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后宮中的暗衛。
在太子不惜與皇后翻臉,也要娶一個牧羊女時。
我查出那牧羊女竟是敵國細作。
鐵證如山,太子沉默了,牧羊女自焚而死。
自此,他們母子一心,共謀大業。
而他登基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太后要了我。
不是爲了獎賞我的功績,而是將我百般折磨後,活活燒死。
漫天火光中,他眸光冷厲:「爲了幫母后控制我,你費心了。」
原來,他竟一直以爲那些證據是我捏造的。
重來一世,我上值摸魚,下值擺爛,有時幸災樂禍,有時落井下石。
不得不說,當個反派。
挺爽的。
-1-
如履薄冰地做了十年太子後,盛洵終於順利登基。
朝陽殿中論功行賞。
新帝與太后志得意滿,十分慷慨。
輪到我時,太后本打算依照諾言,賜我梅花噬心散解藥,再賞黃金萬兩,還我自由身。
畢竟,前朝後宮明爭暗鬥的這些年裏,我爲保護他們母子倆立下過汗馬功勞。
太后曾經說過,我是影衛所最出色的梅花影衛。
只有我守着,她才能睡個安穩覺。
沒想到,新帝卻忽然開口要我。
既沒說爲什麼要我,也沒說要我去幹什麼。
可太后只是稍稍一滯,便笑着應了。
甚至打趣說:「看來,陛下念及舊恩另有封賞,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新帝還是太子時,曾遠赴安陽賑災,不想歸途中卻遇到高階刺客行刺。
我們且戰且退,仍是招架不住。
到最後只剩下我一人死守太子。
從安陽到京都,我爲太子擋過箭,試過毒,也曾與他喬裝成逃難的小夫妻,一路歷經艱險,九死一生,方纔回到京城。
我想過他會給我更多封賞,甚至勸我留在後宮繼續爲他效力。
但我萬萬沒想到,他會扣着我的解藥,趁我毒性發作時親手挑斷我的手筋腳筋。
對於一個常年飛檐走壁的暗衛來說,筋脈一斷,整個人就廢了。
可盛洵顯然並未打算就這樣放過我。
他將我丟給一羣太監肆意凌辱。
梅花影衛在宮中待遇極高,那些太監妒恨已久,落入他們手裏,無異於虎落平陽被犬欺。
可我想不通。
我想不通自己多年來明明盡忠職守,未敢有絲毫懈怠。
爲何盛洵會恨我至此?
直到,他命人將我扔在高高壘起的柴堆上。
我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吼問他:「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
盛洵接過太監遞來的火把,眸色冷厲,淡聲道:「當年,爲了幫母后控制我,你費心了。」
我詫然。
五年前,他從邊關帶回一個牧羊女,極爲愛重。
爲了娶她做太子妃,不僅頂撞皇后,還在宮門口長跪不起。
可太子妃之位干係重大,豈能隨意給一個牧羊女。
若真如了他的意,只怕他的太子之位也就保不住了。
畢竟,他兄弟不少,個個都對皇位虎視眈眈。
皇后爲此氣得食不下咽,而我恰好探得那牧羊女竟與敵國安置在京都的眼線有接觸。
證據確鑿,皇后氣順了,太子沉默了。
只是沒想到牧羊女意識到身份敗露,未等太子審問,便率先引火自焚。
等到大火撲滅時,只餘一具焦屍。
太子漠然命人埋了屍體,一個字也沒多說。
自此,他與娘娘母子一心,共謀大業。
現在,主子們贏麻了。
可本該雞犬升天的我,下場卻連他們曾經的政敵都不如。
這麼多年來,他竟一直認爲那些證據是我捏造的,牧羊女也是梅花影衛放火燒死的。
爲的就是幫娘娘控制他。
所以,現在他也要燒死我,爲他心愛的女人報仇。
「血債,就該血償,不是嗎?」盛洵說着便揚手將手中火把扔在了我身上。
-2-
我於漫天火光中痛悔號叫,直至意識全無。
沒想到,再睜眼,我竟完好無損地蹲在未央宮的房樑上。
而下方跪着的,正是出巡歸來的太子盛洵。
他要爲他帶回的牧羊女求一個太子妃之位。
氣得皇后直接將茶杯砸在他頭上。
鋒利的瓷片將他的額角劃出血痕,但他絲毫不懼。
直言自己既然已經貴爲太子,爲何連娶自己心愛的人爲妻都做不到?
