏會不會有寶寶。
見我不說話,白遠風也大概明白怎麼回事,他把碗筷擺放好道:「哥,我還有點事,先出去了。」
他關門的瞬間,我幾乎是同時流下眼淚。
怎麼會有孩子?
我跟李雲澤的孩子。
我以爲自己終於可以走出那個三年,結果卻發現在離開前雙腳已經被套上了看不見的枷鎖。
要留下嗎?
我陷入沉思。
我有能力、信心,養育一個新生命嗎?
出神之際,手機尖銳的鈴聲驚醒我,我拿起來看,是前同事的。
這彷彿是來自我肚子裏那個孩子掙扎的求救聲。
我接通電話,同事得意的笑聲傳來:「哈哈哈,我就說老闆肯定扛不住。園兒你不知道,自從你走了之後,老闆把藥量加了雙倍,還把自己關在專門的阻隔室,結果沒有用,哈哈哈哈。」
我有些詫異同事的幸災樂禍,畢竟我們倆在李雲澤那都是可以被判死刑的罪人,同事不夾起尾巴小心做人,居然還敢這樣膽大包天嘲笑老闆。
「我工作?早就被調出祕書室了,現在就是個閒職。不說這個,你知道嗎,因爲老闆做得太絕,導致你易感期的那個老公很生氣,攪黃了好幾單生意,所以現在老闆明明身體不能再用藥,但爲了跟你老公對抗,天天那抑制劑喫得比飯還多。」
我聽了半天,最後問道:「所以你給我打電話是?」
同事這才嚴肅起來:「易感期那個老闆曾經找過我,求我告訴他你在哪。」
我聽見電話那邊傳來沉重的嘆息:「說實話,那個狀態的老闆真的很可憐。但是園兒,咱倆狼狽爲奸這三年,我看出來你其實挺糾結的。與其你再被拉回來蹚這趟渾水,我更想你帶着那三千萬在外面過得開心點。
「雖說老闆確實是萬裏挑一的 alpha,但說不準你的下一位就是絕無僅有的小甜 O 呢。」
掛斷電話後,我望着窗外的陽光,攥緊了潔白的被子。
-11-
醫生痛罵了我想要打掉孩子的念頭,說年輕人想一出是一出,beta 受孕本就是罕見的事情,我身體條件還不好,這個時候做手術,下場就一個,一屍兩命。
我覺得醫生在危言聳聽,畢竟現在生育率急速下降,各個地方都在想盡辦法提高新生兒數量。
但白遠風當了真,他緊張得不行,彷彿做手術的是我,死的卻是他一樣。
他難得神色端正,對我道:「哥,我雖然年紀小,但照顧人還是可以的。」
單純又愚蠢的男大學生,眼睛裏打什麼算盤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照舊上班,不過變了的是每天中午晚上在公司門口都多了個等我下班的小狗。
白遠風廚藝不錯,每天準時準點出現在公司門口,天天兩菜一湯不重樣,時不時還會有小甜品。
路過的同事打趣道:「哎呀小徐就是招人喜歡哦,這樣體貼又溫柔的 alpha 可少見了。」
白遠風害ẗŭ₂羞撓頭,我看着碗裏的湯,思緒卻拐了十八個彎,心想不少見,我曾經遇到過一個最溫柔黏人的 alpha。
「哥,我馬上就開學了。」白遠風說道。
我:「我把這個月的伙食費轉你,開學後就不要來我公司了。」
白遠風急紅了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反正也沒幾節課,我要不就跟你合租吧,還能方便照顧你。」
我默默嘆氣,懷疑自己身上是種了「alpha 薄荷」。
「小白,你現在年紀小,可能分不清喜歡跟友情。這段時間是我考慮不周,沒有明確拒絕你。那現在我正式跟你講,我不喜歡你,以後也不會喜歡你。」
白遠風的眼睛頓時黯淡下去。
隨即又恢復光亮:「沒關係,我年紀小,我可以等。」
我無奈,果然跟 alpha 講道理是最下等的做法,他們認準的事情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算了,時間久了,小屁孩就會自己放棄了。
電話響起,是醫院的。
「徐園對吧?您之前預約的手術將會在下週二進行,請在本週五之前到醫院進行術前檢查。」
「好。」
白遠風呆愣:「哥,你還是不想要這個小孩嗎?」
我垂眸,小腹已經隱約看出形狀。
「我沒辦法跟他解釋爲什麼只有我愛他,而且我確實該開始新生活了。」
