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養的孩子很乖順,直到我眼前出現彈幕。
【主角攻真能裝啊,明明骨頭裏都壞透了。】
【糾正一下,是黃透了。】
【好激動,晚上主角攻就忍不住要對小受強制愛了!】
我心神震動。
強制別人怎麼能行?真是學壞了。
晚上我將他喊到書房準備進行教育。
【哦吼,書房 play……】
【小受,你怎麼主動送上門啊?】
我愣了。
小受是……我?!
-1-
收養的孩子一直很乖,成績名列前茅,從沒給我惹過麻煩。
今年他高考成績更是讓我臉上長光。
我緊繃的心終於落定。
收養他前還擔心自己會不會教壞孩子,導致大部分時間都對他板着臉。
企圖扮演一個「嚴父」角色。
幸好他沒長歪,明天他就要踏入 A 大校門。
此刻,我感慨萬千地幫他收拾行李,眼前忽然出現彈幕。
【主角攻爲了扮演乖孩子真是拼了,竟然考上了 A 大。】
【有這個毅力他幹什麼都會成功的。】
【主角攻真能裝啊,明明骨子裏都壞透了。】
【糾正一下,是黃透了。】
我疊衣服的動作一頓。
傅乘是如假包換的乖孩子,怎麼可能是裝的?
我不相信。
甚至懷疑彈幕口中的人是不是傅乘。
彈幕彷彿看懂我的內心似的繼續輸出。
【主角攻馬上就裝不下去了。】
【且看今晚!】
【表面乖孩子,內心陰暗,主角攻當演員鐵定是影帝。】
【好激動!晚上主角攻就忍不住要對小受強制愛了!】
我堅定不移的想法發生動搖。
萬一他真的在晚上強制愛別人怎麼辦?
他在高考結束當晚向我出櫃了。
我指間夾着一根點燃的煙,煙霧嫋嫋。
坐在我對面的傅乘臉上掛滿淚痕。
「小叔,我真的喜歡男生。」
我沒應聲,沉默地將煙尾塞進嘴裏,希望尼古丁麻痹我的大腦。
孩子長歪了嗎?
他性格沉穩有禮貌,不吸菸,不喝酒,不鬼混,不叛逆,是個不折不扣的乖孩子。
可他現在口口聲聲說,他性取向是男。
我混跡生意場,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不免知道有許多富商有包養男孩的癖好。
可我一直對這種行爲唾棄萬分。
我掀起眼皮,看到傅乘挺直腰背,嘴角下撇,哽咽開口。
「小叔,這不是病。」
他可憐兮兮的表情刺痛我的眼。
他是我養大的孩子,我最疼他。
就連他受傷我都彷彿幻痛,不忍直視,心裏直冒酸水。
我認命般的閉上眼,「我知道不是病。」
算了,他只要不亂搞就行。
我掐滅煙,走了一步又回頭。
「對了,晚上分房睡。」
他性取向在這,總歸要保持距離。
傅乘驀地起身,焦急詢問:「爲什麼?」
「該有邊界感了。」我收回視線。
「我怕黑。」傅乘的脣線拉成一條直線,瞳孔幽黑。
我嘲笑他:「都成年的人了,練練膽。」
-2-
剛接他回家那會,我不知道他怕黑,直到遇到雷雨天氣,小傅乘連滾帶爬敲響我的房門。
我打開門就見到他懼怕到極致的臉。
心痛的要命。
我忙不迭抱起他,邊安撫他的情緒,邊問怎麼了。
這才知道他怕黑。
我顧不得其他:「怕黑直接來找我。」
沒想到,一找就是十年。
我恍惚意識到,傅乘即將離開家,我難免唏噓。
還是有點不放心。
我板起臉塑造威嚴:「性取向的事情我知道了,但是你在外要注意分寸,敢惹出爛攤子,我就跳過爛攤子收拾你。」
傅乘睫毛一顫。
他果然被我這幅樣子唬住了,我勾了勾脣角。
有我在,他長不歪的。
-3-
思緒漸漸回籠。
彈幕裏的傅乘和我認識的傅乘有點割裂。
我焦躁地叼根菸。
強制別人怎麼能行?
我納悶。
傅乘什麼時候在我眼皮底下學壞的?
之前我對自己養孩子的能力極其自信,現在沒底氣了。
不管怎麼說,今晚傅乘必須回家,至於彈幕說的強制愛,我絕不會讓它發生。
我麻利撥通傅乘的電話,他秒接。
「小叔!」
清冽的少年音傳來。
我沉聲嗯了聲,不容置喙地開口:「下午六點前到家。」
「有什麼事嗎小叔?」傅乘頓了下。
我不費口舌:「有事。」
腦中急速思考,傅乘如果執意不回來,我該用什麼事情充當藉口。
傅乘沒問什麼事,爽快地答應:「知道了。」
換我愣住。
就這麼簡單?
