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高冷舍友單方面身體共感。
他喫飯,我飽腹感十足。
他洗澡,我像被人摸。
他解決生理反應,我咬着枕頭難耐嗚咽。
某天我實在受不了,委婉建議他要節制。
高冷舍友朝我緩緩逼近。
「那我忍不住怎麼辦?」
-1-
感覺肚子有些撐脹時,我無奈睜開眼。
想翻身緩緩卻突然打了個飽嗝。
睡是睡不着了,我只能挺着個圓溜溜的肚子下牀去走走。
像極了孕婦遛彎。
唉……
真是造孽啊。
我一個窩囊的小零,不知怎麼地和那位高冷直男舍友周景淮單方面產生了身體共感。
短短几天,我簡直快要崩潰。
他喫飯,我飽腹感十足。
畢竟我和他體型差明顯,食量自然差了很多。
即使很撐,我也不能不喫。
營養跟不上,幾天就瘦了五斤。
而且有時他打球和人有身體碰撞,我身上次日絕對青一塊紫一塊。
最關鍵的是他每晚一洗澡,我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撫摸。
全身就沒有不起雞皮疙瘩的。
從頭到腳,又怪異又羞澀。
以至於他在衛生間沖澡,我就只能縮在牀簾裏無聲喘息,咬牙忍耐。
生怕自己舒服得叫出來。
幾天下來,我看見他都下意識一顫。
敏感得不得了。
我ŧü⁴好幾次想和周景淮溝通溝通。
但這事怎麼說呢,着實有點怪力亂神。
我委婉地讓人家少喫飯?
不洗澡?
別運動?
不可能。
直接挑明更不行。
就怕我一說共感,人家不信我就算了,還反手給我聯繫精神病院。
我更懨了。
就這樣吧。忍着吧。
只要他不被人刀了,其他都是小事。
-2-
我挺着肚子在宿舍裏一邊晃盪,一邊看其他兩個舍友打遊戲。
溜了一會兒覺得睡褲實在有點勒。
我就下意識往下扯了一節,把上衣掀起一點,直接開天窗露出半截肚子。
哎,沒有束縛就是舒服多了。
忽然,宿舍門被人輕聲推開。
周景淮回來了。
看到我裸着肚子站在那裏,他一頓,視線似乎很快掃了眼我裸露的腹部和腰。
與此同時,我感覺心跳開始突突加快。
那並不是我的心跳。
而是周景淮的。
奇了怪了。
自從共感以後,每次周景淮一見到我,我就能感覺到他的心跳跳得非常快。
有時候我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心律不齊或者心臟早衰,又或者我的樣子能把他嚇一跳?
也不至於吧。
可此時心跳雖已爆表,但周景淮的神色依然淡淡。
他收回視線,點了下頭,繞過我徑直走到他衣櫃前。
放包,脫鞋。
手一翻,把身上的短袖脫了。
剛剛運動完後的肌肉還有些充血感,線條分明,有點汗津津的。
宿舍頭頂的光打在他身上,視覺衝擊力拉滿。
講真,周景淮這個類型的帥哥,簡直是我們 gay 圈裏的頂級天菜 1。
只不過他極度恐同,揍過一個騷擾他的男同。
我爲了不暴露性取向被他揍,一直和他刻意疏遠,保持着直男作風。
他這個驕傲的校園高冷男神,更是不會主動和我一個小舍友有Ṭű₉什麼深交。
所以我們僅僅保持着禮貌上的舍友情。
只是沒想到單方面共感這個東西,直接給我整麻木了。
現在周景淮不出意外要去洗澡了。
我不僅得忍着撐意,還得忍住那種羞恥的敏感。
真是冰火兩重天啊。
我一時間幽怨不已,目光變得委屈巴巴。
「孟然,怎麼了?」
許是我的視線過於突兀,高挺的男生突然回頭看向我,眸子漆黑。
我立馬尷尬地擺手。
「沒、沒事,我發呆呢,你快洗澡去吧,熱水要斷了。」
周景淮沒追問,點了點頭便去衛生間洗澡。
我悻悻地拍了拍軟乎乎的肚子,轉身回牀上準備忍着。
沒一會兒,還是熟悉的撫摸感,熟悉的戰慄觸碰。
只不過今天周景淮洗澡的時候好像有些長。
平時都是十分鐘戰鬥澡,今天都十五分鐘了吧,怎麼還不出來?
