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在酒吧看美女時。
我喫醋道:
「不要看,你只能看我。」
他眉心露出微微不耐煩。
後來。
他膩味了我。
跟一個新歡打得火熱。
我跑去,當着他兄弟的面,摔了酒瓶子。
「賤人,滾開。」
傅司終於忍無可忍了。
把女人護在身後。
他讓我先回家。
深夜,我終於等到他。
他拉着我去洗澡,然後一夜三次。
天亮時,他已經穿戴好。
並在我枕邊放了一張卡。
他說:「程卿,你自由了。」
我捏着那張燙熱的卡,壓下一滴淚。
「好,我知道了。」
他走後,我立即收拾了行李離開。
這座牢籠,再也束縛不了我了。
-1-
我是傅司身邊待得最久的情人。
更準確來說。
是他圈養在身邊的金絲雀。
已經兩年了,他還沒膩味。
但我膩了。
我向他提過離開。
他只會把我拖到牀上,懲罰一番。
肆意的吻壓下來。
我必須按照他的要求說,不會離開。
我逃跑過,但他有錢有權,我被抓了回來。
我還試過很多法子,他不但沒有膩味我,反而讓他更加在乎我。
但這次,我真用對方法了。
他接了我的電話,讓我早點睡,他晚點回來。
他那邊很吵,在酒吧。
他掛斷前,我甚至聽到了女生的嚶嚀聲。
不用想,他身邊一定摟着一個美女。
電話嘟嘟掛斷。
我擱下。
原來,讓一個人,對你最快失去興趣的法子,就是黏他。
我才黏了他兩個月呢,就不想回家了。
坐了一會兒。
我起身,開始換衣服,去酒吧找他。
這會兒。
他越是不想我去打擾他,我越是要出現在他跟前,讓他厭煩。
我也就能更快地離開他的身邊了。 
-2-
我到了酒吧。
果然看到,最大țů⁼的卡座裏,幾位熟悉的身影。
他和他的兩位好友。
一致的是,每個人身邊,都摟着一位美女,或美豔的,或清純的。
女生也都知道,這幾位身價不凡,非常主動貼在他們身上。
所以呢,什麼是愛啊?
太有錢的人,是沒有愛的,三個月的保質期一過,新鮮感消失,就算是你求着他,他也不會想多看你一眼。
他的兄弟,率先發現了我。
抿酒的動作一頓,杯間的中指指向了我。
背對着我的人,身子有片刻的挺直,他扭頭。
他扭頭的一瞬,衆多女生,已經看向了他。
雖然他下一秒,起身走了過來,牽起了我的手。
但我還是看到了他眉間,起初的一絲折皺。
「下去。」
他剛纔身邊的女生,剛仰頭。
他就冷聲。
那個女生,明明不甘,但還是不敢多言。
我看着那個女生離開時,白襯衫後背滑過的馬尾,內心波動了一下。
應該不過二十出頭吧。
年輕得很。
「怎麼還跑來了,我打算玩會兒就回來的。」
我靠在他懷裏,低低道:「我想你了。」
深灰色的襯衫上,還染着很淡的女士香水味。
他只問我怎麼來了?絲毫不解釋,剛纔的那個女生。
可能在他的世界,這根本沒什麼?
至少,他現在還最在乎的是我,不過是坐身邊,一起喝個酒而已。
又沒帶走。
他給我點了果汁,又上了一個大果盤。
但自從我來,這氣氛就破壞了。
他兄弟很有深意地看了他兩眼,換了一個話題。
他摟着我的腰,靠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偶爾給我插塊水果。
比起他兄弟的手,一直在女生的大腿上磨蹭,他對我,好像沒什麼興致。
半個小時後,他提出先走了。
出來,上了他的超跑。
我係好安全帶。
他就一腳油門把車開了出去。
他的別墅在半山腰。
回去的路上,一直很安靜。
「怎麼了?」
我多次側頭看他,他終於看出我有話要說了。
我小心翼翼道:「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小要求,以後少去酒吧。」
他沒正面回答我,靜默兩秒後,笑着抽出一隻手來,揉了揉我的腦門。
「等兩天我有空了,帶你出去玩。」
我沒再說什麼。
不去酒吧,他的生活樂趣,恐怕會少了許多。 
-3-
洗完了澡。
他今晚上,也好像一點興致沒有。
但我主動從後抱住了他勁實的腰。
「傅司。」
隔了幾秒,他捻滅了煙。
回身過來,捏了捏我的下巴。
「想了?」
我也不回答,只睜着一雙溫柔的眼神看着他,又埋在他的胸口。
他揉了揉我的脖子,笑了。
「卿卿,你知道你這會兒像什麼嗎?」
「像不知足的小貓。」
他把我放平,慢條斯理地吻了下來。
結束後。
他睡去。
我也閉眼。
看吧,連這身子,都膩了呢,以前,他總是一遍又一遍,不知餮足,但如今,一次他就會累得睡了過去。
我也暗喜。
不用再裝了。
也或許,他也沒睡着,只是閉着眼睛,在想接下來,怎麼安排我?
