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盲症與前夫哥

我有臉盲症,連續包養五個都是同一個人。
直到治好病,我又包養了他第六次。
家裏瀕臨破產,我爲了逼他走,故意挑釁:
「有一說一,你長得像我前夫哥五合一。」
他神色淡淡,嘴角微微翹起。
「那你的取向還真是專一。」
「爲了獎勵你,我們六個打算掏空家底,反向包養你。」

-1-
謝隨是我包養的第六個帥哥。
寬肩窄腰,腹肌結實有力,185 總裁。
此時此刻,我正對着他一臉諂媚。
「哥,這捆鈔票不夠,還有一捆。」
他輕笑一聲,微微挑眉。
「我看起來很缺錢?」
我訕笑一聲。
自己包過運動員、醫生、影帝……
不同的職業,一樣的類型。
但還從來沒有嘗試過總裁。
他似笑非笑,「聽說過你的包養事蹟。」
「很豐富嘛。」
不知爲何,這話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
我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放心,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謝隨嗤笑一聲。
「每次你都這麼說。」
每次?難不成我和他說過好幾次?
我不由得有些心虛。
畢竟自己的臉盲症很嚴重,有時候會出現認不出同一個人的情況。
既然如此,走爲上策。
我把鈔票奪過來,聲音越來越小。
「那就算了。」
說完我轉頭就想跑,卻被一股大力扯回去。
謝隨擰着眉,似乎有些不滿。
「你就這麼走了?」
「就不再……胡攪蠻纏一下?」
你小子,挺上道啊。
不過,他怎麼知道我每次包養的套路?
先塞錢,再撒嬌,實在不行拿出刀。
美色誘惑不行,那就暗戳戳威脅。
謝隨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恰巧了解你的光榮包養史而已。」
哦?現在我都這麼出名了嗎?
我輕咳一聲,「這不是怕你生氣嘛。」
「畢竟你是總裁,胡攪蠻纏容易引起反感。」
嗯,有理有據。
我看他聽得認真,越發覺得我說的有道理。
那就放長線釣大魚,再拉扯一下。
我重新把鈔票塞到他懷裏,故作羞澀。
「不勉強你,再考慮考慮吧。」
說完我徑直要走,卻又被拽住。
謝隨抿抿脣,像是很不情願一樣。
「既然你這麼堅持。」
「……那我答應了。」
我一臉懵逼。
自己還沒開始發力,怎麼這麼快就成了?
包養的這六個,一個比一個答應得快。
我喜滋滋摸着自己的臉。
是不是因爲我長得越來越好看,所以拿下得越來越迅速?
有眼光!
我一把挽住謝隨手臂,一臉猥瑣。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拍拍他屁股,軟嫩 Q 彈。
手感十分熟悉,我非常滿意。
我長吁短嘆。
「唉,你的屁股,讓我想起那五個前夫哥了。」
謝隨:…

-2-
要說我那五個前夫哥,那真是各有各的特點。
第一個是正經談的,但在知道我只是玩玩後,怒而分手。
我悔不當初,在酒吧喝到昏厥。
抱着第二個前夫哥痛哭流涕。
「我真的知道錯了,嗚嗚嗚,我捨不得你……」
我哭得昏天黑地,他也從一開始的面無表情到有些動容。
輕咳一聲,剛要說些什麼安慰我。
下一秒,我掏出一捆鈔票塞進他懷裏。
「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不就是一個前男友嗎?只要對象換得快,沒有悲傷只有愛!」
二號前夫哥咬牙切齒,差點把鈔票捏碎。
後面幾個……也都是差不多的情況。
問到他和前夫哥最喜歡哪一個這樣的話題。
無論我回答誰,他們的表情都一言難盡。
唉,難懂的男人們。
有了五次前車之鑑,這次我說什麼也不能再提前夫哥了。
我趕緊收回拍屁股的手,一臉深情。
「我是說,你的屁股,與衆不同。」
「有一種特殊的孤獨感,別人都看不出來。」
「對了,看看腹肌。」
謝隨:…
接下來的幾天裏,我一直恪守本分。
前夫哥們都嫌棄我猴急,那就改一改。
電影院裏,前面的小情侶親的水聲都出來了。
以往的我,一般也早就開始趁機喫喫豆腐。
可這次,我正襟危坐,不動如山。
倒是謝隨,看起來有些燥熱難耐。
一直在深呼吸,看向我的眼神欲言又止。
「怎麼?餓了?」
我一臉莫名其妙,看向他上下起伏的胸膛。
他深吸一口氣,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我越過他,去拿一旁的購物袋。
