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爲男女主 CP 粉後

我一個惡毒女二覺醒了,成了男女主的 cp 粉。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男主,甩了一張病歷單。
「她不是不愛你,只是得了癌症。」
既然你們兩個人都湊不出一張嘴,那就由我來說吧。

-1-
我覺醒了。
這得歸功於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一本書,我實在好奇,忍不住打開看了看。
這是一篇史詩級狗血虐文,描述的正是我所生活的世界,情節包括但不僅限於,修羅場、替身、失憶、火葬場……
一千章了,男女主還沒在一起。
當然,這裏面少不了我的功勞。
但現在,我覺醒了。
我倒要看看,憑我這個關鍵人物,再加上我手裏握着的劇本,他倆能不能和好。
這會兒,我打算先解決眼下最大的一個誤會。
女主岑念得了癌症,需要做手術,但是成功的概率很小,所以她忍痛欺騙了男主姜哲,告訴他,自己根本就不喜歡他,然後離開了男主,獨自一人去做手術。
……
我被助理帶到男主辦公室的時候,是一個女人開的門。
女人長相清麗,穿着一身白裙,頭髮披散着,乍一看,五官和氣質竟跟女主有些相似。
好傢伙。
替身文學在這就被我碰到了。
還沒等我多看幾眼,屋裏就傳來一道聲音:「玲玲,誰來了?」
助理急忙道:「姜總,是林家小姐。」
姜哲道:「進來吧。」
再一次見到姜哲,我的心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往的迷戀不復存在,腦子裏想的都是書裏的描寫,「他外表冷漠禁慾,內裏偏執瘋狂。」
如今一見,果真如此。
我打量完畢,開口道:「姜總,有點私事想跟你談談。」
姜哲看了眼旁邊的孫玲玲:「你先出去。」
我這才重新看向這個替身,發現她正眼含嫉恨地不善地盯着我。
哦,我想起來了。
我作爲女二,以前自然沒少勾引過姜哲,她估計以爲我又是來糾纏她的。
真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可惜我已經不是那個惡毒女二了,只是個想撮合男女主的 cp 粉罷了。
我勾着紅脣,憐憫地看了她一眼。
孫玲玲似乎更氣憤了,轉頭又一臉委屈看向姜哲,掐着聲音撒嬌:「姜總,你就讓我待在這裏嘛。」
姜哲只是不冷不淡地拍拍她的手,語氣寵溺又無情:「乖,出去。」
孫玲玲自知無望,只好不情不願地出去了,臨走前還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豁,替身文學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我挑了個椅子慢悠悠地坐下,端出了女二的氣勢。
我的態度不能轉換得太急,不然肯定會被多疑的姜哲懷疑我又在整什麼幺蛾子。
所以我嘲諷道:「喲,姜總這麼快就找到小情人了?」
像極了拈酸喫醋的女二。
姜哲只是冷漠地低頭改文件,看都沒看我一眼:「跟你無關。」
「可真是無情呢。也是,畢竟——」我緩緩道,「您能在未婚妻得癌症做手術的情況下,轉頭就能跟小情人親熱呢。」
話音一落,姜哲瞬間抬眼,向來冷靜的他,眼裏罕見地有了幾分錯愕與震驚。
「你說什麼?」
我端着氣場站起身,從包裏拿出我提前找到的女主的病歷單,直接甩到了他身上。
「她不是不愛你,只是得了癌症。」
「可您現在在做什麼呢,姜先生?」
爽了。
狗男人,哄你老婆去吧。

-2-
我沒再去看他錯愕的神情,轉身趾高氣揚地走出了辦公室。
等我回了家,迎面就碰上了管家,他一臉愁容地看着我:「小姐,您今天又去找姜哲了?」
這個「又」字就很畫龍點睛。
我老實回答:「對啊,怎麼了。」
張管家是從小看着我長大的,也是百般爲我着想,當下就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少爺已經爲這事發了通脾氣了,您怎麼還……」他痛心疾首道,「而且姜哲都有喜歡的人了,您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哦,我想起來,那個少爺是我哥。
這本書裏的深情男二。
在女主落魄時給予了無微不至的關懷。
我本來是個孤兒,最後被豪門林家收養了,林父林母平日裏很忙,就把我交給我哥林鴻照顧。
所以我算是被林鴻從小管到大的。
不過我們最近的關係還挺僵的,原因無他,因爲我傷害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主。
我一個惡毒女二,爲了得到姜哲,無所不用其極,看到女主岑念得到姜哲寵愛時,更是嫉妒得沒少下絆子。
林鴻自然不同意,次次阻止我,甚至還想關起我來,本來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妹,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如今卻是反目成仇。
哎,都是小說配角罷了,相煎何太急呢。
我只好向管家保證:「張叔你放心,我早就不喜歡姜哲了。」
張管家顯然沒信,估計是聽我說這話已經聽得多了,只是叮囑我:「你別老惹你哥生氣。」
他推心置腹,給我分析利弊:「以後少爺肯定會徹底接管林家,到時候沒了林先生林夫人的庇佑,您跟他打不好關係的話,肯定沒好果子喫。」
懂了,他要我討好林鴻。