我敢保證,我是他第一個說過「卿卿,我們結婚吧」的女人
雖然現在有點煩了,但我終究還是特別的,起碼是讓他動過結婚念頭的。
他應該只是一時興起。
但我也不會答應。
跟他這樣的人結婚?以後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呢,像每個豪門闊太一樣,家裏紅旗不倒,丈夫在外彩旗飄飄。
我太清楚自己。
即使有太多的錢。
我的精神也是匱乏的。 
-4-
爲了更爲加快,傅司對我的厭惡。
接下來的週末兩天。
我都纏着他在家陪我。
家裏就有影院。
我讓他陪我看電影。
看完,他一臉的疲倦。
因爲,我看的是他最不喜歡的肥皂劇,他幾乎是強撐着精神,陪我看完。
我還沒眼力見。
要他陪我去游泳。
遊了兩圈。
他抱着我,往上爬。
「你想學蝶泳,我後面找個老師教你,今天這天氣不適合遊,我們先上岸。」
「好吧。」
進屋,我又拿出一堆毛線球來。
說要親自給他織條圍巾。
他在邊上看金融書,我就在邊上學着說明書,一針一針地織着。
圓滾滾的毛線球,一會兒又跑到了底下的毛毯上。
「幫我撿一下。」
「又掉了,再幫我撿一下呢。」
「哎呀,也太煩了,又掉了呢,再幫我撿一下啦。」
他合上書,把毛線球撿起來,也拿走了我手上織的玩意。
「咱不織了,又不是買不起。」
我低頭:「可我覺得織的,更有心意。」
他捏着我的下巴,想了一下,「那就,你到店裏幫我挑一條,也是你的心意。」
「我去睡會兒。」
他鬆開,起身往樓上去。   
-5-
我確定我這次能離開。
是一週後,我在傅司手機上,看到了女生髮來的信息。
「傅總,明天校慶,我有表演,你能來嗎?」
那會兒,傅司已經睡了。
我也是起來,倒了一杯水。
邊上,他的手機正巧亮了。
我返回牀上,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但女生能要到傅司的聯繫方式,我不想說她挺有手段。
但至少證明,她成功引起了傅司的注意。
次日,晚十點,他還沒回來。
女生的學歷不差,是一所百年老校。
這次的校慶,也在校網上全程直播。
鏡頭切到臺下時,我赫然看到了,傅司同校領導坐一起。
我特意又去查了這所學校,傅氏每年都有捐助。 
-6-
還有半小時,晚會結束。
我給傅司打去了電話。
對方按斷了。
我再次撥過去,響了一會兒,他終於接了。
不出所料,音樂聲很大。
「你在哪啊,我等你都等得快睡着了。」
「我一個小時後回來,你先睡。」
「你在哪?」
「朋友公司,辦了個晚會,很吵,先掛了。」
他臨掛斷,似乎又覺得不對,再次補充道:「乖,早點睡。」
等他回來。
我們爆發了,第一次大吵架。
大概就是,我直接拆穿了他去女生的校晚會,也自爆,昨晚翻了他的手機,看了女生給他發的。
不出所料,他怔愣後,眉間狠狠皺了一下。
但我在他心裏的地位,終究還是高,他最終還是哄了我,以後想看他手機,隨時可以看,不用偷偷摸摸的,也會和那女生,斷絕聯繫。 
-7-
此後,他也真好好陪了我一段日子。
但他終撼動不了,我要離開的心。
以此爲契機。
我表現得,變得超敏感,嬌氣,但凡他在家,能讓他幫忙的,就要指使他,他晚上但凡沒早點回來,我就不斷地去電話,要他回來陪我。
我妥妥成了作精。
最讓他受不了的,還是我主動提起,關於結婚的計劃。
他默聲,我就隔兩三天,問一下要不要去拍婚紗照。
那段日子。
他的公司,好像也出了點問題,這時,我不但不能替他分憂,還不斷地分擾着他的神經。
當他苦笑地,揉了揉我的腦袋,說出:
「卿卿,你以前沒這麼黏人的。」
我知道,他耐心即將耗盡了。
那些日子,比起我的不懂事,那個女生卻表現得極好。
她是安靜的解語花,不聲不響地陪在她身邊。
那次,他確實刪了那個女生,但女生從沒放棄過,要放掉這支優質股。
女生畢業了,面試進入了他的公司。
當我興沖沖地打去電話:
「我選好了一家拍攝婚紗照的團隊啦……」
他打斷了我的話:
「卿卿,你之前是說,想去北海嗎?」
我胸口一頓,他今天很反常。
或者說,他這是一種隱形的宣判口吻。
「嗯,怎麼了?」
「這個週末,我陪你去吧。」
我沉默了一會兒。
「那婚紗照的事兒……」
「後面再說。」
他率先掛了電話。
-8-
週五,他中午就回來,帶我出發去北海了。
三天的旅行日程。
從出發,他就各種照顧我。
什麼他都親自弄,我就純純當個一身輕鬆的旅人。
北海,有溫暖的沙灘,宜人的氣候。
還有我留下的歪歪斜斜的腳印,抑或者說,那是即將自由的腳印。
離開前的一個夜晚。
我們住在海景房裏,他牽我去浴室,一起共浴。
他再抱着已經軟了的我出來,墜入軟綿綿的牀裏繼續。
那麼美好的夜晚。
次日一早,我卻是被煙味嗆醒的。
「咳……」
我看着他已經穿戴好的一身,以及指尖繚繞的煙。
「老公……」
我沙啞的嗓子喊出。
「程卿,我們分手吧。」
他抬起的指尖又放下。
我發不出聲來。
隔了一會兒,他再次啓脣:
「抱歉,我以爲兩年了,我一直覺得你是特別的,但我最近腦子比較亂,我們可能分開是最好的。」
說完,他折身回來,在我枕邊放了一張金色的卡片。
「這裏面是一千萬,買套房子,開個店,好好生活。」
-9-
我該如何回應呢。
閉眼,只有冰涼的液體,流下來。
傅司走了。
他把套房續了三晚。
說我,還可以多玩幾天,但他還有會,得先走了。
選擇中途離開,也是想在這就把問題解決了吧。
我和他分開是必然的了,一旦他下了決心,就不打算再拖了。
只是,他不會想到,在他關上門的那一瞬,我的眼淚就幹了。
但我記住了他說的那句:「我的腦子很亂,可能我們分開是最好的。」
我呀,看來還有一步要做。
-10-
一個月後,我才從北海返回。
我給他發信息,說想見他最後一面,字裏行間,表達了想挽留他的意思。
但我選了個好日子。
那天是情人節。
我回來,就蹲守了傅氏大樓兩天。
他呀,每天下班都挺晚的,不過他上車,都會等一會兒,直到那個女生從公司出來,上了他的車。
我就知道,我是輸給了這個女生。
他載着她,先去餐廳喫飯,然後要麼一起去酒吧,要麼喫完飯,送她回家。
他再回家。
但他現在回的是另外一棟別墅。
可能是怕,回去撞到了我在那收拾東西。
至於他們發展到了哪一步,我沒摸清楚,但,遲早的吧。
-11-
我約的地方,也很有意思,在古城裏。
我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
我至今,也不明白,他當時怎麼就看上了,我這個兼職發傳單的。
那會兒,我還挺窮。
剛畢業,實習工資低,交了房租,喫了飯,生活簡直是緊巴巴的。
所以晚上下班,我也會給自己找兼職。
夕陽漸漸斜下去。
古城的遊客,也漸漸離去了。
門口的兩個石刻的士兵,威武地站着。