再洗都要禿嚕皮了。
我茫然地掀開牀簾想探頭看看什麼情況,結果下一秒,我的腰驟然一軟。
差點栽下去。
因爲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有點不對勁。
-3-
夜晚十一點的宿舍。
我滿頭大汗地蜷縮在牀上,無力咬着自己的枕巾。
唾液似乎順着臉頰流了下去,溼答答的。
但是我根本顧不上擦。
我一手無助捂着眼,一手死攥着牀單。
渾身全是細汗,心跳是雙倍的急促,刺激也是雙倍的刺激。
周景淮看着禁慾不近人情,但他怎麼在宿舍衛生間裏偷偷幹這種壞事啊!?
都半個小時了,他是不是身體有點毛病啊?!
我一邊流淚一邊嗚嗚哭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種感覺才平息下去。
我吐出枕巾,大口又無聲地喘着氣。
聽着周景淮從衛生間裏出來,還低聲和大壯他們聊了兩句遊戲,聲音清冷。
一切如常。
像是沒幹壞事一般正經。
行,只有我狼狽的世界達成了。
我緩了一會兒坐起來,打算去洗個澡。
不洗不行,睡衣和褲子已經汗溼到黏膩,難受得要死。
都怨周景淮!
我內心罵罵咧咧地翻身下牀。
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來了這麼一遭,我手腳發軟。
一個不小心沒踩實,整個人都要從牀梯上往下摔。
!
臥槽!
但下一秒,我就被人攬腰抱住了。
男生剛洗完澡後殘留的沐浴露清香撲鼻而來。
我無措回頭,哭到溼潤的眼睛就和周景淮對了個正好。
然後我就看到他的喉結莫名地動了動。
接着心跳又開始加速,怦怦的,震耳欲聾。
除了我受驚猛然拔高的心率,還有周景淮的共感心跳。
「小心,下次抓穩。」
男生平靜地叮囑我,同時鬆開攬在我腰上的胳膊。
打遊戲的舍友大壯回頭也關心了一句。
「是啊小然,你剛剛那一出可是把我也嚇了一跳,幸虧周哥接住了你。」
確實怪嚇人的,把高冷男神都嚇得心跳失常了。
我尷尬抬頭和周景淮道謝。
「周景淮謝謝你呀。」
「客氣。」
他頓了頓,有開口。
「你要去洗澡?」
「是的。」
我尷尬地扯了扯褲子,生怕他這麼近看到我下半身的窘況。
「嗯,麻煩快一點,我可能還要洗一次。」
「有點熱。」
啊?
我他麼整個人都喵喵喵了。
今天才二十度的天,哪裏熱了?
-4-
結果當晚我躺在牀上,第二次被迫髒了褲子。
整個人眼神渙散。
周景淮不愧是 a 大 gay 圈必喫榜榜首。
硬件不是普通人類水平。
簡直是男性楷模。
雖然很牛逼,但我真的很想創飛他。
誰好人一晚上幹兩次壞事不帶休息的啊!
啊!
也不怕腎虛嗎?!
聽着周景淮輕聲上牀睡覺時發出的窸窣聲,我累極般閉上眼。
不洗了。
明天早上再洗。
髒就髒吧,反正我是虛了,動彈不得。
不得不說,我竟然意外地未雨綢繆了。
次日天剛剛擦亮之際,我就一聲嗚咽脫口而出。
在安靜的宿舍裏分外突兀,大壯的呼嚕聲都頓了片刻。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我的手就已經急忙把枕巾塞進了嘴裏。
艱難擋住所有不堪的聲音。
大壯的呼嚕聲才又響起。
我哆哆嗦嗦地掀起牀簾,看着周景淮空着的牀鋪和亮燈關門的衛生間。
人麻了。
你們直男都這麼氣血方剛的嗎?
-5-
周景淮出來時和衛生間外的我對了個正好,目光交匯。
他神色淡然,眉眼隱隱有點愉悅。
而我拿着新褲子面紅耳赤,好像我纔是做壞事的那個人。
我沒忍住磨磨後槽牙。
這必須得提醒他一下。
不然他沒腎虛,我倒先喫上腎寶補身體了!
