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所向披靡

在和冷漠美貌的 Omega 妻子提出離婚後。
賀知行說他要再考慮一下。
然而當晚,我就被他囚禁了。
他肆無忌憚地咬着我的脖頸,讓我看到了那個所謂高嶺之花醫學教授病態的另一面:「……不聽話的哥哥,是要被懲罰的。」
(雙釣系,主攻,強強)

-1-
第一次見到賀知行,是在街角的咖啡廳。
他點了一杯苦咖啡,很自然地坐在咖啡桌前,修長漂亮的手指落在腿上的筆記本電腦上,趕着一篇核心期刊的論文。
S 大最年輕的醫學教授,賀知行。
風度翩翩,溫文爾雅,是我的相親對象。
我剛坐在他對面,他就叫來了服務生。
「再來杯冰美式,三分甜。」
我有些詫異:「你知道我的口味?」
賀知行合上了身前的筆記本電腦。
「沈總的口味不是一直公開的嗎?三分甜美式,冬天喝熱,夏天喝冰,一成不變。」
賀知行抬起清亮的眼睛,黑色瞳孔裏片刻錯覺的溫柔,有讓人不Ŧŭ̀²由自主陷進去的漩渦。
我抿了一口服務生遞來的咖啡。
糖放得有些多了,甜,但不膩。
我恍然間失笑了一下。
「賀教授這樣的人,爲什麼會想到相親?」
賀知行的回答依舊是滴水不漏。
「年紀到了,家裏催得急。何況,像沈總這樣優秀的人,不也是現在還沒有結婚嗎?」
賀知行,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在提前給我的資料裏,他黃了無數的相親。
和他相親的人對他的評價無一不是生人勿近,冷酷毒舌,難以相處。
但是我面前的這個賀知行,內斂溫和,幾乎符合正常 Alpha 對 Omega 的所有幻想。
我的指腹抵着咖啡杯,不吝誇獎。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漂亮得多。」
賀知行溫順地垂下眼。
「那麼,沈總,我入得了你的眼嗎?」
我沒有說話,叫來服務生結了賬。
韓祕書在咖啡館的門口等着我。
見我出來,立時拉開了車門:「沈總。」
我坐上了車,扯了扯領帶。
緩解了眉心的一片燥熱。
從小到大,我身邊都不缺優秀的 Omega。
賀知行雖然在其中算不上是最漂亮的那個,但一定夠耐看,像回憶裏微甜的苦咖啡。
耐人尋味,甜而不膩。
我對着韓祕書吩咐道。
「發一封結婚協議到賀教授的郵箱裏。」
郵箱發送成功,電腦裏響起了「叮」的一聲。
與此同時,我從車窗裏,對上賀知行從筆記本電腦前看完消息後抬起的眼睛。
我似笑非笑,他的眉眼依舊清淡,脣邊勾起了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賀知行動了動脣,我讀出了他說的話。
「再會。」

-2-
因爲是門當戶對的聯姻。
後面的雙方父母見面就是簡單地走個形式。
本來該在新婚之夜進行的終身標記。
結果當天晚上,上半夜,我在忙一場極其重要的遠程會議;下半夜,賀知行被一通電話叫去了醫學實驗室,一夜未歸。
這件事情就這麼耽擱下來。
他沒說,我也沒有主動提。
賀知行起得很早,我又回來得很晚。
他在外人眼裏高冷禁慾,在我跟前又是少言寡語,即便是說話,也是通情達理的。
直到我看到了櫃子裏一排空了的 Omega 抑制劑,我才意識到,原來他也是有需求的。
連韓祕書也看不下去了。
「沈總,你是不是不喜歡賀教授啊?他們都說,賀教授跟了你後,在守活寡。」
怎麼會不喜歡呢?
賀知行是我明媒正娶的 Omega。
這些天,我也不是沒有隱晦地提及標記的事情,但是都被賀知行搪塞過去了。
晚上的時候,我難得早回。
和賀知行一道喫了晚飯,他口味很淡,桌上沒有幾道菜。
門鈴響了,我起身去開了門。
門外站着的小 Omega 踮起腳尖,捧着一大束鮮花撞到了我的懷裏。
「啊,抱歉抱歉,是沈先生嗎?