也有點冷了。
我雙手插入了上衣口袋裏。
跺了跺發僵的腳。
他不會來了吧。
這也是我預想的結果。
江岸邊,已經有人開始放煙花了。
我回頭,城已經空了。
夜色也瀰漫了下來。
我戳了戳手,打算去車站。
東西我都收拾好了,寄存到車站了。
偏偏,一抹熟悉的身影,下了車,往這邊趕來。
-12-
他走近。
我抬頭。
那一刻,周遭仿若靜止。
有點出乎意料。
他不應該來的。
我甚至,內心有點慌張。
「走吧,進去走走,我提前走確實不應該,這次當我給你賠不是。」
我張了張脣。
靜默一會兒後。
「好。」
我去買了票。
一起進了古城。
我們踩着古青色的石板。
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
沒有手牽手。
沒有太多的話。
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走到一半,我才停下。
吸了吸鼻子,紅了眼眶。
「不分手,好嗎?」
他回頭,靜靜地看着我。
靜默也就是回答。
最後,他接了一通電話。
放下後,抬手擦了擦我Ṫù⁵的眼眶。
「傻瓜。」
擦乾了我的眼淚,他輕輕笑了一下。
「這次,讓你先走,好嗎?」
-13-
我站在原地,仿若定住了,就這麼眼淚汪汪地看着他。
最後卻也笑了。
輕輕頷首:
「好。」
我轉身,一步一步離開。
也是這次,我們離開,再不會相見。
走了很多步後。
我聽到他重新接起了電話。
「我現在過來。」
我仰頭,才子佳人相約,漫天的煙花璀璨,只是此刻的我,在踽踽獨行。
但我相信,多年後,我會慶幸自己做的這一切。
這份浪漫,不屬於我。
但大千世界裏,我應該還會遇到,願一心一意,只守護我這朵花的人。
而我,也將爲他,傾覆所有的愛。
-14-
兩年後。
我回了老家的城市。
在一家地產公司上班。
同時,我回來的一年後。
和隔壁家的哥哥談上了。
兩家父母也早就在暗暗撮合我們。
小時候,我還叫他哥哥。
他比我大兩屆。
當年妥妥的學霸。
只是,他都畢業五年了,還單着,我確實沒想到。
姜姨也急死了。
也對,明明這麼帥的一兒子,偏偏一直不肯談。
我回來第一天,其實就見到他了。
不過,也幾年沒見了,就是普通的打個招呼。
一點兒沒有小時,我做不來題,拿去找他講題時,一口一個哥哥,那麼臉皮厚了。
我們關係進一步,是姜姨過生,邀請我們過去喫飯。
喫飯後,大人就去遛彎了。
他也回房,開網上會議。
-15-
我朋友打電話來,讓我幫着記一串號碼,怎麼找,也沒找到筆。
就去了他的房門口。
他正在組織會議。
「行,再測一遍。」
他側頭,注意到了我。
我用口型道:「有筆嗎?」
他示意我進去,隨之拉開抽屜,遞給我一支鋼筆,還順便把一個本子,甩給了我。
我靠着他的桌子,彎腰記下。
結束電話,我正要把筆還給他。
發現他的會議已經結束了。
正看着我。
「謝謝。」
我把筆還給他。
他挑了挑眉,接過。
拍了電話號碼,我轉身出去。
「程卿,明晚濱江路那邊,舉辦孔明燈節,要不要一起去玩?」
我回頭。
愣了一下。
他可能以爲我要拒絕了,抬了抬眉。
「若不願去的話,當我沒說。」
「去啊,應該很好玩吧。」
他脣邊勾了勾。
「那明天,你下班了,我去接你。」
我點頭:「好。」
轉身,我出來。
把號碼發給了朋友。
繼續看電視。
沒一會兒,他也出來了。
那身材,真的是模特身材,寬肩窄腰的,還一八六的身高。
只是簡單的家居服,他也穿出了不一般的味道。
他在旁邊沙發落座。
「你的趣味,和小時候一樣,還喜歡動畫?」
我沒多想,把遙控器遞過去。
「你看吧,我也是打發時間。」
記憶裏,他喜歡看歐洲那邊的球賽。
他沒接,「這會兒沒我想看的,先這麼看着吧。」
我們就這麼坐着,面對着一臺液晶電視機。
大人遛彎回來。
我也跟我爸媽回家了。
-16-
次日,他的座駕,準時出現在了我們公司樓下。
「還挺準時的。」
他修長的指尖,調着車上的冷氣:「要是喜歡,以後天天來接你。」
我係安全帶的手一頓。
他收回手來:「開個玩笑,嚇到了。」
手卻伸過來,接過我的安全帶,低頭替我扣上。
有一瞬,我們隔得特別近。
我甚至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
「噢。」
到了濱江路,燈節還沒開始。
我們先去餐廳喫飯。
就在我擔心,這會兒人多沒有位置時,他已經預訂好了位置。
我有被照顧到。
喫的,上的每一道菜,也鮮嫩雅緻。
喫了出來,天色黑了,燈節已經開始了。
人超多。
我買了一盞,寫下的願望,無非是全家健康,平安順心。
他幫我點了火,我託着,隨之鬆手,燈向夜空升去。
一個女生拿着相機,湊前來:「小姐姐,哥哥,我剛纔拍了你們,一起放燈的照片,特好看,要不要買下來?」
我看了一下相機裏的我們。
拍得確實很好。
就是太像一對情侶,一起放飛一盞孔明燈,照片裏透着一種平靜的幸福。
我看了看他,搖了搖頭:
「我們不要,刪了吧。」
「買下吧。」
我愣愣地看向了他。
女生笑得咧開了嘴角:「好,哥哥請跟我來取照片。」
我站在原地,看他到門店付了款,接過了照片。
回來,他對上我的眼神,輕笑了一下:「這不把我拍得挺帥的,留着唄。」
他把相片放到衣袋裏。
我們繼續往前走去。
沒想到,人越來越多,我差點被擠摔倒。
好在,一隻手伸過來,穩穩扶住了我。
「小心。」
我側頭,他扶起了我,手並沒有撤去。
而是下移,牽住了我的手。
我驚了一下。
但最終沒有抽出來,任憑他țū́₆握緊。
心跳也加速了。
「你放的那盞燈,飄哪去了,看得出來嗎?」
現在天上這麼多燈,哪裏認得出來。
「看不出來。」
他卻篤定道:「左邊,粉絲和藍色之間的那盞?」
「你怎麼這麼確定?」
我看向他。
他笑了笑,手指在我指心磨了磨。
「因爲,它跟你一樣,從小就是慢半拍的小豬。」
我期待了半天,這人簡直是找打。
「你,你纔是小豬。」
我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接下的話,卻令我呆住。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看着我。
「對,我也是,因爲我一直在等這隻笨蛋小豬。」
我們在那站了許久。
最後他牽着我,一起回了家。
-17-
在我居住的城市,看到傅司時。
大熱天,我四肢冰冷,一下暈了過去。
好在,我醒來,只有護士,並沒看到他。
護士提醒道:「最近天氣炎熱,可要注意防暑。」
我按了按額心,腦子還很重。
「是誰送我來醫院的?」
「一個帥哥,是你男朋友吧,抱你來醫院,可緊張了。」
護士出去後,姜錚進來了。
「終於醒了。」
我鬆了一口氣,是姜錚送我來的吧?