白遠風:「那我陪你去做手術吧,就當有個免費家屬跟護工。」
-12-
下週二。
我坐在醫院長椅上,白遠風去辦理住院手續。
我捏着影像單,心裏五味雜陳。
頭上落下一片陰影,我呼出一口濁氣,抬頭道:「辦完了?」
不是小白。
我怔怔看着李雲澤,他的臉略顯疲憊,頭髮也沒有好好打理,身上的風衣皺皺巴巴,手裏拉着行李箱。
「你怎麼在這?」
李雲澤臉頰肌肉緊繃,他先是看了眼科室的名字,又一手扯過影像單,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幾秒鐘後,他咬牙憤恨的聲音響起:「你還真是效率高啊。」
我下意識鬆懈,但馬上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頓時怒火驟起,一把奪過片子出言譏諷道:「當時是你保證我們的生活不會再有交集的,你現在出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
小白辦完手續回來,見到我跟李雲澤劍拔弩張的架勢,徑直把我拉到身後,對李雲澤道:「你想幹什麼?」
李雲澤似乎是被氣笑了,他舌頭頂頂臉頰,視線越過小白落到我身上:「徐園,我真是腦子進水纔會來找你。」
氣到極致後我反而冷靜了下來。
我跟李雲澤對視:「我知道你爲什麼會來找我,因爲你所有的辦法都用過了。你不知道易感期的自己究竟會做出來什麼,或者說,你更害怕他來找我,我又會對你的公司做什麼。」
李雲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跟在他身邊三年,作爲祕書我非常清楚他的性格底色,懷疑、猜忌、控制。
他有無數的計謀可以打敗對手,唯獨對感情牌嗤之以鼻。
「老闆,我相信你收集到的信息足以證明我的清白,以前我沒做的事情,以後我也不會做。請您回去吧,你不是他,我們之間早已經沒有關係了。」
我準備離開,手腕卻被李雲澤抓住,他力氣很大,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跟我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我跟他有什麼不同?你既然愛他,那憑什麼不能愛上我?」
我:「李雲澤,你看,你自己不也把他跟你分得很清楚嗎?」
李雲澤臉色鐵青,我望着他熟悉的眼睛,我知道我愛的人會聽到我的聲音。
我:「雲澤,別鬧了,我們都該放手了。」
李雲澤不放手,他彷彿要捏碎我的骨骼,咬牙切齒道:「你在跟他講話。」
他把我扯到眼前,用那張熟悉的臉對我說道:「徐園,就算你把我們分成兩個人,但這具身體卻是唯一的。」
說着,他靠近我輕聲道:「我相信你很清楚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果我放任自己進入易感期,你猜爆發的信息素會不會把你喜歡的那個我摧毀掉。」
我恨恨看他。
李雲澤目的達到,鬆開我胸有成竹道:「幫我戒斷藥物依賴,這樣信息素恢復到正常值,我跟他都不會受折磨了。」
我握緊拳頭,想起同事告誡過我的話,什麼是上位者的冷漠跟殘忍。
-13-
李雲澤住進了家裏。
我也見識到同事說的他每天喫藥比喝水都多。
「我很好奇,你跟那個我是怎麼確定感情的?」李雲澤就着我手裏的水喝下藥,自然地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脖頸,貪婪地去聞我微弱的信息素。
他高挺的鼻樑摩擦過我的皮膚,聲音打在上面卻猶如刀割:「因爲信息素的契合度?」
我任他抱着,如果現在但凡有個 A 或者 O 在場,可能都會被李雲澤忽上忽下的信息素濃度震驚到。
「我不知道,我聞不到你的信息素。」
李雲澤尖銳的牙齒在皮膚上劃過,聲音忍耐:「他居然沒有標記你。」
