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殼

爲了讓我哥喫醋,我故意穿着他買的性感蝴蝶結露背裙去約會。
反正他也不喜歡我,做什麼都無所謂。
直到我的嘴脣被咬破,脖頸間隱隱泛着紅。
他抓着我坐在他腿上,用力摩挲着脣瓣,熾熱纏綿。
「寶貝,我們今天從哪裏開始拆呢?」
指尖慢慢劃過身後的蝴蝶結……
「這裏,好不好。」

-1-
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二點了,客廳沒有人,但有特意給我留的兔耳朵毛絨燈。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留的,只有他知道我有夜盲症,不管多晚都會給我留燈。
我胡亂踢掉高跟鞋,故意赤裸着腳往二樓走,野蠻地把書房門推開。
陳靖川果然在這,他穿着墨色家居服,鼻樑上架着副無邊眼鏡,看着很有人夫感,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狠狠地扒光他,欺負他。
他抬起頭看我,琥珀色的眼睛裏並沒有太多情緒,好像已經習慣我突然打擾,只是在看見我沒穿鞋後才稍稍皺了皺眉頭:
「去把拖鞋穿好。」
我纔不聽,直接撲進他的懷裏,用臉蹭着他的脖頸,指尖順着他滾動的喉結緩緩下滑。
「哥哥,我們來玩點遊戲好不好?」
他狠狠閉眼,眼神從虛無變得清明,他捉住我作亂的手,嗓音低啞:
「陳時瑜,胡鬧也要有個限度,我是你哥!」
「有什麼關係,又不是親的,你不是也喜歡我嗎,成人禮那晚你明明……」
「閉嘴!」
陳靖川把我從他身上趕下去,用力拽着我的手腕往外拖,直到我的腳不小心撞在櫃子邊,他才停下,眼裏依舊是漠然。
我吸了吸鼻子,把手從他掌心抽出來,垂着眼:「哥哥對不起,是我做錯了,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真難啊,每次靠近都會被他推遠,可我真的不想放棄。

-2-
小時候,父母意外出車禍雙雙身亡,親戚都不願意收留我,認爲我是個累贅,把我送進福利院。
在我最無助最迷茫的時候,陳家來挑陪讀的小朋友,陳靖川是單親,他ťųₗ媽媽工作忙,就想着再收養一個女孩陪他讀書,陪他玩。
他無視校長的推薦,毅然決然站在我面前,他牽着我的手,少年眼眸清澈明亮。
「你以後就是我妹妹,叫陳時瑜。」
其實陳家並不喜歡我,特別是陳媽媽,她覺得我這人不服管教,不如其他小朋友乖巧,明裏暗裏多次勸陳靖川送我回去,可他不同意,最後乾脆帶着我出去住。
我剛開始也不信任他,還經常惹事,被老師請過無數次家長。
「你們家小孩脾氣太差,兩三句不對付就拿鞋底抽人家臉,你看抽成什麼樣子了。」
陳靖川是出了名的護短,特別是對我。
在得知是那個男孩造謠我,還動手動腳後,他當下就把人給收拾了。
十來年的相處,我把他當成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對他的感情從依賴逐漸演變成了男女之情,我開始頻繁注意他的喜好、習慣,時不時就想要親近他。
我害怕這樣的想法會讓他厭惡,一直深深藏在心底,不敢被他發現。
幸好他忙着工作,身邊幾乎沒女人,也沒提過要結婚的事。
直到十八歲成人禮。
那晚我和陳靖川都喝得有些多。
送走所有朋友後,他躺在沙發上闔眼休息,冷白的膚色染上緋紅,褪去幾分清冷。
我幾乎是屏住呼吸湊近,蹲他身邊,同時又忐忑不安地在他脣邊印下一吻,很輕淺,幾乎是剛碰上的瞬間他就醒了。
無端的曖昧氣氛沿着呼吸發酵,他沒有躲開,狹長的眼底染上水霧,彷彿隨時要把人吸進去。
就在我以爲有機會的時候,他拿起搭在沙發上的風衣,頭也沒回地走了。