下午,我繼續輸液,姜錚也一直守着我。
「我給拍婚紗照那邊打個電話,我們推遲到下月拍,涼快一些。」
「不用了,我只是偶爾中個暑,好了就行了。」
他心疼地撫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拉起他的手,握緊。
「真不用的,我現在就想早點嫁給你了。」
他怔愣後把我攬到懷裏。
「你以爲我不想,我恨不得明天就把你娶回家,但你的身體更重要,知道嗎?」
「就是中個暑,看你緊張的,好像我生了什麼重病一樣。」
「不允許你亂說,好,那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下週拍婚紗,我都等了二十七年了,說實在的,再多等一天,我都不想等。」
見我一再強調,他也放心了。
他明淨的笑容,也像清泉一樣,洗滌過我的心。
輸完液,姜錚帶我回了家。
臨走時,還溜到我臥室來,抵了抵我的鼻尖。
「好好休息,準老公到隔壁想你了。」
最後,在我額心落下一吻,他離開了。
我打開手機,檢查了一下來電記錄,還好,沒有傅司打來的。
也是,我都換了手機了,他不可能再聯繫上我。
如果他沒送我去醫院,我都要以爲我看錯了。
但真的是他,並不是姜錚送我去的醫院。
在醫院,趁着姜錚去結賬時。
我再次詢問了護士。
她描述的,他手上有一隻價值不菲的深藍色腕錶。
姜錚手上不喜歡戴這些玩意。
但這好像也說明不了什麼,當時我畢竟暈倒了,也許他只是出於同情送我去了醫院。
並不會發生我害怕的事兒。
當我離開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清斷一切。
-18-
我現在愛的人,也只有姜錚。
不存在找個合適的人結婚。
抑或是,但凡我沒有去北方上學,畢業後,我不留在那邊工作,我也不會遇到傅司。
我直接回來,我和姜錚,可能會更早地在一起。
幼時,誰又沒幻想過,長大要嫁一個白馬王子呢。
而在那些幼時的幻想裏,姜錚一直是我夢幻裏的白馬王子。
只是當年的我們,都不確定對方的心思。
-19-
到我們順利拍完婚紗照。
傅司都未曾出現過,我落了心。
每天也甜蜜地陷在姜錚的糖衣炮彈裏。
他已經搬到自己購的一套公寓,我這個未婚妻,下班,也天天被邀請來蹭飯。
「熱死了。」
我進屋,扔下包,就跑到中央空調的一角風口下。
端了一個湯出來的人,立即過來,把我拽開了。
「小心吹感冒了。」
我還熱呢,沒好氣道:「吹一會兒,就能感冒了?你怎麼管得這麼多?」
「那就先去洗澡,洗了身上就涼快了。」
「我在這哪有衣服啊。」
轉身,這人已經把我推到了臥室,拿出衣櫥裏晾好的一條粉色條槓睡裙。
「給你買好了。」
我怔了怔,上身比劃了一下。
「你什麼時候買的,我怎麼不知道?」
這人挑了挑眉:「搬過來那天。」
我莫名感覺脣有點幹:「你怎麼偏偏買睡衣?」
「非要明說?那就是,爲夫我早就想抱着某隻小笨蛋,好好睡覺了。」
也是說不得,下一秒,我就被抱了起來,輕落到了大牀上。
他撐身上來,吻從眼睛,一點一點下移。
我緊張地撐開他:「身上全是汗,別。」
他握開了我的手:「沒事。」
隨之是輕吻過我的鼻尖,最後來到了脣瓣。
他的動作,溫柔又霸道,不容我退卻,周遭的空氣,也彷彿被點燃。
我突然意識到害怕,緊張地推開了他。
他依舊撐着,並未離開,我們橫着四目對。
「怎麼了?」
他的語氣,依舊溫柔。
「我……」
我的胸口,因爲緊張,劇烈地起伏。
他一臉的虔誠:「放心,我會很溫柔的,更會負責。」
他越是虔誠,我越是無法張口。
我扭頭,緊張得差點咬了舌頭。
「我一直沒告訴你,一件事。」
「我,之前談過一個男朋友,我們……」
他突然抬指,按上了我的脣。
「我猜到了,沒關係的。」
「我們卿卿這麼招人喜歡,是那渾蛋配不上,以後,你的往後餘生,就請放心交給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
「我愛你,卿卿,很小的時候,我就動心了,我當時一度懷疑自己是變態,可偏偏你一個勁地,黏着我,哥哥長哥哥短的,你知道我當時怎麼想的嗎?我纔不要當你哥哥,等我們都長大,我就要娶你這個可愛的粉糰子,而這一天,我終於要實現了。」
我眨了眨眼,懵然。
後來,夕陽的餘暉越來越濃烈。
-20-
我是在一年後。
一艘大型遊輪上,再次見到了傅司。
彼時,我已經戴上亮閃閃的婚戒。
和姜錚已經完婚了。
甲板上。
傅司看過來時。
他好像早已注意到了我。
我怔了一下。
但彼時的我,已經早沒了慌張。
在姜錚的身邊,很鎮定。
姜錚從來都能給我安全感。
傅司戴着墨鏡。
風吹起我的碎花長裙襬。
雖然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我感覺他變了許多,身上的冷意,化了一些。
只是,奇怪的是。
他身邊沒有佳人陪伴。
這是旅遊巨輪,沒有佳人做伴,似乎不是他的風格。
「看什麼?」
他握着紅酒杯的好友側頭,看過來,愣了一瞬。
下意識,他的好友已經邁步朝我這邊走來。
他抬手,止住了。
隨後帶着人離開了。
我驟然生起的一抹緊張,也隨之解除。
姜錚也隨之攬緊了我:「怎麼了?」
遠方的山景,很美。
山水如畫。
但我靠在他的胸前。
「下個港口,我們下吧。」
-21-
姜錚側頭看我:「不是要去斯洛文尼亞玩嗎?要三天後纔到。」
「太遠了,我想家了。」
頭頂,浮着輕笑聲:「鬧着出來玩,玩了一半,就要回家了,真是隻小笨兔。」
隨之,他在我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好,聽你的,下一站,我們就下。」
我已經打算好了,下一站就下了。
沒想到,還是在咖啡角遇上了。
我接了咖啡,就看到他在身後。
我後悔來接咖啡了。
我沒打算說話。
抬腳快速走過。
「卿卿。」
他出聲。
「連打個招呼,都不行了嗎?」
我頓了一下腳。
側了一下身,淡聲:
「傅先生。」
回應一句,只是避免更多的麻煩。
「我沒其他意思,你不用這麼警惕我。」
「如果是這樣最好,但你如果試圖破壞我的小家,我也不是喫素的。」