「是您訂的花!我不是故意撞您懷裏的,這些都是早上新進的花,您看還帶着露水呢,您的 Omega 一定會喜歡的。
「拜託拜託,不要差評!」
小 O 雙手合十,往外蹦了一大串軲轆話。
雖然我在歐洲手工定製的襯衣打溼了一片,但也難得生不起氣,只讓他下次小心。
關了門,我回到了飯桌上。
賀知行喫了飯,已經不聲不響地進屋了,只留下空氣裏逸散的 Omega 信息素。
他做課題時,一向不喜歡被人打擾。
我在外面處理了一些事情,直到半夜賀知行還沒有動靜,我才發現不對勁。
我推開了虛掩着的房門,看到了賀知行仰坐在浴池裏,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潤。
我的心底微微慌了神,連忙走過去。
叫他的名字:「賀知行……」
……沒有反應。
浴池裏的水還是溫熱的。
兩條沉在水裏的腿白皙,精瘦,很漂亮。
我又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燙。
還好,只是發情了。
我把他從浴池裏抱起來,他有些不舒服地蹭了蹭我的胸肌,揚起頭就要來索吻。
我低下頭,吻住他的脣。
他的脣極軟,帶着檸檬橙的清香。
他被吻清醒了,但神志還不是很清楚:「你不是跟那個小 O 走了嗎?還回來做什麼?」
我把他摁在洗漱臺上,讓他對着鏡子面色潮紅着看着自己發情的模樣,脣已經不安分地對着他柔軟的肩部咬起來。
「什麼小 Omega,我不是隻有你一個?」
賀知行的本能反應還在。
「我都看到了,他送了你一束花。」
他拍開了我的手,「別碰我,我嫌髒。」
我陰沉下眸,咬住他胸前的一點紅色。
「那是花店的跑腿,是我給你訂的花。你如果不喜歡,下次我不訂就是了。」
「呃……」賀知行的眼睛有點失神。
想反駁我又找不到反駁的依據。
只能任由我予取予求,被咬到幾乎是慘烈的腺體裏注入了屬於我的 Alpha 信息素。
Alpha 的體力還是好點的,醒得也更早。
我聽到賀知行的電話在響。
我戳了戳他的腰:「賀知行……你電話。」
牀上的人依舊是睡着,沒有Ṭű̂⁴反應。
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隨手接通。
「喂,我是沈舟,知行現在在睡覺,有什麼事情可以先和我說,我會轉告他的。」
電話那頭響起了一片驚呼,我微微蹙眉,意識到電話那端不是隻有一個人。
很快那頭的人打着哈哈:「沒什麼,沒什麼,就是賀教授還是第一次睡過頭,我們打電話提醒一下。這是好事,沈總你也要注意節制些,哈哈……我們先掛了。」
電話被掛斷得很快,我回過頭。
纔看到賀知行已經醒了,坐在牀上,眼神裏的情慾慢慢淡了下來,又像是回到了那個高嶺之花的醫學教授一般。
我把手機丟他懷裏:「醒得夠巧的。」
賀知行的反應平淡。
「……沈總也不遑多讓,做得夠狠的。」
我拾掇起他被撕爛的襯衣往浴盆裏一丟,沙啞的聲音顯得有些懶洋洋的。
「……要我幫你洗澡嗎?昨天晚上,你一直向我要,我沒有辦法幫你清理。那東西留太久了不太好,你如果不方便的話……」
賀知行的臉騰一下紅了:「我自己來。」

-3-
出門前,我和阿姨打了聲招呼:「家裏的 Omega 抑制劑沒有了,回頭買點先備着。」
阿姨一下子有些慌了。
「呀,沈總,賀先生是不是發情期了?哎呀,都怪我老糊塗了,昨天下班前發現沒了要去買,又急着去接小孩,賀先生知道了說沒關係,他發情期一向不準的。誰知道……」
心裏大抵也能猜到賀知行在想什麼。
我說:「沒關係,他不想,以後就別備了。」
雖然存在了標記關係,但是我和賀知行的關係也就僅止於牀上和生活。
我很少過問他實驗的事情,也沒有刻意瞭解他的研究方向,他也很少和我提及。
直到有天,我爸把我叫了去。
「你最近和知行的關係怎麼樣?」
我答:「挺好的,我挺喜歡的。」
我爸的臉色並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那你知不知道,他現在研究 Omega 抑制劑,是爲了減少市場上的 Omega 抑制劑對 Omega 生殖腔機能的損傷?」
我一向不太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並沒有覺得有太多問題。
我爸向我講明:「這種抑制劑一旦推廣,會讓 Omega 大幅度擺脫信息素的影響,降低全社會的生育率,這會觸動多少人的利益?
