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小說男主。
當他得知自己會和一隻貓妖在一起後,就完全杜絕跟貓有關的一切。
連搬家都選的是貓最少的城市。
當他要把家裏養的貓也送走時,我賭氣收拾行李:
「你把我也趕走好了!」
哥哥眼神晦暗,將貓留了下來。
我的行李也被他鎖進自己房間。
夜幕降臨後。
我被哥哥用皮帶捆住雙手,壓在牀頭。
「不願意把貓送走,那你就永遠陪在哥哥身邊。」
我眼中沁着淚,挺身,夾緊屁股。
纔沒露出蠢蠢欲動的貓尾巴。
-1-
慕湛突然變得很討厭貓。
我不想被他討厭。
所以我很努力地隱藏自己是貓妖這件事。
可春天來臨,我總是感到燥熱。
ẗū́ₜ毛也掉得比平常更多。
爲了掩飾沙發和房間裏偶爾出現的貓毛。
我趁慕湛出差,領養了一隻和我毛色相近的流浪貓。
慕湛出差結束的前一天。
我穿着睡裙,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昏昏欲睡。
玄關突然響起門被拉開的聲音。
西裝革履的慕湛走了進來。
他手上拿着一隻精緻的白色禮盒,視線掃過窩在沙發旁邊看電視的貓,腳步頓住。
精緻的眉眼一瞬間染上戾氣。
我連忙滾下沙發,站直。
又朝前移了幾步,擋在慕湛和貓中間。
扯扯凌亂的睡裙裙邊,緊張地蜷起腳趾。
心裏發虛:「哥哥,你不是明天纔回來嗎?」
慕湛視線落在我身上,喉結微滾:
「怎麼不穿鞋?」
我又縮了縮腳。
下一秒,天旋地轉,我被慕湛攔腰抱起。
一雙柔軟的兔子拖鞋被他從禮盒中拿出來,套在我的腳上。
大小正好合適。
慕湛滿意地揉揉我的腦袋:
「不是許願說想要一雙新拖鞋,喜歡嗎?」
貼着皮膚的絨毛很柔軟。
我卻鼻尖一酸。
低垂着眼,很小聲問:
「哥哥很喜歡兔子嗎?」
我的拖鞋壞了。
上週過生日的時候,我確實許願說想要一雙很可愛的拖鞋。
可是,我想要貓貓啊。
慕湛難道更喜歡兔子嗎?
-2-
我見過幾只兔妖。
她們大多長相可愛,聲音甜美。
十分討人類的喜愛。
慕湛肯定也喜歡。
想到曾經追在慕湛後面,又被我趕跑的那幾只兔子精。
我心裏一酸。
裝作不小心,把拖鞋甩落到地上。
瑩白的腳趾又暴露在空氣中。
慕湛拉過被子,將我遮了個嚴嚴實實。
語氣略帶無奈:
「我還以爲,女孩都會覺得兔子可愛。是哥哥的錯,沒有先問清你的喜好,不喜歡就不穿,寶寶喜歡什麼哥哥再買,別生氣好不好?」
他低頭親親我的發頂。
差點把我耳朵親出來!
我連忙捂住發頂,一張臉通紅。
悄悄抬眼。
見慕湛神情柔和,決定小小得寸進尺一下。
抱着他的胳膊撒嬌:
「我最喜歡貓貓了,哥哥不要把貓送走好不好?」
「貓的事,沒得商量。家裏連一根貓毛都不能出現。」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慕湛打斷。
他摩挲我指尖的手收緊,語氣厭惡,帶着不容置疑。
我的眼眶迅速泛紅。
叛逆的話脫口而出:「這麼討厭貓,那你把我也趕出去好了!」
說完,我推開慕湛,跑回房間。
連鞋都忘了穿。
把臉埋進被子裏。
委屈又難過。
哥哥到底爲什麼這麼討厭貓啊!
