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以浴室燈泡壞了爲由,將我騙到了宿舍。
他將我壁咚在牆上,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
「姐姐,利用職務之便佔完我便宜就想跑?」
我慌亂地推開他,卻見他小狗一樣看着我。
「禮尚往來,姐姐,現在輪到我了。」
-1-
大學畢業後,我重新投入了母校的懷抱,成了體院男寢的一名宿管。
其實是暫接我姑姑的班。
我姑姑是男寢的宿管,得知我已經靠着寫小說實現經濟自由,暫時不準備找工作後,她將她的工作丟給了我,自己跑去旅遊了。
看在有錢拿,並且能夠一飽青年人的健康體魄的份上,我答應了。
不過事情進展得並不順利。
在我一次又一次禁止他們吸菸、沒收他們的違規電器,並對他們進行批評教育之後,他們對我的稱呼直接由甜美可人的「姐姐」變成了讓人直翻白眼的「阿姨」。
被同齡人叫阿姨是種什麼樣的體驗?
想到這,我氣得牙癢癢,在鍵盤上飛舞的雙手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
與此同時,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少年的呼聲。
是叫我的。
他大喊:「阿姨!404 宿舍正在用大功率電器煮火鍋!你快去管管!不然整個宿舍樓等會又該斷電了!」
他賤兮兮地笑着,話音未落便拔腿就跑,跑出些距離後又回頭拔高了音量,跟我強調着。
「是宿舍 404,不要搞錯了!」
「阿姨!」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還有他閃得快,我都想直接掄起桌上的杯子砸他腦袋上去。
我咬牙切齒地瞪了一眼他的方向,隨即放下了手中的稿件,大步流星地去到了 404 門口。
我敲門推門一氣呵成。
與我想象中的不同,沒有香氣撲鼻,沒有煙霧繚繞,也沒有東躲西藏。只有一個光着半截身子的帥哥瞪大了眼睛將我給望着。
這場面殺了我個措手不及。
我一邊在心裏暗罵着那個假傳情報的,一邊心虛地將視線下移。
八塊腹肌抓住了我的眼球,微張的嘴脣似乎出賣了我好色的本性。
下一秒,八塊腹肌被白色布料遮住。
我茫然抬頭正好對上了那帥哥似笑非笑的眼眸。
我知道他。
他是大三的學生,也是學校的校草,周亓。
「姐姐,你剛剛可是看光我了哦。」
他的口吻帶有幾分戲謔,但我還是被這一聲姐姐給感動到了。
可算不是阿姨了!
我正了正神色,故作鎮定地咳了咳,學着前一任宿管阿姨的口吻說道:「那又怎麼樣?老孃長這麼大,什麼沒見過。」
「是嗎?」
他一步一步向我逼近,空氣漸漸升溫,變得燥熱了起來。
我心跳如擂鼓,一步步後退,直至腳後跟貼着牆。
他身上荷爾蒙的氣息將我包圍着,我趕在他手臂落下之前,從他臂彎處鑽了出去。
我暗暗鬆了口氣,接着就聽到了他的輕笑聲。
「姐姐剛剛是害羞了嗎?」
「害羞個錘子!有人舉報你們宿舍藏匿大功率電器,你把那櫃門打開,我看看。」
他隨即擋在了櫃門口,眼眸彎彎,又叫了一聲:「姐姐~」
他的聲音又軟又糯,尾音微微上揚,撒嬌的意味明顯,很難讓人不心軟。
但我還是剋制住了自己。
撒嬌都是陰謀。
「打開。」我正色道。
「姐姐~」
「打開。」
他不情不願地打開了櫃門,一個黑影突然竄出,就是身姿太過笨重,落到地上時摔了個狗啃泥。
那一團黑球在地上打滾了好一會,才站起身來,拖着圓鼓鼓的肚子走到我腳邊,衝着我「喵」了一聲。
這隻貓貓長得很肥,毛髮旺盛順滑。
看得出來,它的主人將它餵養得很好。
我蹲下摸了摸它的腦袋,它沒有反抗,反而低下了頭,還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它沒睡着爲什麼還會打呼嚕呀?是不是生病了?」
我抬眸望向了周亓,他笑着將貓貓抱在了懷裏。
「因爲它很享受姐姐的撫摸呀,被姐姐摸頭很舒服呢。」
「它打呼嚕就是舒服的表現呀。」
聽着他的話,我雙頰不由地有些發燙,但仍是佯裝淡定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又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袖,衝我眨了眨眼。
「姐姐,現在可以不將東哥給送走了嗎?也不要告訴學校好不好?」
-2-