母子倆爭論不休。
而我卻因爲重獲新生而熱淚盈眶。
前世的痛楚和屈辱,讓我恨不得立刻跳下去將盛洵活活撕碎。
但最終我也只是默默擦乾淚,冷冷凝視着下方的母子倆。
皇后出身沒落貴族,只因對陛下有恩得了個入宮的機會。
進宮後,爲了上位她果斷重啓祖輩留下的唯一一把刀,梅花影衛。
憑藉這把刀,她一步步坐上皇后之位,又讓自己的兒子成了太子。
這個組織會定期遴選骨骼清奇的孤兒用毒藥梅花噬心散加以控制,逼迫他們日夜苦練,爲主人盡忠。
所有的影衛都需要定期向皇后領取暫時壓制毒性的解藥。
否則,一旦毒發必死無疑。
可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即便是日夜守衛在皇后身側的影衛,也不知道她的解藥是如何配置,藏於何處的。
所以報仇之前,我必須先設法解毒。
不過,雖然不能馬上殺了這對母子。
但我完全可以對牧羊女的事裝聾作啞。
上一世,雖然受制於梅花噬心散,但我對影衛所和皇后是心存感激的。
總覺得沒有他們,或許我早在六歲那年就活活餓死了。
所以看到娘娘煩心,未等吩咐我便利用換值的空當去查了查那個牧羊女。
本想着如若對方當真家世清白,由娘娘出面將她納爲側妃,也不失爲緩和他們母子關係的一個臺階。
沒想到,竟讓我碰見牧Ťű₀羊女與敵國眼線交換信息。
這纔有了後來的無妄之災。
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任由他繼續留着那個敵國細作,會如何?
-3-
與前世相同,太子與皇后大吵一架之後,直接跪在未央宮門口。
揚言皇后不答應,他就不起來。
皇后被氣得犯了頭風病,一整天水米未進。
她生來要強,入宮後更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偏偏拿自己的親兒子沒辦法。
盛洵擁有的太多,得到的太容易。
這讓他生出錯覺,以爲皇位早已是他囊中之物,而他的婚姻是可以隨自己心意的。
殊不知,世事難料,君心更是難測。
即便是梅花影衛的手,也伸不到聖上跟前。
不過,現在我樂得看他發癲。
接替我上值的影衛已經到了。
交換過眼神之後,我順着屋頂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影衛所。
影衛是輪班制,下值之後如果首領沒有另外安排任務便可安心休息。
上一世的這個時間點,我查到了牧羊女的祕密。
並且第一時間稟告皇后和太子,讓他們母子重歸於好。
這一次,我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安心滑進被窩。
皇后頭痛到喫不下飯就餓着好了。
盛洵喜歡跪就跪到死。
我只是一個被毒藥控制的影衛罷了,幹活太積極,腦子有問題。
一覺睡醒,聽說太子跪在未央宮的事竟然驚動了聖上。
他老人家親自趕到未央宮喫瓜,並且對太子的至情至性表示讚賞,讓太子查清牧羊女身世,只要確定家世清白,便准予賜婚。
盛洵當場表示自己對牧羊女的底細一清二楚,對方就是與幾隻小羊相依爲命的孤女,卻願意捨命救他。
所以,他堅信她是這世上最純淨善良的女子,發誓要將世間最好的一切都給她。
聖上聽完再無二話,當場賜婚。
太子心滿意足地回東宮和牧羊女分享喜訊。
只有皇后氣得砸爛了半個未央宮。
她氣太子實在天真。
一個皇帝,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慈父。
他會縱容太子,只是因爲太子執意娶一個孤女而非和某個權貴聯姻符合他的利益。
畢竟,他也沒有多老,並不希望自己的太子過早成勢。
更何況,他早就對皇后獨霸後宮,勾連前朝十分不滿。
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呢。
-4-
盛洵以最盛大的儀式將牧羊女迎入東宮做了太子妃。
他沉浸在愛情圓滿的喜悅裏無法自拔,根本沒有注意到朝中許多權貴已經開始將目光放到其他皇子身上了。
畢竟,他們也要爲自己和家族的未來考量。
只有選對主子,提前下注才能永葆富貴榮華。
一向身強體健的皇后,第一次被氣得病倒在牀上。
一雙鳳眸皺紋初顯,她看向蹲在房樑上的我,無力問道:「姜致,你一向是我最得力的干將,可有什麼法子?」
她的樣子,像極了一個絕望無助的母親。
可我最是清楚她的菩薩面容,蛇蠍心腸。
她在等我自告奮勇去將那個上不得檯面的太子妃處理掉。
Ṭũ̂₀這是她一貫的手段。
上一世,如果不是我恰好撞破牧羊女的祕密,而太子又繼續堅持下去的話。