「不管Ŧũ₃怎樣,你必須和賀知行離婚。」
離婚,這是我爸給我下的最後通牒。
回到公司,我終於翻了賀知行的研究資料。
賀知行是 S 大的天才教授。年紀輕輕,就帶領着團隊做起 Omega 抑制劑的優化方案。
一開始上流社會把這個實驗當作一次笑話。畢竟市面上沒有一類抑制劑不會影響 Omega 的生殖功能,這也ṱŭ₎是爲什麼大部分 Alpha 對待自己的 Omega 有恃無恐的原因。
但一次又一次地取得的突破性進展,終於還是讓上流社會感受到了恐慌。
而沈家,作爲上流社會的 Alpha 階層,也必然和上流社會的利益綁定在一起。
我和賀知行註定會走向對立面。
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從來沒有和我提過。
我給賀知行編輯了一條消息。
【有時間見一面嗎?】
我看向手機鎖屏上賀知行的背影。
這是在一年前的一場學術交流會上,我隨手拍下來的,就當作了手機屏保。
我把手機熄屏放在桌上。
我的 Omega 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好了。我不想成爲他的絆腳石,更不會成爲他的軟肋。
我能做的,只有成爲在黑暗中托住他的手。

-4-
街角的咖啡館,是我們故事開始的地方。
我把離婚協議書推到了他的面前。
賀知行不動聲色地接過去,翻了翻。
憑他的眼力,不難看出裏面有多少純有利於他的條款。
與其說是一份離婚協議書,不如說是打着離婚旗號的單方面財產轉讓協議。
賀知行的表情自始至終沒有波瀾。
「能給我一點時間嗎?我想考慮一下。」
我喝了一口冰美式:「隨意。」
一句隨意,等我再睜開眼睛。
雙腿已經綁着鐐銬,半身都掛在椅子上了。
脖頸處一片青紫,我垂眸,看到那個所謂高嶺之花的賀知行咬着我的脖頸,不斷喘息,病態又眷戀地咬出血來個舔舐。
我啞了音,試圖讓他清醒些:「賀知行……
「不要犯蠢,強迫拘禁屬於犯法。」
「沈哥。」賀知行這麼叫我,讓我心頭一顫。
「……我連死都不怕,還怕會犯法嗎?」
賀知行垂落的睫毛同我的眼瞼貼得很近,我能看到他流暢的下頜線,空氣裏若有若無的信息素曖昧地交融在一起。
該死的,看得起生理反應了。
賀知行的手指抵着我的下頜,抬起。
「只要沈總乖乖的,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賀知行的聲音越來越低緩。
吻也更加劇烈深入,脣舌交纏。
「沈哥,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嗬,脣邊都被磨得上了火。
看得到,喫不到。賀知行,真有你的。
有種把繩解了,我自己來。
……
看着賀知行的背影消失在地下室的盡頭。
我艱難地坐起,衣襟前大片都是溼的。
手腕上的綁繩很緊,勾勒出深深的紅痕。
賀知行做得很縝密,沒有給我留下什麼通信的工具,更沒有讓我有機會接觸到什麼人。
可是,他忘了,這是我家。
我不疾不徐地找到了鋒利的地方,割開了繩索,扒了草木灰,拿出裏面的手機。
款式雖然舊了些,但還是能用的。
我抬起手,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是韓祕書嗎?是我,我在地下室,把我桌上的辦公文件送到我這裏來吧。
「對了……別讓夫人看到。」

-5-
韓祕書雷厲風行。
很快就把辦公文件送到了地下室裏。
我看着韓祕書自作聰明一起送來的小玩具。
眉心跳了跳:「你這個月獎金沒了。」
韓祕書:「o.O?」
地下室裏沒有桌子,我簡單地疊起長腿。
氣定神閒地處理着放在腿上的電腦文件。
賀知行再次出現時,給我帶了飯。
是他親手做的鰻魚飯,還是熱乎的。
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默了默。
「我走前,你的襯衣應該沒有那麼鬆散吧?」
我低下頭,看到了上面曖昧的吻痕。
極其淡定地說:「有吧。」