就不能喜歡我嗎。
哪怕一點點也好呀。
-3-
我十歲那年第一次來人類世界,過馬路被車壓斷腿,是慕湛救了我。
後來我化形成功,喫不飽飯蹲在路邊,也是慕湛把我領回家。
被慕父慕母認作女兒後,我很開心,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慕湛身邊。
但在我滿十八那年,一切都朝不好的方向發展。
先是慕湛不顧慕父慕母反對,把我從慕家戶口上遷出。
雖然還讓我喊他哥哥,卻否認我們是兄妹。
別人問起,他都神情平淡,說我跟他不是一家人。
最讓我難過的是,慕湛變得越來越討厭貓。
先是帶我搬家到養貓最少的城市。
慢慢地,僅僅是在路邊碰到一隻貓,他都會皺起眉。
後來我心血來潮,拉着他一起去看新上映的講述貓妖和人類愛情故事的電影。
電影結束後,我小心翼翼問慕湛如果他被貓妖纏上會怎麼辦。
慕湛冰冷的回答像針一樣扎進我心裏:
「剝皮拆骨,讓她後悔遇見我。」
可我就是纏着他的那隻貓妖啊。
我頓時就泄了氣,更加害怕暴露身份。
以前的我還能偷偷吸周圍的靈氣,勉強維持人形。
但我越長越大,加上發情期得不到滋養,藏在皮肉下尾巴和耳朵總是癢得厲害。
叫囂着想要出來,被哥哥親親摸摸。
可他不殺我已經是很好了,又怎麼會摸我?
長久的空虛也會促使我掉毛。
有時候我想哥哥了,進他房間,貓毛也會不小心掉一地。
家裏不養貓的話,哥哥遲早會發現的。
要是他把咪咪送走的話,我也一定不能留。
就算變成哥哥眼中的叛逆妹妹,也比讓他得知真相討厭我來得好。
我擦乾淨眼淚,迅速起身收拾行李。
再次開門的時候,慕湛的祕書提着貓籠正要離開。
咪咪縮在籠子角落一個勁地叫喚。
而慕湛雙手插兜,倚在樓梯上,滿臉冷淡。
見到我,脣角輕輕一勾。
卻在看到我身後的行李箱時,面色一沉。
他緊盯着我的眼眸森然,向來溫和的嗓音中壓抑着怒氣:
「慕伊伊,你要做什麼?」
-4-
慕湛只有在特別生氣的時候,纔會叫我的全名。
我很害怕。
抓行李箱的手緊了又緊。
但一想到被慕湛發現真相後的悽慘下場。
我還是跑到祕書旁邊,梗着脖子開口:
「我真的很捨不得貓貓,如果哥哥不要它的話,就把我也送走好了。」
大廳的氣壓突然ťű₃變得很低。
慕湛的目光讓我渾身冰涼。
祕書站在玄關處,進退爲難,滿臉尷尬。
「慕總,這……」
慕湛突然起身,走到我身邊,猛地攥住我的腕,迫使我將行李鬆開。
他朝祕書道:「把貓放回去吧,你可以走了。」
我被慕湛連人帶行李鎖到他房間。
緊接着,他去了書房。
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個東西。
我侷促地坐在他的牀上,看清是什麼後,耳朵都差點嚇出來。
那是一把長長的戒尺。
以前每次我犯錯,慕湛都會用它抽我的屁股。
我眼眶頓時就紅了,試圖求饒:「哥哥……」
卻在看清慕湛冰冷的表情後,將話全嚥了回去。
乖乖翹起屁股。
-5-
「哥哥,不要了……
「嗚嗚嗚……」
戒尺一下下抽在我的皮膚上,不帶絲毫憐惜。
可偏偏不是很疼。
被打過的地方又酸又癢。
就在我喉嚨都要喊破的時候,慕湛終於停了手。
壓在我身上的手朝下按了按,飄到耳畔的聲音啞得發澀:
「還離不離開哥哥,嗯?」
我學乖了,哭着起身撲進他懷裏:
「再也不要了,我永遠都不離開哥哥,不要再打了嗚嗚嗚……」
再打下去,尾巴真的要露出來了!
耳朵說不定也忍不住。
整個人都要變成貓啦。
由於害怕,我把自己跟慕湛貼得很緊。
幾乎到了肌膚相親的地步。
感受到對面滾燙的體溫後,我又有點不好意思,想要退出去,卻被他攬着腰抓回來。
貼得更緊。
慕湛用另一隻手將領帶扯松。
喉結微滾,輕鬆將我翻了個身:
「乖,哥哥看看腫了沒有,要不要上藥。」
不行!
