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陸宴的第七年。
我嫁給了他。
新婚夜,他卻遞來離婚協議書。
「一年後,好聚好散。」
說完,他看向我的蕾絲睡裙。
輕笑問,「江小姐,是有什麼心事麼。」
後來,一年時間到了。
「什麼時候去民政局。」
他聾了似的,「剛剛那男的誰啊。」
我聽笑了,「陸總,是有什麼心事嗎。」
-1-
畢業實習,剛轉正。
陸宴找到我。
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
協議結婚。
一年後,給我一千萬。
人總不能爲了尊嚴不要錢吧。
我生怕猶豫一秒,他就反悔。
-2-
領證到洞房ṭû₋花燭,不到一個月。
晚上。
我特地打扮一番。
剛換上蕾絲睡裙。
陸宴卻遞給我一份離婚協議書。
「一年後,好聚好散。」
-3-
他比高中時成熟許多。
模樣矜貴內斂。
我愣了愣,「現在就籤嗎。」
陸宴像是趕時間,「合約到期前給我就行。」
我點頭,「你今晚睡哪?」
空氣安靜。
我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陸宴動作一頓。
半響。
他牽脣笑了瞬。
視線意味不明下沉。
「江小姐。」
他輕笑問,「是有什麼心事麼。」
-4-
順着他的視線。
我猛地捂住心口。
「無恥!」
陸宴挑眉,慢悠悠靠着門框。
故意逗我似的。
「大好日子,一起睡?」
都是成年人,加上我穿成這樣。
是個男人都會誤會。
我又氣又心虛。
砰的關上門。
這人還是高中那個張揚的混球!
-5-
之後我再也沒見過陸宴。
聽說他去國外出差了。
住豪宅,老公不回家。
我也樂的輕鬆。
深夜。
樓下傳來引擎聲。
時隔七個月,陸宴回來了。
他睡在客臥。
我放下心,翻個身。
而後猛地睜眼。
昨晚我喝多了,睡在客臥。
還把年少時寫給他的情書翻出來看,現在還落在那。
-6-
走廊清冷。
我悄悄打開客臥的門。
浴室有水聲。
陸宴在洗澡。
我屏着呼吸摸索幾遍。
沒找到。
下一秒,浴室門打開。
陸宴只穿着灰色家居褲。
膚色冷白。
上身分明的肌肉線條還滴着水。
四目相對。
他淡聲,「藏人了?」
-7-
我又瞄了眼腹肌,「沒。」
陸宴慢條斯理的擦頭髮,「找我有事?」
我編了個理由。
「嗯…來看看你有沒有藏女人。」
陸宴聽笑了,「我藏女人,今晚就不會回來。」
「意思是,這七個月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知道說錯話,我閉上嘴。
陸宴卻不放過我,目光饒有興致,玩笑似的。
「你想跟我聊這些?」
-8-
沒等來解釋。
我壓下心底的不舒服,想說什麼。
電話響了。
陸宴套了件短 T,去陽臺接聽。
說的是英文。
我無心管他。
又找了一遍。
索性躺下裝睡。
陸宴不可能和我同牀,明早我再好好找一番。
總之不能讓他先發現。
只是半夢半醒間,我感覺身邊塌陷一塊。
那一晚,我做了個夢。
夢見高中時的陸宴。
香港來的轉學生,成績好,長得好,條件好。
一度名字風靡全校。
他交過女朋友。
那時候不知倆人鬧了什麼矛盾。
他女友哭了。
陸宴拎着校服,俯身無奈哄她。
我站在不遠處。
只感覺,萬籟俱寂。
-9-
夢境總是無厘頭。
前一秒,心酸壓抑。