「你的小家,呵呵。」
遠遠地,我看到姜錚看向了這邊。
我衝那邊笑了笑。
「我老公找我了,先走一步。」
他的好友也站在不遠處。
我經過,快速走向了姜錚。
並主動抱住了他。
姜錚從我身後,看回去。
「那人?」
「找我搭訕呢,但我都有老公了,我可不喫那一套。」
他輕輕揉了一下我頭頂,另一隻手,又牽上了我:「走吧,我們回房。」
巨輪準時停靠一座小島。
我們排隊下了遊輪。
-22-
自此半年後。
我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
「你好。」
「程卿。」
「我是蘇崑。」
我下意識要掛斷電話。
「你別掛,我只是想和你聊一下。」
他就是傅司最好的兄弟。
一年至少換五個女友的花花大少。
我對這人從來沒有好印象。
「我們沒什麼好聊的。」
對方卻強硬道:
「你也不想,我跑一趟津市,親自見你一面吧,所以,在電話裏說清楚,是最好的。」
我蹙了一下眉心。
「你應該也猜到了,我打這電話,是爲了傅司。」
「我們早就結束關係了,我並不想知道他的任何消息。」
「你結婚前,他來找過你。」
我沒作聲。
「你可能不會想到,他當時是來接你回來,也想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的,但得知,你已經和你的青梅竹馬訂了婚,你知道,他一向是個十足霸道的人,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當時是如何忍住,沒打擾你的幸福,讓你去追求幸福的。」
「呵,你也說他太霸道。」
「我打這通電話,是不忍心,你再繼續誤會他,他對你一往情深,也不該承受這冤屈。」
「什麼冤屈?」
「他對你,從來都是真心的,想和你結婚也是真,你後來一反常態,那麼作,你覺得他看不出來,你就是要離開嗎?」
我下意識抿住了脣。
也不太明白,蘇崑說的這話。
我也一直以爲自己演得很好。
「他當時公司出了巨大的漏洞,掉入了一場專門針對他的陷阱,他公司連人,都差點完了。」
「那段日子,他的壓力很大,孤注一擲,進入了一場賭局,或者說,一旦他輸掉一切,往後再也無法給你好生活,他那麼愛你,怎麼會真心捨得你走,最後是真沒轍了,他才放了你走,你是他的軟肋,你走後,他也才能放心地大幹一場,找出背後那批陰暗的人,開始還擊。」
「從商的人,到了一定的位置,是不能有軟肋的,否則他們就會盯着你的軟肋,不斷地擠,捏,直到捏爆爲止,針對他的資本,是一境外控資在操盤,手段極其陰狠,他讓你走,是護你安全,在他的計劃裏,等他一年兩年,解決了麻煩,再回來找你,但誰也不會想到,你已經要結婚了。」
「他回來,就醉了。」
「他說,在他身邊,從沒看到過,你那麼沒心沒肺的笑容,你連笑也是笑得小心翼翼的,他調查了男生的背景,一家穩步前進的軟件公司,穩定年入千萬,兩家父母交好,你們自幼就認識,仿若天作之合。」
「他差點兒就出手,把你強制地攬回身邊,他是下了巨大的決心,才放手的,這個決定的背後,大概率他會孤獨一輩子了。」
「他那麼驕傲的人,他竟然說,他比不上那個男生,他傷害過你,有時,你看他的眼神是害怕的,是抗拒的,他已經在你心中,留下了陰影,他諮詢過心理醫生,這種情況,你們在一起,你的幸福值也不會高。」
「他的性格有缺陷,是他六歲那年留下的,那年,他的父母鬧離婚,傅叔出軌了,要迎娶一個年輕的小明星,他媽媽吞了大量的安眠片,沒搶救過來,對於他媽媽的死,傅叔沒有任何的愧疚,甚至覺得是一種晦氣,連葬禮都辦得潦草,也是那時,他的內心有了陰暗的一面,也是傅姨的離世,促使了他飛快地成長,讀高中,他就開始玩股票,並賺了第一桶金,你不會想象到,他是多早開始佈局,二十二歲畢業,就奪走了傅氏,把他爸踢出了公司,這一路上,他快準狠的戾氣,也得罪了不少人,動了大批人的利益,有人甚至在道上放話,絕對會弄死他。」
「你能想象嗎,那個代替你的女生,他早就看出來了,是有人故意安插來他身邊,探情報的,也有人查到了你的存在,如果沒放你走,他們又拿不到實質性的東西,遲早會對你下手,偏偏他演得太好,讓你看似成了一顆棄子,也成功放走了你。」
「至於他翻身後,那個女生的結局,必然極慘,至於具體的,我就不說了,免得嚇到你。」
「程卿,傅司真的很純澈地愛着你,你要是聰明一點兒,該多好,能明白他的一切苦心,該多好。」
「說實在的,我每次看他喝醉,把某個背影認成你,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我真的心碎了。」
「我也終究不忍心,你再誤會他,他說,你骨子裏,就是彆扭的清高,你不嗜錢如命,你追求的永遠是自由,平等,不是像他這樣用一雙巨手,爲你擋住了風雨,但也奪走了你的陽光。」
靜默後,對方再次出聲ťüₗ:
「我說完了,既然你已經結婚了,祝你幸福。」
-23-
放下電話。
我正站在二十三樓的走廊通道。
窗外的風,從我臉龐拂過。
我抬手,往外伸了一瞬。
陽光灑在我的臉龐上。
故事的震撼過後。
我感受到了眼前的溫暖。
同時,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來接我下班的人,每次都這麼準時。
後背,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下巴蹭了蹭我的腦袋。
「還跟陽光玩上了?」
我轉身,帶着手上的溫暖,握上這隻大掌:「走吧,回家吧。」
番外——傅司篇
-1-
四年前,我遇到了程卿。
現在想來。
像是命運對我的一場特別饋贈。
但她那麼美好。
註定是我這個陰暗的人,無法真正擁有的。
-2-
相遇的那天。
很偶然。
古城那附近,我小時就逛膩了。
長大後,已經十年沒涉足。
偏偏那日,有個朋友約我進去喝茶。
誰愛喝那玩意。
但想到不去,這渾蛋鐵定又要送我家裏來幾個大餅。
路過那,便進去了一趟。
也是進去的時候,遇到了程卿。
她站在牆邊,發傳單:「先生,前面的小喫店開張,所有小喫一律八折。」
我正好從她身邊走過。
她遞出一張。
小喫?