-3-
晚上我睡不着,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想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陳靖川正視我的感情。
他現在就跟個千年王八似的,油鹽不進,根本不給我機會。
我明明感覺到他有反應,不懂他究竟在剋制什麼?也不怕憋壞嗎?
腦子一團亂,我忽然聽見門外有很輕的腳步聲,站在門口躊躇,半天不進來。
直到我等得都有些迷糊了,房門才被擰開。
我屏住呼吸,裝作熟睡的樣子,期待着他下一步的動作。
陳靖川掀開我半邊被子,指腹落在腳踝的位置,那裏應該還有塊被撞青的痕跡。
藥膏的味道順着空氣飄散。
典型的風向男,擰巴得要命,永遠學不會赤裸裸地表達自己的情感。
如果我真的睡着,他做的這些誰能知道,難道等着鬼來告訴我嗎。
我心煩意亂地想着,不自覺地嘟囔出聲:「混蛋。」
該死啊,這嘴怎麼就比腦子快呢。
房間極其安靜,我甚至能聽到陳靖川的呼吸聲,以及自己的心跳聲。
怕被發現,我又連續罵了好幾句,跟說夢話沒區別。
過了好半晌,我能感覺到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輕輕搭着我的額頭,語調溫柔,繾綣又勾人。
「是夢見我了嗎?我又讓你生氣了。
「時瑜,我到底要拿你怎麼辦。」
怎麼辦,不如直接辦了。
再這樣下去,我會比他先瘋,得用點手段了。

-4-
我睡到大中午才起牀,眼睛澀澀發疼,手機震個不停,全是秦漾發來的消息。
【閒出屁來了,快找點樂子來玩玩。】
【今天天氣超好,去不去海邊,還有煙火大會,說不定還能碰到幾個性感妹妹。】
【有沒有人理理我啊。@陳時瑜@陳靖川】
秦漾是陳靖川的合作伙伴,他這個人外向、騷包,嘴還欠。
我跟他還不熟的時候,他就敢拉着我坐在辦公室看兩個小時的維密秀,邊看邊吐槽,說今年的也太拉垮了。
後來他還建了個羣,把我和陳靖川都給拉了進去,美其名曰探討工作,事實上沒句正經的。
我換了個姿勢,回覆他:【去啊,怎麼不去,性感妹妹身邊不就有嘛,來接姑奶奶。】
【得令,小漾子馬上就來接你。】
陳靖川沒回話,估計還在忙,要是以前我肯定纏着他一起去,現在我打算晾他一段時間。
海邊總是那麼治癒人,清風拂過,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秦漾遞過來一杯飲料,跟沒骨頭似的靠在搖椅上,嘴角揚起弧度,腔調散漫。
「跟你哥吵架了?要我說就別追他了,他這個人死心眼,還不喜歡錶達,等他給你告白,下輩子吧。
「不如來追我,哥哥一追就答應。」
他這個人雖然不着調,但第一次見面就看出我喜歡陳靖川,還幫着我隱瞞。
我伸腳踢他的小腿肚,笑罵:「滾吶,我害怕你那些鶯鶯燕燕唾沫星子罵死我。」
秦漾眼裏閃過落寞,抬手把我的遮陽帽往下壓。
他帶我去市集,還給我買了一對兔子造型的陶瓷裝飾,就在付錢的時候,有個玩滑板的小孩撞了我一下,摔碎的瓷片滑過我的手背,湧出點血跡。
「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屁孩滿臉歉意,我也不好發作,揮揮手讓他走了。
倒是秦漾板着個臉,非要拉着我去處理,還讓護士給我綁得跟個拳擊選手似的。
我把手舉在耳邊逗他:「我受傷你生什麼氣啊,看我這樣像不像招財貓,你最近不是在競標嘛,有我給你助陣肯定能行。」
他忽然湊近,氣息全壓了下來,目光變得滾燙起來。
「陳時瑜,你就裝吧。」
我往後瑟縮了一下,躲開他的視線,轉頭往窗外看去。
一路上,我倆都沒再說話,直到回到民宿看到了陳靖川。
他第一時間看見了我受傷的手,下頜緊繃,臉色看着陰沉沉的。
「怎麼弄的?」
我仰着頭撒嬌,「哥哥,疼。」
他拿我沒辦法,握住我另外一隻手往屋子裏走,連個眼神都沒給秦漾。