周亓告訴我,東哥是他幾個月前在校外撿的。
初次見它時,它骨瘦嶙峋的,正被一隻大狼狗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
周亓出現趕走了大狼狗,來了一出英雄救貓。而貓貓似乎長期被欺負得有些心理陰影了,周亓剛靠近,它就跑遠了。
只是從樹叢間探出一顆腦袋來,畏懼地將周亓給看着。
後來周亓每天都會來那裏看一看,給它帶點食物。要是那隻小貓受欺負了,他也能過去幫上一幫。
日子久了,那隻小貓也跟他親了。
他早就徵詢過室友對於宿舍養貓的想法,看大家都沒意見,等小貓接受他後,就正式選擇了收養。
之所以取名叫東哥,是因爲覺得這名字比較霸氣。
今後東哥這名字一流傳開,保證沒有別的小動物敢欺負它了。
聽着他的描述,我笑出了聲。
愛護動物是個加分項,我不由對他抱有幾分好感。
「姐姐,不要將東哥送走,也不要將我養貓的事告訴學校,好不好嘛?」
撒嬌弟弟最好命。
我在一聲又一聲的「姐姐」裏迷失了自己,面對着這麼一張人畜無害的漂亮臉蛋,我還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於是我退而求其次,臨時收養了東哥。
周亓替我佈置好了東哥的新窩,又將他剩下的貓糧貓砂全部運了過來。
給我講解完貓貓的生活習慣和餵養方式後,纔不舍地同貓貓再見。
「姐姐,今後這貓貓就得多麻煩你了。」
「但是姐姐你放心,我肯定會經常過來看它的!」
「東哥,你在這要乖乖的哦,要好好聽姐姐的話哦。要記得想爸爸哦,爸爸會經常過來看你的。」
「喵~」
-3-
事實證明,周亓對經常的定義跟我不太一樣。
我對經常的定義是隔三差五,而他是每天都來,但凡沒課的時候,都是跟東哥黏在一起。
我嚴重懷疑,但凡我開口讓他在我這住下,他還真能搬個牀來。
周亓這人挺實在,爲了對我表示感謝,他每天早上都會給我送來早飯,沒早課的日子,總是會接過掃帚,將院裏的衛生幫我給打掃了。
後來我發現,自從他幫我打掃衛生後,院裏就沒什麼同學亂扔垃圾了。
當我問他時,他眉眼彎彎,衝我燦爛地笑道:「那是因爲姐姐太漂亮,他們捨不得讓美人幹活呀。」
「要不是他們還叫我阿姨,我恐怕還真信了你的鬼話。」
「姐姐要不喜歡,我回頭讓他們換個稱呼。」他說着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不過我可沒有說謊,姐姐長得真的很漂亮。」
我失笑了聲:「小嘴巴真甜。也是你不讓他們亂扔垃圾的吧?」
「姐姐都猜到了,那要不要給我點獎勵呢?」
我想了想,在他期許的目光中點了點頭:「中午我親自下廚,黑暗料理敢不敢試一試?」
他噗嗤一笑,眼神變得更亮了些:「只要是姐姐做的,別說是黑暗料理了,就算是砒霜毒藥我也甘之如飴。」
說黑暗料理只是自謙,其實我廚藝還不錯。
中午周亓連喫了三碗米飯,將菜都掃了個精光,就連刷碗的時候,都在誇讚我的廚藝。
「姐姐,五星級酒店不請你去掌勺,是他們的損失。」
我打開電腦,聽到他這句話後笑出了聲:「在五星級酒店當大廚,哪有在這當宿管輕鬆啊?」
這是真話。
原本任務量就不大,現在來了個周亓,還將我的活都給分擔了。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東哥。
他看了趴在我鍵盤上的貓貓一眼,輕笑道:「也是。」
「我經常看到姐姐坐在電腦面前,鍵盤噼裏啪啦響,姐姐是在寫小說嗎?」
「是啊。」
「那我可以看嗎?」
「不可以。」
「那我晚上給姐姐做飯。」
「要做黑暗料理毒死我,好繼承我那還沒寫完的二十萬字麼?」我開玩笑道。
他將碗筷一一擦乾擺好,轉過身來看着我。
「姐姐,下午我們去逛超市買點菜,晚上我給你找做飯好不好?」
-4-
這世界着實有點小。
我和周亓逛個超市,都能遇到我媽。
而且周亓還跟我媽吵起來了,爲了一個南瓜。
「姐姐,我第一次給女朋友做飯,她就想喫我爲她煮的南瓜粥。」
「姐姐,你就將這最後一個南瓜讓給我嘛。」
這一聲又一聲的「姐姐」叫的我媽心花怒放,臉上的笑意漸濃。
不過高興歸高興,她沒做出讓步。
「弟弟,不是我不讓給你,明天我女兒就放假回家了,她也最喜歡喫我煮的南瓜粥了。要不然你給你女朋友做點別的?綠豆粥也挺好喝的。」
「我女朋友就想喝南瓜粥,姐姐~」
「弟弟,可我女兒也就愛喝南瓜粥。」
「姐姐~」
「弟弟~」
我剛將不要的商品放回去,回來就看到了這一出。
他們倆的稱呼聽得我直接翻起了白眼。
這什麼輩分?