「這有爆米花,薯片,還有果凍……」
我翻翻找找,俯下身時剛好貼在他胸前。
不能明目張膽喫豆腐,偷偷摸摸貼貼總行吧。
我故意蹭了蹭。
身下人的反應更強烈了。
別過頭去,耳朵紅得像是要滴血。
我輕咳兩聲,拍拍他肩膀。
「不要怕,我是正經人。」
謝隨羞惱地瞪了我一眼。
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隔天,我拉着他去玩密室。
屋子裏機關很多,我被嚇得尖叫連連。
一般這種時候,我都會趁機跳到對方身上。
感受一下肌肉的脈搏,拍拍屁股,親親小臉。
可這次,我自巍然不動。
即使嚇到脫力,也僅靠着牆。
「你快解題。」
我顫顫巍巍地在角落縮成一團。
謝隨看着離他八丈遠的我,嘴抿成一條直線。
「我不會。」
我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
之前的五個前夫哥,幾秒鐘就能解開一道題。
倒顯得謝隨這個現任,不太聰明的樣子。
爲了展示自己的女友力,我只能硬着頭皮湊上前。
「我來解,你靠近點,在後面保護我。」
謝隨點點頭,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迅速拉近距離。
彎下腰,呼吸幾乎要擦過我耳側。
……是不是太近了點?
我有些心猿意馬,但還是認真算數。
下一秒,一隻鬼手伸到眼前。
伴着可怕的音效和吼叫,使勁向前抓我的衣服。
我頭皮一陣發麻。
下意識後退,差點跌倒。
身後一隻大手像是早有預料似的,穩穩扶住我腰側。
我欲哭無淚。
終於放棄抵抗,閉眼縮進他懷裏。
謝隨氣息似乎有些不穩,啞聲問道:
「害怕?」
我小雞啄米式地點頭。
「是真的,不是裝的。」
我拉過他的手放在我心口。
「我是正經人。」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腰間的手逐漸用力。
遊移向另一側,將我整個人箍進懷裏。
我一臉無辜。
「天地可鑑。」
「這可不是我強迫的啊,是你主動的。」
他嘆了口氣。
「知道了,正經人。」
過了幾天,我藉着沒帶鑰匙的理由,借宿他家。
一牆之隔,浴室裏傳來水聲。
往常這個時候,我早就把換洗衣服拿跑了。
貼着門縫,賤兮兮地問他要不要我遞過去。
然後順勢倒地不起,縱觀全局。
但這次,我坐懷不亂。
謝隨擦着頭發出來,髮梢還在滴着水珠。
熱氣騰騰的水霧中,是影影綽綽的肉體。
殘餘的水滴順着白皙的脖頸,緩緩流入鎖骨。
再往下,是緊實的腹肌……
他掀起眼皮。
我正坐在牀上,一邊打坐一邊敲木魚。
「施主,切莫亂我道心。」
謝隨無奈地關上燈。
夜深人靜,我意識終於不清。
動來動去,下意識地摸向對面腹肌。
對面人一僵,呼吸加重。
不對勁。
我瞬間清醒過來,對着他肚子猛拍。
「哎呀!哈哈哈,真帶勁!安塞腰鼓!」
謝隨深吸一口氣。
像是終於忍無可忍,將我壓在身下。
「怎麼?我不像你的前夫哥?」
「這麼能忍,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3-
我愣了愣。
他的話讓我更加篤定,我在外的風評十分不好。
現在謝隨眼中的我,也許就是一個風流成性,喜歡拍人屁股,又猴急的女流氓。
我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不要聽他們說,我不是這樣的人。」
他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歪頭挑挑眉。
像是在洗耳恭聽我的解釋。
我一臉的正氣凜然。
「我只是單純地好色而已。」
謝隨:……
他長嘆一口氣。
「算了,也不指望你能有什麼長進。」
旖旎氛圍全無,他起身坐回原處。
發泄似的往下拉衣服,蓋住緊實的腹肌。
我的手一時沒處可去,有些尷尬,順勢向下,正好覆住他大腿。
氣氛詭異地沉默了一秒。
我有些尷尬。
「啊哈哈,習慣了……」
話雖如此,手卻沒從大腿上挪開。
謝隨橫了我一眼,揉揉太陽穴,竟然也沒反抗。
自暴自棄地掏出電腦,開始辦公。
哦對,忘了他還是個總裁。
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特別是當對方還穿着裁剪得體的男裝。
骨節分明的手指,黑色緊身的高領毛衣。
簡直是赤裸裸的勾引!