雖然這話聽着像是在 PUA 我。
但我真的沒辦法,我就算不害岑念,也是要撮合她和姜哲的。
岑念只會喜歡姜哲,我哥又爲什麼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3-
我找到岑唸的時候,她正安安靜靜地躺在牀上。看樣子姜哲還沒找到這裏來,所以我打算趁機再解決一個誤會。
原著裏有一段是我糾纏姜哲的時候,剛好被岑念碰上,我故意擺出親暱的姿勢,最後岑念黯然離場。
我在病房外站定,深吸口氣,推門走進去。
岑念臉色蒼白地躺在病牀上,穿着藍白相間的病服,顯得整個人都很消瘦,也更楚楚可憐。
她看了我一眼,最後又痛苦地閉上眼睛。
我在想怎麼解釋比較好。
如果我直接上去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說:「姐妹,你別誤會,姜哲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喜歡的是你。」
岑念估計會以爲我腦子有病,或者以爲我又想出了什麼辦法整蠱她。
畢竟我害過她很多次,我有前科。
所以我最終還是端出了架子,站在她牀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幾天不見,姐姐怎麼這麼虛弱了?」
岑念不想看我,麻木道:「跟你無關。」
豁,不愧是一對,兩個人連敷衍我的臺詞都一樣。
我再接再厲:「想當初我跟姜哲在一塊時,他可是滿腦子想的都是你呢,就連我碰他一下,他都要噁心半天。
「哦,那天姐姐應該看到我要親他了吧。
「真可惜呢,沒親到就被他推開了。但他偏偏不排斥你,我可真是羨慕呢。
「可惜姐姐知道得晚了,身體弱成這樣,怕是無緣再見他一面了。」
我說完,就看到岑念麻木的神情像是重煥光彩,她看向我,像是不敢相信,只是問:「所以……他不喜歡你?」
我刻薄道:「那又怎樣呢,他就算喜歡你,你也沒這個命去享受。」
岑念像是解開了什麼心結,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我自認爲誤會完滿解開,心滿意足地站起身,還不忘再陰陽怪氣地補一句:「希望下次再見時,姐姐還能有力氣睜眼。」
姜哲應該也快找到這裏了,到時候倆人再坐下來好好聊聊,戀愛進程不就前進一大半嗎。
我心情不錯地勾着脣。
轉身,就發現我哥站在門外,一臉陰沉地看着我。
我正對上他壓着怒火的視線,笑不出來了。

-4-
說好的溫柔深情隱忍付出的男二呢。
現在攥得我手腕生疼,沉着臉把我逼到了走廊角落裏是鬧哪樣。
哎不是,爲什麼我倆同樣的咖位,他怎麼氣勢就比我強這麼多?
哎不是,姜哲你行不行啊,男二都找過來了,你怎麼還沒來。
哎不是,哥哥,好歹咱倆一起長大,你非要爲了一個女人對我發脾氣是吧?
哎不是,你喜歡的人都快被姜哲搶走了,你還有工夫收拾我啊?
其實我哥還是挺符合溫柔這個人設的,每次我做了錯事,他也總是微笑着看着我,但每次都會讓我不寒而慄。
現在我看着他難得陰沉下來的表情,覺得應該是觸碰他底線了。
岑念就是他的底線。
所以他現在連溫柔都懶得跟我裝了。
但我們現在還冷戰呢,我不想氣勢就這麼被他壓下去。
所以我也冷着臉看他:「鬆手。」
他沒松,甚至變本加厲了。
我跟他無聲地對峙着,離得太近了,近到能聞見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木香。
直到我手腕真的疼得不行了。
可惡的狗男人,仗着力氣大就欺負我是吧。
巧了,我這人就是欺軟怕硬,不跟你這種戀愛腦的人一般見識。
所以我整個人氣勢都弱下來,藉着手腕上的那點疼痛,給自己逼出來了兩滴淚。
我放軟了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淚眼矇矓地看他。
「哥哥,能不能鬆手,真的很疼。」
我哥向來喫軟不喫硬,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每次都是我一服軟,他就不得不妥協,不然我就會告狀到林父林母那裏去。
收養我的林父林母看我是孤兒,小時候受過苦,一直都很憐愛我,所以最後受委屈的倒是他林家大少爺林鴻。
但跟我最親的也還是林鴻,因爲從小到大他照顧我最多。
林鴻皺着眉,最終還是鬆開了手。
我揉了揉手腕,想着這次應該逃過一劫了吧。
可是沒有。
我哥依舊冷着臉,對我手腕上那一圈泛紅的手印無動於衷。
「現在知道疼了?」他漠然地看着我,「剛剛對着岑念時,氣勢不是很足嗎?」
又是岑念。
我剛消下去的火又冒了上來,手腕也不揉了,開口就直接懟了回去。
「您不是很關心岑念嗎,」我勾着脣,笑着對上他無波無瀾的眼,「不去找她,在這裏糾纏我做什麼。」
他垂眼看我,嘴角繃緊,最後只吐了幾個字:
「跟你無關。」
我:「……」
OK,fine。
你們一個兩個三個的,氣死我算了。

-5-
我們最後不歡而散,我發現在撮合男女主的這件事上,簡直是任重而道遠。
過幾天有個晚會需要我參加。
出發之前,林父林母千叮嚀萬囑咐,讓林鴻好好照顧我。
到達目的地後,我穿着一身高定,踩着高跟鞋,挽着林鴻走了進去。
任誰看了都說我們兄妹倆感情和睦。
只有我知道,我倆之間的氣氛簡直降到冰點。
一走進去,林鴻就被一羣敬酒的圍住了,我好不容易脫身,找了個角落待着。
忽然聽到人羣中傳來的嘈雜聲。
我順着視線望過去,就看到孫玲玲親暱地挽着姜哲,出現在宴會門口。
我緩緩:「?」
這就是男女主聊半天的成果?