周亓突然間就成我長輩了?
那南瓜被他們壓在手掌下,誰也不肯讓步。
我瞬間後悔了,我就不該跟周亓說我喜歡喝南瓜粥。
見他倆爭執不下,我正糾結着要不要過去當個和事佬呢,周亓眼尖,一眼瞥見了我。
他按着南瓜的手不肯松,另一隻手朝我的方向揮了揮,還叫了我一聲:「姐姐!」
我媽隨即朝我看了過來。
突然間,我不知道是該先替周亓尷尬,還是該先自己挖個地縫給鑽進去。
我硬着頭皮動作遲緩地向他們走近。
我媽的目光在我和他之間來回打量,最後還是落在了我身上。
「小末,你就是他口中那愛喝南瓜粥的女朋友?」
我僵在臉上的笑容至今還未得化開。
周亓神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來,好似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他看了看我和我媽,最後視線落在了我身上。
他笑容瞬間凝固,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你不會就是她口中那個愛喝南瓜粥的女兒吧?」
-5-
得知這個慘痛事實後,周亓這一路都在鬱鬱寡歡。
我不解地望向了他:「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嗎?放心,除非特別湊巧,不然你是撞見不了我媽的。」
他衝着假笑着:「謝謝,有被安慰到。」
好在他也沒有鬱悶太久,回到我家後,又變得生龍活虎了起來。
今天他是主廚,我在一旁幫他打下手。
不得不說,他切菜動作流暢,就連下油入菜翻炒的動作都很嫺熟。
番茄翻炒出汁,同金黃色的雞蛋混在一起,再淋上提前備好的料汁,汁水在鍋裏咕嚕作響,濃郁的香味漫入鼻尖,我在旁邊看着不由地嚥了咽口水。
周亓脣角的弧度向上揚了揚,他遞給我了一雙筷子:「姐姐,你幫我嚐嚐鹹淡吧,看看需不需要再放點鹽。」
「好。」
「小心燙。」
我迫不及待地從鍋裏夾起一塊雞蛋,草草吹了兩下便送進來了嘴裏。果不其然,我被燙的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姐姐,是我做的不好喫嗎?」
「不是不是,我就是被燙着了。」
他笑出了聲,嗔怪道:「都跟你說小心燙了。」
我咀嚼了兩口,眼神倏然亮了起來。
這番茄炒雞蛋實在是太好喫了!
汁水味道濃郁,雞蛋不會太甜,也不會太鹹,味道和火候掌握得剛剛好。
我放下筷子,不由地對他豎起了個大拇指。
「五星級酒店缺你這樣的大廚!」
「那以後我多給姐姐做。」
周亓煮了鍋南瓜粥,又炒了兩盤菜。菜一上桌,香氣四溢,擺盤也特別好看。
我依次品嚐了下,對他讚不絕口,可接下來他的話卻直接讓我傻了眼。
他問我:「姐姐,你有對象嗎?」
我搖了搖頭,他又繼續追問。
「那姐姐,你介意你的相親對象比你小嗎?」
我心中隱隱覺得不好,果然,在下一秒,他說出了我預想之中的話。
「姐姐,我喜歡你,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嗎?」
「我是看姐姐長得這麼漂亮,覺得追你的人肯定不少,所以想預定一個名額。姐姐你不需要有心理壓力,可以慢慢考慮的……」
他一開口,我就索然無味地放下了筷子。
大概是見到我的反應,他後面聲音越來越低了。
瞥見他那雙深情的眼睛時,我愣了愣神,但很快就找回了理智。
他這喜歡來得太莫名其妙,猝不及防了,好似原本接近我就帶有某種目的一般。
或許是因爲東哥的緣故,我不願意將他往壞的方面想。
但是他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實在是讓我不舒服。
我拒絕了他。
他走的時候失魂落魄,我望着他那瘦削的身影,甚至心生了幾分憐惜。
然而這份憐惜沒有持續多久,便轉爲了憤怒。
我傍晚散步時在操場上意外撞見了周亓,他正同一男生談笑風生。
那男生不是別人,正是那天舉報他使用大功率電器的。
我瞬時感覺自己被耍了。
果然,他接近我就是意有所圖。
我剛當這個宿管時,就有不少男生找過我,說是願意給我做牛做馬,只求我在宿舍管理上寬鬆一點,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被我拒絕後,甚至出現了一批離譜的,他們意圖通過跟我建立起情侶關係來獲得這份特權。被我識破後,他們也就放棄了。
沒曾想,現在又出現了一個。要不是我足夠理智,沒有被美色所誤,沒準還真上了套。
他瞥見我後,連忙跑了過來。
我懶得見他,轉身就走。
但還是被他被抓住了胳膊。