我就知道傅乘最聽我的話。
又或者說,傅乘骨子裏不壞,對強制的執念不深。
阻止強制愛發生的我如釋重負地坐在書房工作,等傅乘回來我教育教育他就好。
六點前我腦中一頓編排,提前打好說辭。
「叩叩叩—」
書房被敲響,我正正神色:「進來。」
傅乘闊步進來,轉身關上房門,發出一聲輕響。
他眼神和平日裏不同,或許是光線的緣故,顯得他瞳孔更加深邃。
他在我面前站定,乖乖地開口:「小叔。」
我剛要張口。
眼前的彈幕驟然出現。
【終於等到了!開始了開始了開始了。】
【主角攻你這個陰鬱男裝什麼乖?】
【哦吼,書房 play 麼?】
【主角攻第一次開葷,不敢想多乾柴烈火。】
【小受,你怎麼主動送上門啊?】
我一個激靈閉上嘴。
小受是……我?!
-4-
「小叔?」傅乘見我沒動作,他彎下腰湊近。
緩慢聚焦的瞳孔裏忽然出現傅乘放大版的臉,我嚇了一跳。
我色厲內荏:「離、離我這麼近做什麼?」
「抱歉,小叔。」傅乘忙直起身,「小叔找我什麼事。」
對上他的視線,頓時嗓子發乾。
提前打好的腹稿在這一刻瓦崩,心底升起些不容忽視的怪異感。
他強制愛的對象是我。
我怎麼能坦然說出提前準備的那句——傅乘,你大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戀愛不能是畸形,更不能強制愛。
可是,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對我強制愛?
我是他小叔,他再學壞也不會壞到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地步。
【好曖昧!好近的距離!】
【主角攻的眼神會開車,恨不得用眼神喫了主角受。】
【主角攻在吞口水,他忍不住了。】
我猛地視線下移。
果不其然,傅乘喉結輕滾。
我內心亂如麻,強迫自己忽略如潮水一樣的彈幕。
傅乘是自己親手養大的Ṭũ̂⁻。
他的人品如何理應一清二楚,不該因彈幕懷疑他。
我深呼吸幾下,故作鎮定:「傅乘,你大了,心裏有喜歡的人嗎?」
「原來小叔是找我談心。」傅乘端正坐在椅子上,「有。」
我不自覺抖了下。
沒事,他喜歡的肯定不是我。
我揣在兜裏的手指絞緊:「是同學嗎?」
「不是。」傅乘眼眸愈發暗沉。
【直接上吧,我趕時間。】
【快點啊快點啊,別再說廢話,我已經開始流口水。】
【小受你拖延這麼點時間是在調情嗎?】
對面傅乘半張臉隱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
卻使我無故升起心慌。
我下意識按亮桌面上的檯燈,暖光照在他瞳孔上,驅散黑暗。
他又恢復平日溫和乖順模樣。
都怪彈幕,我剛剛居然對傅乘生出害怕之意。
傅乘不急不緩地問:「小叔,你到底要問什麼?」
我掏出煙咬上,甕聲甕氣地說教。
「你別Ṱúₘ欺負別人,愛情講究你情我願,讓我發現你欺負別人,我揍不死你,我……」
「小叔,我沒欺負別人。」
傅乘打斷我的話。
【啊啊啊,他想欺負你!】
【拉扯感背德感,雙翼齊飛!】
【什麼你情我願,強制愛也是愛!】
【小受不知道自己吸菸有多性感嗎?主角攻這下徹底忍不住了。】
下一秒,傅乘起身,有目標般的繞過書桌,準確無誤地站在我面前。
我思想凝滯。
他拿掉我齒間的煙,逼近至我耳邊,一股熾熱潮溼熱氣噴來。
「沒有別人。
「我想欺負的人是你啊。」他低啞道:「小叔。」
-5-
我虎軀一震,一股高強電流從腳底板竄出,激得汗毛立起。
反了天了。
我氣得手都在抖。
孩子學壞了,竟然敢對我強制愛?
直到傅乘壓在我身上,我才發現他的力氣已然這麼大了。
他強硬地抱住我,手掌沿着我的脊背往下游走,最後停留在我臀部。
曖昧地拍了拍。
我頓時怒不可遏,想站起來擺脫卻力不及他。
「鬆手!」我急得面紅耳赤,斥責他,「你看清楚我是誰!」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傅乘鬆開一隻手過來捂住我的嘴,玩味地翹起嘴角。
掙扎間看見他笑容。
更操蛋了。
笑那麼乖,手上乾的是什麼破事!