我自然不會理會。
走過後。
她忽然在身後喊:
「先生。」
我回頭。
她拿起一張紙券遞給我:
「你的停車券掉了。」
我接過,道了一聲謝。
她轉身,繼續去發傳單了。
也是,剛剛她找上來,我纔看清了她的長相,非常乾淨。
但我也沒想太多。
上了朋友的茶樓。
朋友留了最好的位置。
我們從樓上看下來,也正好能看到,人羣裏,站在邊角上的她。
-3-
有趣。
她發傳單,站那一動不動的。
路過她的,她就發一張。
我頓時就在想,我要是有這樣的員工,鐵定開了。
太不積極了。
但轉念一想。
遊客這麼多。
她好像是爲了不亂走,添亂。
朋友傾身,爲我滿了茶。
順着我的目光看了下來。
「看什麼?」
我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還是一如既往的苦澀。
我放下杯:「沒什麼,怎麼想着佈局茶葉這塊了?」
「玩玩試試,喝喝茶,學着養養性子的。」
朋友是個二世祖,他說要修身養性,就跟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瞥了一眼,他身上的花襯衫。
「那你應該,先弄一身褂子來穿着,有你這麼開茶樓的?」
說到這,朋友自己笑了。
「那玩意穿不來,我這就是要走新式茶文化,也纔有競爭力。」
我懶得聽他胡謅。
拿出手機看了看。
-4-
其間他離開了一會兒。
一會兒回來了。
「就是這位客人想看看你手上發的,你給她介紹一下吧。」
我抬頭。
這渾蛋,果然是眼神好得很,轉眼把人家帶上來了。
還找了一個,如此蹩腳的藉口。
她也認出了我。
愣了愣。
我瞥了一眼對面的人。
他抽走了姑娘手上的傳單:「姑娘,你坐着喝會兒茶,這傳單我幫你發。」
「前面有家小喫店,喝完去看看。」
他也不管人感不感興趣,一桌放了一張。
她大概也看出,我們根本不是要傳單。
人有點呆,但反應過來,轉身就要離開。
也是此刻,我叫住了她。
「我是爲了剛纔你撿到我的停車券,想請你喝杯茶。」
她回頭,眼睛裏,依然是閃着茫然。
「不用了,我不喜歡喝茶的。」
她轉頭朝朋友去Ṱũ̂⁰:「先生傳單還我吧,不是這樣發的。」
片刻,彷彿有了共鳴。
她也不喜歡喝苦茶。
「不喝茶沒關係,有飲料的,上都上來了,坐會兒吧。」
朋友折身回來。
鐵了心,要替我製造機會。
他也轉身,讓人上了一杯飲料。
她恐怕也是嚇住了。
朋友那手背上,是滿手背的刺青。
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壞人。
「那多謝了,我就坐十分鐘吧,還得回去工作。」
-5-
她坐下,幾乎是如坐鍼氈,緊了緊身上的圍脖,眼睛也不敢亂瞟。
「還在上學嗎?」
「畢業了。」
我點點頭。
時光很靜,她沒坐十分鐘就走了。
我沒阻攔。
其實,我也不善於撩。
但鬼使神差地,臨走,我推了一張名片給她。
「遇到困難,可以給我打電話。」
她就是那種很怔愣的表情。
但還是拿了起來。
也順勢說要回去工作了。
朋友回來,問了一下情況。
說,我太沒勁了。
不過他也納悶,這姑娘怎麼就對我不來電,還是不識貨?
但最後,他又肯定,她會打電話給我的。
後面。
別說打電話,我連一個陌生電話,都沒接到過。
得了,人家確實沒把我放入眼裏。
-6-
後來,在一個局上見到這朋友。
他好奇,怎麼țū⁹沒帶上她。
我也沒想起她。
下意識反問,帶誰?
朋友突然笑得前仰後合。
「哎喲喂,司子,你也有失敗的時候,我他媽活了二十六年了,頭一次見司子喫癟。」
「什麼情況?」
另外幾個,也湊上來。
他說起了那天的事兒。
說完,個個都覺得不應該。
看來這幾個小子,都覺得我很有魅力。
也是,小學就好幾個女生給我塞情書。
中學,若是幾天不去,抽屜能被塞滿。
每次打個籃球,保準圍了一衆女生,激動地喊我名字,我是真煩。
甚至,讀書期間,我都有些厭煩女生這種生物。
這朋友也是瘋。
最後,還去幫我弄來了程卿的聯繫方式。
找小喫店老闆要的。
名字加電話號碼。
看到她的名字,我下意識反應,她父母挺會起名的。
挺好聽。
頓時,我又想到,她聲音也好像挺好聽。
但我怎麼可能主動打電話去。
沒這個緣分就罷了。
我刪了。
繼續自己踽踽獨行的生活。
但你說安城這麼大。
上天竟然,還安排了一次,我們相見。
-7-
就一個平平無奇的天氣。
我開着車,在一處路口停下。
路口有個老奶奶,一步一蹣跚地過馬路。
我耐心地等着。
也是這時,一個女生,來到了奶奶身邊,扶着她,往對面公路走去。
我不小心按到了喇叭。
她往車內看了一眼。
雖然沒表現出來,應該是氣憤我用得着這麼急嗎?
老奶奶已經在盡力走快了。
也就這一瞬。
我看清了她的面容,瞳孔縮了縮,不就是她?
依舊是白淨的面容。
高扎的馬尾。
身上是一件簡單的淺色 T 恤。
但看着就特舒服。
她扶老奶奶過去後,就和老奶奶分道而別了。
鬼使神差地,我跟着她走了一段路。
-8-
她是真笨。
跟她走了兩條街,她才發現我一直跟着他。
在她第三次駐足時。
終於來敲了我的車門。
我那時,也快被後車罵慘了。
無非就是,開個好車了不起?顯眼包,故意溜車呢。
我降下車窗。
她看清我這張臉時,頓時是訝然。
但還是抓緊道:
「先生,你幹嗎一直跟着我?」
「你說爲什麼?」
她,「……」
「上車吧,去哪,我載你。」
「我已經到了,不去哪了。」
她一句話,把我堵得啞然。
她指了指身後的圖書館。
原來,來這看書。
「再見。」
她揮手。
挺好,我還沒說話,她就揮手進了圖書館。
呵,我輕輕一笑,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把車開入了圖書館地下車庫。
-9-
那個下午,我確實反常了。
在圖書館,陪了一個女生一下午。
她去了專業圖書那塊。
我也拿了一本書,在她對面坐下。
「先生,你沒事吧?」
她終於有些小生氣了,睜大了眼睛。
我反正一直賠笑。
後來,在我禮貌的軟磨硬泡下。
勉強同意,我送她回家。
也拿到了她的聯繫方式。
不過,那會兒,她倒聰明。
故意在另外一個小區下的。
好在,加的聯繫方式是真的。
她這人,還特講究。
當晚,想請她喫個飯。
她非說無功不受祿。
好了,聯繫方式拿到了。
後面再慢慢磨吧。
奇怪,我這樣一個沒耐心的人。
竟然突然想打一場持久戰。
-10-
後來,我沒事就給她發發信息。
問她早啊,晚啊。
朋友圈點個贊。
是三個月後,才成功約出來喫了一頓飯。
這頓飯,喫得我都緊張了。
就怕又哪裏沒做好。
嚇走了她。
好在,我一直紳士,禮儀得當。
到後面,她也放下了戒備。
第一次成功。
後面也進行得順利得多。
越相處,我越是對她好感上頭。
我什麼都挑好的送。
她還驚訝,太貴重了,她不能要。
送她東西,我只得特意挑着一些有趣又不貴的玩意送。
真挺費腦筋的。
-11-
是半年後吧。
她終於也會偶爾看我發呆了。
這就對了。
看來是俘獲芳心了。
但一提當我女朋友,人死活不同意。
我都整懵了。
哥們又努力了三個月。
她終於鬆口,在一起試試。
那晚,我特意開了一瓶八二的拉菲,慶祝這個良辰吉日。