我偏過頭:「標記也留不了多久的。」
李雲澤道:「其實那個我未必有多愛你,我查了過去三年所有的合同,嚴謹到是我都挑不出錯處的程度。但我可以爲你破例,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贈送你公司的股份。」
不滿足於皮膚的接觸,李雲澤的手無師自通地在我衣服下襬摸上去:「徐園,我纔有能力保護你。」
乾燥的手指劃過,我一個激靈,按住他的動作,道:「老闆,我們新籤的合約裏沒有要發生進一步關係的條例。」
李雲澤眼神晦澀不明,半晌他撤回手,笑道:「也對,單是靠抱你,效果就已經比那些藥好多了。」
說完他視線劃過我的小腹,冷笑說:「況且就算我想做什麼,你肚子裏那個也不會讓我成功的。」
他站起身,理理自己發皺的衣服,對我道:「我要工作了。」
好想揍他。
正常情況下,一個 alpha 可以對 BO 爲所欲爲,但如果對方懷孕,那麼這方的身體就會只允許標記者的觸碰。
即便是李雲澤這樣高級別的 alpha,如果強來,也討不到任何甜頭。
我狠狠關上門,努力平復怒火,告訴自己要冷靜,本來真面目的老闆就是這樣讓人恨得牙癢癢。
只是手術的時間要推後了,沒想到這個意外到來的小生命居然成了我的保護牌。
老闆又試探過我幾次,把電腦堂而皇之放在客廳桌子上。我無奈他的幼稚,總要靠這些來考驗人心。
我把他的藥鎖在了櫃子裏,同事說老闆再喫下去恐怕真要英年早逝。幸運的是,他對我換的新鮮水果跟花束並不反感,只是比起這些,他更喜歡待在我身邊。
我明明也沒有多少信息素。
小白很擔心我,他總覺得老闆是家暴男。並且爲了幫我隱瞞住寶寶的身份,他非常開心地當了名義上的父親。爲此老闆不止一次對我冷嘲熱諷,說不如跟了他,那個窮大學生有什麼好。
但都被我嗆了回去。
陪我去做檢查的也都是小白,診室裏,我看着三維動態影像,手指慢慢縮緊。小白驚訝地聽醫生說這是頭,這是小手。
外面陽光很好,小白不知道在哪裏推來了一把輪椅,非要我坐上去。他陽光明媚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哥,你不如把孩子生下來吧,除了你,還會有我愛他。」
看我不說話,他索性蹲下來,把單子給我看:「哥,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玩笑道:「用你那鹹到我狂喝一天水的兩菜一湯嗎?」
小白剛想爲自己辯駁,忽然臉色一變,他猛地站起來,我看見了他身後陰鷙可怕的李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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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素是 alpha 之間最簡單直接的較量,李雲澤輕而易舉地就帶走了我。
回到家,他直接把我扔到牀上,雙眼赤紅,好像野獸。樓上有人喊道:「要死啊,大白天就等不及,好歹噴一下阻隔劑啊!」
我看見李雲澤充血的肌肉,心生害怕,護住小腹就要逃跑,但很快就被握住腳踝拖回去。
他看樣子有些神志不清楚,死死壓住我:「爲什麼跟別人都可以笑,爲什麼就躲着我?」
我努力想掙脫:「李雲澤你瘋了。」
「我就是瘋了,我明明知道你對我來說不過就是個很有效的藥,可憑什麼只有我被你影響,爲什麼你從來不認真看我,你每次看我的時候,你都是在想那個我!」
我:「是你一直警告我說自己不需要感情。也是你,一次次用他來威脅我,讓我守在你身邊。李雲澤,你不能這麼貪心。」
尖銳的牙齒刺破皮膚,我忍痛出聲,眼淚滑落。
「你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我也會愛上你?