手背忽地觸碰到某個微微冰涼的東西,管不了那麼多,我死死攥住。
是戒尺。
我深吸一口氣,給他最後的機會:「我數到三秒,鬆手。」
傅乘沒動,委屈巴巴:「給我個機會。」
「三。」
傅乘臊眉耷眼。
「二。」
傅乘像是耳聾,但眼睛裏漫上淚水。
他倒是哭上了,該哭的是我好嗎?!
「行,機會我給過了。」
戒尺狠狠抽在他後背,他喫痛,我趁機逃出。
我氣得呼吸都重了幾分。
「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我說過,你敢惹出爛攤子,我先收拾你!」
傅乘可憐的表情空白一瞬,視線落在戒尺上邊。
我以爲他怕了。
「呵,現在給我道歉,我是你小叔,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長時間下來,我算你半個爸爸了。」
傅乘嚇得細顫,耳尖染上害怕的紅。
【哦吼吼,小受你獎勵他幹什麼?】
【打爽了……】
【主角攻腦子好廢料,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什麼?
傅乘不是害怕?那是……
我要揮出戒尺的手僵住。
警報似乎快要在腦中拉響,接着眼前飄過幾行字體很大的彈幕,像是着重強調。
【主角攻肯定也想到了……嘻嘻。】
【我懂,戒尺 play 嘛,如果換成貓爪,一打一個印,多好看呀。】
我胸膛劇烈起伏,沒想到事態失控到這個程度。
這能忍?!
今天我不好好教訓他一下,他以後還不知道要幹出什麼事來。
「站好!」我嚴肅到至極,死死皺眉:「你從哪學的?」
【美人嗔怒!!】
【前戲怎麼那麼長?】
我甩甩腦袋,強迫不去注意那些亂七八糟的彈幕。
傅乘仍不知悔改地開口:「沒有亂學,身體告訴我,我喜歡你。」
「嗡」地一聲。
腦袋差點炸掉,我只覺得糟糕透頂。
我二話不說抄起戒尺揍過去,口不擇言地罵道。
「再讓我聽見你剛纔的話,我打不死你!」
「你說你喜歡男生我咬咬牙同意了,但怎麼是喜歡我?」
「我是你叔!你腦子被驢踢了!」
傅乘起初倔強地站在那裏讓我打,捱了幾下,他開始躲。
我拉住他的衣服。
這次打不服他,他肯定不會改的。
「別動!」我疑惑地問:「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
「我平常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什麼壞東西都往腦子裏裝,我明確地告訴你,你的這種愛不健康!」
傅乘被我拽着,沒再掙扎,而是孩子氣地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
像小時候那樣。
方纔強硬的模樣消失不見,彷彿已經痛改前非。
「哭也沒有用!」我狠下心來:「這毛病你不改,你就別回家了!」
【???這走向不對吧?】
【小受別打了,斯到普!主角攻都哭了!】
【劇情不是強制愛嗎?怎麼變成教育賽道了?】
【俺不中了。】
【中式教育你贏了。】
【看似教育主角攻,其實在座各位都捱罵了。】
直到我打到手掌心發麻,充血的大腦漸漸冷靜下來,我才恍惚意識到我打的太重。
方法也用錯了。
從小到大我幾乎沒打過他,我不贊同用拳頭教孩子的方式。
沒想到,我今天卻打他了。
我訕訕將戒尺扔在桌面上,發出聲響,傅乘嚇的渾身一抖。
更不是滋味了。
我看他一眼,無奈地嘆氣,有時候真想把他陰暗的內心剖出來,在太陽底下洗洗曬曬。
說不定又是個陽光開朗的孩子。
可是我實在想不明白。
在養他的這條路上,到底是哪一步出問題了?