我訂了個好位置。
也非常有格調。
她小口小口地喫着牛排,時不時納悶地看一眼,我這個一直盯着她看的人,特別可愛。
什麼。
「你不喫嗎?」
「我臉上有髒東西?」
「少喝點,小心醉了。」
我其實很想坐對面去,挨着她坐。
奈何試了一次,被她推了回來。
理由就是:
「人多,好好喫東西。」
在一起的前半年,我們都挺幸福的。
一點不膩。
而是每天都神清氣爽。
幾個狐朋狗友。
在這一塊,其實玩得很花。
一年要換上四五個。
說什麼時間久了,就膩了。
我絲毫沒這方面的感覺。
只恨不得,每天早早回來,抱着她好親一頓。
她也特乖。
會做飯。
會幫我把臭衣服洗了。
我捨不得她弄傷手。
她還是固執地要做。
真是個傻姑娘。
我也覺得我那冰窟,終於有點家樣了。
我特別享受,她窩在我懷裏,她安安靜靜地看着電視劇。
-12-
問題出在,她對我的狗友圈子瞭解後。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一一套理論出來了。
開始說分手。
她骨子裏覺得,我有一天,也會跟她分手。
我連哄帶勸,發誓不是那種人。
好說歹說,又處了幾個月。
但後來,她還是提分手。
甚至連工作都辭了。
一開始,我怕她太累,讓她辭工作,我養她,她非不同意。
爲了跟我分手,她辭了工作,收拾了行李,要換一個城市。
我回來看到那一幕,都要瘋了。
我自然不會讓她離開。
好說歹說,保證不會辜負她。
終於說通了。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
沒多久,我起初用了生猛的手段,樹敵太多,公司被盯上了。
落入了一張預謀已久,且實力足以同我抗衡的密網。
我察覺時,他們已經開始收網了。
一旦收網成功,這張網就會突然勒死我,瓜分我的公司。
-13-
同時,這些混蛋還用上了美人計。
那段時間,各式的女生,出現在我的周圍。
我知道,自然不能理會。
偏偏,敵人在暗,我在明。
我反擊對方沒有突破口。
後來,我索性讓那天出現在周遭的女生,過來聊一聊。
好了,這一幕正好被程卿看到了。
沒幾天後。
她平靜地說了分手。
等我晚上回去。
家裏已經空了。
以及留下的一封信。
大抵意思就是,我們不合適。
及時止損。
我跟個瘋子一樣,開始找她。
好在那晚上,她買的第二天的票。
當晚住在車站的酒店。
我第二天一早在車站蹲到了她,並強硬地把她塞到了車上。
回了家,她就跟我鬧。
我那時壓力真的很大。
手機上,祕書打的幾十通未接電話。
她還完全無法理解我。
但就是想到她要離開,我就害怕極了。
我也想趕緊把事解決了,我瘋了,把她抱到了臥室。
那天,我確實是個變態。
傷害了她。
甚至恐嚇她,如果不是我同意的分開,找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她,她以後的生活不會寧靜。
她好像是被嚇到了。
後來真的沒再提過分手。
沒再跑。
但就是人一點兒也不活潑了。
-14-
我一天忙着處理公司的事兒,也沒太多時間陪她。
但誰又能想到,我那麼害怕失去她,最後卻是我親口讓她走的。
公司可能真要丟了。
他們手上持的股票,和我平了。
車子剎車壞過。
去項目上,有高空重物,就砸在我腳邊。
也是那時,我動了讓程卿離開的念頭。
這幫孫子是什麼都能幹出來了。
我沒再把對方送來的女生,拒出十萬八千里。
逢場作戲。
但也僅限於逢場作戲。
程卿自然是受不了。
但我沒想到,她這次沒有激動得直接要走。
反倒還更加黏我了。
我一開始很懵。
後來,才意識到不對勁,她這分明是想要我主動膩味了她,她再離開。
避免我以後再糾纏她。
她那段時間的表現,是真乖。
我差點都沉迷在她的黏勁裏了。
必須要推開她了。
縱然萬般不捨,我還是按照她的計劃進行。
一點一點地疏遠了她。
讓她不斷地看到我身上的劣根性。
北海之行。
我徹底放手了。
但那是怎樣的捨不得。
出了門。
我在門口,九尺男兒,掩住了面。
除了我媽走時,我溼過眼眶。
第二次,便是我們分別之時。
但我想着。
等我處理好一切棘手的情況,再把她找回來。
所以,我的當務之急,是把麻煩處理了。
我忍住痛,快步離開了酒店。
-15-
回來,我調查的情況也終於有了進展,揪出了公司的一個高管內鬼,拖到小巷裏,打了一頓。
但並沒拆穿他的身份。
留在了公司。
放長線,釣大魚。
令我沒想到的是。
程卿回來,約我見最後一面。
她真傻,還在大門口蹲守我。
我早看到她了。
偏偏她單薄的一個人躲在角落裏,我卻不能過去。
我特意給了柳纖信息。
讓她下來。
我載她驅車走了。
程卿纔出來。
兩天後。
她約我見面。
字裏行間,都是挽留我的意思?
看吧,說她笨,哪裏笨了。
學會反其道而行之了。
明明行李都收拾好,放到車站了。
還說要挽留我。
我其實每天,都有回那棟別墅。
只是沒進去。
她回來的第一晚,我在外面守了一夜。
從落地窗的玻璃,我能看到她一直在忙碌,不斷地把東西,放到箱子裏。
中途真的沒有一點傷心。
放完,甚至還伸了一個懶腰。
-16-
次日,我也早到了約定的地點。
只是晚出現了。
本應該,讓她等不到,直接走的。
但她這一走,我們可能一年兩年都無法見了。
我終究還是沒控制住自己,下車去了。
見我最後出現。
她的眼神是錯愕。
驚慌。
怕我真要留她在身邊了吧。
但我保持的距離,讓她放心了。
就這樣,我們一大一小,在裏面走了一圈。
之所以用一大一小,而是我真的覺得,她一直都讓我充滿保護欲。
中途,她說:「我們不分手了吧。」
我有幾秒是沒轉過身的。
但凡衝動一點兒,我都會改變主意。
可惜。
唯一的一次機會。
我親手推開了她。
「這次,你先走,好嗎?」
她眼淚就那麼自然滴落的一刻,我相信她也是很愛我的,至少起初是。
她走了。
我站在夜色裏,手緊緊地握住。
無力。
心痛。
祕書還等我回去主持會議。
我接起手機。
-17-
後來,我變得更狠,更陰暗了。
沒有了軟肋的我,無所畏懼。
對方做局。
我將計就計,尋找突破口,再做一個隱局,讓對方也下鍋。
一開始,這些人還玩陰的。
後來是直接想除掉我。
想製造車禍。
意外死亡。
可惜,他們還有軟肋,我沒有。
雖說不應該傷及無辜,但不放點血,對方把你當孫子。
至於在境外操作的。
天高皇帝遠。
國內的爪牙被我幹翻了,在境外也就做個空頭司令。
這些人也是真蠢。
當初和我爸一起被我弄下崗。
當時便輸給了我。
還以爲能扳倒我。
最後,有的跳樓,有的太激動,成植物人了。
至於接近我的女生。
送到境外去了。
那個地方,適合她表演。
-18-
收尾了。
我可以去找我的小乖了。
不,她是一點兒也不乖了。
回去,竟然訂婚了。
對象,還是什麼青梅竹馬。
我去查了,這男的竟然跟我一樣是個癡情種。
雖然幼時。
一直是小乖一直纏着他。
噢。
該死。
資料越看,我越煩躁。
把祕書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我要看的是這些?」
我靠着椅背,休息了一會兒。
啓車,去找她。
大熱的天。