不愧是姐親自選的男人,就是帶勁。
我躍躍欲試,摩拳擦掌。
但經過剛纔那一遭,又不敢太逾矩。
最後只能選了個合適的角度,枕在他肩頭。
我聲音弱弱,試圖挽回自己碎成渣的形象:
「就算好色,也只好你一個人的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謝隨的脣角好像微勾了一下。
就這樣,我一直陪他工作到半夜Ťŭ̀₁。
昏昏欲睡,卻又因爲美人在側,無心入眠。
簡言之,好色,且膽小。
一抬眼,對上他晦澀不明的眼神。
「睡不着?」
話音剛落,謝隨把腹肌一撩。
下一秒,我的手自動就貼上去了。
我又驚又喜,幾乎要睡意全無。
謝隨輕咳兩聲。
「不是不摸睡不着?」
我一邊努力摸,一邊回想。
自己好像是在五個前夫哥面前,立過這樣的人設來着。
失眠頭痛,只有摸腹肌才能治好。
我有些臉熱。
爲了過手癮隨便瞎扯而已,他還真信了?
而且這麼隱私的事情,謝隨是怎麼知道的……
這樣想着想着,手還摸着,我竟真有些昏昏欲睡。
眼皮不受控制向下耷拉,頭也搖搖晃晃。
睡着的前一秒,眉間落下一吻。
謝隨的聲音微啞,無奈又縱容。
「睡吧,小色鬼。」

-4-
第二天醒來,我精神抖擻。
謝隨眼底烏青,好像一夜沒睡。
他看起來很哀怨。
「每次都點火不滅,你的良心呢?」
「每次?沒有這麼誇張吧?」
我尬笑兩聲,試圖挽回形象。
「我一般就是上上手,沒動過真格。」
「雖然有五個前男友,但都是點到爲止。」
他的眼神更哀怨了。
語氣也變得咬牙切齒。
「我還能不知道嗎?」
好好,你知道就好。
我滿意地點點頭,拍拍他肩膀。
「放心,我Ṫŭ̀ₔ會努力忘了他們的。」
「一會兒去約會,你加把勁,以後只包你一個。」
謝隨閉了閉眼,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被我拉到麪館,也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麪館老闆笑得像個全是褶的包子:
「美女,又帶男朋友來喫飯啊?」
「上次是醫生,上上次是維修工,這次穿得西裝革履,還都是一個人。」
「角色扮演?小兩口玩的挺花。」
我尬笑兩聲。
老闆什麼眼神?明明就不是一個人!
謝隨涼颼颼地瞟我一眼。
「這面,是單給我一個人的,還是其他幾位哥哥都有?」
「早知他們來,我就不來了。」
我這個大饞丫頭汗流浹背。
連忙討好地把剛端上來的面推到他面前。
「你信我,這家真的好喫。」
謝隨:……
沉默之中,菜終於上齊。
我擼起袖子打算大幹一場。
他坐在對面,默默給我那碗麪挑香菜。
熟練得讓人心疼。
看得我歎爲觀止。
從摸腹肌到挑香菜。
這些生活的小細節,他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你小子,不會是暗戀我吧。
我美滋滋地又摸上了謝隨的大腿。
「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
「雖然你這麼喜歡我,但還是有必要說明一下。」
「我們之間只是冰冷的金錢關係,我最愛的還是白月光初戀。」
謝隨「啪嗒」一聲放下筷子。
神色複雜,緊緊抿着脣。
最後淡淡掃了一眼我還按在他大腿上的鹹豬手。
「不喫別扒拉。」

-5-
這樣簡單而純粹的金錢關係,僅僅維持了一個月。
直到我收到了銀行的短信:
「您好,您已破產。」
打爸媽的電話,也死活打不通。
銀行卡被凍結,我終於意識到一個悲慘的事實:
本富婆的好日子,好像要到頭了。
沒有錢的日子異常難熬,我開始到處打零工。
積蓄越來越少,也逐漸養不起謝隨。
我一咬牙,一跺腳,打算向他坦白。
誰知一推門,謝隨正倚在門口。
眉眼低垂,就像等了我很久似的。
「回來了?」
他不看我,徑直接過我手裏的包。
「飯都做好了,快趁熱喫吧。」
我坐到飯桌旁,一臉心虛。
這幾天自己常常徹夜未歸,打工加班。
謝隨就像個稱職的家庭煮夫,只是默默做飯,從不過問。
但時間一長,再遲鈍的人也會察覺出不對勁。
我吞吞口水。
「我想說一件事,我們……」
他埋下頭,像是在逃避。
「喫完飯再說。」
這頓飯喫得猶如上刑。
謝隨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臉心死。
最後重重放下碗。