再這樣下去尾巴真的壓不住了。
在慕湛要掀起我的裙子時,我緊緊壓住裙角。
慌亂無措:「哥哥打得很輕,沒關係的。而且,我都已經長大了……」
這樣不太好。
最後一句我沒說出來。
畢竟連我自己,都對哥哥有着不一樣的心思。
不知道這句話又觸到慕湛的哪塊逆鱗。
他圈在我腰上的手收緊,連眼神都變得寒涼:
「是啊,妹妹長大了,遲早有一天是要離開哥哥的。」
我沒來得及做出回應,就被慕湛推倒在牀上。
他慢條斯理解下皮帶,俯身,掐緊我的手腕。
將皮帶穿過,打結,一氣呵成。
下一秒,冰涼的吻落在我微紅的脣瓣。
慕湛將我拉起,貼上他略燙的下腹。
「不願意把貓送走,那你就永遠陪在哥哥身邊。」
慕湛身上的氣息太嚇人。
我不敢反抗,也不想。
可是,尾巴真的要控制不住露出來了啊。
我被慕湛壓ŧũ̂₄在牀上親,眼中沁着淚,死死含住他的手指,夾緊尾部。
很努力很努力才終於壓下蠢蠢欲動的貓尾巴。
剛要鬆一口氣。
下一秒,頭頂一陣酥酥麻麻的快感讓我險些尖叫出聲。
一隻大手在上方抓緊,又鬆開。
肆意揉捏。
我好像被人掐住脖頸,窒息感在胸腔沸騰。
耳朵什麼時候露出來的。
怎麼還被慕湛抓住了!
我努力控制着耳朵想往回收,可頭頂那隻手抓得太緊,根本扯不下來。
我只好死心,悄悄抬眸。
慕湛的眼中恢復些許清明,一番探究後,竟然低頭親了親我的耳朵。
-6-
他身上戾氣漸褪,慢條斯理地給我整理好衣服。
「伊伊原來是小動物?」
我還在沉浸在耳朵被親的餘韻中,兩眼失神,微微抽搐着,靠在他懷裏,沒應聲。
慕湛揉揉我的飛機耳,若有所思:「伊伊是貓?」
不能讓哥哥知道我是貓。
已經埋入心底的認知讓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我趴在慕湛腿上,抖着耳朵連連搖頭:「哥哥,我纔不是貓。」
慕湛挑眉,故意逗我:「那伊伊是小老鼠?」
我想到人類總是想盡一切辦法驅趕老鼠,也連忙否定。
「不是啊,我其實是一隻垂耳兔。因爲我是妖,所以耳朵和別的兔子不太一樣……」
我越說越心虛,聲音漸漸小下去。
慕湛不是覺得兔子很可愛嗎?
那我就當兔子好啦。
其實我的耳朵雖然又白又蓬,但尖尖的,還動不動飛機耳,和兔子耳朵壓根沾不上邊。
但慕湛想來沒見過幾只妖,也看不出我在騙他。
於是我挺直腰,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信。
內衣釦剛剛被解開,隨着我的動作差點全掉下去。
慕湛拉拉我的裙子,嗓音徹底啞了:
「嗯,知道了,寶寶是最可愛的兔子。」
慕湛果然覺得兔子纔是最可愛的。
我吸吸鼻子,心裏發酸。
-7-
自從那天之後,慕湛對貓的態度就好了不少。
有時候心情好,還會給習慣窩在沙發邊的咪咪喂貓糧。
我仗着自己是妖的身份已經暴露,又在發情期,天天黏在慕湛身上要他親親摸摸。
慕湛也把工作地搬到臥室,專心陪我。
今天慕湛正在開會,我把耳朵耷拉下來,確保不會被拍進攝像頭後,在他懷裏昏昏欲睡。
滾燙的手突然摸上我的小腹,我一個激靈爬起來,抓住慕湛作亂的大手。
眼角下意識沁出淚:「不可以再來了。」
最近的頻率快到我發情期都要提前結束。
真的不行了。
可慕湛按住我亂動的手,神情嚴肅:
「寶寶,肚子怎麼這麼鼓?」
我迷茫低頭。
原本平坦的小腹果然鼓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摸一摸,硬硬的,還有彈性。
我瞬間炸毛:「我懷孕啦?」
不是吧,明明都有做好措施啊。
要是生出一隻小貓來怎麼辦?