「你不過是個 beta。
「爲什麼,我們都是一樣的,他給你的我都能給你。
「徐園,你跟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眼淚滑入頭髮,輕聲說:「你們不一樣。」
李雲澤抬起頭,跟我對視。
「他不會逼迫我,也不會用最冷漠的心腸來揣測我的動機。你總認爲易感期的自己仍然在掌控一切,但不是的。」
我伸手撫摸上曾經對我溫柔萬分的愛人臉龐:「他真誠,熱情,是你徹底的相反面。」
李雲澤暴躁起來,他暴虐地鉗住我,一顆淚卻掉落下來。
連他自己都被驚訝到。
而我捂住了肚子,臉色蒼白。
我被緊急送到了醫院,接診的醫生:「怎麼換人了?這不是你孩子他爸啊!」
我疼得不行,醫生焦急說:「你們年輕人到底開放到什麼程度了?」
李雲澤:「快點給他止疼!」
醫生更大聲:「比起止疼藥,他更需要伴侶的信息素安撫!」
李雲澤握緊拳頭,額頭青筋凸起:「我去找他。」
我忍痛拉住他的手,艱難說:「不是小白。」
李雲澤:「徐園!你離開我後到底找了幾個?」
我真想抽老闆兩個大嘴巴,這個智商怎麼退化到了易感期的那個狀態。
「你讓他回來,是他,你曾經聞到過的信息素是他的,你們的信息素不一樣。」
李雲澤臉色凝固,醫生也蒙了:「你們在說啥?」
太疼了,還不如一頭撞死。
我用力攥住李雲澤的手,有氣無力道:「你讓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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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澤在醫生一聲聲瘋子裏咽下了整瓶藥。
他揪住胸口的衣服,臉上大汗淋漓,臉色並不比我好多少。醫生更是,尖叫着去急診搖人,說一晚上要死仨了。
幾分鐘後,我滿是冷汗的手被幹燥溫暖的手心握住。
我思念了許久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老婆。」
淚眼矇矓,我終於看見了李雲澤。
「好疼。」
我聞不到味道,但熱量從四面八方進入我的身體,鋪天蓋地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時間滴答滴答過去,李雲澤一直握着我的手不鬆開,雖然虛弱,但仍然對我得意道:「我再次出來的時候,發現他居然把老婆趕走了。還自以爲是,揣測老婆是不是偷偷對公司做手腳,哇,怎麼會有這麼利慾薰心的老闆。」
我逗他:「你是在罵自己哎。」
李雲澤撇嘴:「還大言不慚說什麼,他才能保護你。明明是老婆在努力保護我。」
我無奈:「你要是說那些拼命攔着你把公司賣了的事情,那我確實很努力。」
李雲澤尷尬:「那我確實不太懂生意上的事情,又離不開老婆,天知道每次籤合同我都想你直接幫我寫名字。」
我被逗笑:「還好你聽話,不然我妖妃的名號可真要滿天飛了。」
說了幾句,李雲澤小心翼翼撫摸上我的小腹,緊張道:「這裏面真的有寶寶嗎?」
「我們的寶寶。」
看見這個李雲澤,我一直堅定的心動搖了。
「老婆,我想做一件事。」李雲澤愛憐地看我。
我不明所以。
「你說得對,我跟另一個自己是極端的相反面。我的級別讓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利益爲先,感情是最沒用的東西。如果不是易感期紊亂,他是不會讓這些被拋棄的感情出現的。其實我們從來都是一個人。」
我感到一絲不安:「你想幹什麼?」
李雲澤道:「那個我是學不會和解的,他的性格只允許自己做出要麼消滅,要麼玉石俱焚的事情。可我不能這樣,我不能讓你一直被捲進我們這個叫李雲澤的人的自我鬥爭中來。」
我抓住李雲澤:「你不能這樣,我認識的是你,喜歡的也是你,你不能這樣對我。」
李雲澤笑:「老婆,你一見鍾情的人真的是我嗎?」
我啞口無言。
一直讓我視線追隨的,我努力進到公司的目標,是那個在金字塔頂端冷酷無情的李雲澤。
李雲澤道:「讓你見到我的,不是我,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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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甦醒,我知道李雲澤不會再回來了。
老闆靜靜看着我,沉默良久,最後伸手替我抹去眼角的淚水。
「我……」
他晦澀開口。
「之前那樣猜測你,我很抱歉。」
我避開視線,李雲澤卻繼ṭŭⁱ續說道:「我一直以爲易感期的我不過是把你當成特效藥物,在你離開後,我徹查了公司三年來所有的賬目,我自以爲是地以爲,是易感期的我冷靜、理智,沒有讓你有可乘之機。
「可原來是你一直在保護我。」
李雲澤聲音乾啞,他說道:「你明明可以讓我把公司給你,那個時候的我對你言聽計從,即便是爲你去死都心甘情願。就算我清醒過來,我也無可奈何。又或者你完全可以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對手公司,你明明有很多辦法可以毀掉我。」