「你又出軌了?」
他喝水的手微微顫抖。
像是在自嘲,微啞的聲音異常艱澀: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每一次都會回到我身邊。」
「說吧,他是誰?」
氣氛凝滯了一秒。
我欲哭無淚。
「這次的情況,比出軌嚴重得多。」
謝隨深吸一口氣。
閉上眼不敢相信,希望是幻覺。
怕他下一秒吐血,我趕緊補上一句:
「我破產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
我低下頭,等着自己被甩。
可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
語氣逐漸咬牙切齒:
「就這?」
「我都做好當三的準備了,就這?」
哎喲。
我連連咋舌。
正宮的地位,小三的做派。
真的是愛之深切。
我很感動,甚至有一秒都不想分手了。
但望向謝隨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西裝,寬肩窄腰的身材,和比明星還帥的側臉。
我深切地感受到,我倆之間的差距,只能用無情的金錢來填平。
我嘆了口氣,深表遺憾。
「我們分手吧。」
謝隨恢復戰鬥姿態,冷笑一聲。
「又想甩了我?」
他俯身上前。
「你做夢。」
Ŧū₋我眼珠子都快掉進他微敞的領口裏。
白淨的鎖骨,微微起伏的腹肌……
我嚥了咽口水,試圖迴歸理智。
你小子,油鹽不進啊。
但沒辦法,誰讓我的餘額揹着我去當 0 了。
養不起,真養不起。
我戀戀不捨,最後再摸了摸他的ṱúₐ大腿。
出言挑釁道:
「有一說一,你長得像我前夫哥五合一。」
「尤其是白月光初戀,簡直是一模一樣。」
試問哪個男人能接受自己是替身?
前邊四個都是這麼跑的,這次我也很有信心。
可謝隨神色淡淡,嘴角微微翹起。
「那你的取向還真是專一。」
「爲了獎勵你,我們六個打算掏空家底,反向包養你。」

-6-
不被包不知道,一被包嚇一跳。
原來被包養的感覺,這麼爽!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不用打工,每天躺平。
週一,運動員上門。
「起牀了,跟我出去鍛鍊。」
他一隻手把裹緊小被子的我扛起來。
買好的早餐已經擺在桌上。
飽滿的胸肌撐起緊身健身衣,剛跑完步還散發着熱氣。
我枕在他肩膀上。
摟住脖子,身下起伏的肌肉緊實有力。
啊,早安,這美好的肉體。
我蹭了蹭他的下巴,剛睡醒的聲音聽起來像撒嬌:
「前幾天打工一直站着,腿都酸了。」
「讓我歇一歇,好不好嘛。」
他喉結上下滾動,最終無奈地把我塞回被窩。
牀上架起小桌板,豆漿包子又重新換了位置。
「至少喫完了早餐再睡。」
週二,醫生哥哥按時來給我檢查身體。
我可憐巴巴地伸出被燙傷的手。
「給客人端咖啡的時候灑的。」
他繃緊脣角,蹲下身給我上藥。
帶着冷意的白大褂拂過小腿,我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那張清雋的臉在眼前放大,長睫下的眼睛潤澤又嚴肅。
我撫上他的眼鏡,是冷的。
「啊,好涼。」
想要縮回去,手腕卻被一隻溫熱的大手緊緊攥住。
他抬眼看我,突然就呼吸一頓。
故作冷淡的面具破碎,只剩情慾。
他探身靠過來。
呼吸咫尺可近,醫生哥一把將礙事的眼鏡摘下。
這時我纔看清楚。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神破碎又偏執。
呼吸被掠奪的瞬間,帶着涼意的聲音落入耳畔:
「專心點,這位患者。」
週三晚上,影帝哥醉醺醺蹭進我被窩。
身後傳來一陣涼意,他不管不顧將我攬入懷中。
腦袋枕在我肩頸處,微熱的呼吸打在鎖骨上。
「好玩嗎?」
帶着醋意的聲音有些悶。
「喜歡我們哪一個?嗯?」
哎呀,這個問題,你讓朕如何回答。
沒法選,真沒法選。
我扯過被子,試圖矇混過關。
卻被一起攬進懷裏。
他側過頭,細細吻我的眉眼。
像條撒嬌的大狗狗。
可憐兮兮的眼睛水潤晶亮,讓人沒法拒絕。
我只好哄哄他。
「喜歡你,喜歡你。」
他皺起好看的眉眼,也Ṭũ₃不知道高不高興。
帶着酒意的脣畔不知疲倦般湊過來。
一次又一次,撩得人心煩意亂。
「要只喜歡我纔行。」
週四,維修工上門修燈泡。
忽明忽暗的燈光下,只看得到白色背心外鼓起的肌肉。