-5-
洗完澡,我從行李箱裏翻出新買的身體乳。
剛準備往身上抹,我壞從心起,拿着罐子往外走,看見陳靖川還坐在餐桌旁邊。
他很快注意到我的動向,開口:「你去哪?」
我刻意鼓着腮幫子,做出一副很爲難的樣子:「哥哥,後背我抹不到,你幫我。」
他沒有絲毫猶豫就拒絕了,還讓我把衣服穿好。
我點點頭,轉身嘀咕:「行吧,那我去找秦漾幫忙,他應該很樂意幫我塗。」
我很壞,故意拿秦漾刺激他,他不會允許其他人碰我的。
果然上鉤……
陳靖川深吸一口氣,攔住我:「我幫你。」
臥室裏暖氣充足,我把吊帶撩開趴在牀邊,露出光潔的後背。
他半天沒反應,影子覆蓋在枕頭上,跟老僧入定似的。
我將臉埋進柔軟的被子,甕聲甕氣開口:「哥哥,你要不想幫我沒關係的,不用這麼爲難。」
下一秒,他溫熱的指腹碰在了我的皮膚上,梔子花的香味瀰漫在整個房間中。
我感覺每根神經都變得極其敏感,被他觸碰過的地方灼熱得厲害。
特別是在碰到後腰的時候,我不由得顫抖了一下,腦子裏全是些荒唐又嚮往的事。
陳靖川停下,聲音乾澀:「很冷嗎?」
我用力咬住下脣,才不至於發出些奇怪的聲音:「沒有,你繼續。」
整個過程像是慢放,所有感官都被無限放大,我也不知道是在折磨他還是折磨自己。
我用胳膊墊着下巴,偏頭看他,惡劣地勾着脣:「哥哥,你耳朵好紅啊。」
陳靖川驀地靠近,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尖,有他獨有的木質薰香,也有我身上的梔子花香味,味道糾纏在了一起。
我有些緊張地捏緊掌心,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下一秒,陳靖川捏住被子的一角,稍稍用力就把我裹成了毛毛蟲,只給我露出一顆凌亂的腦袋。
他的聲音又冷又兇:「陳時瑜,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沒有下一次了。
「你心思簡單,從小到大誰對你好,你就會加倍回報,對我也是,不過是把依賴當成喜歡了。
「我只當你是妹妹,沒有別的想法,你能懂嗎?」
直到他關門走了我依然維持着剛剛的姿勢,心口的地方一陣鈍痛。
又……失敗了嗎?
每次感覺自己對他而言稍微特別那麼一點,又會馬上被打回原形。
這次更是徹底地拒絕我了。

-6-
我能感受到陳靖川在躲我,家裏再沒人給我留小夜燈了,消息基本沒怎麼回過,全是我在自言自語。
再過兩天就是陳母的生日,她發消息讓我們回家喫飯。
我沒想到的是,白棠也在,她是陳靖川的大學同學,也是少有的異性朋友。
「阿瑜來了?」她朝我淺淺笑開,雅緻得就像是一枝海棠花,嬌柔、溫婉。
我點點頭,找了個最外側的位置坐下,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難看出,陳母對白棠很滿意,今天叫她來,也是想要撮合她和陳靖川。
「白小姐纔回來,多讓這小子帶你出去玩,不然他整天待在公司。」
「阿姨放心,我肯定不會放過他的,已經預訂了明晚的露營基地,聽說有流星雨。
「對了,阿瑜也跟着我們去唄。」
我暗自捏緊藏在桌子下的手心,極輕地搖頭:「你們去吧,我纔不要當電燈泡,玩得開心。」
陳靖川握住湯匙的手僵住,往我這邊看過來,眼底是些我看不懂的情緒。
這頓飯我沒喫多少,平常最愛喫的菜也難以下嚥。
白棠給我舀了碗湯放在手邊,我故意視而不見,低頭擺弄着手機。
秦漾有毛病,不停地給我發些亂七八糟的搞笑視頻。
陳靖川斂着眉頭,神色隱隱不耐:「就喫這麼點?」
白棠熟稔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兇她幹什麼?小姑娘本來就喫不了多少。」
兩人一唱一和,好像是哥嫂在照顧家裏不懂事的妹妹。
我端過湯碗一口氣全喝了,胃裏陣陣翻滾,拼命壓制才不至於吐出來。
「滿意了嗎?哥哥。
「還需要我續一碗嗎?」
氣氛瞬間凝結,陳母不滿地瞪我一眼,埋怨我不知禮數。
還好白棠沒計較,巧妙地把話題轉移到其他地方。
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成熟,跟我比起來,她的確更適合陳靖川,也更適合陳家。