梅花影衛遲早會接到這個指令,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等到盛洵秋後算賬的時候,再把那個人推出去讓他殺了泄憤。
如同前世她毫不猶豫地將我送給盛洵,明知我被他折磨致死也充耳不聞。
只要不影響他們母子情分,死一個影衛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所以這一次,奴才可不會再去心疼主子了。
我寬慰她,就當是讓聖上對他們母子放鬆警惕吧。
這是實話,她也聽進去了。
只可惜咱們這位太子妃可不簡單。
而我,坐等好戲上場。
果然,一個月後邊關守將傳回消息。
軍器監耗時多年改良出來的新式弓弩,還未開始鍛造,竟已大批量出現在敵國軍營。
如今,對方戰力起碼提升三倍。
聖上震怒,下令徹查。
能接觸圖紙的人不多,其中恰好就有太子。
那是年前皇后娘娘費盡心機爲他爭來的實權,軍器監少府。
可惜大理寺查來查去也沒查出什麼名堂。
他們不敢真的查太子,那我只好去找敢查他的人。
-5-
京中那些權貴如今紛紛看好有武將背景的三皇子。
但只有已經死過一回的我知道,那就是個外強中乾的主。
諸皇子中,只有暫時還不顯山不露水的六皇子盛灃才真的是個狠人。
前世他隱忍蟄伏,暗中培植勢力,坐山觀虎鬥,直到奪嫡的最後階段才鋒芒畢露。
險些打得皇后和太子措手不及。
雖然最後還是棋差一着,扼腕惜敗。
但是就連手腕狠辣的皇后也忍不住讚歎此子不容小覷。
所以,我設法引他發現了太子妃通敵的祕密。
六皇子行動力果然驚人。
在確定證據無誤後,直接越過大理寺和刑部,將奏摺呈送皇帝跟前。
聖上震怒。
面對如山鐵證,盛洵面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一向內斂的六皇子卻一反常態,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輕蔑地如同在看一條狗。
他憤聲指責:「聽說太子妃是皇兄親口向父皇擔保過的,一等一的身世清白,沒想到竟是敵國細作,若非發現及時,只怕等到我大齊江山葬送在人家手裏還不知道爲什麼!」
盛洵想爲自己的失察辯解,可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很無力。
他應該也意識到了,牧羊女捨命救他不過是爲了獲取他的信任做的一個局。
可惜,現在才反應過來,已經太遲了。
恰好內監傳來消息:「太子妃已於東宮畏罪自焚而死。」
聞言,盛洵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
東宮裏,看着已經燒成焦炭的屍體。
矜貴高傲,不可一世的太子爺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緩緩癱軟在地。
很好,他就該在這樣的絕望中細品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至暗時刻。
捧出全部真心去愛着的人是敵國細作,她的一切都是僞裝。她心裏沒有愛,她來,是爲了謀奪你的一切,給你帶來滅頂之災……
不知道此刻的盛洵會不會在心裏罵自己天真,恨自己愚蠢。
但是一路追過來的六皇子看上去是真的很生氣。
他完全不跟盛洵客氣,當着聖上的面直接罵他見色起意,有眼無珠,引狼入室,誤國誤民。
我躲在屋頂上險些笑出聲來。
看不出來,六皇子罵起人來嘴還挺毒。
希望這次盛洵不要誤會他是爲了幫皇后控制自己而捏造證據害他心愛的女人了。
真的很下頭。
詭異的是,盛洵竟忽然抬起頭來,旁若無人地大笑起來。
那笑聲如同鬼魅,淒涼、悲憤。
帶着深深的自嘲……
-6-
可惜還有皇后。
她脫簪請罪,一路跪行到御書房,將所有罪責攬到自己身上,又聯合朝中可用的勢力多番求情。
終究還是保住了盛洵的太子之位,只是被罰禁足半年,靜思記過。
不過,既然六皇子選擇立刻揭發,而不是坐等事態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再揭穿牧羊女的身份。
那麼這個結果也是預料之中的。
皇后盤踞後位多年,又對聖上有過救命之恩,保住太子並不難。
可這個結果我能想到,足智多謀的六皇子又豈會想不到。
倘若他再拖一拖,等到兩國開戰,大齊因爲泄密過多輸掉一兩座城池時再揭發此事,必定能一舉將皇后和太子推入深淵。
只要除掉這兩個人,皇位便是他囊中之物。
他卻爲何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呢?