他性格沉悶,不善言辭。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在旁邊打下手。
「螺絲刀。」
我低頭在工具箱裏翻翻找找。
踮起腳,遞過去。
溫熱的大手接過工具,動作熟練。
沒一會兒,家裏大大小小的問題都被解決。
他不安地坐在沙發一角,像是怕自己弄髒屋子。
我搓搓手。
「他們賺錢容易,你怎麼也來湊熱鬧?」
他沉默半晌,抬頭看我。
「打雜工勉強能養活你。」
「別嫌棄我。」
我抱着他的肱二頭肌親了親。
「怎麼會,你跟他們都不一樣。」
「你很特別,有一種特殊的孤獨感。」
「對了,看看腹肌。」
週五,白月光初戀哥雖遲但到。
他還是和大學時一樣,穿着單薄的白襯衫。
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脖頸。
我第一次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你怎麼也來了?」
他神色閒散又淡。
「怎麼?不歡迎我?」
隨即自嘲地笑笑。
「嘴上說着忘不掉我,回頭就又談了五個。」
我連忙解釋:
「那些都是替身!」
「還得是你,月光妃,最得朕心!」
他嘴角微微抽搐。
抿了抿脣,試探性地看向我。
「所以,既然想我,爲什麼不來找我?」
我有些沉默。
乾巴巴地笑了兩聲,開玩笑掩飾尷尬。
「我這病,連人都認不清。」
「還是別耽誤你這大好年華。」
他也沉默了。
眼神晦暗不明,直勾勾地盯着我。
說話輕得像一陣風:
「那你怎麼知道,我不想被你耽誤?」

-7-
白月光哥走後,我愣神了好久。
直到週六謝隨回家,輕輕敲了兩下門。
我眼神呆滯,他似笑非笑。
「想你的初戀哥呢?這麼魂不守舍?」
我破天荒地沒插科打諢,有氣無力垂下頭。
空氣有些沉默。
謝隨眼神複雜,插兜倚在門口。
領帶鬆鬆垮垮繫着,黑西裝微敞,露出裏面的白襯衫。
我吸吸鼻子,聲音哽咽。
「週一到週五都滿了,你是週末?」
他點點頭。
「來,讓朕摸摸腹肌。」
謝隨:……
雖然一臉無語,但他還是默默地撩起衣服。
坐到旁邊,輕輕地給我擦眼淚。
「多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
我一邊摸,一邊抽泣。
「你不懂,初戀的殺傷力是最強的。」
腹肌都解決不了的煩惱,那是真煩惱。
謝隨張了張嘴,伸出手,似乎想安慰我。
我含着淚抬起頭:
「所以這種好事,下週還有嗎?」
謝隨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
「陪你鬧了一週,還沒玩夠?」
他磨磨後槽牙。
「我怎麼記得,好像你纔是被包養的那個?」
我摸腹肌的動作一頓。
可惡,竟然被他發現了。
謝隨無情地把衣服往下扯。
「從明天開始,你來服務我。」

資本家!妥妥的資本家!
我一手拖着地,一手擦着桌子。
一臉怨恨,看着對面悠閒喝茶的謝隨。
他懶洋洋掃我一眼。
「沒喫飯?用點勁。」
我吭哧吭哧,差點把拖把攥碎。
賭氣似的把抹布一甩。
「我是被包養,又不是被奴役。」
他掀起眼皮看我。
「哦?那你想怎樣?」
我眼珠一轉,討好地湊上前,把衣服一撩。
謝隨連忙移開眼神。
耳廓微紅,似乎有些手足無措。
「你幹什麼?」
呦,你小子,高攻低防啊。
我扯過他的手,放在小肚皮上。
「給你摸,我不想幹活了。」
他沉默地抓了兩下,手掌的溫度逐漸升高。
扭過頭去,只露出一對紅得快要滴血的耳朵。
「就這些,可不太夠。」
我嘿嘿一笑,整個人都貼過去。
壞心眼地朝他耳朵吹氣:
「那你說,什麼纔算夠?」
「主人?」
謝隨猛地推開我。
喘着粗氣,一臉羞惱。
那天,他掄着拖把,擦了一天的地。

-8-
美好的生活總是很短暫。
某天,我突然接到老媽來電。
「知道錯了嗎?」
我老淚縱橫,哭天喊地。
「媽!你可終於接電話了!」
「你再不回來,我都——」
我看了一眼懷裏的零食,和對面努力拖地的謝隨。
硬着頭皮繼續編:
「都要被這貧窮的生活壓彎了腰啊!嗚嗚嗚嗚!」
對面一陣河東獅吼。
「白兮兮,我還不瞭解你?」
「謝家那小子都快被你迷成智障了,他能捨得讓你沒錢花?」
「我和你爸剛下飛機,趕緊滾回家接駕!」
我拉着謝隨火速趕到家門口。
看着眼前的獨棟別墅,一臉懵逼。
家裏不是破產了嗎?