「周景淮,我、我有話和你說!」
「嗯?」
他垂眼看向我,眸子黑漆漆的,卻能把我窘況透得一清二楚。
莫名地,我剛醞釀起來的勇氣一下子就滅了。
支支吾吾地。
「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什麼?」
完蛋。
我不敢說,也說不出口。
隨即肩膀一軟,臊眉耷眼道:「你能不能讓讓,我尿急。」
周景淮狐疑地挑挑眉。
應該也是不理解我這前後莫名其妙的一出。
「好。」
周景淮抬腳走出衛生間。
我沒精打采準備進去。
忽然,胳膊被一隻大手拽住。
茫然回頭,發現周景淮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睡衣領口處,語氣不明。
「孟然,你談戀愛了嗎?」
-6-
我蒙了下,不知道他突然問我這個幹什麼,但還是實話實說。
「沒有啊,怎麼了?」
「沒事。」
嘴上說沒事,可週景淮的臉色卻更難看了。
他沒再問,轉身走向自己的衣櫃。
我隱隱感覺他心情很不好,側臉陰沉。
不是,我也沒惹他吧,他突然生什麼氣?
難道我又把他給嚇着了?
茫然地撓撓鼻子,我準備關門洗澡。
結果無意間抬眼看向鏡子裏的自己時才恍然大悟。
哦,周景淮應該是誤會我了。
他自己皮糙肉厚的扛造,洗澡時力度偶爾會重一點,我卻受不了這個力道。
因爲每次除了怪異的舒服,其實還有點痛。
身上就會留下被人捏過和掐過的紅印,和打球撞擊留下的青紫疊在一起。
那個畫面,怎麼說呢。
像是被人曖昧又無情地蹂躪過一樣。
有點澀,有點少兒不宜。
搞得我這段時間都不敢穿短袖,在宿舍都裹得嚴嚴實實。
現在被Ţŭₗ周景淮不小心看到,他大概就覺得我這人平時溫暾無害的,其實背地裏浪蕩不堪。
野得很。
我幽怨地脫掉衣服,衝着澡。
沒事,誤會就誤會吧。
只要能把我性取向的小馬甲捂好,其他都是小委屈,我忍得了。
唉,只是這個共感,什麼時候才能消失呢?
總不會等他和妹子約會時,我也身臨其境吧?
-7-
等我心事重重地洗完澡出來,周景淮正要出門。
這個點,他肯定是要去食堂喫飯。
想到昨晚那恐怖的撐脹感,我急忙開口喚他:
「周景淮,你要去食堂嗎?」
他覷我一眼。
「對。」
「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呀?」
我扯出一個討好又友善的笑,生怕被拒絕。
不跟着去不行,我得讓他今天少喫點。
否則今天上午的一千米體測,我不僅心率會爆表,還絕對會跑到吐出來。
原以爲周景淮會拒絕我,可他卻點了點頭。
眉心微松。
彷彿剛剛冷臉的不是他一般。
「可以。」
我有些意外,立馬笑吟吟點頭。
「那麻煩你可以等我下嗎?」
「嗯,去換衣服吧。」
「好的好的。」
我忙不迭躥回去套了件衛衣背上包,屁顛屁顛地跟着周景淮往食堂走去。
內心醞釀着一會兒怎麼才又能勸他少喫飯又不會被他揍。
不得不說,和校園男神一起走在學校裏,這個回頭率簡直不要離譜。
旁人看向他時也會不經意地掃我一眼。
讓我這一向沒什麼存在感的小透明有點汗流浹背了。
我悄悄地後退他兩步,拉開距離。
周景淮卻腳步一頓。
偏頭平靜地看向我。
「孟然,怎麼了?」
「沒、沒事。」
「過來。」
他語氣很淡,卻讓我下意識不敢違背。
我慢吞吞地挪過去,周景淮就直接抬手把我的衛衣帽子扣了上去。
帽兜寬大,一下子遮住了大部分看向我的視線。
「可以了,走吧。」
我頓了頓。
該說不說,周景淮的心還挺細的。
要是他不恐同就好了,我也許會和他成爲挺好的朋友。
想到這兒,我不動聲色地貼近了他一點。
沒注意到周景淮嘴角稍稍揚起的弧度。
-8-
早上的食堂,人有點多。
我特意只買了一根油條省肚子,而周景淮買了幾個大包子和一大碗粥。
不得不說,他要是全喫了,那我今天上午的胃都頂得受不了。
看到我手裏的小油條,周景淮頓了下,眉心蹙起。
「孟然,你就喫這麼點?
「飯卡里沒錢了?」
他的話點了我一下。
我急中生智,立馬換上一副委屈的模樣。
「是的,錢不夠了,沒來得及衝。
「周景淮,你可以施捨給我一個包子嗎?」
周景淮點點頭,臉色莫名有點溫。
「喫吧。」
「謝謝。」
我感激地接過包子,慢吞吞咬着。
雖然不要臉了點,但是沒有辦法。
我咬了幾口,抬頭一看,男生又準備喫另一個大包子。
「等等!」
周景淮撩起眼皮看向我。
「怎麼了?」
我扯出一個笑,結結巴巴道:「能不能把你這個包子也給我呀……
「我挺喜歡牛肉餡的。」
周景淮挑眉,眸子漆黑。
我頓時緊張不已。
完蛋,他不會以爲我故意在找碴吧?