一想到我和小貓會一起被慕湛抽皮剝筋,我就怕得發抖,眼睛都嚇紅了。
慕湛心疼地親親我的額頭:「不怕,我叫家庭醫生過來,要是真懷了就生下來,哥哥養。」
自從化形以來,我從沒生過病,生怕醫生一看就知道我是貓。
家庭醫生和慕家有合同,慕湛一個電話過去,不到半小時就能趕來。
到時候什麼都瞞不住了。
我搶過慕湛的手機,用毛茸茸的腦袋蹭着他的頸窩。
可憐巴巴:「哥哥,我好害怕,你去找獸醫好不好?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發情期的這些天裏,我迷迷糊糊的,懶得不像話。
有時候下樓喝個水都會不小心摔倒,慕湛基本到哪都抱着我。
慕湛擰着眉看我。
我連忙兩指並起立誓:「你走後我就乖乖躺牀上睡覺,絕對不亂跑。哥哥你一定要找一個信得過的獸醫回來啊。」
最好在外面找一兩個星期再回來,方便我逃跑。
我一緊張就喜歡緊緊抓住手邊的東西。
慕湛不動聲色撫平衣領的褶皺,捏着我的手腕放在掌心把玩。
好一會兒,他才把我抱到牀上,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親親我耷拉着的耳朵:「別亂跑,乖乖在家裏等哥哥。」
我太過緊張,以至於沒發現他的語氣蘊含的威脅,只顧點頭。
順手把被子蓋上,只露出一個腦袋。
慕湛這才關門離開。
十分鐘後,我迅速從牀上爬起來,搜刮完所有值錢的首飾塞進原本的小行李箱。
畢竟現在我不是一個人了,還得養肚子裏的貓寶寶。
臨走前,我還是決定留下一張字條。
因爲着急,字有些歪歪扭扭的。
【哥哥對不起,我騙了你,其實我根本不是兔子精,是你最討厭的貓。現在我懷了貓寶寶,你肯定也不會喜歡它,所以我決定先帶着它離開。如果貓寶寶出生後,你沒那麼生氣了,我再回來找你。】
眼淚把字跡暈開。
我抹了抹眼睛,合好筆蓋,毅然決然拉着行李出了門。
-8-
我的逃跑之路很成功。
明明是半山別墅,可我剛走出門 100 米,就遇到了出租車。
司機師傅戴着鴨舌帽,看不清模樣。
我報了自己知道的離別墅最遠的位置後,就開始犯困。
我把指甲掐進肉裏,強忍着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可車裏不知道燻的什麼香,柔柔的味道像一雙溫和的手,催眠着我的神經。
最後,我終於察覺到不對勁,要下車。
司機順從地踩下剎車。
我連忙拉開車門,卻昏昏沉沉地摔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那人脫下鴨舌帽,把我軟綿綿的腿圈在他精瘦的腰身。
我被他抱回車內,男人滾燙的身體壓下來。
我迷茫地睜開水霧霧的眼,好不容易纔看清慕湛的模樣:「哥哥?」
他淡淡開口:「嗯。」
他神情冷冽,緊抿着脣,直勾勾盯着我的眼中慾火和怒火交纏,掐在我腰上的手力道很大,好像下定決心要將我弄壞。
藥效太烈。
我腦袋發矇,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扯着他的領帶撒嬌:
「你怎麼在這呀?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抱怨完,捂着臉又開始哭。
慕湛卻絲毫不領情,用領帶捆住我的雙手,又鉗制住我的腳。
輕輕捏捏我的肚子,雙眼泛起不正常的紅:
「不乖的小貓,被哥哥灌滿小肚子好不好?」
-9-
我很確定慕湛還沒有看到我寫的那張字條。
那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我是貓的!