怎麼被貧窮壓彎腰的只有我一個?
飯桌上,我媽看着正襟危坐的謝隨,樂開了花。
半晌扭頭瞪我一眼。
「詐騙短信都敢信,腦子被驢踢了?」
說完又樂呵呵地回過頭。
「小謝,最近麻煩你了。」
「我家這傻丫頭什麼都好,就是腦子缺根筋。」
話是說給謝隨,眼神卻朝着我爸。
我爸弱弱地指向謝隨。
「老婆,女婿在這邊。」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我嘆了口氣。
唉,老媽的臉盲症又加重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謝隨相對無言。
「阿姨一直都這樣嗎?」
我點點頭。
「歲數越大越嚴重。」
「我爹爲了讓她開心,每天變着花樣扮演不同角色逗她。」
他眼神晦澀不明。
「這就是你不肯固定伴侶的原因?」
「就沒想過,像你爸媽那樣過日子?」
我嘆了口氣。
「不是誰都擁有我媽這樣的運氣。」
「把我帶大的小姨也有這個病,後來老年癡呆。」
「直接把別人認成小姨夫,家產全讓人騙光了。」
我低下頭。
「我這樣的人,對別人來說是累贅。」
「包養就剛剛好,各取所需,不談感情只談錢。」
謝隨身側的手蜷縮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揚揚頭。
「行了,你先走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他沉默半晌。
喉結滾了滾,一直挺拔的後背微微塌下。
最後朝着相反的方向走開。
我一個人走在小路上。
正想傷春悲秋一下——
突然,一輛小轎車直直朝我衝來。
眼前變黑的前一秒,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補藥啊。
我那六個前夫哥,這下全要變成鰥夫了。

-9-
聳聳鼻子,一股消毒水味。
睜開眼,對上謝隨微紅的眼睛。
「疼不疼?」
他給我掖了掖被角,自顧自地往下說。
「還好只是頭部輕傷,沒有什麼大事。」
「要是你有什麼事,我也……」
他垂下頭,像是有些後怕。
眼神支離破碎,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男人的眼淚,女人的興奮劑。
我望着他泛紅的眼角,心裏樂開了花。
但是看着看着,我突然咂摸出一絲不對勁。
這張臉,怎麼越看越不對勁……?
回憶起自己五個前夫的長相,好像對上了。
我驚悚地望了望剛進來的護士。
五官特徵明顯,閉上眼還能記得。
他爹的。
出個車禍,好像把我臉盲症撞好了。
我一時不知道是喜是悲。
病好了本應該高興。
可是現在,我發現了一個絕望的事實。
自己的五個前夫,好像都是同一個人。
自己爲了包男模賺的血汗錢,竟然都進了一個人的腰包。
我陰測測地看向謝隨。
給你小子玩爽了是吧?
現在,該輪到我了!
我捂住腦袋,可憐兮兮地。
「頭好痛,我要見月光哥。」
謝隨身體僵了僵。
頂着我期盼的小眼神,默默地走出病房。
沒一會兒,穿着白襯衫出現。
我咬牙切齒。
你小子,把西裝外套脫了就算變身成功。
糊弄鬼呢?
自己之前竟然真的傻傻信了!