-7-
回程的路上我坐在後面,把副駕駛的位置讓給了白棠。
她時不時轉頭和我聊天,嘴角揚着笑:
「阿瑜有喜歡的男孩子嗎?」
「有,不過他不喜歡我。」
「誰這麼沒眼光,那就別喜歡他了,可不能讓他覺得你很好拿捏。」
「好。」
我回答得很乾脆,一時分不清是想要試探陳靖川,還是我真的累了,想要放棄。
陳靖川頻繁地看向後視鏡,視線落在我的身上,雙眸深邃,幽暗不明。
他聽到我說不喜歡他,應該會鬆口氣吧,終於少了個麻煩。
我以爲陳靖川送我回來後又要去公司,沒想到他跟着我回了家。
「時瑜。」
他在背後叫我的名字。
我腳步未停,徑直往房間走。
忽然,手腕被握住,身子大半被拽過去。
陳靖川俯身摸我的頭,語氣放軟:「我剛剛不是要兇你,只是你最近喫太少了,很瘦。
「哥哥向你道歉好不好,對不起。」
我微微愣住,眼眶有些發熱。
從小到大我脾氣都不好,還犟認死理,經常把他氣個半死。
到最後都是他低頭,就像現在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哄着我,直到我原諒他。
「不用向我道歉,今天是你媽媽的生日,我還這麼不給面子,是我沒規矩。
「還有代我向白棠姐說聲不好意思,她人挺好的也適合你。」
他深深地呼了口氣:「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我……」
我掙脫開他的手,向後退了半步,微仰着頭看他。
「你是我哥,我不會生你的氣,永遠不會,以前是我不懂事,現在我明白了。
「不早了,我先睡了。」
不等他回話,我轉身回了房間。

-8-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家裏連人影都沒有,冷清得很。
餐桌上有陳靖川的留言和做好的鱈魚三明治,還特意多放了我愛喫的番茄。
【好好喫飯,記得穿鞋,有事給我打電話ţŭ̀ₓ。】
他都和白棠去露營基地看流星雨了,我給他打哪門子電話,這不是添堵嘛。
我把紙條揉成團丟進垃圾桶,光速解決盤子裏的食物。
閒着也是閒着,我乾脆約了幾個朋友去酒吧喝酒蹦迪。
這個消息不知道從哪裏泄漏給了秦漾,他連招呼都沒打,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我旁邊,故意拖着長長的腔調:
「小時瑜,喝酒都不叫我,不厚道啊,虧哥哥對你這麼好,什麼都想着你。」
我轉頭瞥他,黑色襯衫被他穿出股騷包的感覺,領口的扣子被解開兩顆,隱約能看見性感的鎖骨。
「沒叫你,你不也來了嗎?」
他嘴角漾着淺淺的弧度,對着我眨眼:「那是我消息靈通。」
我懶得和他掰扯,把滿杯的酒塞給他。
既然要來就陪我喝爽了,喊來的人沒一個能打的,不是跟着男模跑了,就是喝兩杯就醉倒在 crush 懷裏,根本沒眼看。
喝到最後,卡座上只有我們兩個,秦漾的那雙桃花眼變得熾熱,彷彿要把人徹底吞噬。
「陳時瑜,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我腦子裏嗡了一聲,半天不知道作何反應,只能憋出兩個字:「抱歉。」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尾染上一點紅:「我就知道,你們兄妹倆,一個在工作上折磨我,一個在感情上拒絕我。
「就這麼喜歡他,非他不可嗎?」
我的世界裏,除了陳靖川再也裝不下任何人。
說我偏執也好,死心眼也罷,這塊地方只有他,他走不出去,別人也進不來。
我們融成一道枷鎖,誰也解不開這道羈絆。
秦漾又變成那副不着調的樣子,有種灑脫的自由感。
「算了,哥長得這麼帥,不要我是你的損失。
「走吧,送你回去。」