-6-
傅乘的爸爸是我學長,在校期間帶領我一起參加項目比賽。
他是導師介紹過來的,博士都快畢業了。
接觸下來才知道,傅學長大學期間談了個女朋友,兩個人情投意合,達到法定結婚年齡就結婚,到現在,兒子都七歲了。
而傅學長是孤兒,於是孩子大多數由他老婆的父母撫養。
兩個人繼續深造學業。
期間,傅學長帶他兒子來過幾次。
「他叫傅乘。」
男孩眼睛圓溜溜地躲在傅學長身後,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性子冷淡,不喜歡與人交流,更別說孩子了。
「寧亦寒你笑下啊。」傅學長笑眯眯地說:「你冷着臉他害怕。」
「哦。」我僵硬地彎彎嘴角。
這下連傅乘的臉都看不到了,他整個人都躲了起來。
「……」我嘴角放下。
耳邊盡是傅學長的笑聲。
他說:「等你以後有孩子,你就懂怎麼笑了。」
我沒在意地聽聽。
我現在才二十歲,結婚不在我考慮範圍內。
項目比賽成功入選,傅學長對我很是欣賞,他告訴我想要在畢業後自己創業,問我有沒有興趣入夥。
相處下來,傅學長頭腦聰明,對市場的風向判斷很敏銳。
跟着他成功的概率大大提升,賭一賭也行。
我欣然答應,出資百萬入股。
創業前期艱苦異常,我一邊上學一邊工作,好在大三課不算多。
傅學長的老婆是醫生,忙的腳不沾地。
傅乘只能由學長來帶孩子。
這麼一來,傅乘來公司的次數愈發增加,一放學就輕車熟路地來。
有什麼不會的題,他會來問我。
可本質上是生疏的。
就在公司步入正軌之際,傅學長說:「以後會更忙,我和老婆商量後打算帶着岳父岳母一起去旅遊,待會我去接完傅乘就出發,公司拜託你了。」
沒成想,去接傅乘的路上出了車禍。
四口人當場身亡。
……
我牽着傅乘踏入醫院。
他的小手攥得很緊,死死摳住我的掌心,我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
傅乘的年齡太小,他朦朧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可還不太懂。
我騙他說:「傅乘,爸媽和姥姥姥爺都去了很遠的地方,你可能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了。」
「去哪裏了?」小傅乘昂着頭看我。
「不知道。」我喉嚨發緊。
小傅乘換個問題:「那什麼時候能見到?」
我沉默一下:「你長大。」
「哦。」小傅乘垮起臉,悶悶地說:「那我要跟你住嗎?」
我一愣。
跟我嗎。
低頭對上小傅乘膽怯緊張的眼眸,我腦袋一熱嗯了一聲。
晚上我翻來覆去。
我怎麼就答應了呢,我纔多大,我真的能養好一個孩子嗎?
我糾結起來。
小傅乘明明就很害怕我。
但送孤兒院不行,我決定收養他。
反正我有的是錢。
不知道爲什麼,傅學長的話驟然冒出來
——等你以後有孩子,你就懂怎麼笑了。
接下來,我經常對着鏡子練習笑容,讓笑看起來自然。
可公司的擔子壓在我身上,我忙的頭暈眼花,每每疲憊不堪之際還得去接傅乘放學。
一邊拉扯公司,一邊拉扯傅乘。
只有在很累的時候才偷偷去墓地看他們。
「你怎麼當個甩手掌櫃把孩子和公司扔給我?」
日子一天天的過,我意外知道傅乘怕黑,從那起我開始觀察他討厭什麼,喜歡什麼。
做好了男孩子都很皮的心理準備,沒成想,他倒是很乖。
不用我多費心,他什麼事情都完成的無可挑剔。
和他那個聰慧的爹一樣。
唯有一點,就是愛哭。
打雷要哭,做噩夢要哭,摔倒了要哭,生病了要哭,挨我批評也哭。
樁樁件件,說不清。
我都被他哭怕了,看到他的眼淚就忙不迭地去哄。
哄多了,他對我也漸漸依賴。
對肯定是這樣。
亂如麻的思緒終於讓我理出一點頭,傅乘不知道什麼是愛情。
他把愛情和依賴弄混了。
而且養他後我沒談戀愛的想法,一是怕傅乘多想,二是怕人女孩不樂意。
拖來拖去,這麼多年我身邊只有傅乘一個人。
大意了。
我也有錯,不該那麼縱容他,更不該忘記親情的邊界。
他雙眼噙淚地站在那。
我別開眼,揉揉眉心:「你還小,不懂什麼是愛,等你去學校有喜歡的人就懂了。」
「小叔你明天去送我嗎?」他眼角哭紅,不回反問。
我情緒複雜:「明天我有個會議,讓家裏的司機去送你。」
說完,我繞過他出了書房。
【唉,小情侶怎麼鬧成這樣?】
【小受,你看着他的眼淚,難道沒有一絲心疼嗎?真的不去送他嗎?】
【難受死我好了,小受明明會議都推掉了嗚嗚嗚。】
【年齡不是問題!有愛就夠了。】
【再說了,也就大十幾歲,還可以。】
【這次一走,兩個人什麼時候才能見面?】
我看着彈幕,頭更疼了。
這是年齡的問題嗎?
這是倫理的問題。
這些話和傅乘一樣瞎鬧。
我都懷疑傅乘是不是也能看見這些彈幕,被彈幕攛掇教壞了。
-7-
傅乘向我賭氣,我擔憂一天,都沒等到他報平安的消息。
工作時我心不在焉,總是盯着手機走神。
那天我是不是打太狠了?
要不然傅乘怎麼接連一週都不聯繫我?