「姐姐,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淡淡瞥了眼他落在我胳膊上的手,察覺到我的目光後他連忙鬆了手。
我遠遠望向了那男生,問他:「那是怎麼樣?別跟我說是你好兄弟大義滅親。」
「對不起,這一切確實是我策劃好的,但我對你的喜歡是真的……」
我冷笑了聲,無意再聽他說下去。
我現在都需要考量他同我說過的那些話裏,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東哥的經歷以及他對東哥的感情,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我打斷了他的話,直接說:「東哥我會照顧好,以後你不必往我這跑了。他們從我這得不到的,你也一樣得不到。」
-6-
我將他的電話拉進了黑名單,他連着喫了幾天閉門羹之後,便沒有再過來找過我了。
不過他挺有本事,讓我主動去找了他。
用的還是原來的那一招。
他的好兄弟再次過來舉報他,說他違規使用電器。
身爲一個合格的宿管,我自然不會爲了躲他,而對這事置之不理。
所以我找來了他的輔導員。
他坐在火鍋面前,一見輔導員進來,直接傻了眼。他看了看他那好兄弟,而他好兄弟一個勁地給他使眼色,示意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周亓無奈地看着我,我裝作沒有看到別開了視線。輔導員將他叫過去談話時,我就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一邊喫着火鍋,一邊看着戲。
當他看向我時,我便夾了個丸子向他示意,他非但沒有黑臉,反而還笑了起來。我瞪向他,他眸子裏的笑意更盛了。
下一秒,他就被訓了。
「笑什麼?是不是覺得在宿舍煮火鍋很光榮很好笑啊?站好了,寫三千檢討,明天交給我。要再有下次,我可就直接把你給交給學校處分了。」
見他們談話差不多接近尾聲,我適時放下了筷子。
火鍋的電源打我進來的那一刻就拔了,這火鍋喫得不得勁。
我站起身來,看向了他的那位好兄弟。
「這鍋就交給你了,記得洗乾淨之後拿給我,你自己一個人來。」
被三千字的檢討拖着,周亓自然是分不開身,不過他那好兄弟就成了他的說客。
他扒着我的門,不肯鬆手。
「姐,其實周哥他真的沒打算騙你,都是我的主意。」
我斜睨了他一眼:「現在不叫我阿姨了?」
他摸了摸腦袋:「再叫下去,周哥會打死我的。」
我翻了個白眼,又聽他說。
「姐,周哥是真的喜歡你,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了,要不然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我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很早以前我沒同周亓有過交集,說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歡我,傻子纔信。
我沒理他,坐在電腦前戴上了耳機,將音量調得老大,然後開始碼字。
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歸然不動。
-7-
他那好兄弟回去後,周亓又過來找過我兩次。被我拒在門外後,就大半個月沒有出現了。
我本來應該覺得舒坦纔是,但是東哥和宿舍那羣男生的反應,讓我突然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東哥活成了望夫石,每天爬到窗臺上,遠遠望着周亓寢室的方向。
這貓通靈性,我每次跟它說「你主人不要你了」時,它都會「喵喵喵」地反抗,有時候還會張揚舞爪。
回想起它和周亓的相處狀態,我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像是假的了。
自從那天我拒絕他之後,工作又回到了我的手裏。不過最近這羣學生倒是懂事了很多,不亂扔垃圾不說,還會主動過來幫我做事,就連稱呼也由「阿姨」變成了「姐」。
我覺得這事跟周亓脫不了干係,但這大半個月都沒見他人影,他應該是放棄了纔對啊。
於是我在某個黃昏,叫住了他的好兄弟。
「姐,我不叫哎,我叫陳典。」
陳典湊近我,對着我眨了眨眼睛,表情帶有幾分諂媚。
「姐,你跟我打聽周哥下落,是想他了吧?」
「算我沒問。」
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他家裏出事了。」
霞光瞬間暈染了大半片天空,我腦子隨之一陣轟鳴。
他家裏出事了?出什麼事能久到大半個月都見不着他的人影?