就在我以爲他會拒絕的時候,他又把包子遞給我。
「好,喫吧。」
我羞臊接過,這個啃一口,那個也啃一口。
故意喫得很慢。
周景淮神色不明盯着我看了片刻,準備喝粥。
我嚥下嘴裏的包子,不時瞥一眼他的粥。
只要他喝得超過半碗,我就想辦法阻止他。
可能是我的目光過於炙熱,周景淮剛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就有點好笑地抬頭。
「孟然,這個也要喝嗎?」
我咬着包子,乾笑兩聲:「那我……我能喝嗎?」
「可以。」
他把粥推到了我面前。
這下子,他的早餐全部成了我的。
而他則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
我就是再不要臉,此時腳趾也已經尷尬地摳出三室一廳。
總之一頓早飯下來,周景淮就喝了口粥。
而我每個都喫了一半,肚子半撐。
雖然過分了點,但是起碼沒有那種恐怖的撐脹感了。
一時間心情頗好。
周景淮的心情似乎也不錯,完全沒有被我搶了早飯的鬱悶和不爽。
這讓我對他不近人情的性格有了點改觀。
也沒想象中那麼冷,人還是很好。
要是別人這麼搶我早飯,我早給他來個暴扣了。
所以等共感結束後,我一定要請周景淮喫頓大餐,彌補他。
如果能和他成爲朋友,也不錯。
其他的,我都不敢奢望。
畢竟我只是在默默地喜歡他,不敢讓他知道。
-9-
和周景淮來到早課教室時,舍友大壯已經到了。
平時我都是和他坐一起,周景淮則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坐在教室角落。
但即使這樣,他依然是教室裏的焦點所在。
今天不例外,他往角落走去,我則去找大壯。
只是大壯的身邊竟然多了一個挺清秀的女生。
「小然,今天心情不錯啊,哥給你介紹個妹子怎麼樣?」
大壯笑得猥瑣,旁邊的女孩有點羞澀。
我心裏暗叫不好。
之前爲了裝直男,口嗨讓大壯給我介紹妹子。
沒想到他還真幫忙啊。
我一個基佬和女生談戀愛那算什麼?
我頓時頭大了。
正不知道怎麼拒絕,身後突然傳來周景淮喚我的聲音。
「孟然。」
我回頭,發現周景淮坐在不遠處,目光涼到有些尖銳。
讓人脊背一寒。
「怎麼了嗎?」
「過來一下。」
我乖乖點頭。
「那個大壯,等我回來再說吧。」
不等大壯挽留,我忙不迭往周景淮那裏走去。
「周景淮,叫我有事嗎?」
「有點餓。」
「啊,那怎麼辦?」
「你把我的早飯喫了,你說該怎麼辦?」
男生一隻手撐着臉,罕見地有些懶懶散散。
我頓時有點不好意思,急忙提出彌補措施。
「那我去樓道的販賣機給你買瓶八寶粥吧。」
「不想喝。」
「麪包呢?」
「不想喫。」
我:「??」
那他叫我來幹嘛?