我不知道是哪一步出現了問題。
是誤會太多,所以兩人還是沒能消除隔閡?
還是孫玲玲從中作梗?死纏爛打?
我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從孫玲玲身上下手。
趁孫玲玲落單之際,我把她叫了出來。
我們走到一個沒人的角落裏停下。
孫玲玲抱着手在原地站着,眼神不善地盯着我。
「林清悅,我勸你別打什麼歪主意,姜哲只能是我的,我是不會放手的。」
雖然我真不想吵,但是氣氛都到這了,我就只能開始了。
「我打不打歪主意有什麼影響呢,姜哲照樣不喜歡你。」
孫玲玲冷呵一聲:「他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你?」
我:「他確實不喜歡我,但也不喜歡你。」
她:「你怎麼知道他不喜歡我。」
我:「……」
擱這繞口令呢?
我真的忍不住,端不下去女二的架子了。
我忍無可忍:「這邊建議您挖一週的野菜再來跟我交流呢。」
孫玲玲一頓,顯然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我:「不會吧,不會還有人當了替身都不知道吧?」
孫玲玲:「替身?」
我直截了當地拿出來一張岑唸的照片,丟給她看。
孫玲玲皺着眉去看,看到最後雙手顫抖。
我繼續補刀:「是不是很像?
「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似乎並不喜歡穿白裙子。
「是不是他說白裙子好看,所以你就一直穿?
「那我再猜猜,他是不是一直對你不冷不熱,哪怕看你的時候,又好像在透過你看另一個人?
「他前幾日是不是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就想要把你趕走,又或者是,對你態度更冷漠了,一直心不在焉地想其他事情?」
孫玲玲聲線都有些顫抖:「……別說了。」
「被我說中了吧,你還沒看清姜哲這個人嗎?」我上前一步,直視她的眼,「他就是冷漠無情,心裏裝着白月光,又怎麼會真的對你好,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願的事本來也無可厚非,可你大好青春爲什麼非要浪費在這人身上。」
孫玲玲手裏死死攥着那張照片:「不,不是這樣……」
我緩緩握住她的手腕:「那你爲什麼在顫抖?你在害怕什麼。」
「其實你心裏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嗎,朝夕之間的相處,你早就察覺到了,只是不敢承認罷了。」
我不徐不疾地敲醒她:「別傻了妹妹,一個替身罷了,又怎麼能比得上真正的白月光呢,女人還是做回自己的好。」

-6-
那天晚上出了個大新聞。
姜哲帶來的女伴,當着姜哲的面,摔碎了酒杯。
玻璃碎片灑了一地,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着刺眼的光。
周遭圍了一羣人,看熱鬧的,勸架的,沉默的。
孫玲玲只是紅着眼眶看姜哲。
「情至意盡,我走。」
周圍一片唏噓。
我也沒想到孫玲玲竟然能如此果斷,不過這樣也好。
在衆人注意力都放到那邊時,林鴻找了過來,問我:「是不是你乾的。」
我無辜地裝傻充愣:「什麼?我什麼也沒幹啊。」
真不是我非要說謊,但是我看我哥的眼神,估計只要我敢承認,他就敢打斷我的腿。
於是等晚宴結束的時候,我挽着林鴻,維持着表面的樣子,打算回家。
剛走到車前,就看到了孫玲玲。
我嚇得差點轉身就走。
她似乎等了我很久了。
看到我之後,雖然還有些拉不下臉,但還是彆扭地說:「我來找你道謝,謝謝你讓我認清了我們的感情。」
話音一落,周遭氣氛就凝固住了。
我:「……」
不是妹妹,你這是來謝我還是來害我啊?