慕湛在另一種意義上對我「剝皮拆骨」。
我被慕湛困在車上折騰到天色擦黑,雖然他顧及小寶寶沒有ṱű¹動真格。
但我的耳朵和尾巴都快被他玩壞了。
最後,我耷拉着腫起來的耳朵和尾巴,懨懨被慕湛抱着回到別墅。
躺進被窩,我以爲自己終於可以休息了。
誰知道慕湛看到桌上我留的字條,又開始索求。
把我圈在懷裏,一遍遍問他重要還是小貓重要。
我渾身都溼漉漉的,眼睛沁着淚。
累得眼尾都顯露出紅紅的絨毛,啞着嗓子回他:「哥哥重要。」
「那爲什麼爲了小貓拋下哥哥。」
密密麻麻的電流從尾椎骨爬上脊背,最後在腦袋裏炸開煙花。
我看着天花板失神了一會兒,才微微哽咽:
「因爲它是哥哥的寶寶。」
直到天邊開始泛白,我才被慕湛放過。
昏昏沉沉睡過去。
夢裏都在思考,到底哥哥重要還是小貓重要。
肯定是哥哥吧。
沒有哥哥的話,怎麼生貓寶寶啊。
-10-
我睡到下午才醒,又揉着眼睛被慕湛抱着給獸醫檢查。
耳朵和尾巴都被使用過度,收不回去。
幸好獸醫是見過大世面的,沒有大驚小怪。
給我開了消腫恢復的藥後,得出結論。
貓寶寶根本就不存在——
我這是頻率過多,假孕了。
我頓時臉頰熱辣辣地燙,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還是硬着頭皮被慕湛抱着聽完全部的注意事項。
「注意多休息,可以多給她喂點魚和牛奶,不要熬夜。
「要加強戶外運動,多出去散散心,看看風景……
「咳咳,那個,最近最好不要做咳咳咳咳咳那個,少做也行,反正不利於恢復……」
獸醫看起來還很年輕,戴着金絲邊眼鏡,說到最後一點像是突然犯了咳疾,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
我見過的人類大多都和慕湛一樣沒臉沒皮。
凝神去看,果然在獸醫身上看到隱形的鹿角和快要擠進屁股裏去的尾巴。
原來是隻害羞的鹿獸。
我心中頓時一鬆,抬起埋進慕湛懷裏的腦袋,好奇地觀察他。
慕湛遮住我的眼睛,朝獸醫淡淡道:「辛苦了,把藥放在桌子上,費用和我的祕書商量。」
獸醫如釋重負,迅速收拾好東西下樓。
我抱着慕湛的脖子,有些哽咽:「哥哥,沒有寶寶了。」
他捏捏我的腰,喉結微滾:「想要寶寶?哥哥給你一個。」
我尾巴一緊,手忙腳亂從他身上下來。
頂着飛機耳後退:「剛剛獸醫都說,不可以了。」
慕湛眼中這才恢復清明,無奈地起身幫我整理裙子。
-11-
慕湛不懂節制,我又喜歡纏着他。
最後的最後,我們一致決定先把我放到慕父慕母家,等恢復好再回去。
慕湛工作忙,只把我送到別墅外,就不捨地親親我的脣角離開。
我喫過獸醫給的藥,藏好了耳朵和尾巴,歡歡快快朝別墅裏跑。
還沒進門,在走廊轉角就不小心撞到一個人身上。
我差點摔倒,被男人輕鬆扶穩。
他右手牢牢扶着我的腰,看起來二十歲左右,利落的短髮在陽光下泛着灰調,鼻樑高挺,睫毛又翹又長。
打量我幾眼後,好看的脣角勾起:「你就是慕伊伊?」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
突然想起,昨天慕湛抱着我溫存的時候,跟我解釋了他之前討厭貓的原因。
他十歲那年做過一個夢,夢裏他看到一個人坐在電腦前打字,屏幕上清晰地刻畫着他的人生軌跡。
他本來不信夢,直到之後幾年發生的幾件大事,都和夢裏寫的一一對應,他纔開始研究那個夢裏的文字。
上面寫慕湛是小說男主,而他以後會愛上一隻貓妖,爲她不顧一切,甚至付出生命。
他本來不以爲意,直到他發現自己愛上了我。
慕湛害怕在遇到那隻貓後,會在劇情的控制下拋棄一切,傷害我。
所以他極力地避開所有碰到那隻貓妖的可能。
直到發現我真身是貓後,慕湛才放下心。
於是我告訴慕湛,我也做過一個夢。
夢裏我會被一隻狼妖蠱惑,永遠拋棄他,回到森林。
慕湛把我按進懷裏,說那就讓我這輩子都離狼羣遠遠的。
而此時我和少年靠得很近。
近到能夠聞見他身上清淺的薰衣草香。
也清晰地看到,他身後透明的狼尾愉悅擺動。
甚至得寸進尺,緊緊纏上我的貓尾巴。
-12-
身後泛起毛髮摩擦帶來的癢意。
我連忙把他推開,急急跑進別墅。
我的手機剛剛在車上玩沒電了。
得趕緊拿着慕阿姨的手機給慕湛打電話,讓他來接我!