我這樣想,也這樣問他了。
六皇子閒閒翻了一頁書,輕笑:「即便再想要那個位置,我也不會拿數萬邊關將士和百姓的性命開玩笑。」
「很好,你通過了我的測試。」我蹲在房樑上,順手將憑藉記憶畫出來的設計更完善的弓弩圖丟進他懷裏。
他匆匆掃了一眼那張圖紙,驚問:「你到底是何人?」
「會幫你的人。」我施展輕功,轉身消失於蒼茫夜色中。
深藏功與名。
我會放任牧羊女將圖紙傳回敵國,是因爲我知道那張圖紙上的弓弩是有瑕疵的。
大約射出五十箭之後,便會失了準頭。
前世,弓弩圖並未傳去敵國。
大齊軍器監耗費巨資鍛造了十萬把,運上戰場才發現根本不頂用。
現在輪到敵國花這個冤枉錢了,也算偷雞不成蝕把米。
而真正百發百中的弓弩兩年後纔會問世。
現在我提前把圖紙給他,並且告訴他被盜弓弩的祕密。
怎麼用隨他,但我知道會有大用。
盛灃這個人是有野心,懂隱忍的。
前世,因爲沒有背景,他蟄伏十數載,一朝出手,便是雷霆手段,狠辣無情。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選擇了一刻也不耽誤地將細作之事揭發出來。
而非坐等大禍釀成,收漁人之利。
那麼,我便樂意讓他在我的報仇之路上坐收漁人之利。
因爲,他配得上那個位子。
這張弓弩圖只是我送給他的第一份大禮。
-7-
太子被禁足的這段時間,皇后也沒閒着。
她擔心朝臣全部倒向其他皇子,命影衛四處搜查幾位皇子的錯處。
我每天鬥志昂揚地出門,兩手空空地回來。
首領對我斷崖式下跌的工作能力表示詫異。
可我兩手一攤:「皇子們又不傻,都知道這段時間要謹慎行事,我有什麼辦法?」
其實,我根本沒去盯梢那些皇子。
我每天都在尋找梅花噬心散的解藥。
可惜,翻遍未央宮的每一個角落,都只有毒藥,沒有解藥。
我很苦惱。
更苦惱的是,在我又一次潛入六皇子盛灃的書房給他傳訊時,竟然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看着我被吊在漁網裏動彈不得。
他不遠不近地站着,拱手一禮,溫聲笑道:「神仙姐姐,總算見到你了。」
「神仙姐姐?」我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可盛灃卻恍若未覺,覥着臉繼續道:「姐姐無所不知,難道竟不是神仙下凡嗎?」
此人今夜一身月白長袍,手執摺扇,端的一副天真爛漫的富貴公子哥模樣。
加之目光澄澈,言辭懇切,一口一個姐姐,竟像極了一隻乖乖巧巧搖尾示好的小奶狗。
若非重生過一次,知道他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還真被他這副乖順模樣騙了去。
「你家就這麼接待神仙下凡?」我冷笑。
「實在是姐姐你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用這種辦法留住姐姐的,還望姐姐勿怪。
「只是姐姐多次指點,卻從不露面也不提任何要求,難免讓人於心不安。
「是以……」
說話間,他一步步向我走近,直至近在咫尺。
「你敢!」察覺他的意圖,我厲聲呵斥。
可惜已經遲了。
他躬身一禮,口稱「冒犯」,手上已快速揭開我的面紗頭巾。
梅花影衛不論白天黑夜都是一身夜行衣,從頭蒙到腳,唯一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雙眼睛。
所以,這世間見過我容貌的人屈指可數。
此刻,月光映照下,如瀑長絲紛紛散落。
盛灃怔愣的眼底,悄然劃過一絲驚豔。
可我知道,我額間的梅花刺青也被他看見了。
那是梅花影衛特有的標記,是服用過梅花噬心散之後自然顯現的。
顏色越是鮮豔,代表中毒越深。
而我額間這朵梅花,已近赤紅。
中毒十三年,我早已毒入骨髓。
每半月就得喫一次解藥,否則便會毒發身亡。
若不是受制於此毒,我早已手起刀落,殺了皇后和盛洵,尋我的自由去了。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我從來都是身不由己。
察覺我眼中有淚,盛灃手忙腳亂替我解開漁網。
卻在我躍身欲走時,抓住我的手腕,沉聲道:「對不起,但你屢次三番泄密於我,我必須得確認清楚,以防有詐。」
也對,滿腹算計的小狐狸對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只會更加狐疑。
哪怕我給他的消息他也並非立刻採信,而是自己多方查證後纔會取用。
我回頭看他:「現在放心了?」
他輕舒一口氣,笑意盎然:「放心了,小姐姐既是梅花影衛卻肯如此幫我,想必是苦梅花噬心散已久了吧?」
我一怔,這倒是個通透人。
而這個通透人表示「來而不往非禮也」。
所以,他會幫我一起找出梅花噬心散的解藥。
……那敢情好啊!