你這樣讓我的臉多疼啊。
孫玲玲走了。
只剩下我和林鴻在原地。
我絞盡腦汁地想該怎麼解釋,他肯定又要諷刺挖苦我一番。
然而他沒有罵我也沒打我,只是掙脫了我挽着他的手。
像是碰我一下都覺得噁心。
「不知悔改。」
一瞬間,他的話像是混着冷風順着鼻腔,刺進我的肺裏,疼得我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7-
我哥真是沒救了,爲了讓他不再喜歡岑念,趕緊清醒過來,我只好更加努力地撮合男女主。
岑念手術做完了。
不過發生了一個意外。
她失憶了,這是我沒想到的。
按照劇情來說,她應該是出車禍後失憶的。
但是主導這場車禍的人是孫玲玲,現在孫玲玲走了,所以岑唸的失憶就提前了。
真離譜。
我得抓住時機。
我匆忙趕到醫院,見到了岑念。
她仍舊穿着病號服,一臉茫然地看着我,問:「你是誰?」
我不裝了。
我攤牌了。
我大步上前,顫抖着握住她的手,逼出兩點眼淚,聲淚俱下,真摯而擔憂地望着她。
「念念,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的好閨蜜啊。」
岑念懵懵懂懂的:「啊?」
「醫生跟我說你失憶了,沒關係只是暫時性的,」我跟她保證,「你別擔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對了你還記得姜哲嗎?」我又問。
岑念眼裏滿是茫然,搖了搖頭。
我一臉痛心地拿出一張照片。
「看到這個人了嗎?姜哲,你丈夫。」
「他現在應該在趕來的路上,你們很相愛的,他真的很擔心你,」
岑念盯着那張照片,喃喃道:「我竟然已經……結婚了?」
「是的,你們已經結婚三年了,我沒必要騙你,反正你遲早會恢復記憶的,而且你看到他,難道沒有感覺?」
我嚴肅地盯着她:「愛一個人心跳是會加速的,記憶會忘,但感覺不會,不信你仔細感受一下,是不是?」
岑念愣愣地撫上心口:「好像是的。」
我想這應該是 cp 粉巔峯了吧。
請以後的 cp 粉向我這個水平看齊好嗎。
這時候姜哲終於趕來了,臉上還有着焦急的關切。
他站在門口看着岑念,叫了聲:「念念。」
我鼓勵性地握了握岑唸的手。
她抬眼看到門口的姜哲,露出了一個笑。
不愧是女主啊,笑起來都這麼好看。
岑念彎着眼,眼睛亮亮的,帶着孩子氣的懵懂,撒嬌般喊他。
「老公,你來啦。」
姜哲身影僵住了。
在我擠眉弄眼的催促下,姜哲沉默了會兒,最後「嗯」了一聲。
蕪湖,人生圓滿。
果然戀愛看別人談纔有意思。

-8-
我被姜哲叫出去了。
他皺着眉,一臉冷漠地看我:「林清悅,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我放鬆地靠在牆上,勾着手卷了卷頭髮,抬頭看他,理所應當道:「在撮合你們倆啊,看不出來嗎?」
姜哲像是極不理解,估計又以爲我腦子有病,問我:「爲什麼?」
哦,所以我現在該找個什麼比較有說服力的藉口。
我憂愁地嘆口氣:「實話跟你說吧,其實我真正喜歡的人是林鴻。」
姜哲沉默地看着我,似乎在判斷這句話的真實性。
「但是林鴻喜歡岑念,所以只有你倆在一起了,我哥纔會收心。」
「這樣我纔有機會。」
姜哲不愧是男主,聽到這種驚天大八卦,也只是皺了下眉。
他問:「你們不是兄妹嗎?」
我無所謂地回:「又不是親生的。」
我語重心長地指導他:「現在這個局面你也看到了,既然你和岑念互相喜歡,爲什麼不趁這次機會拉近關係呢。」
姜哲在我跟前僵站了半天,像是在思考我這句話的動機。
我們相顧無言地沉默了半天。
等到最後我幾乎都要沒耐心了。
剛想說一句狗男人別不識好歹。
就聽到姜哲開口了。
「謝謝,」姜哲道,「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
這纔對嘛。
我不在意地擺擺手:「不用謝,你倆在一起,就是令我最開心的事。」
「哦,對了,」我補充道,「現在你倆已經結婚三年了,別露餡。」
「哦,還有,」我繼續補充,「關於你找替身這件破事,我也會告訴岑唸的,到時候她能不能原諒你,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結果我就看到姜大總裁猶猶豫豫了半天,眼睛裏罕見地帶了點茫然,問我:「那我應該怎麼辦?」
我:「?」
不是吧,大總裁。
你不會連老婆怎麼哄都不知道吧。
哦,這可不是你坐辦公室裏運籌帷幄執掌公司生殺大權的時候了。
於是我一個沒談過一次戀愛的人,煞有介事地給他支着。
「烈女怕郎纏知道不,她到時候如果生氣不理你了,你就死纏爛打唄。」
看他拿着奉爲寶典的樣子,我頓了頓,又補充。
「當然,不能保證她一定原諒啊。」

-9-
完成了心頭一大難事,我整個人都舒暢了。
最後我決定喝一杯慶祝一下。
我跟酒吧老闆都是老相識了。