後一秒,我夢見我在拔蘿蔔。
臥室燈忽然開了。
我還沉浸在夢裏,呢喃說,「怎麼拔不動…」
陸宴深吸一口氣,「你睜眼看看,你在幹什麼。」
我剛想睜眼。
手腕被道溫熱的手心握住,拿開。
陸宴起身去浴室,不等我開口。
他冷聲,「再鬧就去地上睡。」
「…」
這人真兇。
-10-
次日週末,醒來天光大亮。
我摸摸旁邊,很冷。
慢吞吞喫完早餐。
陸宴已經在車裏等我。
今天要去老宅。
車內。
一路無言。
我終於說,「昨晚,抱歉。」
陸宴正處理工作。
聞言瞥我一眼,「昨晚在找什麼?」
我一頓,也坦誠,「情書。」
「你寫的?」
「嗯。」
陸宴輕慢視線落在我的臉上。
他問,「暗戀啊。」
我臉頰有些熱,「我高中學長,很帥的好嗎。」
我是看着他說的。
陸宴嗤然笑了瞬。
像是不在意。
我如跳樑小醜。
我在期待什麼。
「那現在結婚了怎麼辦。」
我怔愣抬頭。
陸宴側眸,戲謔說,「我睡你倆中間麼?」
「…」
-11-
下車時,我大膽扯了扯他的袖口。
「做戲要做全套,我要牽手。」
陸宴神色沒變。
還留在剛剛的話題。
「所以我是睡你倆中間,還是你想怎麼辦。」
他明明笑着。
我卻感覺裏面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就像是看似爲人隨和,實則內心冷寂。
我說,「我給你風風光光的辦!!」
話落。
陸宴垂眼看我,像是真的笑了。
而後,他施然握住我的手。
十指相扣。
低聲,「那你得給我守寡啊,老婆。」
-12-
老宅門口。
我知道他在演戲。
也不是真心想牽我的手。
但聽到老婆二字時。
我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幾分。
剛步入客廳。
「年初等到年尾,老三終於捨得把媳婦帶回來見人了?」
陸宴家裏排行老三。
大概是爲了躲聯姻,巧合下找了我直接領證。
陸宴扯出絲笑意,「媽,這不是怕擾您清淨。」
「是怕我擾你清淨吧。」
披着披肩的中年女人冷笑了聲,看向我。
「江小姐是吧,過來喝杯茶。」
可她面前沒有茶。
意思是我去幫她泡茶。
我剛要起身。
ŧū́ₚ手腕被摁住。
陸宴靠椅背,玩着我的指尖,「旁邊站着兩保姆,非要她去嗎?」
「我想喝杯兒媳泡的茶,用不得嗎。」
「當然,我老婆不是拿來用的。」
別演了…
我他媽更喜歡你了。
-13-
陸家子女平時都挺忙。
所以規定每月這天必須都回來喫飯留宿。
飯桌冷冷清清。
只感覺這個家不像家,壓抑也嚴肅。
臥室。
我又緊張了,「我可以睡客臥。」
「那算是你違約。」
合同上寫,乙方原因讓他人知曉是假結婚。
向甲方賠款五百萬。
我轉移話題,「你跟你母親之間矛盾很多嗎。」
陸宴工作沒處理完,敷衍說,「看上我了?想拯救我?」
「陪你七個月的那女人沒拯救你嗎?」
他笑了,「我要是有喜歡的,那何必娶你?」
「…」
他說他現在沒有喜歡的人。
我有些失落。
我張了張口。
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後來聽說是因爲隔壁老二夫婦吵架。
一杯水打翻澆進了插座。
導致整個二樓斷電。
彼時,我已經嚇得坐在了陸宴的腿面上。
-14-
我又不喫虧。
我就是想親近他。
「我好害怕。」
陸宴神色頓了頓,「我更害怕。」
屋裏光線昏暗。
「你怕什麼。」