我茶飯不思。
卻想不到如何開口向他道歉。
是他錯在先,我教訓他一頓有什麼錯。
果然。
晚輩還是不能嬌縱,不然後果就是蹬鼻子上臉。
【小受,你別再自欺欺人了,你離不開他。】
【破個冰就行了,我急死了,恨不得穿進去拿小受手機發句話。】
【對呀,主角攻分明也再等他的消息。】
【主角攻被抽腫了,賭氣正常的。】
我一愣。
被我打腫了?
手比大腦先快一步點開與他的對話框,手懸在鍵盤上方,等我回神時,信息已經發送。
【拿藥塗了嗎?】
想到方纔的彈幕,我謹慎地補充一句。
【我是作爲長輩在關心你,別多想。】
五分鐘,傅乘回覆了。
【拿了,我知道。】
冷淡的話讓我心臟猛地一縮。
繼而我忽然慶幸。
傅乘知錯就改,他當時肯定是鬼迷心竅才說出那樣的話。
都說孩子長大了,要學得放手。
我悠悠嘆口氣,就這樣保持着距離對我們都好。
放手放的過於徹底。
幾個月下來,交流對話一個手都能數的過來。
無非是,我說在學校不許夜不歸宿。
他說我不要熬夜加班。
長時間不見面,我幾乎都快要忘記那件事。
直到傅乘臨近寒假給我打電話。
「小叔,我寒假能回去嗎?」
久違的少年音鑽進我耳朵裏,我居然有些思念,我滾了滾喉結:「爲什麼不能回?」
「你不是不要我了嗎?」傅乘失落萬分。
我一個頭兩個大:「我什麼時候說了?」
傅乘翻舊賬:「你說,改不了這毛病,我就別回去了。」
我一噎,斟酌半天,才撐出笑容試探地問:「你不是改了嗎。」
對面沒出聲。
短短几瞬,所有感官都消失,只剩話筒裏傳出來的呼吸聲。
傅乘張口:「改了。」
我懸着的心終於平穩落下,「改了就回來吧。」
「明天見。」他低低笑了一聲:「小叔。」
耳朵霎時間麻了。
好似他的氣息順着網線噴過來了一樣。
我掛斷電話,洗澡時順手給耳朵洗了洗。
晚上卻夢見了他抱我的場景。
同樣是耳朵被噴上鮮活的熱氣。
夢裏的我沒怎麼掙扎,任由他動作,直至他吻上我。
我驚醒。
眼眸聚焦,天花板浮現。
這是什麼破夢。
我罵罵咧咧地洗澡,換衣服。
傍晚,傅乘主動給我打電話,說他到了機場。
【終於讓我盼到見面了!!】
【奶奶,你磕的 CP 見面了。】
【你們都別裝了行不行?尤其小受,你能坦然面對自己的感情嗎?你就是喜歡他!!】
彈幕的控訴,讓我差點方向盤失控。
開什麼玩笑。
我怎麼可能……可能喜歡傅乘。
我是他小叔,是長輩。
內心一路反駁,見到傅乘時我還沒冷靜下來,甚至有點心虛。
沒什麼好心虛,我行得正坐得端。
我輕咳兩聲,「傅乘,行李放後備箱。」
下一秒。
傅乘飛撲過來將我抱住,我條件反射要推他,帶着哭腔的聲調響起,我生生止住了動作。
「對不起小叔,那次是我喝了酒,一時衝動。」
「我錯了,別不搭理我。」
「你不給我發信息,我也不敢主動發,我怕你還在生我氣。」
我既欣慰又心疼,掌心上下撫摸他的後背。
「別哭,我原諒你了。」
傅乘哭得哽咽,我想摸摸他的頭髮,抬手的角度卻變大了。
這小子上大學又長個了。
【哭哭哭!主角攻,你給我使勁哭!高低哭出個名分來!】
【眼淚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嫁妝。】
【不愧考上了 A 大,硬的不行,來軟的。】
【這招叫曲線救國。】
【小受,你就從了吧,主角攻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正在擼他毛茸茸腦袋的我一怔。
所以。
傅乘沒改?