-9-
夜已深,晚風吹起來涼颼颼的。
我出門的時候就穿了件吊帶,現在冷得直打哆嗦,下意識往秦漾的後邊躲了一下。
他看見影子重疊,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居高臨下睨着我,沒好氣地開口:「倒是會利用人。」
說是這麼說,還是很紳士地脫下外套裹住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跟着他走。
到家樓下,我正要上去卻被秦漾拽住胳膊,緊接着整個身子被牢牢固定在他懷裏。
他貼在我的耳廓低語:「你哥在陽臺,想不想來點好玩的刺激刺激他。」
我立馬懂了他的意思,抬手環住他的腰。
「秦漾,謝謝你。」
「不用謝,你哥喫我兩個點的收益,是時候喫點愛情的苦頭了。」
……
回到家,果然看到陳靖川在等我。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下頜線條緊縮着,能看出來已經處於生氣的邊緣了。
「陳時瑜,現在幾點了,我不在家你就這麼玩。
「微信不回,電話也打不通,還喝這麼多。」
我滿不在乎地聳肩:「哥,我成年了,正是交朋友的年齡,這個點回來正常。」
他緊握着手,指節用力到有些泛白:「什麼朋友,秦漾嗎?」
「你不是在陽臺都看到了,我沒有阻止你和白棠姐去看流星雨,你也阻擋不了我和秦漾交朋友。」
陳靖川沉默半晌才重新開口:「我沒有和白棠出去。」
沒去?那他這一天去哪了。
我按捺住自己躁動的情緒,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哦。」
陳靖川被我氣得不行,煩躁地扯開領帶。
「秦漾那個人太花心,手機裏的女生比他頭髮還多,不適合你。」
這嘴過安檢都得被扣下,簡直就是管制刀具。
我往前邁了一步,直勾勾地盯着他:「那誰適合我?」
他眼底眸光微暗,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中,能感受到他深深的無力感。
我沒再逼他,視線錯開,看到客廳擺了個巨大的禮盒。
看外包裝就知道是我最喜歡的兔子雕塑,這家工作室的老闆一年只產出十幾只,個個都是精品。
前幾天還在官網看見公告,說他們今年的都已經賣光了。
看來是某人特意去給我收的。

-10-
我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揚,指了指禮盒:「送給我的嗎?」
陳靖川垂眸點頭,看着莫名委屈:「嗯,有個賣家急需資金週轉,我今早親自去 W 省取的。
「開了一天的車,中途還堵在高速上了。」
他沒告訴我,應該是想要給我驚喜,結果人沒在家就算了,還看到我和秦漾在家樓下摟摟抱抱。
我滿心期待地拆開,果然是我最中意的那隻,通體白色,周身全是花朵和水晶鑽石做裝飾。
「哇,好好看啊,謝謝哥哥,幫我拍兩張照片吧。」
陳靖川的拍照技術很好,還很會找角度,瞬間抓拍了幾張我很滿意的照片。
他看我的手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動,有些不解:「你在發給誰看?」
我頭也沒抬:「秦漾啊。」
陳靖川瞬間咬緊下頜,直接把我手機給搶了過去。
「不準給他看。」
「爲什麼?這麼好看的東西當然得找人欣賞啊,不然多虧,說不定秦漾還會送我一隻。」
他面不改色地把手機鎖屏,揣進自己口袋:「他在追你?」
我點點頭:「應該是吧,我們倆挺聊得來的,性格也差不多。
「他還約我明天去喫飯,你說我穿什麼好呢?你是他合作伙伴,應該知道他喜歡哪種風格吧,小禮服?還是性感風?要不然穿成人禮上你送給我的那條裙子吧。」
十八歲生日,陳靖川送給了我一條有蝴蝶結的露背裙。
我那會兒還幻想着有天他會跟拆禮物似的解開綁帶,結果一次都沒穿過。
陳靖川緩了口氣:「時瑜,你不要和我賭氣。」
在他眼裏,我永遠是個還沒長大的小朋友。
我對上他的Ṫū́₎目光,拿出認真的態度:「我沒有和你賭氣,我是認真在考慮。
「你之前不是說我搞不懂依賴和喜歡嗎,可能是我待在你身邊太久了吧,對感情的界定並不清晰。
「我想和秦漾試試,說不定以後他還得跟着我叫你哥。」
我的這些話是劑猛藥,他如果真的答應,那我接下來的那些計劃可以全部取消了。
幸好他沒有。
陳靖川的雙眼通紅,一字一頓地說:「你、想、都、不、要、想!」