我動動喉嚨:「我不會的。」
李雲澤苦笑:「對,因爲你愛他。」
我抹去眼淚,糾正說道:「不僅僅是因爲這個。」
李雲澤眼神迷惑,他微微張口,帶着幾絲難以置信的期冀。
我:「你是我的偶像,在校的時候你就經常被當作範例被老師提起,我畢業後努力進入公司也是因爲崇拜你。」
我從沒想過利用易感期的老闆去牟取私利。
即便退一萬步,我沒有喜歡上老闆,我也不會讓他的心血毀於一旦。
我會好好保護住李雲澤建立的這棟大樓。
李雲澤試探着握住我的手:「徐園,無論是哪個我都很喜歡你,你還能喜歡我嗎?」
我閉眼:「給我點時間吧。」
我太亂了,腦海裏一會兒是三年前路過我走向專屬電梯的老闆,一會是貼住我黏糊撒嬌的李雲澤。
幾天後,醫生看我的檢查報告單驚訝道:「你那 alpha 到底是級別高,所有數值都穩定了。」
我笑笑。
醫生看病房裏沒人,坐下對我道:「小園,你是 beta,有些事情你可能感受不到。」
醫生對我說了一些事情。
「李雲澤找過我,把你跟他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你的身體只能接受另一個他的信息素,就算他跟易感期的自己達成了和解,信息素紊亂也得到了一定改善,可他的信息素沒辦法改變。」
我:「什麼意思?」
醫生:「從來 alpha 都是向更高級別進化,從沒有人主動提出進行腺體向下更改手術的。」
我:「你是說?」
醫生點頭:「他做了更改手術,放棄了自己原本最高級別的腺體,按照另一個他留下的信息素,分毫不差Ṫù₊地復刻了新的腺體。」
放棄原有的腺體,降低級別,這對老闆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
醫生看出我的震驚不敢相信:「你成功讓一個拋棄愛的 alpha 主動戴上了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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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後,李雲澤沉默了許多。他仍舊是高高在上、難以接近的,但對我卻似乎改變了很多,很多習慣他總是能默契地注意到。
「徐園,到了現在,你還是無法接受我們是一個人的事情嗎?」
李雲澤深邃的眼睛裏浸滿悲傷:「他只是比我早一步愛上你, 就算愛情講究先來後到,先進入你世界的是我, 你先愛上的人也是我, 不是嗎?」
他輕輕把頭枕在我的膝蓋上,那是曾經易感期的他最喜歡的姿勢。
「我不奢望你完全忘記那段時間, 可我也想請求你, 給我一個機會。讓你仰望的, 陪你幼稚的, 都是李雲澤。」
李雲澤的眼淚砸到我的手上, 他仰起頭, 恍惚裏彷彿又是我熟悉的那個他, 卻又不是他了。
「老婆, 我永遠都會忠誠於你。」
他微微支起身子,輕柔的吻落在我的臉頰。
對我露出了最脆弱的脖頸。
「單向標記,這是我對你最高級的求婚。」
我眼眸微顫。
單向標記,意味着把自己的全部毫無保留交託給對方,不同於雙向標記,進行單向標記的標記者仍然是自由的,他可以隨時結束這段感情, 自由自在, 不受信息素的強制束縛。
但對被標記者而言, 他會永遠愛着自己的伴侶, 終生爲其給出的標記束縛, 再也無法愛上其他人。
李雲澤按住我的後頸,送上自己的腺體。
「我愛你,但你仍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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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常懷疑幼稚鬼才是李雲澤的本體。
他只正經了一段時間,在我們返回公司後, 他彷彿像一隻開屏的花孔雀, 大庭廣衆之下毫無顧忌地對我大喊老婆。
並且他再次陷入了我是 beta 無法留存長久信息素的焦慮。
而且還時不時發神經問我到底分不分得清我跟曾經的他。
我嘆氣,跟旁邊的寶貝女兒對視。
寶貝女兒是個可愛的 omega, 哦對了, 這也是李雲澤焦慮的一件事。
用他的話來說, 他是 alpha, 最明白這個羣體都是一幫什麼狗東西,萬一女兒長大後被騙,他可能會一頭撞死,淚灑黃浦江。
女兒終於看不下去快把地毯走禿的老父親:「爹地, 你不要走了,我頭好暈。」
李雲澤嘆氣,一頭埋進我的脖頸, 毫不留情又咬了一口。我伸手拍掉:「夠了,濃到我都能聞到了。」
李雲澤:「老婆,你果然還是不想在外面承認我的吧。」
我點頭:「對, 是的,你猜對了。」
李雲澤笑,扳過我的臉,另一隻手捂住女兒的眼睛, 親吻上來。
「沒有用,你現在身上都是我的味道。你跑多遠,我都能把你找回來。」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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