-8-
自此,我和盛灃正式開始合作。
他在暗,我也在暗。
我們一起幹了不少落井下石,推波助瀾,然後坐山觀虎鬥的勾當。
看上去像反派。
但是因爲對手更爛,所以顯得我們很正義。
盛灃對梅花噬心散的事也十分上心,不僅翻遍醫術古籍,還派人去找傳說中隱世的藥王谷,打算請藥王配出解藥。
不過相比於這件事,我倒覺得另有一事更爲緊要。
根據前世記憶,我知道不久後安陽會爆發蝗災,數十萬頃良田一夜之間被鋪天蓋地而來的蝗蟲喫了個精光。
安陽百姓苦不堪言。
我提醒盛灃多多囤糧的同時,也叫他派人前去安陽一帶明察暗訪。
安陽水土豐沃,氣候適宜,歷朝歷代都是產糧大郡,從未發生過任何天災人禍。
前世我便覺得奇怪,這樣的地方怎會一夜之間漫山遍野爬滿蝗蟲。
可惜當時皇后指使朝臣將此事說成天譴,暗示天子失德。
又大肆爲太子賑災邀功,還要追查暗殺太子的刺客,搞得朝野震盪。
竟無人對蝗災起因提出質疑。
這一次,我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找出源頭,將這場災難扼殺在搖籃裏。
可惜,沒等盛灃派出去的人查出眉目,盛洵的半年禁足之期便到了。
皇后早早領着宮人等在東宮門口,而我隱在不遠處的一叢樹冠之中冷眼看着。
重新走出東宮的盛洵,可謂脫胎換骨。
渾身充斥着冷肅狠戾之氣,再不復從前的肆意狂妄,矜貴傲慢。
即便是愛子心切的皇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也禁不住微微一怔,緩下了撲向他的步伐。
其實,影衛每天都會向皇后稟報太子在東宮幽禁的活動。
我們都知道,這段時間盛洵在東宮內每日除了喫飯睡覺,剩餘時間全都在練劍。Ṭũ̂⁼
他從前看不上這些,覺得是武夫所爲,現在卻幾乎拼了命地練。
所以,皇后料到他會消瘦許多,命人準備了不少補品,卻沒想到他竟連氣質也整個變了。
變得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索命的厲鬼。
連她這個親生母親也本能地覺得害怕。
她終究沒敢抱住他,而是叮囑他速去向皇帝請安謝罪。
可盛洵卻忽然抬頭巡視四周。
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我藏身的那棵樹上。
「母后,把姜致給我。」
這是他開口對皇后說的第一句話,不容置疑的口氣。
不同於上一世的爽快,這次,皇后蹙眉問他:「你要姜致做什麼?」
畢竟大事未定,她還需要我這個得力干將護衛左右才能安心睡覺。
但盛洵可不管這些,執拗表示自己自有用處。
皇后輕笑:「若不是非她不可,叫影衛所安排其他高手給你便是。」
「非她不可。」盛洵沉聲道,「我要去安陽找人尋仇,母后也會希望有個可靠人跟在我身邊吧?」
未等皇后應聲,我已從樹頂一躍而下:「屬下願意衛護太子前去安陽。」
四目相接,盛洵的嘴角快速泛過一絲凜冽笑意。
他對我說:「姜致,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點點頭,但其實面罩後的我笑意十分不屑。
我猜盛洵也重生了。
他重生之後發現事情的走向與前世完全不同,必然猜到我比他更早重生。
而安陽又是一個十分特殊的所在。
前世疑點重重的蝗災,還有他說要去安陽找人復仇。
想必,前世我死後一定又發生了更爲精彩的故事。
而答案,就在安陽。
反正沒有拿到解藥之前,我是沒有拒絕的權利的。
索性便去看個究竟。
至於他所謂的交代,我沒興趣。
我唯一有興趣的,是他的命。
-9-
出發去安陽之前,我從未央宮摸走兩枚梅花噬心散。
盛灃派出去的人找到了傳說中的藥王谷,他已經親自帶着梅花噬心散去請藥王幫忙配置解藥了。
如果到最後還是找不出解藥的話,我要那母子倆和我一樣死法。
到達安陽地界之前,一路沉默的盛洵忽然問我:「姜致,你恨我嗎?」
這還用問?
我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拆你的骨頭,喝你的血!