她打着一把遮陽傘,從商場出來。
也就在這時。
她看到了車內的我。
沒錯。
只是看到我一眼。
她嚇得暈倒了。
我打開車門。
迅速跑了過去。
在人羣裏,把她抱上了車。
「程卿……」
「程卿……」
我怎麼喊她,也不醒。
趕緊送去了醫院。
-19-
醫生說是中暑了。
我輕輕放她在牀上,護士替她掛了液。
我就在邊上守着。
她身上多了點肉。
更好看了。
她的手機,微微震動了起來。
是來電。
備註,老公。
我也不知道,那時自己的臉有多黑。
我沒接。
信息又來了。
「寶寶,到家沒?」
「到家了,好好休息一會兒,等老公回來。」
隔了十來分鐘。
手機又震動了ťùₛ。
「我剛見了 JR 的設計師,我們的戒指圖,已經按照要求定好稿了,開心不,笨蛋老婆?」
「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用它套上你了。」
我眯了眯眼。
人抽了一下。
我到外面點了一根菸。
再回來。
已經有人來了。
「怪不得,我聯繫不上她。」
「謝了,陳主任。」
「沒事,我也是路過,看到你未婚妻,我以爲你也在醫院。」
「我根本不知道她進醫院了,還好,好心人送她來了醫院,不然我得找慌了。」
「你呀,當初給你介紹那麼多好姑娘,都不看一眼,我都生氣了,原來心裏早有人了。」
背對我的男子笑了笑:「沒辦法,誰讓一早就遇到她了。」
「這姑娘看得出來,挺好的,喝喜酒通知我。」
「一定。」
醫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出來了,我轉過了身。
剩下的男士守在了她身邊。
護士進去,他詢問了,是誰送她來醫院的。
我沒機會了。
至少,那個下午我沒機會了。
我走過了病房。
裏面的人,似乎抬頭看了一眼。
-20-
我在這留了一個月。
但並沒有再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只是遠遠地看着,她和她的準未婚夫,一起逛街,一起去看電影。
一起手牽手,漫步濱江路。
她那個婆婆也寵她,拉着她去金店,去品牌店,總是買一大堆塞給她。
但凡她眼光差點兒,選個不怎樣的未婚夫,我必得把她搶回身邊。
偏偏她選了一個,讓她每天除了嬌嬌地笑,還是笑得心嘴都甜的家庭。
在濱江路的臺階,坐了一晚,我放手了。
她應該是陽光開朗,帶着點調皮的,而不是看着我眼神都發抖。
一次的傷害,也是我一輩子彌補不了的。
天亮,我在濱江路放下手上的一朵花。
風吹過了它。
她仿若在對我笑,也在對我說再見。
番外——姜錚篇
我守護的玫瑰,終屬於我。
-1-
當小丫頭畢業兩年。
還不肯回來時。
我打算把公司賣了,北上。
好友驚呼,我瘋了。
所有服務器做好了,進入穩盈利了,我要賣了。
偏偏小姑娘回來了。
我也不用北上了。
不過,小姑娘好像帶回來一身的傷。
沒有小時的活潑勁了。
程姨也擔心過。
打算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
她說,沒事兒。
就是回來,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有壓力。
好在,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年,人正常了。
來我家的次數也多了。
「姜姨,我媽魚買多了,讓我送一條來。」
「姜姨,換施華洛世奇的吊燈了啊,哇,不愧是大牌子,真漂亮。」
「借用一下醬油呢, 姜姨,我媽忘記買醬油了。」
……
也是時候。
我該行動了。
-2-
我媽過生, 喫完飯, 大人出去遛彎了。
就剩下我們。
兩家人, 其實早有意撮合我們。
空間已經騰了出來。
小姑娘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看電視。
而我在書房開視頻會議。
全程, 我漫不經心。
「哥,小董問你,選哪個方案呢?」
「老大今天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她出現在門口。
用嘴型道。
我立馬靜了音。
示意她進來。
她攤出白嫩的掌心, 我放上紙筆。
就那麼一個動作。
我表面平靜,心卻像沒見過世面一樣猛跳。
還得維持着表面的平靜。
她記完就要出去。
我知道,得抓住機會。
立即邀請她去燈節。
她怔愣的時候。
我的心,都快跳到一百八了。
成敗也就在此一舉。
好在, 她點頭了。ṭṻ³
待她出去,我激動得捏住了拳頭,身上的血液流速彷彿都加快了。
太好了。
我給羣裏說了一聲, 會議暫停。
明天上午繼續開。
我內心激動,但裝作淡定地出來, 找了一角沙發坐下。
後來,我準備得充分, 進展得也順利。
我們正式戀愛了。
帶她見了我朋友。
瞭解了我的圈子。
朋友並不太震驚。
說早看出來了,我一直單身,是在等初中部跑來高中部找我要橡皮擦的小姑娘。
朋友調侃着問我:
「就不怕, 沒等到?」
我想了一下,「不等怎麼知道呢?」
-3-
戀情穩定。
順利進入下一步, 訂婚。
好在,我這幾年早就做好準備, 一切都能給她最好的。
就在一切看似美好的表面上。
我還不知道,潛藏了一場巨大的危機。
-4-
在醫院。
從病房門口走過的男人,怎麼可能是一般人?
護士描述了送她到醫院的男士。
再到最後,他路過病房門口的驚鴻一瞥。
我確定,就是此人送她來了醫院。
後來,也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
我們去哪,身後都有個尾巴。
好在, 小姑娘反應遲鈍, 沒意識到。
我不得不查了,身後那個車牌號。
弄清對方的實力。
不查不知道, 一查讓我感到了壓力。
剛從一場惡戰裏走出來的男人。
也成功守衛了他幾輩子花不完的資產。
只是,壓力倒不是懼他的實力。
而是聯想到, 小姑娘回來的前一年不對的狀態。
過去了兩年。
小姑娘是否就徹底放下了。
他足足蹲了我們一個月。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避免夜長夢多,我可以提前婚禮。
但太趕了,小姑娘也累。
也必定辦不出,我想要的婚禮效果。
最後, 我想好了, 攤牌和他聊聊。
宣示我的主權。
那晚上。
我送了小姑娘回去。
調轉車頭,在濱江路找到了他。
我下車來。
最後卻並沒有走過去。
那晚的他,好像並不希望人去打擾他。
他坐了一夜。
清晨,他放下手上的一朵白色的花, 起身離開了。
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他退出了。
車子往出津城的方向看去。
我走過去,撿起了那朵花。
請放心,我會好好愛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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