老闆熱情招待,一直在給我推薦幾款新品。
真不是我貪杯,是他太熱情了。
所以我就都來了點。
於是成功喝醉了。
最後是我哥來接的我。
真難得,他一個大忙人,難爲他抽時間來接我這個醉鬼。
我隱約聽到他說了一句:「真是出息。」
確實出息。
男女主兩千章的愛情長跑,被我二十章就解決了。
他倆事成之後真該給我發麪錦旗。
錦旗上寫什麼好呢。
還沒等我想出來,思路就被打斷了。
我感覺我被人輕柔地扶起來,出了酒吧。
被外面的風一吹,我稍微清醒了一點。
我一扭頭,看到的就是我哥棱角分明的下頜,再往上是緊抿的薄脣和挺直的鼻樑。
真是美色惑人,我剛清醒了點,又醉了。
果然男二隻有更帥,纔會更加讓讀者意難平。
外面的風太冷了,我哥又剛好圍着圍巾。
我就沒忍住想往他圍巾裏鑽。
我哥臉色還沒緩和,又把我提溜開:「幹什麼。」
我真醉得不清醒了,只是盯着他圍巾看:「冷。」
他無動於衷。
「哥哥,我好冷啊。」
我哥嗤笑了一聲,低眸看我,神色溫柔:「怎麼會冷呢,酒多暖身啊。」
那可能我喝的假酒吧,這風真的挺冷的。
我就抬眼看他,還有點重影,只好乖乖站在原地叫他:「哥哥。」
他沉默了一瞬,像是妥協。
他把圍巾解了下來。
然後微微彎腰,一圈一圈地給我圍好。
我看着他俯身湊近的臉,腦子裏又想到了張叔那天跟我說的話。
他讓我要討好林鴻。
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我真有點神志不清,打算放肆一下。
於是我湊上去,趁他不注意,討好地親了親他嘴角。
我哥猛地站直身子,跟我拉開了距離。
像是在躲什麼洪水猛獸。
他在震驚什麼啊,小時候又不是沒親過,至於這麼大反應嗎。
我還沒吐槽完,就被他掐住了下巴。
他本來那麼一個謙和的人,現在滿身的壓抑,一字一頓地問我:「知道我是誰嗎?」
「哥哥啊。」問的什麼無聊問題,我喝醉了都比他聰明。
他溫和地注視着我的眼睛,手上卻還掐着我:「悅悅,別拿對付姜哲的那套來對付我。」
我被他掐得有點疼,忍不住想往後縮。
他還誣陷我,我可沒親過姜哲。
但是好吧,誰讓我慣着他,他既然不喜歡,我就換個地方。
所以我圍着我哥的圍巾,周身全是他的木香,視線落在了他裸露的修長的脖子上。
我吻上了那塊凸起。
他顯然沒料到我的動作,足足愣了五秒才反應過來。
林鴻手抵上我的額頭,將我推開了:「你……」
我不懂我哥爲什麼要推開我,兩次。
我明明都這麼慣着他了啊。
他以前明明不會這樣的。
我眼眶一紅,就落下淚來。
抵着我額頭的那雙手立馬鬆開了。
沒了阻力,我又心滿意足地湊過去親他。
他僵在那裏沒動,聲音幾乎都顫抖起來,只是問我:「看到他和岑念在一起,你就這麼傷心?」
他垂着眼:「這麼喜歡他啊?」
氣死了,這狗男人怎麼一直在想岑念,還一直在誤會我。
我又哭了起來。
「我不喜歡姜哲,你也不能喜歡岑念,你別喜歡岑唸了行不行,她有什麼好的啊。哥哥,我們和好吧,就跟以前一樣……」
可惜我話沒說完,就被粗暴地扯近,被我覬覦一晚上的脣用力地壓下來。
之後的動作卻是溫柔得不可思議。
他呼吸都顫抖着,輕得像是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所以說,我哥還是很溫柔的嘛。
我們在昏黃的路燈下接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我實在是暈得厲害了。
我感覺到他附在我耳邊,姿態放得很低,聲音是抑制不住的悲哀:
「回不到以前了。」

-10-
我哥最近在躲我。
這又是幾個意思啊。
我不就不小心給他咬破了,出了點血嗎。
我嘴脣都腫了還沒說什麼呢,他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嗎。
哦,就比如現在,我們來給劉家大老爺子祝壽。
他都不讓我挽着胳膊了,離我大老遠,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林家要搞分裂了呢。
我甚至隱隱約約地聽到了周圍人說的話。
「林家兄妹倆這是開始爭家產了?嘖,關係這麼差啊。」
「這你還不知道,他倆都不知道吵過多少次了。」
我:「……」
我沒再去聽,還有一堆事要我做呢。
我走到了劉老爺子那一羣人跟前,攀談了幾句,客氣地給他祝了個壽。
正當我要離開時,就被劉老太太叫住了。
「哎,林丫頭,你東西掉了。」
我回頭,看到了地上那隻簪子。
「哦哦,謝謝,」我將簪子撿起來,不動聲色地靠近了劉老太太一些,「幸好沒丟,不然我會擔心死。」
我將簪子舉起來,細心擦了一下,在燈光的照射下,上面的珠子顯得熠熠生輝。
我聽到了劉老太太滿心複雜的問話:「清悅……你這簪子是哪來的?」
「哦,你說這個啊,」我笑着將簪子遞過去,「這是我朋友的。」
「朋友?」