-10-
我剛想問他究竟要喫什麼,教授就進來了。
這個教授人稱滅絕師太,她只要一進教室,就沒有人敢亂走動,亂玩手機。
平時分扣得相當狠。
搞得我們一羣大學生乖得和高中生一樣。
於是我只能悻悻地扭頭詢問周景淮:
「周景淮,我能不能在你旁邊坐一節課呀?」
只見周景淮緩緩地、慢慢地勾起一點嘴角。
「可以,坐吧。」
感激地坐下後,不遠處的大壯和妹子回頭幽怨地看了一眼。
我都不敢給回應,埋頭裝死上課。
大概是昨晚被迫操勞過度,我身體虛得厲害。
上課沒一會兒就感覺眼皮很沉,睏意襲來。
強撐着聽了一會兒課後,我慢慢闔上了眼,忍不住趴在桌子上,面朝清冷的男生。
聲音又輕又不安。
「周景淮……」
他垂眸ŧŭ₌睨着我,我隱隱好像覺得此時的他好像有點溫柔。
「怎麼了?」
「我想睡一會兒,教授看過來的話,你就把我拍醒可以嗎?」
「嗯,睡吧。」
我緩緩睡着了。
所幸在角落裏,前面又有一個高壯男生擋着,教授暫時看不太清我的小動作。
袖口的棱把臉壓出一道痕跡。
有點疼。
但我也顧不上換姿勢,很快睡了過去。
睡意矇矓間,我感覺有人托住了我的臉。
這人手心寬大溫暖。
而我的手心,同時也感覺軟綿異常。
-11-
課後我醒來時,周景淮已經不在了。
我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和暖乎乎的臉蛋,茫然發呆。
大壯走過來,恨鐵不成鋼地摸摸我的頭。
「小然,人家妹子看你的頭頂看了一節課。
「你是一個眼神都不回,咋的不滿意啊?」
我回神,不好意思道:「是我的錯,你以後都不用給我介紹了。
「大壯,我知道你是看我一個ẗű₁人可憐,但是真不用,我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而且我有喜歡的人了。」
大壯八卦地笑笑,沒再堅持。
「行吧,那我以後不給你介紹了。
「走,咱們班該體測了,周哥已經領着不少人去操場集合了。」
「好。」
我搓了把臉,急忙跟他往操場走去。
其他專業的也在體測。
一千米跑得那叫個累死累活,臉紅脖子粗。
我忽然腳步一頓,意識到一個十分操蛋的事情。
那就是我自己跑步本來就的小死一回,再共感周景淮的累,我今天可能會直接嘎在操場上的啊!
我頭大如麻。
急忙想去找體育老師,說身體不舒服想換個時間體測。
但是沒有生病證明,老師直接讓我走開。
甚至還爲了節省時間,讓我們這個專業班級的男生一起跑。
看着站在人堆裏的周景淮,我給自己暗暗打氣。
堅強!
我要堅強!
我就算是爬……
應該也爬不到終點的吧。
這下,我的腿肚子都開始打戰了。
實在不行,真爬吧。
老師看我可憐,應該會讓我過。
很快,老師一聲哨響,男生們便一擁而出。
剛第一圈還好,我緊緊地跟着大部隊,其實也沒有特別累。
畢竟周景淮平時打籃球,一千米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但到了第二圈,兩個人的勞累逐漸共感。
讓我兩眼發白,滿頭大汗。
腳上逐漸跟灌了鉛一樣,落後衆人不少。
算了算了,狗命重要。
補考的時候起碼周景淮不跑,我不用共感。
正當我決定擺爛補考的時候,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
我氣喘吁吁地抬頭,發現是周景淮。
他臉上一點汗都沒,只是呼吸一丟丟亂。
「孟然,手給我。」
「啊?」
我不明所以地把手遞過去,然後就被握住了。
再然後,我就被人拉着跑起來。
周遭的一切景象和同學都成了後退的虛影。
我感受着雙倍的勞累和雙倍的急促心跳,目光呆呆地落在周景淮的側臉上。
你們直男,都這麼會撩撥人心的嗎?
-12-
慶幸的是,體測及格了,我沒吐。
不幸的是,我人快廢了。
周景淮還架着我一直走動,讓我不要直接躺下。
我哼哼唧Ŧų₋唧地撒嬌求他,他冷着臉拒絕。
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我擼起袖子時露出的那些青紫和紅痕。
臉色幾變。
我想解釋,但又不知道怎麼解釋。
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萬分操蛋。
又走了一會兒,我的心跳平緩下來不少。
但還是手腳發軟。
周景淮在我直接把我撈在他背上,俊臉繃着。
「我揹你回宿舍,你休息會兒。」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揹着我往宿舍走去了。
二十歲的男生,脊背和肩膀已經發育得寬厚。
大概是經常運動的緣故,肌肉也很緊實。
趴在上面,只感覺又燙又熱。
把我一個小基佬烘到面紅耳赤,僵在他背上不敢動彈。
一路上,他沒和我說話,我也不好意思開口。
尤其是路過的同學不時投過來的視線,更是讓我有些無措。
回到宿舍,他把我放到椅子上。
「謝謝你,周景淮。」
「嗯。」
很冷淡。
得,大概還誤會我呢。
我悻悻地彎腰自己解鞋帶,但是胳膊卻還累到發抖。