在這件事情上,其實沒有什麼可爭執的。
賀知行把鰻魚飯推到我的面前,把綁繩解了,讓我自己喫。
賀知行的手藝很好,色香味俱全。
還管什麼囚不囚禁的,現在就該乾飯。
看我喫得狼吞虎嚥,賀知行突然問我。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我吞嚥了一口米飯:「問什麼?」
賀知行沉默片刻:「算了,你喫吧。」
賀知行的手藝,實在是太對我胃口了。
連最後一粒米飯都嚥下去後。
賀知行收起了飯盒,在我旁邊鋪了牀。
我忍不住啞着音,提醒他。
「地下室很潮,不適合你們 Omega 住。」
賀知行並不買賬。
「我要是不在這裏看着沈總,以沈總的聰明才智,很快就能出逃,這不划算。」
這時,賀知行聞到了空氣裏的一點信息素,下意識蹙起了眉。
「這……是什麼味道?」
我知道瞞不了他,實話說了。
「我在易感期,第一天,很難受。」
「難受就拿拖鞋拍拍。」
賀知行脫口而出的話就像淬了毒。
但可能覺得放任一個 Alpha 在易感期也不是很人道,賀知行蹙了蹙眉。
「你沒有備 Alpha 抑制劑嗎?」
我努力壓低了本能的喘息聲。
「我本來想備的,但還沒有來得及和韓祕書說,你就一磚頭把我綁架到這裏了……」
賀知行看着我的那處,又迅速別開目光。
「……你不能自己解決嗎?」
我很淡定地把問題拋還給他。
「我自己解決,容易痿,還可能早泄。」
賀知行自己就是醫學教授。
他當然知道,我說的話不是空穴來風。
他終於說:「你把眼睛閉上。」
我順着他的話,乖巧地閉上眼睛。
片刻,黑暗裏一點溫熱包裹住了我。
我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幕差點沒讓我直接繳械:面色潮紅的賀知行正坐在我的腿上,一點點地找角度和方向。
我望向他,眼眸越來越晦暗。
在心疼自己的 Omega 和讓自己爽這兩件事情裏,最終還是 Alpha 的劣根性佔了上風。
我抬起腿,強勢地逼着他坐到底。
賀知行臉色劇變:「你,唔……」
明明看到賀知行的眼神罵得很髒,但是我已經以綿長的吻堵住了他所有想說的話。
「胃口都是被你養叼的。」
看着賀知行的眸間失焦,就要滑落。
我已經從捆着的繩索裏抽出一隻手,抱住他的腰,輕鬆地掌握所有的主動權。
在他的耳邊,予以鼓勵。
「老婆,就算我想跟你離婚。你也不想在囚禁我的第一天,就把我養死吧?」

-6-
賀知行第二天還是走得很早。
臨走的時候,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面色冷峻地往我的手腕上加捆了至少三根的粗麻繩。
等到他走後,我把藏在草木灰裏的電腦拿了出來,發函讓韓祕書儘早把新的文件發來。
消息框一直沒有動靜,我等得有些不耐煩。
剛想給韓祕書打電話,沒想到他的電話已經先行一步地撥到了我這裏。
「不好了,沈總。夫人在去實驗室的路上,被暗槍的子彈打到肩了,現在在搶救!」
手上握着的半截麻繩猝然墜地。
我爲賀知行安排了最好的醫生,連手術的醫療器械都是從外城連夜託運過來。
我坐在手術室外,手腳都慌到變得冰冷。
直到賀知行被推出來,我才鬆了口氣。
醫生褪去了帶血的醫用手套。
「沈總,彈片取出來了,賀教授的血氧飽和度也維持住了,後續還要再留院觀察。」
我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看向在病牀上躺着的賀知行。
才撿回一條命的賀知行臉色有些蒼白,因爲沒有血色,身上的病服顯得更加鬆垮了。
此刻的他恬靜地閉着雙眼,眼底還帶着一點長期睡眠不足的烏青。
他並沒有醒來,只喃喃了一句:「沈哥。
「沈哥,我好疼啊……」
喃喃自語之下細聽還有輕微的呻吟。
讓我的心也碎成一片一片的。
我握住他的手:「沈哥在,永遠陪着你。」
應當是聽到了,賀知行的眉眼有所舒緩。
我看着他乖順到極點的樣子。
神色一點點地冷了下來。
這是我的 Omega,我攥緊了拳頭。
那些不長眼睛的人,竟然膽敢在我的地盤上動我的人,傷了我的 Omega。