-11-
和秦漾的飯局到底還是沒約成,因爲陳靖川把我抓去公司陪他上班了。
他正在處理文件,初升的陽光剛好灑在他半張側臉上,自然下垂的睫毛,挺闊的鼻樑,好看到幾乎讓人溺斃。
也許是我眼光太過炙熱,陳靖川不自然地掩嘴咳嗽了幾聲:「無聊嗎?要不要給你找幾本書看看。」
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架子上的書光看名字都看不懂,更別說讀了。
「你不用管我。」
爲了打發時間,我找了張廢紙畫畫,勾勾描描,陳靖川的輪廓很快就出來了。
我經常拿他練手,閉着眼都能畫出他的樣子,喫飯的、運動的、工作的,甚至……沒穿衣服的。
此刻他的西服在我眼裏就形同虛設,腹肌的溝壑,人魚線的輪廓都清清楚楚。
畫完看時間,居然才兩點半。
我索性脫了鞋窩在沙發上睡覺,爲了不在辦公室顯得太明顯,我蓋着毯子蜷成一團。
陳靖川可能有點看不下去了,出聲制止我的三摺疊行爲藝術。
「安心睡吧,沒人會進來,走的時候叫你。」
聽他這麼說,我完全放下心來,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模模糊糊地聽見陳靖川在叫我。
「時瑜,醒醒,咱們回家了。」
我露出半顆腦袋,哼唧着不願意起來。
他無奈地嘆口氣,直接就着毯子托住我的腰把我抱起來。
我下意識往他脖頸間蹭,嘴脣似有如無地擦過他的皮膚。
剛進電梯,陳靖川的助理追了過來,手裏還攥着我剛剛畫的廢稿。
「陳總,這個還是像以前一樣幫您收起來嗎?」
「嗯。」
我那些隨筆畫稿原來都被他收起來了,怪不得每次都找不到,還以爲被打掃衛生的阿姨當垃圾扔了。
悶騷男,擰巴男。
車庫裏,我半睜着眼想偷看他,卻正好對上他的眼睛。
「不繼續裝睡了?」
我沒有半點被戳穿的侷促感,心安理得地靠在他的胸前,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收藏我的畫稿,經過我同意了嗎?」
「畫的都是我,憑什麼不可以。」
我拽住他的領帶往下壓,距離頃刻間拉近,再往前點甚至就能親到他。
「陳靖川,你有沒有話想和我說。」
他喉結微動,仍舊沒有開口。
呵,Ṱûₒ還真是千年老王八,這都能忍住,憋死得了。

-12-
我越想越氣,連續幾天都沒理陳靖川,他回家我出門,他喫飯我收碗。
好幾次他想找我說話,都被我給無視了。
週末正好是秦漾生日,他辦了個派對,打電話邀請我過去玩。
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還特地收拾打扮了一番,從櫃子裏找出陳靖川送的那條蝴蝶結露背裙。
剛走到玄關,就被陳靖川握住了手腕。
「這麼晚了,穿成這樣去哪?」
我笑得甜膩:「當然是和秦漾約會啊。」
說完沒給他任何反應時間,掙脫掉束縛,「啪」地把門關了。
秦漾看見我,勾着嘴角揶揄:「穿這麼好看來見我,也不怕家裏那個古董氣死。」
「氣死最好。」
他立馬猜出來我在和陳靖川冷戰,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小時瑜,不行啊,我都有新目標了,你還沒拿下。」
有瓜?
「哪個美女這麼倒黴。」
我順着秦漾的視線看過去,居然看到了白棠,她今天穿了條抹胸的魚尾裙,像只天鵝似的。
白棠也看見我了,過來打招呼:「阿瑜,好漂亮啊。」
我還沒回答,就被秦漾給搶了話:「比你差點兒。」
白棠睨他一眼,烏鴉收聲,委委屈屈。
我實在太八卦了,湊在她耳邊問:「你和秦漾怎麼回事?」
「他在追我,我想答應。」
好直白。
「那陳靖川呢?」
「放心,我不是你的情敵,那天喫飯是陳母叫我去的,露營基地也是她定的,陳靖川和我都沒打算去,他也給我說清楚了。
「而且,你哥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太悶,很無趣。」
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原來她也看出來我喜歡陳靖川了。
那陳母是不是……
白棠撩了一下頭髮,目光溫柔:「加油,遲早是你的。」
派對剛開始沒幾分鐘țŭ̀ₙ,陳靖川就不停給我打電話,說要來接我。
我不滿地輕哼,菜沒知道餓,人跑知道追了。
「今晚不回去了,我們要去開房。」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秦漾雙眼瞪大,緊握着衣領,一副守身如玉的樣子。
「我不會從的,我已經有寶貝了。」
我白了他一眼,迅速給自己開了間五星級的酒店,用的是陳靖川的卡。