「嘖。」
站在一旁周景淮突然嘖了一聲,像是帶着點求而不得煩躁和無奈。
「坐好。」
接着,他直接蹲在我面前,給我脫鞋。
這個舉動,直接給我幹蒙逼了。
-13-
我茫然地看着已經幫我脫掉一隻鞋的男生。
給我讓早飯,拉着我體測,把我揹回來,我都可以說是舍友情深。
可剛跑完步的鞋子味道我自認爲是不太美妙的,可週景淮眼皮都沒動一下,直接給我脫。
周景淮,未免也太好一點了吧。
好到讓我有點不知所措,也更喜歡他一點。
原來他高冷外表下的那顆心,竟然如此細緻溫柔。
仔細想想,除了恐同,他其他方面都是很完美的。
就算是誤會我是什麼浪蕩的人,也還是會給我喫早餐,給我脫鞋。
一時間,我有一種衝動。
那就是想把共感這件事告訴他。
他很聰明,應該會有解決的辦法,而且他也不會覺得這是怪力亂神。
我視線直直地看着他,小聲試探開口:
「周景淮,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一件很認真的事情。」
「嗯?什麼事兒?」
他把我的鞋擺放在一邊,抬眼看向我。
我鼓起勇氣:「一件有點離譜的事,關於我和你。」
男生稍稍挑眉,沒說話。
只是用眼神示意我繼續。
我抿抿脣。
「你有沒有發現我最近有點怪?」
「比如?」
「比如我身上總是有青紫的莫名痕跡。」
「……」
周景淮的臉色一下子就又不好看了,甚至稱得上陰沉。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弄的。
「你應該去那個譴責罪魁禍首,而不是向我訴苦。你累就歇着吧,我不想聽了。」
說完他不耐地起身,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懨懨道:
「可這就是你弄的。
「周景淮,你得負責。」
肉眼可見地,周景淮繃着的臉裂開了。
-14-
ṱüₘ我把共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一邊說一邊小心觀察他的神色。
生怕他覺得我是神經病。
周景淮的神色除了剛開始驚訝了一下,便一直還算是淡定。
「所以你是說,我喫飯你也撐,所以你纔會搶我早飯?」
「是的。」
「我打籃球和人對抗,你就會出現這種傷痕?」
「嗯嗯。」
「我洗澡就相當於摸你?」
「嗯對的。」
「那我……咳……」
周景淮輕咳一下,聲音啞了幾分。
「那我這兩天去衛生間……」
我耳根一紅,支支吾吾道:
「我、我其實也能感覺到的,所以褲子被迫換了幾條。」
「……」
這下,一向高冷寡言的男生耳根也有點紅。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我身邊,再抬頭時神色認真了幾分。
「你告訴過別人嗎?」
「還沒有,只告訴了你。」
「嗯,那這事你有真的證實過嗎?」
「應該是真實存在的,我不能百分百確定,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現在試試。」
我提出可以實驗驗證。
「你可以打自己一下,然後我的胳膊上同樣位置很快就會出現一團紅。」
「那不行。」
周景淮直接拒絕,然後語出驚人。
「嘴脣試過嗎?」
我一下子矇住。
「嘴、嘴脣?」
「嗯。人的嘴巴是最敏感的部位之一。嘴脣上有很多神經末梢,可以感受到輕微的觸摸和溫度變化。嘴脣也是人體最薄的皮膚之一,更容易感受到外界刺激。」
說着,他把視線落在我的嘴巴上,目光裏像是有着實質性的燙。
我一個小基佬哪能承受得住這種直白又曖昧的誘惑,只會喃喃回應:
「那你是要親我嗎?」
「不親。我們用另一種方式。」
只見他抬手將手指搭在自己的嘴脣上。
輕揉慢挑,指骨修長。
而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卻始終與我視線相接。
-15-
我的嘴脣在不觸碰的情況同時紅腫了起來。
像熟爛的漿果,被一隻大手捏碎,滿手溼紅。
心跳又急促起來。
急促到我分不清是我的心跳,還是他的。
只覺得眼前一片溼潤。
隨即,周景淮地用那隻揉完自己嘴巴的手給我擦了下臉上的淚。
動作很輕。
讓我莫名有一種被褻玩和疼愛的感覺。
可男生的語氣卻很理智,甚至冷得有些無情。
「你舒服得哭了,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我沒忍住嗚咽一聲:「抱歉……」
周景淮注視着我,很輕地笑笑。
「沒關係。
「實驗證明,看來我們確實有共感。
「孟然,好巧。」
「唔,巧嗎?」
我有些無助地眨眨眼,勉強冷靜。
「所以我們該怎麼辦呢?」
「很簡單,共感消失前,不能談戀愛,這樣是對對方的負責。」
「嗯嗯,你說可以談,我再談。」
周景淮頓了頓,繼續道:
「我會照顧你的食量,少喫飯,打球也不會再去。」
周景淮的體貼和讓步一下子讓我輕鬆了不少。
但還有一件重要又羞恥的事情。
「好,那……那你能不去衛生間幹壞事嗎?