早晚,我會讓他們都付出代價。
賀知行的仇家不多,根本原因還是藥劑。
但因爲藥劑涉及的利益方衆多。
在短時間內很難去鎖定動手的範圍。
我把文件拍回不成氣的下屬的懷裏。
「什麼叫可能?槍的指紋提取出來是誰就是誰,那幾個家族再怎麼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讓一個活生生的人憑空消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繼續查,三天內我要見到狙擊手。」
轉眼看到地下室的門被人打開一條縫。
我更爲煩躁地揉了揉眉眼。
「不是說了,現在誰也不讓進來嗎?」
我的話音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進來的賀知行身上。
賀知行的身形本來就瘦,現在更清瘦了。
他抱着胸,倚靠在門邊,手裏還拎着盒飯。
此刻更是顯得好整以暇,如果忽略他額間微微溼潤的汗水不計的話。
「……沈總,被囚禁的 play 好玩嗎?」
賀知行是個很好哄又很難哄的人。
他若不和你計較,那麼天大的事情都不算什麼。但他若計較起來,再細枝末節的事情也可以被他判處死刑,立刻執行。
很顯然,現在正是他很難哄的狀態。
我剛想上去,就被他啪的一下甩開了手。
「別跟過來,我現在不想見你。」
賀知行沒有猶豫,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我追上去的時候,只看到那份打包盒飯被靜靜地放在了飯桌上,是我最喜歡的那家。

-7-
賀知行和我陷入了某種微妙意義的冷戰。
但也僅限於牀上那點事情和日常交流。
我依舊是早上去公司,晚上和政治上的那些官員們喝到很晚纔回來。
我願意重新回到政局,很多人喜聞樂見;也相應地,會有很多人不太高興。
我去公司時,韓祕書的臉色並不好看。
還覷着眼睛,給我使眼色。
我心中有數,推開了自己辦公室的大門,看到了坐在我位置上那個年長的上位者。
我的面色波瀾不驚,對上他的眼:「爸。」
我爸的臉色並不好看,雙手夾煙搭在桌子上,空氣裏瀰漫着尼古丁的味道。
「我聽說,你最近在和政府官員接觸?」
我並沒有想掩飾的意思:「是。」
我爸的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沈舟,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我恭敬地頷下首,扛起的是 Alpha 的擔當。
「我是答應過您,不會再接觸政治。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了我想要保護的人。所以再危險的事,我也會去做……」
「有什麼不一樣的?」
我不想繼續待下去,轉身就要離開。
我爸的怒火再也止不住:「沈舟!」
「難道你忘了三年前你是怎麼差點就死了的嗎?同一個坑,你還能跳兩……」
我轉過身,眉尖微蹙:「什麼?」
我爸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閉上了嘴。
但是我已經捕捉到了關鍵詞,三年前。
我以超乎尋常的政治敏銳度倒推了出來。
「三年前,您瞞了我一點事情,又或者是,我忘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對嗎?」
我爸臉色鐵青:「……胡言亂語。」
我心裏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他的抗拒,反而又讓我印證了我的一點猜想。
「不用您來說,只要是在現實裏真正發生過的事情,就會留下痕跡。
「三年前的事情,我自己也能查得到。」
我轉身推開大門時。
聽到了我爸終於在我身後暴怒地吼了出來。
「沈舟,要是我知道,三年前你用命保護的 Omega 是賀知行,我根本不會讓你們再相見,更不會同意你們結婚!