總歸是跟他相處了這麼久,我有點擔心。
-8-
陳典同我說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例如周亓的家庭情況。
周亓是重組家庭。
他父親走得早,母親爲了錢,嫁給了一個叫趙康勇的有錢人。
趙康勇是離異狀態,家裏還有一個跟周亓差不多年紀的兒子,叫趙宇航。
大概是因爲他母親嫁過去的時間和趙康勇離婚的時間太過相近,趙宇航一度認爲周母是破壞他家庭的小三,任趙康勇和周母怎麼解釋都不聽。
周亓這次回家,就是因爲周母不小心碰了下趙宇航他媽媽送給他的筆,趙宇航大發雷霆,甚至將周母給推下了樓梯。
周母人在醫院,目前還處於昏迷狀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姐,這些都是周哥的私事,我原本不該跟你說的,可誰叫周哥喜歡你呢,我想讓你知道這些。」
「周哥他媽嫁給趙康勇,純粹就是爲了錢。爲了讓趙康勇開心,她瘋狂討好他們父子倆,哪怕是委屈了周哥。有時候兩個班同時要開家長會,她都會選擇去趙宇航班上,即使每次的結果都是周哥挨班主任批評,她熱臉貼趙宇航的冷屁股。」
「其實周哥在那個家裏生活得挺壓抑的,爹不疼娘不愛的,每天都得看人臉色過日子。自從上了大學之後,除了過年,放假他也都不回去了。他母親倒是經常給他打電話,說想他,讓他回去,沒想到現在回去卻是這麼一副光景。」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周亓的事。
說實話,我很難將這些經歷同那個樂觀開朗、眉目澄澈、眼尾帶笑的少年聯繫起來。在那樣的環境中,身上卻未沾惹半分戾氣,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周亓他,現在怎麼樣了?」
「姐,你想知道他的情況,爲什麼不直接給他打個電話呢?」
見我不做聲,陳典又繼續說道。
「姐,我知道你氣周哥騙你,但他要是不這樣,也引起不了你的注意。周哥對你的感情是真的,他是真的喜歡你,從半年前開始,就喜歡了。」
「半年前?」我抬眸一臉疑惑地望向了陳典,「可半年前我和周亓都不存在交集啊。」
「你應該是忘了,可週哥還記得。」
聽着他的話,我更懵了。
周亓這麼出衆的長相,成績在學校裏也是數一數二的,要是同他有過交集,哪怕只是說過一兩句話,我都應該有印象纔對。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大腦一片空白。
我對陳典展開了追問,而陳典始終不肯開口,只是說:「姐,我今天說得已經夠多了。這件事,還是等周哥回來,你自己問他吧。」
他說完就開溜了,留我一個人納悶了起來。
-9-
再次見到周亓是一個星期後。
他在躲着我,直到那天被我叫住了,才緩緩轉過身來。
他臉上掛了彩,可眼裏依舊是笑意盈盈。
我瞬間明白了他躲我的原因。
我向他走近:「你跟人打架了?跟趙宇航?」
他愣了一下,隨後問:「陳典都跟你說了?」
我點了點頭:「他還說我們在半年之前有過交集。」
「你果然不記得了。」他苦笑着問我,「姐姐,我幫你把今天的活都幹了,等會可以陪我去喝一杯嗎?」
我盯着他看了好久,才注意到他眉梢處的疲憊。他母親住院,家庭又不和睦,這段日子應該過得很壓抑吧。
負面情緒在心裏積壓太久容易生病,他是時候該將那些情緒釋放出來了。
我答應了他的要求,我們找了一家大排檔,隨便點了幾個菜,聽他講述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你媽現在身體怎麼樣了?」
「人已經醒了,沒什麼大礙。」
他一開始都是淺談輒止,直到喝多了,纔將真實情況給說了出來。
在陳典跟我說的那些事情之上,多增添了些細節。
他去到醫院見到昏迷不醒的母親後,氣不過去找了趙宇航。
趙宇航脾氣暴躁,對他也沒有個好臉色,兩個人見面,沒說上兩句話就打起來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臉上這傷不是趙宇航打的。
也不是趙康勇打的。
趙宇航總歸是他兒子,他兒子親手將周母推下了樓梯,這事他理虧。
所以對這事,他訓了兩聲趙宇航就算是過去了。
不過周母醒來後得知兩人打架之後,不由分說地給了周亓一巴掌。
他臉上那傷就是周母手上的戒指劃的。
好在傷口不是很嚴重,再過兩天應該就可以痊癒了。
「你媽爲什麼要打你?」
說實話,我不是很理解他母親的舉動。
「大概是寄人籬下,缺乏安全感吧。我媽她總怕一個不小心惹得那對父子不高興,就要捲鋪蓋走人了。我父親去世之後,我們的日子確實艱難,她大概是不想再經歷了吧。」
「我現在只盼着我趕緊畢業工作,把她從那個地方接出來。」他沉默了兩秒,又補了一句,「如果她願意的話。」