誰知道剛進門,我就被慕阿姨緊緊摟到懷裏,一邊抹眼淚一邊罵慕湛硬要把我帶走,害她這麼久見不到我。
還說讓我多在家待一會兒,多陪陪她。
看着慕阿姨期盼的眼神,我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乖乖點頭。
反正只待幾天而已,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吧。
我安慰着自己。
在晚飯餐桌上,我又見到了那個少年。
慕阿姨說他是隔壁葉家的孩子,叫葉蘇言,年紀和我一樣大,知道我要來,特意把他喊來玩幾天。
言語裏都是要撮合的意思。
我扒拉着自己碗裏的飯,幾次想拒絕,都把話吞了回去。
聽說人類世界不太接受哥哥和妹妹在一起。
還是等慕湛回來,再讓他跟慕阿姨說吧。
好在飯桌上,葉蘇言一直都很安分。
禮貌地跟慕阿姨說話,眼神也很少落向我這邊。
我鬆了口氣,喫完飯陪慕阿姨說會話就上樓睡覺。
就在我以爲這幾天都會這樣過去時。
窗戶突然被人從外面敲響。
緊接着,一雙閃着綠光的狼眸探了進來。
飯桌上的守禮溫謙都不復存在。
此時的葉蘇言不再掩飾自己狼妖的本質,站在窗邊搖着尾巴,激動地朝我招招手:
「貓貓姐姐,出來玩呀!」
-13-
其實我應該把他鎖在窗外的。
但誰能拒絕一隻朝你搖着尾巴的動物呢?
我披了件外套,慢吞吞走到窗戶邊:
「做什麼呀?」
葉蘇言身後的尾巴搖得更歡:「我帶你去捉魚,爬樹,掏鳥窩!」
我豎起的耳朵抖了抖。
自從被慕家收養後,我就很少再變成獸形。
像小時候一樣在森林裏撒歡。
我有點想去玩。
但理智上知道,現在太晚了,我跟葉蘇言又不熟。
以後想玩的話,可以讓慕湛帶我去。
可就在拒絕的話要脫口而出時,葉蘇言的眼中閃過一道紫光。
我的腦神經好像被一雙大手牢牢掐住。
大腦短暫地空白一瞬。
等我再回過神來時,已經被葉蘇言牽着手來到戶外。
月光照耀下的樹林散發出瑩瑩綠光,數以千計的螢火蟲在幽幽的河流邊來來往往。
我看着這幅景象,愣極了。
這不是我在森林的家嗎?
-14-
我從有記憶的時候起,就是孤孤單單一隻貓。
唯一的親人,就是慕家人。
但是動物對生養自己的土地總會有舍不下的牽掛。
後來的幾天夜裏,我都會跟着葉蘇言偷偷回森林玩。
甚至在他提出要不要永遠和他留在森林時,Ţú₀產生了強烈的動搖心理。
最後,我蓋住葉蘇言那雙泛着妖冶紫光的眼睛,在神智完全清醒的時候朝他搖頭:
「不了,人類世界有我很重要的人。」
我答應過,要永遠和哥哥在一起。
不可以拋棄他。
葉蘇言的神情變得黯淡,他嘴裏嘟囔着攻略失敗什麼的字樣,看起來很沮喪。
我們朝家裏走,遠遠地就看到別墅燈火通明。
可現在是半夜兩點。
大家都應該在睡覺的。
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我們在別墅門口撞見了正在開車門的慕湛。
他手裏拿着車鑰匙,眉目間神色急切,卻在看到我的那一瞬停下。
漆黑的眸子在我臉上停留確認了好久,才終於吐出口氣。
渾身緊繃的肌肉都舒展開來。
看看我,又看向旁邊的葉蘇言,脖頸青筋凸起。
他倚在車身上,點燃一支菸。
半晌,才啞聲朝我招手:
「寶寶,過來。」
我眼角泛出淚花,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空空的腦袋只剩下三個字。
完、蛋、了。
-15-
「寶寶好乖。」
我蜷縮在慕湛懷裏,渾身上下好像都不屬於自己了。
只剩下眼淚,被刺激得不斷朝外流。
全身一抽搐,手腳的鈴鐺便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耳朵和尾巴都收不回去,無力地耷拉在被子上。
就在我感覺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慕阿姨打來了電話。
慕湛掛斷好幾次後,才耐着性子按下接聽。
「阿湛呀,你把伊伊帶到哪裏去了?不就是玩到半夜纔回來嗎?他們都已經是大人了,這有什麼嘛,你可不許欺負伊伊!