可,傅乘哭的情真意切。
應該不會是作假,我選擇相信傅乘。
-8-
傅乘提着行李跟在我身後,剛踏上樓梯拐角,ƭŭ̀⁻傅乘痛呼一聲,連帶着行李一起發出巨響。
我連忙轉身,「沒摔到吧?」
行李盡數滾下去,傅乘反應快扶住了樓梯扶手,他臉色蒼白:「好像崴到腳了。」
「哪隻?」我蹲下身。
「右腳。」傅乘額頭佈滿汗。
我輕輕一碰,傅乘就瑟縮一下,我顧不得其他:「去醫院。」
傅乘低頭看一眼,抬頭:「我腳下不了樓梯……」
「我揹你。」我毫不猶豫說。
傅乘一怔,「不用的小叔,你扶着我就好。」
我不想他二次傷害,非要揹他下去,他死活不同意,固執的要命。
拗不過他,我只好焦急地示意他摟住我脖子,「慢點下。」
連拖帶拽地費好大力氣才安全將傅乘扶下樓,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臟像被一隻大手死死攥住,勒得我無法喘氣。
「坐好別動,我去開車。」
腳步飛快,車速飛快,差點闖紅燈。
傅乘失笑:「小叔,沒事,現在沒那麼疼了,我都沒哭。」
我被他逗笑:「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愛哭啊。」
「知道。」傅乘承認。
醫生說崴得有點重,輕微骨裂,在醫院住一週養養就行。
等傅乘躺在牀上,我忍不住說:「下次上樓梯小心點。」
「知道了。」傅乘喫了口我喂的蘋果,臉色總算有些顏色。
【。。小受,他腳出問題了,手又沒問題,喂什麼蘋果……】
【還不是主角攻雙手都插進被子裏。】
【苦肉計嗎?主角攻你真是拼了。】
【苦肉計得逞一次,主角攻一定會變本加厲。】
【可不是嗎,知道小受的軟肋是眼淚,主角攻都快成行走的水缸了。】
我:???
視線機械地落到傅乘臉上,後者笑眯眯看着我。
剛纔我急火攻心忘記了他手沒受傷。
傅乘總不能也忘記了吧?
次次的驗證,看樣子彈幕說Ťū́ₗ的全是真的。
心疼漸變爲憤怒。
傅乘他耍我呢?!
傅乘笑容僵住:「小叔,你怎麼了?」
「自己喫。」我沒好氣將蘋果放在桌子上。
傅乘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是個病號啊。」
「傷腳不是傷手。」我揭穿他。
「……」
沉默在病房蔓延開,勾起壓抑許久的不知名情愫。
心照不宣地想起曾經表白的事情。
恰巧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我如獲大赦地拿出接通,邊說邊走,「你好。」
「亦寒,聽說你弟弟摔到了?」
打電話的是合作伙伴徐裴。
「受了點小傷,抱歉,會議推遲到明天,助理會做好安排。」我禮貌說。ţũ̂₀
「和我還客氣什麼。」徐裴笑着說:「合作那麼多次,早成朋友了,明天我去探望一下你弟弟。」
我客氣地拒絕:「不用麻煩。」
徐裴像聽不懂似的:「不麻煩。」
「……」我抿了抿脣:「好。」
推門對上傅乘眼巴巴的目光:「怎麼?」
「是公司的人打電話嗎?」傅乘低頭,用個發頂對着我:「小叔今晚是不是要走?」
看他示弱,我下意識縱容。
「一個朋友。」我儘量不動聲色:「不走。」
陪護的牀窄小,我勉勉強強平躺在上面,翻一下身我能栽下去。
「小叔,要不你和我一起睡吧?」寂靜的病房響起傅乘的話,「病牀很大。」
我脊背一僵,不自在地說:「不用。」
「你是不是還……」傅乘閉上嘴,微不可查問:「對那件事有意見?」
「沒有。」
孩子就是孩子。
心性來得快去得快。
在他眼裏道個歉就能解決的事,在我看來卻不是,我說不清道不明爲什麼。
最終歸咎於我年齡大,多愁善感。
再說,他不提我就能當沒發生過,可他偏要提。
生怕我忘了一般。
想着想着,睏意席捲而來,我不抵,沉沉睡去。
被敲門聲吵醒時我還懵了一瞬,摸到手機看眼時間,接近中午。
牀上傳來起牀的動靜,我抬眼制止:「你別動,我去開門。」
傅乘點下頭,乖乖躺回去。
等我帶着徐裴進來,發現傅乘已經坐起來了,眼眸流轉,帶着審視。
「你好,我是徐裴,你哥的朋友。」果籃放在桌子,徐裴寒暄:「傷的重嗎?」
「不重。」傅乘撩起眼皮,不輕不淡。
徐裴還要說什麼,傅乘率先說:「謝謝你來看我,昨晚疼的都沒睡好,我困了。」
繼而用雙單純狗狗眼望向我。
逐客的意思不加掩飾。
我沒多想,只聽到他說疼,轉頭對徐裴不好意思說:「抱歉啊徐裴,我要去找醫生問問情況。」
徐裴若有所思瞄傅乘一眼,重重地說:「你對你弟弟真好。」
「弟弟」兩個字咬字無比清晰。
「應該比對朋友好點。」傅乘淡淡回嗆,眉眼笑吟吟,顯得很有禮貌。
【修羅場啊嘖,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小受長那麼帶感,愛上他人之常情。】
【這個徐裴也不是省油的燈。】
【別怕,主角攻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哈哈哈哈哈而且主角攻和小受相處時間久,小受的軟肋被他死死拿捏。】
髒話卡在喉嚨裏,半天,我腦袋上擠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我是捅了 gay 窩是嗎。
怎麼都喜歡我?