「嗯,她剛做了手術,短暫性失憶,所以就交由我來保管,」我看着劉老太太,不經意地補充,「這個簪子對她來說非常重要呢。」
劉老太太盯着那支簪子,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
我卻沒再管,拿着簪子說了聲就離開了。
這個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這麼過了幾天,我又去找了姜哲。
在一個接待所的樓道里。
我聽到了一個男聲不容置疑道:「我不允許你們在一起。她不過是鄉下來的野丫頭,哪能配得上你,你玩玩也就算了,可別真當真,最後還是要娶個差不多的。」

-11-
姜哲沉默地站在那裏,父子倆的性格,一個比一個強勢。
他毫不退讓:「她不是什麼野丫頭,我要娶誰還輪不到你來管。」
姜父冷笑了一聲:「行,我這個父親管不了你,但你要知道公司大半股權還在我手裏,你要非得跟她在一塊,就滾出公司。」
赤裸裸的威脅。
怪不得姜哲性格這麼彆扭,有這麼個控制慾極強的父親,誰能受得了。
我回想起書上寫的。
姜哲爲了跟岑念在一起,費盡心血,一點點掌握公司大權,最後終於有能跟他父親對抗的能力。
但這太慢了。
因爲我的介入,姜哲和岑唸的和好至少提前了好幾年,也就是說姜哲掌握公司大權至少也要一年的時間。
我可沒那麼多功夫去等。
對於這個眼裏只有權勢,拿婚姻當作謀權手段的人,我實在是沒什麼好感。
正在他倆僵持着,我徑直走了過去。
「老薑總真是好大的口氣啊。」
兩個人朝我看過來。
姜父看着我,皺起眉,帶着上位者的威壓:「林清悅你什麼意思。」
就這威壓,我天天都能在我哥那兒感受到,都快免疫了。
而且姜哲遲早能掌權,我也不用怕他威脅到我。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父母這麼想啊?」
姜父冷哼了一聲,又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態:「她一個窮鄉僻壤來的人,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這種人我見多了。」
我心裏翻了個白眼:「您連岑念人都沒見過,這個結論未免太武斷了。」
「那種人怎麼想的我還不知道?」姜父似乎是覺得我幼稚,懶得跟我廢話,「我們姜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她就算沒什麼別的心思,也不配進我們姜家。」
我忍不住嘖了一聲。
「您說岑念是鄉下來的野丫頭?」
「我倒是不知,」我帶着笑意看向他,不徐不疾道,「劉家的外孫女這麼上不得檯面了?」
岑念沒點女主光環怎麼行。
姜父顯然沒聽懂:「劉家?」
劉家可是老牌的名門望族了,不然我和我哥也不會去給劉老爺子祝壽。
「劉家的正牌千金呢,」我挑眉看着面如土色的姜父,「怎麼,配不上您家兒子嗎?
「新中國都成立多久了,您怎麼還停留在封建王朝啊?
「哦,再普及個熱知識,兒子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什麼謀權工具呢。」

-12-
姜父走了。
臨走前瞪我的那一眼,讓我懷疑他想要暗殺我。
我憂心忡忡地去看姜哲:「姜哲,你最好趕緊接管公司,不然我怕我林家承受不住他的怒火。」
姜哲似乎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你放心。」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謝謝,念念和劉家的事我會調查清楚的。」
姜哲估計不會對除了岑念以外的任何人笑,永遠都是嚴肅的樣子。
我剛想調笑兩句,驟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我臉色一僵,不動聲色地靠近了姜哲一些,嘴上還說着。
「不用謝,幫我閨蜜找回親人罷了。」
姜哲本想下意識往後退,又被我一個眼神制止了,站在原地沒動。
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拽着姜哲往下拉了拉,離得更近了些。
從後面看去,我們倒像是在接吻。
我在心裏默默數着數。
五,四,三——
「林,清,悅。」
好吧預判錯誤,真過分,就不能讓我數完嗎,這讓我多沒面子啊。
我放開了姜哲,扭頭就看到林鴻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憑我對他的瞭解,我確定他生氣了。
非常生氣。
「哥?」
林鴻站在原地,沒有應聲,像是臨近爆發的邊緣,只是看着我。
「過來。」
我沒動。
姜哲也看出了不對勁。
他肯定沒少聽我倆的風言風語,還以爲我倆因爲爭家產關係不和。