「對了,你記得再帶伊伊回來一趟。我剛剛問了小葉,他也說自己喜歡伊伊。小葉是個好孩子,跟伊伊也合得來。讓他們多相處相處,說不定馬上就能談婚論嫁。你看他們倆都長得那麼漂亮,以後的孩子肯定也不差……」
慕阿姨越說越美,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慕湛不耐煩地掛斷。
他眉眼陰沉,撥弄我身上的鈴鐺。
「你喜歡葉蘇言?」
我強忍顫意,連忙搖頭:「不是的,我只喜歡哥哥。」
「只許給哥哥生小貓。」
我哭着應和:「我只給哥哥生小貓。」
……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
醒來的時候,還緩了好一會兒。
慕湛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想起昨晚,臉頰通紅。
晾他好久,才很沒骨氣地接通:「哥哥。」
「乖,桌上有你喜歡的蛋糕和甜點,別喫多了。哥哥晚點回家,你自己先睡。」
電話那頭翻湧着海浪,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昨天一晚沒睡,今天還有工作啊。
他真的好忙啊。
我收起小情緒,應了聲好。
踩着鞋子走到Ṭū́ₔ餐廳。
剛坐下,咪咪邁着貓步朝我走來。
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它似乎又胖了許多。
我抱起它掂了掂,手有點酸。
正要放下,手裏的貓突然炸了毛,手舞足蹈開始說話:
「女主!女主你快去救救我的宿主吧,男主他就是個神經病!」
貓貓張牙舞爪地來咬我的裙子,急着將我朝門那邊拖。
我嚇蒙了。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是貓被附身了。
扯回裙子:「你是誰?」
它一雙貓眼急得通紅:「我是葉蘇言的系統,本來是到這個世界來攻略你,帶你回森林的。誰知道不僅攻略失敗了,慕湛不知道爲什麼還發現了我們的存在,他現在把葉蘇言捆在海邊別墅,要解決他,你快跟我去阻止吧!」
我看着地上慌亂的貓,不緊不慢:「我爲什麼要阻止?」
我一想到葉蘇言眼中偶爾出現的紫光,心中便翻騰着說不出的怒火。
明明都是這些攻略者和系統的錯。
他們憑什麼,隨意改變別人的人生?
小貓急得團團轉:「這一切都是我逼葉蘇言的,他如果不做任務我就威脅他自爆。都是我被積分衝昏頭腦了,我求求你了,救救他行不行,畢竟是一條人命。」
小貓跪伏在地上,大大的貓眼睛吧唧好像要流眼淚。
我有點心軟。
誰都不會拒絕可愛的貓貓吧。
我咳了一聲,正要同意,系統卻突然暴起。
它紅着眼朝我撲來:「既然你不願意去救葉蘇言,那我就只好綁定你了。他死,我絕不獨活,你也跟着我一起自爆吧!」
我:?
你神經吧!
-16-
系統綁定成功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
一想到腦子裏住了個寄生蟲,我都想把腦袋砍下來算了。
哭哭啼啼給慕湛打電話。
好在電話接通得很快。
「哥哥,你快放了葉蘇言吧,他的系統把我綁定了,要拉我陪葉蘇言一起死。」
海浪聲依舊很大。
良久,慕湛溫和的聲音才從對面傳來:
「怎麼,想哥哥了?等我把手裏的事解決,就回來陪你。」
他停了會兒,又道:「很快的,馬上就結束了。」
我崩潰了。
「系統,怎麼回事!」
系統絕望地閉上眼:【主系統有機制保護,就算慕湛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你也不能在言語中透露。
【葉蘇言現在已經被丟進海里,我們一起毀滅吧。】
類似炸彈倒計時的嘀嗒聲響起。
每一聲都敲打着我的腦神經。
我在心裏罵了無數句王八蛋,努力挽回:
「哥哥,你回來的時候記得把葉蘇言也帶回來哦,我還想和他玩呢。」
對面沉默一瞬。
「帶他幹嘛?」
我硬着頭皮:「因爲小狼很好玩啊。
「我不管,你要是不把他帶回來,我就自己回森林,再也不回來了!」
我順道拍了張行李箱的照片過去。
海浪拍打在石壁上的響聲透過電話傳來,也像是擊打在人的心上。
半晌,慕Ṫú₀湛才咬牙切齒開口:「好玩?好,哥哥陪你玩。」
一直到系統警報解除,我才徹底鬆下一口氣。
心疼地揉揉自己的腰。
今天又得造小貓了嗚嗚嗚。
-17-
慕湛帶回家的不止渾身溼透的葉蘇言。
還有一整套 cosplay 狼人的衣服。
系統回到葉蘇言體內時,我已經被迫咬着假狼尾巴,哭了ƭū́₉好幾次。
肚子都鼓起來,像懷了寶寶一樣。
慕湛揉着我的小腹,一遍遍問我,懷的是小狼還是小貓。
我壓根說不出話。
好久好久,才啞着嗓子說:「是哥哥的寶寶。」
……
這些日子,慕湛拋開所有工作,致力於和我造貓寶寶。
很久後,他才終於肯承認,我們之間的確有生殖隔離。
生不出寶寶。
葉蘇言帶着系統離開前,偷偷塞給我一顆藥丸表示歉意。
藥丸除了能打破生殖隔離外,還有一個副作用——
胎兒必須在父體孕育。
我猶豫了好久,都不敢告訴慕湛。
直到他開始找醫療團隊,要改造自己的基因,讓自己變成貓貓。
聽說有百分之五十的失敗率,我嚇壞了,連忙把藥給他。
還有些忐忑:「哥哥會生小貓嗎?」
雄性生殖好像經驗很少,慕湛真的能勝任嗎?