他說完又往嘴裏灌了一大口啤酒。
「姐姐,我還有一年就畢業了,現在已經有好幾個互聯網大廠聯繫我了,其實我媽完全可以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的,只不過她解不開這世俗的枷鎖。」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母親已經死了丈夫,要再離婚,難免不會被人說三道四,周母怕的是這個。所以她寧願寄人籬下,戰戰兢兢,也不肯將希望放在自己的親生兒子身上。
淡黃色的燈光落在周亓身上,他側臉輪廓精緻,就是身形在此刻顯得格外瘦削單薄。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抱一抱他了。
我賦予了行動。
他身體明顯一僵,手中的啤酒從手中脫落,啤酒瓶在地上滾動的聲音清脆異常。
隨後他在我懷裏顫抖了起來,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低頭一看,他脖子上生出了好多紅色疹子。
他急匆匆地推開了我,接着別過臉去,不讓我看他。
不過我還是看清楚了,他的面部變得紅腫,嘴脣也漸漸向臘腸靠近。
「你怎麼了?」我急切地問道。
他沒有回答我,我只聽到急促的呼吸聲,於是我忙不迭地撥打了 120。
救護車趕到及時,他被送到醫院後被診斷爲海鮮過敏,打了兩瓶點滴之後,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只不過喝酒喝得太多,現在人還在昏睡着。
我今晚好像點了一盤龍蝦,剛開始就沒見他動筷,我還以爲他不喜歡喫,後來是他喝了幾瓶啤酒之後纔開動,嘴裏還唸叨着想念這個味道。
現在我總算知道他爲什麼過敏了。
我守在病牀前,看着窗外的月亮,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場景來。
半年前,在學校食堂裏,我也曾遇到過一個海鮮過敏的人。
他倒地痙攣着,臉部紅腫得厲害,沒人敢靠近,是我上前扶的他,也是我撥打的急救電話。
現在這麼一想,那個人的臉似乎漸漸跟病牀上這個人的臉重合了。
陳典說周亓半年前同我有過交集,就是那一次嗎?
那個在食堂,海鮮過敏的人,真的是他嗎?
-10-
我趴在他牀頭睡了一個晚上。
醒來時眸子裏映出了他的那張臉,他正側躺在牀上,單手撐着腦袋,眼中含笑地將我給看着。淺金色的斜陽落在了他的身上,細小的微塵在空氣中漂浮着,如夢如幻又帶着些真實感。
我揉了揉眼睛,確認他臉已經消腫後才寬下心。
「幹嘛這樣看着我?」
他眼底的笑意更濃:「因爲姐姐好看啊。」
明明是油嘴滑舌的話,經他的嘴裏說出來,卻顯得那麼單純無害。
我強忍住笑意,故意沒接他的茬:「餓了吧?我去給你買點喫的。」
「是不是隻能喫清淡的啊?」
「嗯,醫生說了治療期間得忌口,不能喫辛辣刺激的食物,也不能喫發物。」
「好吧,那辛苦姐姐了。」
見着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我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周亓大概是餓久了,又加上過敏期間體質虛弱,我買飯回來後,就見着他躺在牀上咳嗽,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白菜被霜打過一般,氣息虛弱,全無精氣神,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很輕很低。
他見着我,想要起身,卻沒能起來,最後只能無奈地衝着我笑了笑。
「姐姐,你回來了?」
「我出去之前,你不是還挺生龍活虎的嗎?怎麼現在……不行,我得找醫生問問去。」
我將小米粥放在他的牀頭,轉身離開時卻被他抓住了胳膊。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抓我的那一下,力度並不像是一個病人。可低頭看到他那張蒼白的臉蛋和垂着的手時,我這纔打消了疑慮。
我垂眸看他,正好對上了他那雙楚楚可人的眼睛。
他對我說:「姐姐,我餓了。」
我想了想,決定等他喫完飯後再去找醫生。
「喫飯的力氣有嗎?」
他搖了搖頭,過了好一會才問我:「姐姐可以餵我嗎?」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我答應了他的要求。
可誰想他的事情還挺多,明明是粥是溫熱的,他非嫌燙,非得我吹過之後才肯入口。
行吧,吹就吹吧,誰讓他是病人呢。
而且他喫的那盤龍蝦還是我點的。
說來也奇怪,他明明都虛弱成那樣了,還有力氣對着我放彩虹屁,就連最後將小米粥全喫完了後,都還不忘誇一句。