我磨磨後槽牙。
「初戀哥,我看你怎麼這麼眼熟呢?」
「特別是這衣服,跟謝隨簡直是,一模一樣啊。」
我一字一句,咬着字音。
他眼神遊移,表情心虛。
「碰巧而已。」
我冷笑一聲,把他扯到病牀上。
不老實的手悄悄從衣服下襬鑽進去……
謝隨身體僵硬,緊緊抿着脣,溢出幾聲悶哼。
我緊緊盯着他。
「那可真是碰巧,腰上的痣都一樣。」
手下的肌膚緊縮了一秒。
謝隨不自在地移開眼神。
我的手逐漸下移。
「那其他地方,是不是也……?」
他猛地坐起身,有些氣急。
「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扣扣手,一臉無所謂。
「剛剛得知我家沒破產,想好好感謝一下你們六個。」
「你去把他們幾個都叫過來。」
謝隨深吸了幾口氣。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把我們當成什麼?」
他像個被富婆揩油的貧窮小夥,倔強又絕望。
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他們都有事,有什麼話就跟我說。」
沒事纔怪呢!
一想到六個謝隨站在面前的場景,我就一陣惡寒。
我怒極反笑。
「行啊,既然他們都有事,那你來照顧我吧。」
「別愣着,先去給我炒倆菜。」

-10-
沒想到,謝隨這一呆就是一個月。
爲了讓我心情更好,他甚至主動玩起 cosplay。
身份輪番切換,那張臉卻始終如一。
我則隨心所欲地使喚他。
「我要喫蘋果。」
他默默放下餵飯的勺,開始削蘋果。
像個被老公虐待的小媳婦。
這段時間,我的氣也算是消了不少。
逐漸放下心結,開始仔細觀察起眼前人。
微顫的長睫,水潤的眼睛。
他還和過去差不多,傲嬌又心軟。
明明被甩後氣得要死,卻還是回了頭。
被我包養了一次又一次,毫無怨言地收拾爛攤子。
唉,我這該死的魅力。
我啃着蘋果,晃了晃腦袋。
電視里正在播放一部老電影。
名字叫做,初戀五十次。
我撐着腦袋,聊起廢話:
「你說,失憶的人爲什麼會一遍遍愛上同一個人?」
他望着我,眼底的情緒慢慢變濃。
「也許是因爲習慣。」
「不。」我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手指,「是因爲愛。」
「這說明她的愛已經直達心底,無需記憶。」
話音剛落,我們都愣住了。
謝隨的眼神越來越深,像一簇熊熊燃燒的火苗。
我有些臉熱,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乾脆直接把他拉至眼前。
「吧唧」親了一口。
「那個……」我搓搓手。
「我承認我之前是有點混賬,你聽我解釋。」
他眼神幽幽。
「你都知道了?」
我去,反應神速啊。
我陪着笑。
「我後面包養那麼多次,不是因爲見異思遷,也不是因爲不愛你……」
謝隨面無表情,咬牙切齒。
「而是因爲,單純的好色。」
哎呀,被發現了。
我心虛地抱住他。
「那你打扮得花枝招展,被我包養了五次。」
「難道就沒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我嗎?」
謝隨耳廓微紅,臉黑成了鍋底。
「所以這麼多天,你就看着我被耍得團團轉。」
「有意思嗎?白兮兮。」
完蛋,叫全名了。
這意味着他很生氣。
謝隨表情羞惱,把手一甩。
我踉蹌着倒在牀上。
「以後你願意包養誰就包養誰,別來找我。」
病房門「咣噹」一聲合上。
我嘆了口氣。
得,前夫哥合六爲一。
最後追夫火葬場了。

-11-
好在前夫哥嘴雖硬,身體卻很誠實。
喧鬧的酒吧裏,我正在舞池裏跳廣播體操。
僱來的男模非常敬業,一個勁兒往我身上貼。
謝隨在遠處幽幽地看着。
手裏的高腳杯差點被攥碎。
我假裝頭暈,走到吧檯。
「來杯酒,最烈的那種!」
謝隨閉了閉眼,攔住酒保。
一杯溫開水遞到眼前。
我故意順着他骨節分明的手向上摸。
「小兄弟,看你很面生啊,新來的?」
「你長得像我前夫哥……六合一,要不跟姐走?」
他默默看着我,沒說話。
眼神執拗又悲涼。
我被嚇住,縮了縮脖子。
扭過身子,弱弱地往回走。
只是走了沒兩步,雙腳突然騰空。
……騰空?