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只能搖搖頭,反問他:「在我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竟讓他的三觀徹底顛覆。
他看向不遠處的安陽城,沉聲道:「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呵,故弄玄虛。
但我到底還是隱在暗處隨他的人馬進了城。
他目標明確,直接命侍衛將城南的一家客棧暗暗圍住,自己則緩步走了進去。
見狀,我也沿着屋頂,絲滑潛入客棧。
只見他坐在臨窗的位置,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着通往二樓客房的樓梯。
直到,樓梯的頂端有白色裙角緩緩晃動。
我蹲在屋頂,自然率先看清白裙主人的面容。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盛洵的三觀到底是如何被徹底顛覆的了。
一時之間,竟對她很是感激。
盛洵昂首立於樓梯腳下,一瞬不瞬地盯着來人,笑意殘忍:
「好久不見,我的太子妃。
「抑或者,我該叫你涼國三公主馮煙?」
是那個假裝牧羊女的敵國細作。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我竟然都沒發現她是詐死的。
看來,安陽蝗災也是出自她的手筆。
至於盛洵,前世我死後,他一定在她手上栽了個大跟頭,甚至直接送了命。
所以重活一世纔會全然換了個人。
這會兒,馮煙一見到盛洵轉身便要逃跑。
可盛洵是有備而來,他抬手射出一枚袖箭,正中馮煙左肩。
隨即拔出長劍,腳踩樓梯,一步步朝倒在地上的馮煙走去。
滿身殺氣,如同索命閻羅。
他被她坑了兩世,自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可現在的馮煙不知道以後的事,只當他是惱恨自己詐死逃跑。
還企圖靠扮可憐矇混過關:「太子,煙煙是有苦衷的,煙煙也是身不由己啊。你說過會永遠護着我,你真的忍心殺我嗎?你知不知道,離開你的這些日子我簡直生不如死。」
她蒙朧淚眼巴巴地看着盛洵,帶着哭腔的柔媚嗓音天然地惹人憐愛。
可惜,她用錯了時候。
盛洵的怒意讓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咬牙切齒:「你的苦衷是想當涼國皇太女,你的身不由己是用蝗ŧũ̂⁵災一年又一年毀掉大齊的根基,然後率兵南下,親自取下我的頭顱。」
原來,上一世在我死後,馮煙竟然親自領兵南下,滅了齊國,取了盛洵項上人頭。
她可真是好樣的!
想來盛洵臨死之前的臉色一定很精彩吧。
可惜我沒親眼看到。
說話間,他手中長劍已然高高舉起。
而馮煙還在拼命搖頭否認:「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從未這樣想過。」
我斜倚在房樑上默默嘆了口氣:「你從未這樣想,你是這樣做的……」
-10-
隨着一聲短促的驚呼聲,盛洵已然手起刀落,將馮煙的人頭割下。
他高舉着手中帶血的長劍,昂首看向房樑上的我:「欠你的,算還清了嗎?」
還清你媽!
你都沒死,怎麼能算還清。
可我記得前世至安陽賑災時,有一夥高階刺客從安陽一路將我們追殺到京城。
那些人武藝高強,出手狠辣,將太子近侍暗衛殺得只剩我一人。
後來皇后命人徹查元兇,卻始終不得要領,最後索性將罪名強行安給了當時風頭最盛的三皇子。
現在看來,那些刺客或許都是馮煙的人。
聽外面動靜,他們應該已經趕過來了。
爲了解藥,我只能衛護盛洵從客棧後門逃跑。
暫時安全後,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提議:「馮煙已死,蝗災不會出現了,我們像上次一樣喬裝回京吧。」
上一世,爲了躲避刺客,我們喬裝成逃難的小夫妻。
一路上,雖然千難萬險,九死一生,卻也別是ŧŭ₇一番滋味。
可現在想起來,只讓我覺得噁心。
我寧願死,都不會再跟他假裝什麼小夫妻。
實際上,從剛纔到現在,我一直在糾結是否乾脆讓他死在那些刺客手裏。
所以打架打得十分敷衍。
反倒是他,像是極爲熟悉那些刺客的招數,打起來應對自如。
想來禁足東宮這半年,他已經將馮煙的一切研究得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更加不必搞什麼喬裝打扮。
可他對我的婉拒十分不滿。
陰鷙的眸子死死盯着我額間梅花刺青的位置,沉聲威脅:「母后將梅花噬心散的解藥給了我,沒記錯的話,你再過三天就該服用解藥了吧。」
「是……」我屈辱地答應着,然後趁他不備一個手刀將他砍暈。
可惜,搜遍他全身也只找到一瓶梅花噬心散,根本就沒有什麼解藥。
氣得我揚手就要扔掉那個小瓶子。
卻又忽然福至心靈,默默縮回揚起的手。
我將瓶中毒藥全部倒在手心,越想越覺得剛纔那個忽然冒出來的想法十分對頭。
這些年,皇后給我們的解藥每一次都不一樣,有時化成藥水,有時碾碎成粉,有時是包裹在半塊糕點裏……
不管拿到的解藥是什麼樣,都必須當着皇后的面吞下去。
雖然每個影衛領取解藥的時間不一樣,但可以肯定沒人見過解藥長什麼樣。
那麼,她所謂暫時壓制毒性的解藥會不會就是毒藥?