「你現在還看不出來嗎?賀知行克你的命!他就是我們沈家的剋星,是你沈舟的剋星……」

-8-
我坐在辦公桌前,翻看三年前的資料。
三年前的資料並不多,大概是我資助了一家並不出名的實驗室,在政壇上以自己的影響力發表了偏向 Omega 的言論。半個月後,一場人爲製造的車禍,讓我意外昏迷了半年。
在這份資料裏,除了那間實驗室是在賀知行的名下外,完全看不出我和賀知行存在什麼其他的關聯。
但在車禍發生時,我們在一輛車上。我並不認爲自己會是什麼犧牲自己的聖人,但是在那一刻,我用自己的半條命救了賀知行。
我回到家裏時,賀知行也才從實驗室回來。
他在玄關處看到了我,微微一怔神,旋即反應過來,換上拖鞋,坐到了我的對面喫飯。
我握着刀叉,主動打破僵局。
「還在生我的氣?」
賀知行看了我一眼,極其自然地說。
「沒有生氣。相反,我很高興。」
我順着他的話問:「高興在哪裏?」
賀知行很平淡地告知我。
「……Omega 新藥劑很成功,只要臨牀表現沒有問題,很快就可以投放臨牀了。」
這是賀知Ṫŭ₅行第一次主動和我提起實驗上的事情。這對我們來說,都是好消息。
看着眼前的人,我難得揚起脣。
「這麼好的消息,我們不如喝點酒慶祝。」
賀知行沒有異議,表示贊成:「也好。」
賀知行背過身去拿酒時,我突然叫住他。
「……賀知行。」賀知行背部一凜。
「三年前,我們就在一起了,對嗎?」
賀知行背對着我,沉默了半晌。
很久才緩緩道:「……對。」
三年,讓原本的重逢成了我以爲的初見。
三年啊,其實足以改變很多的事情。
但是有一點並未變過,那就是我還是會一次又一次地愛上你,我的靈魂註定同你共鳴。
我送賀知行去了 Omega 抑制劑新品發佈會。
這次的發佈會,裏外裏站了三層保鏢。
所有進入發佈會的新聞記者都被盤查。
當然,也能查到一些髒東西。
行蹤鬼祟的男人被兩名保鏢搜出了一把貼身藏着的尖利刺刀,迅速被粗暴地用黑布蒙了頭架起,一腳踢進了深不可測的地下室。
黑布被人扯下來,男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地下室幽幽的燈火倒映出我眸間染上的微微詭豔,我握着槍,對他的胸口比畫。
「……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男人的目光猝然一縮:「沒有人指使。」
「砰」的一聲,臨空一聲槍響。
子彈不偏不倚地打進了男人的肩部。
打到大動脈,溼熱的血直接噴了一地。
嘖,歪了……
我再次抬起槍時,男人已經視死如歸地閉上了雙眼,將痛苦的嗚咽生生忍了下來。
可他只聽到黑暗裏似乎有人低笑了一聲。
所謂的槍響後來再也沒有響起。
他再睜開眼睛時,只看到我慢條斯理地擦着自己那把跟了我很多年的槍。
「……我不會殺你。看着自己一點點地因爲失血過多而死亡,遠比死亡本身更恐懼。」
我ṭūₒ把槍拋給旁邊的兩個保鏢。
「在這裏等着,什麼時候他願意說,就什麼時候把他送到醫院止血。」
當我推開地下室的門時,我聽到身後的男人終於崩潰:「我說,我都說……」

-9-
處理完手上的這點糟心事後。
我很快趕回了發佈會的現場。
賀知行坐在臺上,一身筆挺的白西裝修身而裁,輕鬆地應對着記者疑問。
我坐在臺下,目光沒有離開過我的 Omega。
他實驗室的助手過來給我倒了杯水。
「沈總,喝點水吧,發佈會還有半小時呢。」
我這才低下目光,喝了一口熱水。
「網絡上那些輿論別讓你們賀教授看到。外面的事情我會處理乾淨,不會到他跟前。」
Omega 改良抑制劑的出現,註定會引起社會的軒然大波,也必將載入醫學史冊。
我重新抬起頭,對上賀知行的視線。
他也是看到了我,脣邊揚起笑意。
我很慶幸自己,也很感恩命運。我的 Omega 人生裏所有重要的事情,我都沒有缺席。
皎皎明月高懸,有我在,不必沾風月。
我親手把自己的 Omega 接回了家。
賀知行顯得有些疲倦,即便是披着滿身都是我 Alpha 信息素的大衣也難以緩解。
我把他從車上抱回沈家。
抱到牀上時,賀知行突然睜開眼睛,因爲睡眼矇矓,還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沈哥,你怎麼不問問三年前我們是怎麼談戀愛,怎麼在一起的嗎?」
三年前的事情,我當然不可能不在意,只是再在意,都不會有眼前的這個人重要。
我啞着音,問他:「怎麼談的?」
現在的賀知行好像完全脫離了高嶺之花那個堅不可摧的外殼,我看到他最柔軟的一面。
他朝着我歪了歪頭,很認真地說。
「三年前,你就是隻小狗,沈小狗。」