「我最近實在腎虛,受不了了。」
周景淮撩了撩眼皮,語氣平淡。
「這件事我控制不了,抱歉。」
這事他怎麼就控制不了?
他清心寡慾兩天不就行了嗎?
他這是惦記着哪個天仙啊天天這麼激動?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周景淮,心裏酸酸的,悶悶的。
只能委婉又窩囊道:「那你可以……節制一點嗎?」
周景淮聽後,緩緩朝我傾身過來,語出驚人。
「那我忍不住怎麼辦?」
「你幫我?」
「啊???」
我悚然一驚。
彷彿他是那個恬不知恥的男同,我纔是恐同直男。
還沒反應過來時,周景淮就已經直起了身子,一如既往地冷淡。
「開玩笑的。我儘量。」
-16-
共感和周景淮說完以後,我感覺心裏的壓力驟減。
除了幹壞事他控制不了,其他事他都說會照顧我。
我無奈同意。
畢竟這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
對於解決辦法,他說他會找高人來看看。
想着他家有錢有勢,我也就沒太擔憂。
只是因爲這件事,我和周景淮的關係奇蹟般地拉近了。
一起上課,一起回宿舍,同進同出。
他每晚洗完澡就會第一時間掀開我的牀簾,像是故意看我舒服到流淚的樣子。
有點罕見地壞。
「我今天用力讓你感到痛了嗎?」
「……」
只有這個時候我纔敢生氣地給他一個白眼。
他絕對故意的。
舍友大壯某次好奇道:「你和周哥關係啥時候這麼好了?」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說:
「他人好,我自然想和他接觸。」
大壯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行,周哥人挺好的。
「你一個人有時候內向到我都害怕,你大膽點去接觸。」
我感激地朝他笑笑。
確實,我是一個內向封閉的小基佬。
性格溫暾,脾氣很小,存在感不高。
像一隻畏畏縮縮的小動物。
之前在其他宿舍,我的性取向意外被舍友發現。
他們嘴上沒說什麼,可是行動上卻隱隱排斥着我。
搬到這個宿舍後,我爲了不怕人發現,一直很獨。
畢竟男同不會被多數人接受。
可舍友們都很好,大壯很好,很少在宿舍的強哥也很好。
尤其是周景淮。
他現在最好。
我現在和他算得上是朋友。
我很珍惜這段難得的交集,每次想到要和他去一起喫飯,我就有一種隱祕的快樂。
所以我一定要把自己性取向小馬甲焊死。
只是沒想到,沒兩天我就被迫掉馬了。
-17-
那天我一回宿舍,就看到之前宿舍的舍友坐在大壯的電腦桌子前面。
看到我,他也是一愣,眼裏閃過嫌惡。
大壯興奮地和我打招呼。
「小然,你之前舍友來了,咱晚上一起出去喫頓燒烤吧。」
我乾笑拒絕。
「不了,你們去。」
舊舍友冷哼一聲,沒說什麼。
總之氣氛不太對,只有傻白甜大壯毫無察覺。
我慢吞吞地脫鞋上牀,暗暗祈禱這個舊舍友不會和大壯說什麼。
也不會和因爲去取快遞而晚回兩分鐘周景淮正面碰上。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
大壯和舍友出門時隨口問了我一句。
「小然,要不要給你帶份燒烤回來啊?」
「不用啦。」
「那你晚上喫飯了嗎?周哥不是這兩天一直跟你嗎?他人呢?」
大壯跟個老媽子一樣關心着我。
這時,他身邊舊舍友忽然嘲諷開口。
「管他做什麼,也不怕髒了你的眼。」
牀簾裏的我呼吸一滯。
大壯狐疑反問:「你胡說什麼呢?
「你能喫就喫,不能喫就拉倒。
「嘰嘰歪歪什麼?」
舊舍友顯然也是沒想到大壯會爲我出頭,直接挑明。
「我唧唧歪歪?