以毒攻毒。
所以,我額間的梅花刺青纔會一年比一年深。
至於真正的解藥,或許連皇后自己也沒有。
原來,從進了影衛所的那一刻開始,除了死,我們再無重獲自由的可能。
盛洵醒了。
他人雖坐在地上,卻是高高在上的語氣:「方纔的事,我不會怪罪你。梅花噬心散的解藥也可以給你,只要你像前世一樣盡心盡力守護我,我絕不會虧待你。」
我迅速從地上站起來,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而是退到窗邊,衝外面的涼國刺客喊道:「你們怎麼知道太子盛洵在這裏的!」
那些刺客立即從屋頂,從窗戶魚貫而入。
他們要爲他們的主人馮煙報仇,砍向盛洵的刀劍幾乎招招致命。
盛洵根本招架不住,他艱難地抵擋着,還不忘衝我叫喚:「不怕梅花噬心散了嗎?還不快來幫我!」
「梅花噬心散根本沒有解藥,而你,活該被千刀萬剮。」
我從窗戶躍身而下時,身後刀劍刺破血肉的聲音清晰悅耳。
-11-
從安陽到京城,我特意走得慢了些。
好讓盛洵的死訊先我一步傳回京城,傳進皇后耳中。
那些涼國刺客比我想象的更加殘忍。
他們幾乎將盛洵凌遲而死,卻沒有動他的臉。
一看就知道是大齊尊貴的太子殿下。
完好無損的頭臉之下是血肉不附的身軀,就那麼晃晃悠悠懸掛在安陽城外最高的一棵樹上。
第一個發現他的人至今還食不下咽。
我潛回未央宮時,皇后已經因爲太子的死訊病倒在牀上。
短短几日不見,她消瘦了許多,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水。
發現我站在她的牀邊,竟以爲是幻覺。
可即便是幻覺,她也要張牙舞爪地質問我爲什麼沒有保護好太子。
我狠狠扼住她胡亂揮舞的手,將她壓制在牀上動彈不得。
隱在暗處的梅花影衛將劍尖指着我的脖子,示意我別亂來。
我並不理會,而是冷țŭ̀ₓ冷質問已經瘋魔的皇后:「梅花噬心散根本沒有解藥,是不是!」
皇后聞言大笑不止。
笑聲中漏出斷斷續續的字句:「哈哈,傻,都是毒,以毒製毒,哈哈,活不過二十,全都得去陪我的洵兒……」
抵在我脖子上的刀應聲落地。
隨着一聲低沉哨音,無數ẗṻₗ梅花影衛像一團團黑影般湧入未央宮,圍在皇后牀邊。
這些全都是她賴以生存的利刃。
受過專業訓練,最懂得如何讓一個人在極致的痛苦中死去卻不留下一丁點痕跡。
終其一生都在玩弄別人的人,終將被自己的殘忍反噬而死。
……
那夜的最後,影衛所的庭院中,二十三名梅花影衛第一次揭開自己的頭巾面紗,卻相顧無言。
每個人的額間都是或深或淺的梅花刺青。
那是我們這些孤兒被操控、被愚弄的標誌,也是死亡逐漸臨近的標誌。
我們這一生何其艱難,光是活下來就已經拼出半條命。
原本還在想到底怎樣的結局才配得上這半生的苦痛。
沒想到等着我們的,竟是二十歲時的毒發身亡。
想來再涼的夜,也涼不過人心。
我將未央宮搜出來的毒藥和金銀珠寶分給大家,笑着說:「趁着還有命,抓緊時間出去享樂吧。」
「那你呢?」見我什麼也沒給自己分,他們忍不住問道。
我?
我距離徹底毒發身亡還有一天時間。
-12-
待所有人都走完之後,我一把火燒了影衛所。
可翻出皇宮,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這麼多年,我早已習慣了走屋頂。
索性便在京城連成片的屋頂上胡亂晃悠。
沒想到不知不覺竟然坐在了六皇子家的屋頂上。
不過,他應該還在藥王谷沒回來。
五臟六腑開始傳出灼熱痛感的時候,我索性仰臥在屋頂上強迫自己睡着。
可惜卻被人吵醒。
「你在那上面幹什麼,快下來。」盛灃站在院中,仰頭喊我。
月白披風下是靛青長袍,他昂首而立,如松如柏,可腳下的雲靴上分明還沾了泥。
他應該是剛剛從藥王谷回來。
「藥王谷有解藥嗎?」我竟還沒死心。
「沒有。」
聞言,我躍下屋頂,淡聲笑道:「我沒地方去,想借你的地盤死一死,你又不在家。」
「那你也不能死我屋頂上啊,這屋子還能要嗎?」ṱű̂⁾他被我氣笑了。
「我會保佑你的。」我慚愧地低下頭。
實際上,我確實沒有考慮那麼多。
五臟六腑的灼熱痛感已經蔓延至全身,我幾乎站立不穩。
冷汗也早已浸透衣衫。
我看着盛灃,艱難道:「找個廢棄的房間,讓我死一下吧。」
他收了怒氣,沉沉盯了我好一會兒。