慕湛吞下藥,繾綣的吻落在我的脣角。
「好,哥哥給你生小貓。
「生了小貓, 伊伊就永遠不會離開哥哥了……」
他一遍遍重複,偏執又倔強。
我逐漸缺氧,想了好久, 才突然想起。
之前的時候, 慕湛就一遍遍纏着我問,他和貓寶寶, 誰更重要。
到現在他還沒找到答案嗎?
我努力圈住他的脖頸, 踮腳, 在他的耳邊重複:「就算沒有小貓, 伊伊也會陪着哥哥。只愛哥哥, 最愛哥哥。」
懷裏的人一僵, 下一秒, 將我摟得更緊。
曾經那些不確定的愛。
今天,都得到最篤定的回答。
-18-
決定領證前,我和慕湛一起回了趟慕家。
慕阿姨和慕叔叔很高興,做了滿桌子的雞鴨魚鵝。
一直到我提出要和哥哥結婚前, 整個餐桌氣氛都很和睦。
我話音剛落地,空氣頓時就變得靜默。
慕叔叔摔了筷子。
就連向來溫柔的慕阿姨都變了臉色。
我害怕地纏着手指。
慕湛見氣氛不對,摟着腰安慰我。
誰知道他這個動作就像點燃柴堆的火星, 慕叔叔拍桌而起:
「臭小子,你手往哪摸呢?伊伊是你妹妹。伊伊, 你是不是被他騙了?有什麼委屈跟叔叔說, 叔叔阿姨絕對站在你這邊。」
慕阿姨也來拉我的手:「就是啊伊伊寶貝,慕湛這性子我還不清楚,他哪會照顧人,就只配孤獨終老!以後讓你受委屈怎麼辦?」
說完,她朝慕湛瞪了一眼,又把我摟遠了些:
「你也知道慕湛這性子,以後估計也沒女孩子喜歡他。阿姨不抱希望,就想抱個外孫, 可不能讓你被他禍害了。」
不怪他們會這樣覺得。
畢竟慕湛雖然長得帥又有錢, 但從高中開始就嚇哭了所有追求他的女生。
還總是冷着個臉,漸漸地, 圈子裏的女孩子都對他敬而遠之。
慕父慕母前幾年還會催婚,現在已經對他不抱希望。
我吸吸鼻子,對着滿臉痛心的慕阿姨, 滿臉爲難:
「可是,哥哥已經懷上我的孩子了呀。我怎麼能拋棄他。」
咔嚓。
什麼東西碎掉了。
哦, 是慕父慕母的世界觀。
-19-
慕家最近三喜臨門。
一是兒子娶媳婦。
二是養女嫁人。
三是……他們終於可以抱孫子了!
慕小貓和別的妖怪不一樣, 她出生就是人形, 只有屁股上有一小撮心形的貓毛。
慕阿姨給她穿上自己做的衣服, 天天帶出去炫耀。
慕叔叔逢人就誇自己的孫女有多可愛多聰明。
其實才幾個月大,長得像猴一樣, 話都不會說。
我陪慕湛休息完恢復後, 就去度蜜月。
世界各地都玩遍了。
可每次看到他肚子上那個疤,我還是忍不住心疼。
這天我又在哭。
慕湛拉住我的手,逐漸向下。
我一噎,把眼淚都吸了回去。
他好笑:「不哭了。」
我瞪他。
慕湛卻不管不顧壓下:「剛好, 留着等會兒哭。」
窗外,煙花絢爛。
窗內,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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