-13-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能聽出來很急切。
我淡定自若地打開門,撲面而來的是濃厚的酒味,以及陳靖川那染上醉意的眉眼。
他目光掃過我破損的嘴脣和斑駁的脖頸,垂在腿邊的手止不住地抖,連同呼吸都快停滯了。
我知道他是誤會了,嘴巴是我剛剛撕嘴皮弄破的,至於脖頸,隨便掐兩下就成這樣了。
下一秒,他大步跨進房門,掌心托住我的臉吻了下來,氣息纏繞。
我想要後退,卻被他另一隻手固定在腰側,不給我任何逃脫的機會。
好不容易有喘息的時間,我雙手抵在他的胸口,冷着臉看他:「哥哥,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不是對我沒有其他的想法,讓我別喜歡你嗎?」
陳靖川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一般,抵着我的額頭,雙眼瀲灩,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
「不是的,不是的。
「我快要瘋了,光是想到你要和秦漾在一起我就要瘋了。
「起初我以爲對你只是責任心,想要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受委屈,你對我的依賴,我也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可後來越來越不對勁,我開始害怕你對我只是三分鐘的熱度,害怕你會遇見比我更好的人,我不停警告自己,不能跨越邊界,可還是忍不住,知道你和秦漾出去,我會生氣,看見他抱你,我會嫉妒。
「我喜歡你,時瑜,我喜歡你。」
他見我半天不說話,用鼻尖輕蹭我的,眼裏光點稀Ŧûⁿ疏破碎:「理理我好不好,求你。」
溫熱的氣息鑽進耳蝸,委屈的感覺霎時間無限放大,我扯開他的衣領,肆無忌憚地咬在鎖骨上,直到嘴巴里有血腥味,我才放開。
我鼻腔發酸,紅着眼眶看他:「憑什麼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推開我,我有多難過,你就是個混蛋。
「我討厭你,我不想原諒你。」
陳靖川抬起手,輕輕擦掉我臉上的眼淚,聲音溫柔:「以後我不會了,我把自己的全部交給你,想怎麼樣,你說了算。」
冷風從房間的某個縫隙湧進來,我冷不丁打了個冷戰,覺得丟臉,把臉扭向一邊。
陳靖川笑了一下,摟住我的腰向上提,輕而易舉地把我面對面抱起來。
我以爲他要把我抱去沙發,結果他把我抱着坐在腿上,掌心還握在腰上。