如今看到林鴻沉着的眼,他皺了皺眉,還是義氣地把我擋在了身後。
我感激地看了姜哲一眼。
林鴻簡直氣笑了:「你過不過來。」
我從姜哲身後探出頭:「我憑什麼過去。」
「自己過來,或者我去抓你,選一個。」
我不知死活地回:「你管得着嗎?」
林鴻:「三。」
我:「……」
真 6,之前不是躲我躲得厲害嗎,現在又要我過去,他誰啊,我不要面子的嗎。
「二。」
我扭頭對姜哲道:「好了你先走吧。」
「一。」
我無奈地嘆口氣,跑過去,撲到了我哥懷裏。
我咬牙切齒地勾住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繃着的嘴角。
姜哲離開了,樓道里就剩我倆。
我看着有些怔然的林鴻。
「哥哥,喜歡我就直說嘛。」我踮起腳,彎着眼湊近他,「這麼喫醋啊?」
林鴻僵在了原地。
「不說話啊?」我傷心道,垂眼,「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作勢要走。
才轉身,就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
那人周身的低氣壓驟然一鬆,彎下腰,低頭。
是俯首稱臣的姿態。
我的哥哥,從小時相見,到如今成人,又一次對我妥協。
他下巴抵在我肩上,抑制着情緒,將我牢牢鎖在懷裏,帶着點啞。
「嗯,我喜歡你。」
我笑眯眯地轉身回抱住他:「喜歡就說出來嘛,不然我怎麼知道。」

-13-
之後便是我的盤問時刻。
我問:「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他想了想:「太久,記不清了。」
我:「那你爲什麼還對岑念這麼照顧?」
他捏着我的手,老實回答:「關照一下你情敵,讓她跟姜哲在一起。」
哇,真心機。
我控訴:「那次在岑念病房門口,你還對我發脾氣,攥我手腕。」
於是林鴻的手緩緩往上,又攥住了我的手腕。
「林小姐,你爲了個男人拈酸喫醋,」他眼裏帶了點笑意,緩緩道,「還不許我發個脾氣啊?」
我想笑,又忍住了,嚴肅地跟他解釋。
「其實那次我是在撮合他倆,拈酸喫醋只是表面做做樣子。」
我開始翻舊賬,瞪着眼睛看他:「你之前還禁我足,不讓我出門。」
林鴻倏然笑起來,撫上我的眼,大大方方地承認:「嗯。」
我其實也很緊張,思緒都有點亂,想到什麼說什麼:「那你之前爲什麼躲我。」
他又要去吻我。
「我怕你只是把我當哥哥,喝醉了一時衝動,或者是把我當成了姜哲。」
我就又問:「那你後來又爲什麼親我。」
他一時沒回,最後吻了上來,半晌,在我有點發暈的時候,放開了我。
我聽到他說。
「萬一呢。」萬一你也喜歡我。
我忽然懂了。
偷偷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試探,在自己身上裝上不在意的外殼。
然後慢慢變得自卑,變得膽小,卻又存着一點渺茫的希望和僥倖,來回拉扯着自己。
我心疼得眼眶都有點紅。
林鴻無奈地拿手蓋住我的眼,哄道:「別哭。」
然後我眼淚就控制不住地流下來了。
他又手忙腳亂地給我擦,剛纔的那一點憤怒現在全沒了。
恍惚間,我們又回到了以前親密無間的時候。

-14-
岑唸的記憶終於恢復了。
同時劉家也認回了這個失散多年的外孫女。
岑念母親以前是劉家千金,最後不顧家裏阻撓,跟人私奔了,可惜所託非良人。
她死前都一直對自己的家人心有愧疚。
現在岑念被認回,倒是了卻了她一樁心願。
聽說劉老太太握着岑唸的手,哭了好久。
最後岑念和姜哲定親了。
還特意給我發了請柬,讓我一定要去參加。
訂婚宴我沒去成,我答應婚禮一定會去的。
於是他們在訂婚宴那天,給我送過來一件東西。
我打開一看,差點被刺瞎眼。
——一面鮮紅的錦旗。
上面寫着「戀愛小達人」。
我:「……」
別讓我猜到是誰出的主意。
但我最近忙得焦頭爛額,目前沒空去計較這事。
林父林母知道了我和林鴻的事情,並且接受非常良好。
林父看着我,一臉惋惜:「嘖,小白菜被人拱了。」
林母看着我,一臉慶幸:「我之前一直擔心悅悅嫁出去被人欺負,現在好了,又成一家人了!」
我:「……」
您還打開新思路了唄。
之後我就忙着分戶的事情,我從林家的戶口上脫離了出去。
林父林母更是直接給了我一個分公司讓我管,隨之還有股權房產等等。
我籤文件簽得手痠,終於受不了:「媽,用不着這麼多。」
林母手裏還拿着個文件往我桌子上放,聞言瞪我一眼。
「怎麼就用不上了,這些都是嫁妝,你快點籤。」
我:「……」
我宣佈分出去的那一天,在圈裏引起了軒然大波。
我都能想象得到那羣人會怎麼八卦我。
什麼林家兄妹終於反目成仇啦。
什麼我終於不裝了,野心暴露啦。
什麼林家養了個白眼狼啦。
於是在我剛開完記者發佈會,一下場,就被記者堵住了。
一個個話筒爭先恐後地懟到我面前。
「林小姐,請問您爲什麼選擇分戶呢?」