忽然將我打橫抱起,徑直去了一間廂房,然後小心翼翼將我放到牀上。
「這間房的裝飾怎麼看都不像是廢棄的啊。」
我奮力坐起來,又被他強行按了回去。
渾身上下如同刀割火燎,一陣強過一陣的痛楚讓我本能地在牀上翻滾掙扎。
意識逐漸模糊之際,似乎聽見盛灃嘴裏在嘀咕着什麼,可我已經聽不清了。
我身上的每一處地方都很痛,我還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冷起來恨不得蜷縮成一團,熱起來又恨不得將渾身衣物褪盡。
到最後,甚至出現幻覺。
我看到盛灃彷彿下定決心一般,將手上的羊皮紙扔在一邊,順手扯開了自己的衣衫。
當時我正冷得發顫,他身上暖暖的熱氣包裹而來,讓我不顧一切地鑽進他懷裏索取熱度。
很暖,人也舒服很多。
等到我變得熱時,他又變得冰冷。
我抱着他簡直捨不得撒手。
拼命吸取他的涼氣,恨不得將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彷彿置身一片汪洋大海中,有時狂風有時巨浪,有時飄飄蕩蕩。
……
-13-
沒想到我竟然還能醒過來。
醒在滿身滿臉全是血紅抓痕的盛灃懷裏。
渾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般。
有痛覺, 不是夢。
「我竟然沒死?」我忍不住大叫。
盛灃悠悠嘆息:「當然不會死, 藥王說梅花噬心散是早已失傳的奇毒, 發作起來十分要命,可只要能熬過發作時的徹骨之痛毒性自會消散。」
「你怎麼不早說!」
我立刻跳下牀, 去找鏡子。
「我說了, 你沒聽見。」盛灃以手撐頭,斜倚在牀上。
我忙着找鏡子,不意瞥見他滿身滿臉的抓痕還有滿牀的曖昧痕跡,立刻意識到昨晚發生的事不簡單。
腳下便是那個被他扔了的羊皮紙,上面赫然寫着:【此毒一旦發作, 十分兇險, 唯男女雲雨或可緩解一二。】
我臉一紅。
原來昨晚的幻覺都是真的……
我竟然真的在瀕死之際還把人給糟蹋了。
感覺十分難爲情,幸好終於在牀後的立櫃上看到了鏡子。
我衝過去一照,發現額間梅花刺青已然消失, 這才真的放心。
本想覥着臉謝過盛灃的救命之恩就抓緊消失的。
沒想到他不知何時竟然踱到我身後, 一把將我抱住,沉聲道:「神仙姐姐, 我會對你負責的。」
「你也是爲了救人嘛, 不用負責。」我用指尖一點點將他推開,卻不敢看他臉上身上一道比一道深的血紅抓痕。
迅速抓起地上的衣服胡亂套上,就準備離開。
卻再次被他攔住。
他頂着被抓花的臉, 滿眼委屈地看着我,語氣卻無比堅定:「那你要對我負責,我身上這些抓傷多少是要留些疤痕的, 若是娶了別人我不好向人解釋,你得留下做我的妻。」
我很爲難, 想告訴他我的志向遠在山海, 不想再囚於京城。
他眼前一亮:「這有何難, 我隨你奔赴山海便是。」
「你不想當皇帝了?」
他羞澀一笑, 將頭靠在我肩上,悄聲道:「從前沒有更好的追求才會盯着皇位, 自從遇見神仙姐姐,皇位早已不是我最想要的了。」
看着他佈滿血痕也遮不住的精壯身軀, 想起他不遠千里爲我尋醫問藥。
我艱難嚥了口口水:「那你別後悔哦。」
「至死不悔。」
……
我和盛灃花了十年時間, 走遍大江南北, 看遍名山大川。
再次回到京城時, 不大的馬車上塞滿龍鳳胎兄妹的衣物玩具。
而兄妹倆還在爲進城前哥哥摸到了路邊的小黃狗,而妹妹沒有摸到圍着盛灃鬧官司。
這次回來, 是因爲皇帝已經病入膏肓。
這些年諸位皇子但凡有些籌碼的全都參與爭儲,鬥得人仰馬翻,誰也沒佔到便宜反而全都被皇帝狠狠收拾。
所以到最後,可以繼承皇位的皇子竟然只有盛灃。
其實,當年我們離開京城時,他把那張成熟的弓弩圖獻給了他的父皇。
令他得以在邊境死死壓制涼國, 重拾帝王的至高威信。
所以這些年,盛灃雖然遠離朝堂,但他在皇帝心中一直佔據着至關重要的位置。
尤其是當別的兒子狗咬狗的時候,他就會更加思念處處將他放在首位的盛灃。
所以我們回來了。
回來撿個漏, 繼承個皇位。
反正也玩夠了,是時候安定下來了。
雙胞胎兄妹日子過得太快活,也該給他們報班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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