「是你他麼腦子有泡吧,關心孟然這麼一個男同。」
他這話音量沒壓住,挺大聲,也挺明顯。
所以這話一出,宿舍裏一片寧靜。
大壯傻了,舊舍友滿臉嘲諷,我無聲嘆了口氣。
還好,周景淮沒聽到就行。
大壯那裏我應該可以求他幫我保密。
但下一秒,拿着快遞的周景淮就出現在宿舍門口。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下頜線微斂。
「你剛剛說什麼?」
這下,我徹底汗流浹背,臉色煞白。
-18-
大壯扯着舊舍友罵罵咧咧地離開宿舍後,我縮在牀簾裏不敢動彈。
聽着周景淮把快遞放地上,然後拆開,接着扔掉垃圾。
去衛生間洗手,最後窸窸窣窣地換了件衣服。
和往常沒什麼區別。
氣氛和平。
但是我此時不同尋常的心率告訴我,周景淮的情緒在猛波動着。
他的心跳在怦怦亂跳,毫無規律。
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在忍住要暴扣我的衝動。
總之這麼恐同的人被男同共感,他估計要噁心死了吧。
還好我喜歡他的事情沒有暴露, 起碼不會死無全屍。
「孟然,下來。」
周景淮突然喚我一聲。
該來的總歸要面對。
我深吸一口氣, 慢吞吞地下牀。
扭頭想主動提出自己會盡快搬出宿舍時,卻發現周景淮正在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那個眼神,怎麼說呢。
不像是看什麼髒東西的樣子。
反而是得了什麼好東西的喜悅模樣。
我小心試探道:「怎麼了?」
周景淮看着我。
「坐,我給你講個故事。」
……
好一個始料不及的走向。
但我還是瑟瑟發抖地坐了下來。
-19-
周景淮開門見山。
「我有個喜歡的人,從見到他的第一面就喜歡。」
這句話一出, 我當時心都死了。
還有什麼是比聽心上人一見鍾情經歷更扯淡的事兒嗎?
簡直是傷口上撒鹽。
「但他是個男生。」
?
??
我那一瞬間感覺腦子像是被驢給踢了。
神魂俱震。
周景淮, 原來喜歡男生。
恐同,恐怕是同?
「我以爲他有點討厭我,或者他是個直男, 所以也裝作自己是個直男。
「看着他和別人笑, 卻不敢靠近。
「生怕自己的齷齪心思被他知道。」
男同就算了,還暗戀?
我心裏的酸水噗噗直冒。
「可前幾天, 他告訴我, 他和我有了共感。」
嗯?
他說什麼?
共感?
我呆了。
他大概貌似可能沒有和其他人共感吧?
「那一刻, 我很開心,我覺得這一定是上天看到我的情意, 特意送我的禮物。
「而剛剛, 上天送了我第二份禮物。
「我的心上人,也喜歡男生。」
說完這些話, 他長腿一伸。
把我的凳子直接強勢勾了過去,我整個人就直接來到了他面前。
從他黑到剔透的眸子裏, 我看到了不可置信的自己。
癡癡傻傻的, 又驚又喜。
-20-
我輕輕道:
「周景淮,原來你喜歡我。」
「嗯。」
「原來我感覺到你的心跳,是心動。」
他挑眉,眉眼冷淡,但蘊含着溫和。
「頻繁嗎?」
我笑笑:「很頻繁, 頻繁到我以爲你是不是心臟早衰或者被我嚇到了。」
「那怪丟人的。」
「纔不丟人。」
我慢吞吞地抬手,勾了勾他搭在自己大腿的修長手指。
「現在我也能感覺到你在緊張, 在激動。
「周景淮,要是你能感覺我的心跳,就好了。」
他平靜地詢問:
「爲什麼?」
「因爲你會發現, 我同樣對你怦然心動。」
在這麼曖昧到濃郁的氣氛裏, 周景淮好半晌沒說話。
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目光定定。
「你說共感接吻的話,你的快樂會是雙倍的嗎?」
「?」
車速怎麼突然快了?
現在不應該走純情掛的嗎?
我還是誠實道:「應該是的。」
「那如果要是和你……」
後面幾個字他說很小聲,直接把我臊得滿臉緋紅。
我就知道, 他其實骨子裏是個渾蛋。
等大壯滿臉緊張地趕回宿舍時, 我正趴在țü⁸牀頭髮呆。
周景淮在衛生間洗衣服。
「小然, 那孫子我好好教育了一番,讓他嘴賤。
「周哥……周哥有沒爲難你啊?」
我眨眨眼。
「沒有的。」
「那你爲什麼眼睛紅紅的,嘴巴也腫了,他打你了嗎?!」
「不是,不是,是因爲……」
「因爲什麼,你說!我幫你撐腰!」
我尷尬得不知道如何解釋時, 周景淮從衛生間出來。
風輕雲淡地路過,風輕雲淡地撂下一句:
「因爲我是他男朋友。」
五秒後,男寢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你倆這對狗男男!
「給老子鎖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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