可我也不是……等等,我頭疼欲裂,活了三十幾歲,我確實沒有對任何一個女生感過興趣。
可我對男的也沒感覺啊。
「不急,我陪你一起去找醫生吧。」
徐裴的話打斷我的走神。
「啊?」我本能應聲。
「你弟疼得不能下牀,萬一一會需要幫助呢。」
徐Ṱùₔ裴說的不無道理。
關於彈幕說他喜歡我的事,我只能裝不知道,等他藏不住心思,我果斷表明態度。
大學時期是人一生中最關鍵的時刻。
我沒空談情說愛,要給傅乘鋪路。
這樣纔對得起傅學長,既然說要養,我一定要把孩子養好。
-9-
醫生皺眉看了又看,「現在還疼嗎?」
「有一點。」傅乘眨巴眨巴眼,害怕地看我。
我心一縮,下一刻,我已經站在傅乘身後,握上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我在」。
「不應該啊。」醫生納悶,「觀察一下,晚上再疼就再次拍個 X 線片。」
「好,謝謝醫生。」我湊過去看傅乘的腳腕。
原本白嫩有力的腳腕此刻腫得老高,大片青紫。
我Ŧŭₔ不忍直視,「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拍片子吧?」
傅乘搖頭:「小叔,聽醫生的吧。」
一直安靜的徐裴開口了:「千萬別忌醫,早點查明緣由大家都放心。」
遲鈍的我意識到不對勁。
徐裴這人行爲舉止都大方得體。
雖說這句話沒問題,我卻聽出了些陰陽怪氣。
我忍不住皺眉,「傅乘要是忌醫,現在怎麼還會在醫院。」
「還是小叔瞭解我。」傅乘慢悠悠地說,一股得意感。
【爭風喫醋,我愛看啊。】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還有什麼手段?】
【明顯主角攻的段位更深。】
【徐裴,回家吧孩子,回家吧。】
「小叔。」衣角被人扯住,低頭,對上傅乘難爲情的眼眸,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接着就聽見傅乘壓低聲音拉長音調:「我想去廁所。」
徐裴猛地站起來。
我呼吸一重。
傅乘晃了晃衣角:「小叔你能扶我進去嗎?」
「你比亦寒高太多,我怕他扶不動,我來吧。」徐裴搶先回答。
我頓時抓到救命稻草。
「麻煩你了徐裴,過幾天我請你喫飯。」
視線飄忽間,我瞥到傅乘幽怨不堪的眼神。
彈幕說過的。
他對我還有想法,他口頭說的話全是假的。
明知他的心思,我無法坦然扶他去廁所,這太私密了,不合適。
傅乘磨磨蹭蹭,徐裴也不惱,靜靜等着他。
我坐在一旁總覺得有股要刀死人的視線,只想逃離,「我出去處理個工作。」
藉口溜到樓梯間。
我煩躁地點根菸,抽了幾口才壓下心中那股情緒。
傅乘不改。
我怎麼面對他。
我養了他這麼多年,難不成以後形同陌路,再也不見面?
這個念頭一出,我呼吸都變得沉悶。
依賴是相互的。
我對傅乘也有,甚至想把人時刻放在眼皮底下。
這算什麼?
究竟是長輩對晚輩,還是彈幕所說的……喜歡?
抽的太急,煙嗆得我連咳嗽幾下。
【日久生情啦~】
【對呀,都那麼年輕,怎麼可能不動一點心思,只是自己不敢承認而已。】
【小受別抽你那破煙了,傅乘都要被人看光了。】
我霎時間回神。
看光?
對,我竟然給忘記了,傅乘站不住來着。
讓徐裴看?
那麼私密的事情我都沒看,怎麼能讓徐裴先看?