-14-
我咬住下脣,酥麻的感覺順着他碰過的地方爬到心尖,發出來的聲音都變得有些走調:「陳靖川,這就是你說的以後都由我說了算?」
陳靖川用力摩挲着我的脣瓣,眼神熾Ṫùⁱ熱纏綿,嗓音壓低,帶着某種誘人的意味。
「寶寶,你膽子越來越大了,都敢揹着我開房了。
「告訴哥哥,這是不是秦漾弄的。」
起初我還不肯回答,直到房間裏的空氣被攪得渾濁,稀薄,我腦子逐漸變得不清醒。
「不是,除了你誰都沒進來過。」
他勾着指尖慢慢劃過裙子上的蝴蝶結,毫不掩飾地打量着我的表情。
「送你這件衣服的時候,我就想這麼做了。」
「我們今天從哪裏開始拆?」
右肩的蝴蝶結散開,裙子立馬變得鬆鬆垮垮。
「這裏?」
「……」
「還是這裏?」
「……」
呼吸滾燙,我竟然開始有些害怕,產生了逃跑的想法。
「我晚上沒喫飯,餓了。」
陳靖川愣了一下,不慌不忙地把我抱起來,還顛了顛。
「別急。」
我這才反應過來說了什麼,半掩在Ŧṻ³頭髮下的耳根已經紅透。
陳靖川不依不饒,吻落在脖頸、肩膀上,原先被我掐紅的位置全被覆蓋上了新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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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靖川比我想象的還要喜歡喫醋,特別是秦漾的,儘管我三番五次地告訴他,秦漾已經和白棠在一起,不喜歡我,但他還是很不爽。
他靠坐在沙發上,握着我的手玩,裝作不經意地問:「你和他在聊什麼?」
我這才發現旁邊的人氣壓低得厲害,笑眯眯地把手機藏到背後:「祕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秦漾準備求婚了,讓我幫他打配合。
「喫醋了?」
「是。」他倒是承認得很乾脆。
千年王八已經破殼了,憋不了半點。
他不急不緩地繼續說:「你跟他有說有笑的,之前還穿他的外套。」
咳咳,說到那件外套,我本來打算洗乾淨還給秦漾的,結果第二天看到打掃衛生的阿姨拿來擦地板了,說是陳靖川吩咐的。
小氣鬼開始翻舊賬了,意外地還有點……可愛?
他捉着我的手輕咬指尖:「你喜歡我嗎?」
他這個人總是淡淡的,看着在意的事並沒有特別多,更別說像現在這樣非得要個答案。
這樣擰巴的人其實更渴望堅定不移的選擇。
我跨坐在他的腿上,雙手捧住他的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真誠又熱烈地告訴他:
「陳靖川,我喜歡你,昨天喜歡,今天喜歡,明天會更喜歡。」
他的目光逐漸變得灼熱,星光匯聚在一點,是難以掩飾的欣喜。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撐住我的後腦勺親了下來,柔軟得像一片羽毛。
忽然,家裏大門被推開,緊接着是陳母尖銳又憤怒的聲音:「陳時瑜,你還要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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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突然被撞破還是讓我免不了心裏一抖,半天回不過神。
陳靖川握着我的手,冷靜回應:「媽,你怎麼來了。」
「我要不來怎麼知道你們倆揹着我幹這麼些齷齪的事,你們倆是兄妹!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麼!」
「我們倆沒有血緣關係,甚至都不是一個戶口本,她也一直叫你阿姨。」
我有段時間特別想討好陳母,她說的我都會照做,甚至還會小心翼翼叫她媽媽。
可她哪裏會願意一個收養的小孩這樣叫她,當時就發了好大的火。
自那以後我就明白了,她永遠不會像母親那樣對我,所以這麼久以來,我都只叫她阿姨。
陳母被他堵得臉都白了:「那也不可以,我不允許你們倆在一起。
「她頑劣, 從不聽管教, 沒有一樣我看得上眼的地方, 怎麼能和你在一起。」
陳靖川抿着脣,徹底沉下了臉:「我和她相處十八年, 難道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樣子嗎?
「她從來不是你口中的樣子, 她會一眼看出我的情緒,知道我在想什麼,我難過的時候,她會搬個小椅子陪着我到天亮, 我開心的時候, 她也會跟着開心, 有她在,我才能是自己。
「陪伴我長大的從來不是您,而是她。」
我心口的位置不斷被他的話給填滿, 有些發酸,但同時又暖到不行, 整個人都變得柔軟。
後來, 我就不怎麼回陳家了, 逢年過節也只是發個短信。
倒是陳靖川最近回去得很頻繁, 起因是秦漾求婚成功了, 三天兩頭在朋友圈撒狗糧, 時不時還要舞到陳靖川面前,欠嗖嗖的。
導致陳靖川跟二月紅求藥似的,風雨無阻地回家要戶口本。
除夕那天, 他回來得有點晚,剛打開門, 他就迫不及待地把戶口本舉到我面前, 像只邀功的大金毛, 眼睛比煙火還要璀璨。
「時瑜, 我們結婚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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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自己對陳靖川是生理性喜歡,證據是總覺得他很誘人,跟貓看見貓薄荷似的。
生理期第二天,我全身上下都不得勁, 就想黏在他身上。
很奇怪,家裏明明有暖氣,但我手腳就是冰涼, 相反他跟個暖爐似的。
我把下巴擱在他的頸窩哼唧:「肚子好難受。」
他乾燥又溫暖的手揉在我小腹的位置打圈:「怎麼忽然這麼黏人。」
「你嫌煩啊?那我走好了。」
陳靖川嘆了口氣, 結實的手臂往裏收了收, 直到兩人間的距離變得嚴絲合縫。
「祖宗,你現在學會先發制人了,我巴不得你二十四小時待在我身邊。」
他現在說情話是越來越順嘴了,挺會哄人。
我狡黠地勾着嘴角,手不老實地往他毛衣裏探,能感受到瞬間繃緊的腹肌。
他捉住我作亂的手放在脣邊親了親,聲音幽怨:「你就仗着生理期使勁勾我吧。」
「對啊,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我在他頸邊胡亂地蹭着,直到他呼吸逐漸紊亂,我才抬起頭眨巴着眼睛看他。
「陳靖川你是不是偷偷換沐浴露了, 怎麼那麼香啊。」
他託着我的腰往上抬了抬,瞳色不斷加深:「今天的賬我先記下了,到時候翻倍還回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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