他握着我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
「沈小狗,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忘了,我也只想你好好的,但是你把我這裏弄得好疼啊。沈哥,我的心好疼啊……」
我低下頭,吻了他的額頭。
「沈哥在這裏,就不會疼了。」
賀知行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
因爲帶着倦意,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的門鈴響得格外早。
外面是兩個着裝整齊的執法工作人員。
「賀教授,有人指控你新發布的 Omega 抑制劑存在虛假宣傳,違反商業競爭的平等條款,還存在引發社會恐慌的惡劣影響。現在,請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
其中一位工作人員出示了證件。
以同樣居高臨下的語氣向我說。
「沈總,你也該遵循迴避原則。如果查證屬實,你恐怕也難以擺脫包庇主犯的罪名。」

-10-
賀知行的開庭審判定在週六。
我在庭外被人攔下:「沈總,您不能進去。
「上面特地交代過賀教授是重點看照對象,只能帶一個律師,不能帶家屬。」
我從懷裏拿出證件,目不斜視。
「主席前司法顧問,沈舟,因在崗期間有重大立功表現被特批終身可以旁聽開庭,甚至插手所有的案件,如提出相關審判建議法官非上報提審否則必須採納。
「現在,可以給我讓路了嗎?」
證件被確認無誤後。
前面規規矩矩地讓出一條道來。
我大步走進場,賀知行還沒有被帶上來,我已經旁若無人地坐在了被告家屬席的後面。
我沒有坐在特殊顧問的位置。
我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我就是偏袒賀知行,他是我的獨一無二的偏愛。
法庭裏的竊竊私語甚多,沒有人敢上前質疑。
賀知行被帶了上來。
我同他遙遙地對視了一眼。
就已經知曉彼此的心意。
有些話,到現在,是不用言語來表達的。
法官翻開了案卷:「賀知行,有人指控你新發布的 Omega 改良抑制劑存在虛假宣傳,違反商業競爭的平等條款,還存在引發社會恐慌的惡劣影響,你有什麼要辯駁的嗎?」
賀知行看向法官:「有證據嗎?
「……無論是從藥品成分分析,還是諮詢藥劑師,都沒有辦法證明,我改良的 Omega 試劑到底會不會傷害 Omega 的生殖腔,對嗎?」
賀知行的目光很溫和,但是在掃向法官時,還是能讓人被他眼底的凌厲震懾。
「所以,法庭是希望我這個被告自證?還是打算就這麼以其他的罪名來處理我?」
「當然不是,賀先生。」法官擦了擦額頭。
「……我們現階段還沒有科學的辦法來證明你所改良藥劑的效用。根據公訴的請求,你必須立刻停止這種藥劑的市場流通。除非,你能Ťũ̂⁽當庭進行藥劑製作,並由正規的藥劑師進行當場驗證。」
法院裏一片譁然ṱŭ̀⁷。
強迫公佈藥劑製作流程,真是夠狠毒的。
我給了韓祕書一個眼神,韓祕書收到後,低下頭退出了法庭。
有我在這裏,那些人想要藥劑的製作流程從這裏直接流出,恐怕還得另費一番工夫。
法官移開了目光。
「如果賀教授擔心的話,我們可以……」
「不用。」賀知行打斷了他,「……我可以當着所有人的面演示,當場驗效果和成分。」
工作人員搬來了醫學儀器。
賀知行換上了一身白色實驗服。
他的實驗動作很細緻,讓人看得很清楚。
「其實原有的抑制劑採用的藥草有多種成分藥效偏激進,纔會影響到 Omega 的生殖腔的發育和穩定。我們做的,只不過是從上千種藥草裏以更溫和的替換了那幾種成分。」
幾個專家悄悄地議論起來:「……如果只是替換成分的話,那爲什麼那麼多年沒有人改良,還是說當年那個發明 Omega 抑制劑的研究員本身就是爲 Alpha 服務的……」
賀知行朝議論的方向瞥了一眼,收回目光。
「……前人的智慧不可磨滅,事實上,替換這些藥草確實會影響藥效,所以我又在此基礎上加了另一成分,這種成分曾經以論文的形式出現在我的畢設裏,得到過最高學府的公開認可,不容置疑它的實用性和泛用性。」
藥劑製作完成後,被法庭人員收走,在衆目睽睽之下,當場驗成分,驗效果。
隨後法庭人員把結果遞到了法官桌上。
法官念出了結果:「根據檢測結果,賀先生的改良藥劑和市面上 Omega 抑制劑有着同樣的效果,短期內沒有不良反應,製作過程沒有存在不合規行爲。
「抱歉,賀先生,您被無罪釋放了。」