「林小姐,那些公司股權您是怎麼得到的?」
「林小姐……」
我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也不掙扎了。
我直接拽過一個話筒。
「原因很簡單,」我握着話筒,看向不遠處,笑起來,「因爲我勾搭上了我們家大少爺。」
周圍人一靜,場上針落可聞。
我笑得真像是個白眼狼,不在意地繼續說:
「他人都是我的,我拿點股份有什麼問題嗎?」
記者們啞口無言。
我沒再管他們,抬眼看到了向我走來的林鴻。
他走過來,旁若無人地給我披上衣服,將我攬到懷裏。
「走吧,回家。」
我又沒忍住彎眼笑起來,跟他走了,徒留一羣呆若木雞的記者們。
走幾步我又想起來什麼,又從林鴻懷裏探出頭,朝那羣記者揮了揮手。
「對了,期待一下我們的婚禮吧。」
15 番外
第一次見到我哥時,他圍着圍巾,站在雪裏。
林母牽着我的手,給我介紹。
「悅悅,以後這就是你的家,這是你哥哥。」
我哥的皮相確實很能蠱惑人,明明年紀還不大,但已經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了。
他垂着眼看我,神色溫柔地朝我伸出手。
太有親切感了,我沒忍住拉住他的手,乖乖地喊他哥哥。
之後的時間裏,我親愛的哥哥,就會帶着他最能蠱惑人的笑意,
拿走我的水果糖。
拿走我的玩具。
拿走我的小蛋糕。
一開始我還能忍,直到他又一次拿走了我最喜歡的草莓糖。
林母不許我多喫糖,一星期才准許我喫一個。
就這麼被我哥拿走了。
我終於沒忍住,哭了出來。
因爲從小是孤兒,我連哭都是很安靜的,只會默默掉眼淚。
我哥似乎是沒料到我會哭,畢竟我之前一直都很乖,任他欺負。
他站在原地,嘴角的笑都僵住了。
最後把那顆草莓糖,連帶着他自己的薄荷糖,一起塞到了我手裏。
他讓我別哭了。
我攥着兩顆糖,哭得更狠了。
最後這事被林父林母知道了。
他們嚴肅地教訓了我哥半天,我哥低頭聽訓。
我在旁邊喫着那顆薄荷糖。
很涼。
涼得我嗓子都有點受不了了。
我才從滿嘴的涼意中,嚐出那一點甜來。
後來。
我拿走他的玩具。
拿走他的小蛋糕。
不過沒拿薄荷糖,太涼了,我不喜歡喫。
他最怕我哭,只要我一哭,妥協的總會是他。
我以爲我們會一直這麼下去。
我將心底瘋長的愛意,藏進月光裏,藏進新雪裏,藏進無數個夢裏。
直到我遇到姜哲。
我不可抑制地,喜歡上了姜哲。
我的那些愛意,毫無預兆地,全都傾訴到了這個陌生人身上。
我爲了姜哲拈酸喫醋,面目全非。
我爲了姜哲去嫉妒他身邊的任何人。
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一個人身上。
我滿心滿眼的都是姜哲。
可我真的控制不住啊。
我沒想到日日夜夜壓抑的愛意,一旦肆無忌憚地瘋長起來,我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我漸漸與我哥疏遠。
甚至是反目成仇。
因爲他一直在阻攔我跟姜哲見面,甚至是禁我足。
當年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如今竟走到這個地步。
直到我看到那本書。
彷彿是腦海中被什麼刺痛了一下,劇痛過後便是滿心的空落。
我一時分不清。
我是在爲姜哲和岑唸的愛情感到悲傷。
還是我這一腔空得發慌的愛意呢。
我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有些茫然地想。
怎麼會……
變成現在這樣呢。
是不是隻要男女主在一起了,一切都能迴歸原點了?
在我覺醒後,我又一次見到我哥。
在充滿消毒水味的醫院走廊,他冷漠地將我逼到牆角。
我又像往常一樣對着他撒嬌,叫他鬆開我的手。
他只是漠然:「剛剛對着岑念時,氣勢不是很足嗎?」
他身上的木香混着醫院的消毒水傳來。
恍惚間,我似乎又嚐到小時候他塞給我薄荷糖。
很涼。
連着呼吸都是涼的。
我還是不喜歡。
我紅着眼眶,任由自己朝他湊近了一些,硬生生勾出一個笑。
「您不是很關心岑念嗎,不去找她,在這裏糾纏我做什麼。」
我一度以爲我哥也陷進了那本書裏。
直到飄雪的那晚,在昏黃的路燈下。
我周身全是他的木香。
我們抱在一起,隔着胸腔,隔着冰冷的血肉。
心跳逐漸加快,最後趨於一致。
我才知道。
原來我輾轉荊棘地,在歲月中沉沉浮浮。
他一直安靜地站在月光裏等我。
等一個失散於紅塵的歡喜。
我的愛意終於有了宣泄口,埋在新雪中,只需要他輕輕的一個回應。
便能長出參天大樹。
萬物生花。
【完】
□ 枉離疏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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