「姐姐,這是我喫過的最好喫的小米粥,沒有之一。」
我笑着替他掖好了被子,接着就去找醫生問情況了。
醫生那挺忙,辦公室裏圍了一圈病人家屬,我索性先去排隊繳費了。
等我帶着醫生推開病房門時,一眼就瞅見了坐在病牀上同陳典談笑風生的周亓。
看他那生龍活虎的樣,根本就沒病。
我懶得理他,跟醫生解釋清楚後,轉身就走,接着我身背後就傳來了動靜。
周亓追我追到了走廊,他快步橫在了我的面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姐姐,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要玩弄你的意思,我只是單純想讓你餵我,以前設計的那一出,也只是單純地想追你而已。」
他拉着我的衣袖,低頭道歉着,那神情真夠單純的。
「姐姐,要是你不喜歡這樣,以後我再也不騙你了,我發誓!」
他說着舉起了三根手指,比在了腦袋旁。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而後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這次的過敏,是不是也是你設計的?」
他明顯愣了一下,我從他的反應中知道了答案。
食物過敏真是巧合,而他接下來的問話則回答了我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
他問:「姐姐,你記起我來了?」
-11-
周亓出院後,就一直給我獻殷勤,原因是他跟我表白,我說再考慮考慮。
陳典當起了說客不說,還鼓動着宿舍的那幫男生管我叫「嫂子」。
他們每天嫂子長嫂子短地叫了半個月,那天正好被周亓的母親撞了個正着。
周母當時只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就走開了,我猜她是去找周亓的。
我有些意外。
周母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星期的賓館,沒事就往周亓那裏跑。
周亓這些天一直陪着她,雖然沒時間過來見我,卻給我發了好多條消息實時更新他的情況。
「上了這多年學,這是我媽第一次來學校看我。姐姐,你說她是不是在爲上次打我的事內疚啊?她現在每天給我燉補湯,搞得我都有些不習慣了,她以前不會這樣的。」
「姐姐,我媽好像變了,她聽說了我過敏的事情之後,很擔心我的身體狀況,還特地帶我去了醫院檢查。」
類似的消息他一共發了四天,後來的兩天裏他直接跟我斷了聯繫。
我當時只以爲他忙,可直到他母親找上我,我才知道這兩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姑娘,你就是周亓的女朋友吧?」
我靜靜地看着她,她的臉色很不好,我猜想她跟周亓之間應該是出事了。
所以,我沒回答是與不是,而是問:「阿姨,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同我說:「姑娘,這事原本不該找上你的,可現周在周亓他不肯見我,我實在是沒有其他辦法了,我希望你能夠幫幫我。」
我愣了一下,這段時間,她和周亓不是相處得挺好嗎?周亓怎麼會不願意見她呢?
「阿姨,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問。
「周亓他爸出事了,人在醫院,需要換腎。我帶周亓查過了,他的型號剛好跟他爸的相匹配,所以我就想……誰知道,這孩子一點孝心都沒有,他不願意,還衝我大喊大叫。他爸怎麼說也養了他這麼多年,他儘儘孝心不應該嗎?」
聽到這話的我血壓直線上升,差點沒掄起桌上的杯子向她砸去。
這話也就她說得出口,周亓這究竟是攤上了怎樣的一個媽啊!
「那是他繼父吧?而且他們日常關係不好吧?要盡孝不應該他親兒子去嗎?更何況你們家這麼有錢,找個合適的腎不難吧?」
我的語氣很不友好,那女人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了起來,但還是跟我解釋了一下。
「周亓都跟你說了?」見我沒回應,她又繼續說道,「我這不也是爲了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嗎?周亓給他捐了腎,以後他對周亓的態度肯定會會好很多。」
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不理解,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母親啊!