雖然法官並沒有證明長期使用賀知行的改良 Omega 抑制劑到底會不會損害到 Omega 的生殖腔,但是就賀知行剛纔那段通俗易懂的講解,足以讓很多人相信,這就是真的。
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去證明好了。
Omega 抑制劑的改良有了希望。
旁聽的 Omega 代表聽得忍不住熱淚盈眶。
這種藥劑的出現,會在很大程度上解決 Omega 對 Alpha 的信息素依賴,Omega 的人格將不再獨屬於他的 Alpha,他們可以更加自由地決定自己的廣闊人生。
在這樣一個歡慶的時刻,自然也會有陰溝裏的老鼠恨不得趁此機會偷偷退場。
然而,我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那麼無端指控罪呢?把人推到臺前讓所有人審判,這事就可以不了了之了嗎?」
我站起身, 僅一個眼神。
就有人用槍把這裏包圍起來。
冰冷的槍口抵着各個家族的掌權人的頭, 教他們學會說話。
當了那麼多年的上位者,他們也將被面臨前司法顧問提起的指控。
當然不是隻有無端指控罪那麼簡單。
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證據在我手裏。
人爲製造的車禍, 槍擊, 刀械,都會順着這條線順其自然地被慢慢扒出來……
當正義得到伸張時,所有的罪惡也必然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賀知行走到了我的身側,他身上的 Omega 信息素很淡,就像是在海霧裏獨行漂泊了很久的船隻, 找到了屬於他的港灣。
「沈哥,謝謝你……」
我側身,用肩頭接住了我的月亮。
「賀知行,我們之間從來不需要說謝謝。
「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和你站在一起。」
這個世界上的關係也並非只存在於利益。
有些喜歡,也並非說很多遍才能感知到。
賀知行,我永遠在你的身後。
哪怕你與全世界爲敵, 我也以命護送。

-11-
我和賀知行出去遊玩了半個月, 就當作是補償半年前我們新婚的蜜月。
從前我爸有句話說得對。
一旦選擇再次入局,再抽身就難了。
所以, 就算是爲了賀知行,餘生我都得牢牢地掌握着權力,才能保護好我的 Omega。
賀知行難得睡了一場好覺。
我把他攬在懷裏,看他時不時蹙眉。
釋放 Alpha 信息素直到天明既白。
我從牀上提早起來備早餐,在廚房把雞蛋打進模型裏, 煎至流心半熟,撒上蔥花。
我端着煎雞蛋出來的時候, 看到賀知行站在座機邊上。
身上的睡袍鬆鬆垮垮的,但還是能隱約勾勒出來極爲優越的腰線。
他剛接完電話,睡眼還是惺忪的。
我放下盤子:「怎麼了?」
賀知行啞着音,同我說。
「基金會的人給我打電話了,說你以我們的名義設立了一個公益性的福利基金, 專門救助那些因爲生殖腔受損被拋棄的 Omega。」
我走到了他的邊上, 玩笑道。
「……這事啊,怪我提前沒和你說?」
賀知行懶洋洋地說:「重點不是這個……
「重點是他還祝我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賀知行慢悠悠地看向我。
「什麼時候……基金會的人,可以私自調查僱主存在的社會關係了?」
我啞了音,從後面抱住他的腰。
「……可能是他們不懂規矩,我回去找他們負責人說一聲, 這是怎麼辦的事。」
賀知行垂下眼, 想了想。
「算了。」賀知行把座機的電話放下。
「他們也沒說錯, 我們本來就該百年好合。」
我咬着他的腺體,得寸進尺地哼唧。
「那早生貴子呢?」
我不動聲色地想到。
基金會的人,還是挺有眼力見的。
以後或許還可以和公司業務開展長期合作。
賀知行不說話了, 目光微微渙散。
儼然是進入了發情期的樣子。
我把懷裏的人抱起來, 賀知行仰起頭索吻。
身形交疊,側影吻得纏綿悱惻,難捨難分。
房間裏的最後一盞燈也熄了。
月光灑落在牀頭櫃上基金會送來的落款上。
金色的花體字,共中英兩行。
沈舟愛賀知行, 一生一世。
Shen Zhou loves He Zhixing,for a lifetime.
我是真的愛你,一遍又一遍。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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