我掐滅煙,快步走回去。
一推門,傅乘冷得掉渣的聲音就傳到我耳朵裏,「你喜歡他?」
我腳步定住,立在門外。
「這麼明顯嗎?」徐裴笑着說,「你也是吧?」
「關你什麼事。」傅乘警告他:「離他遠點。」
「怎麼不關我事,你們兩個不可能在一起,不如把機會讓給我。」
傅乘一字一句:「早晚在一起。」
徐裴驚訝:「他不是你哥嗎?」
「我們沒血緣關係。」傅乘沒好氣地說,「你最好別出現在他面前,讓我發現,我饒不了你。」
徐裴不太相信地笑起來:「你一個孩子能拿我怎麼樣?」
傅乘確實小,可我卻覺得他不是在開玩笑。
至於他有什麼辦法,我不知道。
「我會殺了你。」傅乘語氣冷然,像是在說「你喫飯了嗎」那般平靜。
徐裴的笑聲停了。
傅乘又說:「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但是我提醒你一下,生命只有一次。」
【主角攻可沒和你開玩笑啊徐裴。】
【好偏執。】
【萬一主角攻真的殺人怎麼辦……】
我錯愕。
不等徐裴張口,我走進去,語調如常:「徐裴,助理打電話說項目有點問題,你先回去吧。」
徐裴欲言又止,最後點頭。
門合上。
室內只有我和傅乘。
-10-
「我聽見了。」我開門見山。
傅乘眼眸一顫,「我……」
「你沒改對吧。」我正色,直視他:「你的腳,也是故意崴的是嗎。」
傅乘眉眼耷拉下來,試圖狡辯:「不是的。」
我不給他機會:「別裝了,哪一面纔是你真實的一面?」
傅乘靜默。
我抖着手掏出煙,點燃,只拿在手裏:「你怎麼會……會對我有那種感情?」
傅乘懨懨垂眼,「愛需要理由麼?」
「如果我非要你說一個呢。」
「因爲我只有你。」
心口隨着這句話襲來一股酸澀感。
「我早知道我的家人全死了。」傅乘眼底無任何波瀾:「我也知道你收養了我, 我怕你是一時心軟,我怕你爲了你的家庭拋棄我。」
我難受到窒息:「我不會。」
「萬一呢。」傅乘冷燥地說:「我愛哭就是爲了讓你可憐我, 我想讓你離不開我。」
震懾力不亞於我被當頭一棒。
「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辦完成人禮那天, 我忽然很恐慌, 我長大了, 我能獨立活下去,你會去追求自己的生活。」
「想到這些,我快要瘋了,我不想離開你。」
傅乘的語速越來越快,像是找到一個宣泄口。
「我以爲是戀家, 可等我想過後, 我發現我對你好像不止親情。」
「直到那天我喝了酒,聽到朋友的表白,我才意識到,我喜歡你。」
一石激起千層浪,傅乘的這些話幾乎將我淹沒。
「這個理由夠嗎?寧亦寒。」
他第一次喊我全名。
我睫毛劇烈發抖,「夠。」
我身邊又何止不是他一個人。
出生豪門的我有花不完的錢, 卻從沒得到過親情。
母親生下我就死了, 父親再娶,後媽再生育, 表面上對我不錯。
實際上我早被他們一家三口排擠在外。
不然我怎麼可能那麼年輕就收養一個孩子,而且沒有遭到任何人的反對。
因爲沒人在意我。
「你個傻孩子。」我心有餘悸罵他:「殺人這種事你都敢做?我教你全忘了是嗎?」
「忘了, 我記憶力不好。」傅乘坦然:「怕我做出傻事, 那你就用一輩子監督我。」
【啊啊兩個小苦瓜。】
【又當親人又當愛人,兩全其美!】
【答應他啊小受,他真的滿眼都是你。】
【幸好主角攻開竅的早,小受還沒愛上別人,不然……】
【接上樓,不然主角攻要橫刀奪愛了, 會不會誤傷別人我就不確定了。】
傅乘眼裏醞釀着波濤洶湧,我看得心慌, 別開眼。
「傅乘, 我真栽你手裏了。」
傅乘落寞的表情忽然有了生機。
眼睛都亮了幾分。
他瘸着腿單腳跳到我面前, 我被逗笑了:「注意安全……唔。」
嘴脣傳來力道很重。
汲取氧氣間,我感覺到傅乘的雙手捧住我的臉, 死死箍住。
我連掙扎都用不上力氣。
「寧亦寒。」傅乘停了親吻, 喘息粗重, 鼻尖相抵,「我很愛你,我也只有你。」
我抬頭迎合着他, 有什麼液體滴落在我眼睛下方。
我抬手, 指尖觸到,很涼很溼,是傅乘的眼淚。
「我也愛你。」我艱澀地回應。
【啊啊啊終於啊終於啊啊啊!】
【大黃丫頭進來被純愛餵了一嘴。】
【吻他!】
【你們綁在一起好嗎?叔侄 99。】
……
彈幕滾動着, 但字體越來越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嘶。」
聽到傅乘的吸氣,我忙扯開距離往ẗůₓ下看。
「腳又疼了是嗎?」我拉他,「我們去拍個……」CT。
話戛然而止。
因爲傅乘的指腹摸到我的嘴脣。
「不疼。」他勾起脣角輕聲說:「我裝的。」
「……」
彈幕果然說的沒錯。
他當演員能拿獎, 他愛演,我能怎麼辦?
無論哪一面,都是他。
我都欣然接受並愛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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