我腰間一緊,原來是被整個人扛起來了。
謝隨嘴角緊抿,下頜線繃直。
一隻手緊緊箍住我的腰,絲毫不能動彈。
一路上,他都面色陰沉。
直到被扔到牀上,他還是那副鬼樣子。
扯了扯領帶,一臉不耐煩。
「前腳剛表完白,後腳就去酒吧?好樣的。Ṫū́⁼」
他俯下身,肌肉繃緊,像匹暴怒的狼。
「今天必須好好教訓你。」
下一秒,早就準備好的攢勁小曲響了起來。
微醺的氛圍感瞬間填滿房間。
我媚眼如絲。
他僵硬了一瞬。
「是嗎,要怎麼教訓我?」
謝隨喉結滾動,周身氣勢熄了火。
我指尖在他腹部上下滑動。
「是這樣教訓,還是這樣教訓?」
手腕被他緊緊攥住,他聲音低啞。
「別鬧。」
呦,這就頂不住了?
我緩緩起身, 將他壓在牀上。
眼神曖昧又輕佻。
「你在生氣嗎?」
我朝他吹了吹氣。
吻在他脖頸處,一下一下。
聲音含糊不清。
「可我說過,我只好你一個人的色。」
謝隨的眼睛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你…」
我一隻手撐在他臉側, 垂落的髮絲拂過脖頸吻痕。
「謝隨。」
「這次, 我認出你了。」
下一秒,一陣天旋地轉。
腰被緊緊掐住, 他的吻像是有些急不可耐,像張大網一樣緊緊裹過來。
輕輕喘着氣,直到窒息。
「那這次,別再點火不滅了。」

-12-
忍者如果不忍了,後果將是災難級別。
我扶着快斷的老腰,欲哭無淚。
而謝隨蜷縮在身側,手還緊緊箍着我的腰。
安全感極度缺乏的姿勢, 像只脆弱無依的小狼。
我不耐地動了動,他瞬間驚醒。
「醒了?」
我渾身無力, 聲線也早就啞了。
罪不能白受, 我打算逗逗謝隨。
故意擺出一副懵懂的表情。
「你誰?」
謝隨的眼神可憐巴巴, 看起來快要碎了。
猶豫半晌,咬咬後槽牙。
「我是你昨天包的男模。」
這是還想再被包第七次?
我無力地揮揮手。
「沒錢,你走吧。」
他侷促地拽着被子。
「你昨晚說我像你前夫哥, 拽着我不走。」
我冷笑一聲。
「你是說那個六次一的謝隨?」
「騙我六次錢不說,告完白他還跑了。」
我晃晃手指。
「男人如果太嘴硬,是會沒老婆的。」
謝隨有些慌了,湊過來把腦袋枕在我頸間。
黏黏糊糊,像條撒嬌的小狗。
「那如果他回來了呢?」
看我沒反應, 他環抱住我的力道加大。
聲音卻越來越輕。
「也許他只是怕你說分手。」
「畢竟你第一次走的時候,頭也不回。」
謝隨垂下眼。
「我寧可被你抱千千萬萬次,也不想離開。」
心臟像是塌下去一塊, 掉進了蜜糖罐裏。
我終於明白,自己一意孤行地認爲自己的病會拖累他。
這對謝隨而言,並不公平。
畢竟自己的假設之中, 從未有過現在這種想象——
即使我一輩子都記不清他的臉龐, 那些普通人腦海中清晰的眉眼,對我而言只是模糊的倒影。
但他愛我。
即使被傷害無數次, 也不願意離開。
我小心翼翼地撫向謝隨的臉,撇撇嘴。
「其實,我的臉盲症好了。」
他瞪大眼睛。
「什麼時候?」
我有些尷尬。
「車把我的腦子撞好了。」
謝隨像是在回憶,臉也越來越黑。
「所以…」
「之後那些, 又都是騙我?」
見他又要生氣, 我連忙掰過他的臉。
主動吻了上去。
他像是被澆了一盆水的小狗, 眼睛溼漉漉。
耳朵耷拉下去, 尾巴還晃着。
我可憐巴巴撅起嘴。
「又要把我甩到牀上,拂袖而去嗎?」
「那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冰冷的、無情的、冷酷的Ṫų₉壞男人!」
謝隨一臉無奈, 按住我撒潑的四肢。
脣角微翹, 眉間似有鬆動。
我乘勝追擊。
「那你打我吧,罵我吧,對我做什麼都行。」
他像是來了興趣。
「做什麼都行?」
我大字型攤在牀上。
以示尊重。
他俯身壓下去,輕輕蹭我的臉。
「運動員、影帝、醫生、維修工、初戀、總裁, 我們再來一遍?」
灼熱的呼吸噴灑Ţū́ⁿ在臉上。
「我的金主。」
我毫無還手之力。
失去意識之前,腦海裏只有一句話——
壞了,真讓這小子玩爽了。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