「真的是爲了緩和他們的關係,而不是爲了你自己嗎?你知不知道切除一個腎這意味着什麼?周亓要真這麼做,以後想正常生活都難了!」
那女人沉默了,我冷笑了聲,原來她是知道的。
她就是自私自利,爲了在家獲得更好的待遇,寧願犧牲掉兒子的健康。
前些天周亓還跟我說,這是他媽第一次來學校看他,他很開心,也不知道他得知真相時,是如何消化得這份心理落差。
這女人是衝着他的腎來的,這些天的關心和體貼全是假的,就連關心他的身體帶他去醫院,都是藉口。
想到這些,我極度反感這個女人。
「周亓對你真夠好的,要換作是我,我直接跟你斷絕母子關係!別再過來了,這腎周亓不可能捐的!」
我說着就將這女人給趕了出去,而後跑去找了周亓。
周亓一個人坐在枯黃色的操場上,寒風蕭瑟,不遠處的枯枝椏一個勁地搖曳着,他的背影略顯單薄。
見我過來,他擠出了一個微笑,但臉上的憔悴壓根掩藏不住。
我遞給他一罐酒,問:「你還好嗎?」
「你都知道了?我媽她去找你了?」
「也就你還願意管她叫媽,要換做是我,早跟她斷絕母子關係了。」
他苦笑着,沒有說話。
我給了他一個擁抱,在他耳邊說:「周亓,我帶你去見我爸媽吧。」
-12-
週六那天,我們剛從學校出發,就被那女人堵在了學校門口。
那女人見周亓不理她,於是當場表演了一出下跪,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圍觀。
「周亓,算媽求求你了,你就救救你爸吧!雖然你們有矛盾,但怎麼說他也養了你這麼多年啊,做人不能這麼白眼狼啊!」
見到這一幕,我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這女人對周亓還真是一點愛都沒有,甚至想用這種方式道德綁架他,將他置於輿論浪潮中。
那女人佔據了道德上風,圍觀羣衆開始對周亓指指點點。第一次見到這個場面,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好在我爸媽直接殺了過來。
我們原本是準備坐公交回去的,但我爸媽一直說公交堵,非堅持着來接我們。結果剛到學校門口,就撞見了這事。
周亓家的這些事我都已經跟我爸媽說過了,所以一見到這個場景,他們便怒髮衝冠地殺了過來,將周亓護在了身後。
「白眼狼?到底是誰白眼狼!你爲了想要更好的生活一個勁地討好別人,這是你的選擇,可你不能逼着你的兒子去給一個從來就不喜歡他的繼父捐腎啊!他繼父自己是沒兒子嗎?」
「周亓在那個家裏從來就沒有得到過愛,怎麼?現在就連他的健康你們都要剝奪了嗎?!」
我媽對這一番話,直接堵住了悠悠衆口。圍觀羣衆,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輿論風向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見那女人沒動靜,我媽直接拉着我們走了。
上車後,他們先是同周亓寒暄了一番,隨即就開始吐槽了起來。
自從上次他們在超市碰見之後,我媽就一直對周亓很滿意,現下他成了我男朋友,我媽就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開。
她也是真的心疼這孩子。
「小周啊,你能長成現在這樣,真不容易。你說,哪有人這樣當媽的。小周啊,以後你就把我們當成你的家人,想喫什麼菜啊,就跟我們說,我們給你做。平常沒事啊,也可以多往家裏跑跑。那女人要還找你,你就跟我們講,我們去應付她。想讓我女婿給那老男人捐腎,真是白日做夢,我還想抱孫子呢!」
「媽,你說什麼呢!」
周亓的眼眶漸漸泛紅,眼睛裏多了一層晶瑩的水霧。
「謝謝阿姨,謝謝叔叔。」
「害,一家人客氣什麼。」
我爸媽做了一桌子的菜,我爸廚藝很好,周亓連喫了三碗米飯。
餐桌上笑聲不斷,寒冷的冬天,周亓正在被溫暖包圍着。
看着窗外的暖陽,我依稀看到了春天的足跡。
-13-
時間緊迫,那女人沒再將時間浪費在周亓身上,而是花錢尋了一顆腎。
據說趙康勇的手術很順利。
我差不多也料到了那女人以後的生活,尊重祝福。
來年開春,我姑姑終於旅游回來了。
我擔任宿管的最後一天,周亓以浴室燈泡壞了爲由,將我騙到了宿舍。
他將我抵在浴室的牆角,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耳邊。
我慌亂地推開他,卻被他桎梏地更緊了。
「姐姐,利用職務之便佔完我便宜就想跑?」
「禮尚往來,姐姐,現在輪到我了。」
他覆上了我的脣,直到我喘不過氣了纔將我鬆開。
「姐姐,我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我們一起住好不好?我可以做項目補貼家用,現在已經找好了公司,等畢業後就可以直接入職了。」
周亓跟我說過,他一直在跟着一個大廠做項目,對方給他的薪酬還挺高。
只不過我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我剛說我要結束宿管生活了,他就找好了房子。
我姑姑一回來,我就帶着行李直接搬了進去。
那房子挺好,歐式裝潢,地方也挺大,東哥沒事就喜歡趴在窗臺上曬太陽,盯着 A 大的方向。
周亓跟那女人斷了聯繫,不過周亓每個月都會往她的那張卡里匯錢,爲的是讓她生活有一個保障。
我合上電腦,對着落日的斜陽伸了個懶腰,也不知道這種生活是不是她想要的,反正現在周亓過得挺好。
——全文完——
作者:小白兒菜啊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