他聲線玩味,「怕財色兩空。」
這人在應酬場合浸染了這麼多年。
何等的洞悉人心。
像是看穿了我對他的心思。
我假裝聽不懂,「所以你爲什麼娶我。」
陸宴沒什麼情緒,手臂輕淡搭在我的膝蓋上,「聽話,缺錢。」
我什麼時候缺錢了。
想到什麼,我不作解釋。
看見他眉宇擰着。
估計下一句又想說『再鬧晚上睡地上』。
「陸宴。」
「嗯。」
「你信不信,我能猜到你在想什麼。」
距離很近。
幾乎能感受彼此呼吸。
陸宴掀起眼皮,視線從我脣上劃過。
「那你猜我敢麼。」
-15-
藉着月光。
他眸色很黑。
我在他的眼睛裏。
我小聲說,「應該敢吧。」
陸宴像是沒料到我這麼說,指腹輕點着我的膝蓋。
半響。
他喉結沉了瞬,淡淡移開視線,「沒套。」
「…」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們聊的不是同一件事。
燈終於亮了。
我慌亂站起身。
手心有些汗意,「流氓。」
說完逃似的,躲進了浴室。
再出來,陸宴還在電腦前。
白襯衫袖口挽起,側顏凌厲清雋。
好像忘了剛剛發生的事。
我心裏不是滋味。
夜深人靜。
又一次同牀共枕。
他洗完澡出來。
我下意識拉了拉被子。
「放心,我不會碰你。」
他語氣很淡。
不知道是爲了讓我安心。
還是讓我死了那條心。
我氣的背過身不看他。
「關燈,太亮我不習慣。」
陸宴倒是聽話,「你先睡。」
我冷哼,「放心,我也不會碰你。」
「嗯,睡着了就不一定。」
「…」
我耳根一瞬間紅了。
回想起昨晚的手感。
好像有點,握不住。
…
-16-
陸宴好像一直都很忙。
他回來的晚,很多時候我都睡着了。
電話裏,閨蜜恨鐵不成鋼。
「和帥哥一張牀,你怎麼睡得着的。」
我低聲說,「他好像不喜歡我。」
「不然呢,他要是喜歡你,新婚夜就壓上你了,和他日久生情日久生子懂嗎?」
「…」
我掛了電話。
說的也是。
他的心我得不到,人我必須嚐嚐。
想得入神。
部門主管叫住我,「這是陸總讓送的文件,小江你幫我跑一趟,辛苦啦。」
說完,他將資料塞我懷裏,走了。
這些年,窩囊過,也窩囊過。
窩囊過,也窩囊過。
我深吸一口氣,等我一千萬到手,立馬辭職!
地點就在對面酒店。
剛好還能見到陸宴。
只是我數着門牌號。
開門的是個女人。
一個圍着浴巾的女人。
-17-
大概是看到我抱着文件。
女人善解人意說,「我男朋友有事出去了,你是他的員工吧。」
那一瞬。
我忘了心裏是什麼感覺。
怔愣點了點頭,將東西交出去,直接轉身離開。
腳步漂浮。
腦裏一片空白。
我想打電話問些什麼。
可發現自己好像沒資格去管他的私生活。
本來結婚就是假的。
-18-
我又難受又想哭。
去酒吧點了倆男模。
心裏纔好受些。
閨蜜臨時有事來不了。
電話裏勸我少喝點,晚上回去別生米煮成熟飯了。
我什麼都聽不到。
手機又亮起。
陸宴問,【在哪。】
我裝看不見,沒幾秒,還是回覆,【加班】
【辛苦了。】
還挺貼心。
我眼圈有些熱,惡狠狠打字,【你知道就好!】
【嗯,我去給你敬杯酒?】
…
-19-
我猛的抬眸。
面前霓虹晃動。
我鬆了口氣。
陸宴在溫柔鄉呢,怎麼可能在這。
收回視線時,隨意一撇。
與不遠處的男人四目相對。
陸宴站在暗處,指尖猩紅一點。
西裝革履,身高腿長。
他抬手抽了口煙。
隔着煙霧,目光沒什麼情緒落在我的身上。
彼時,我左右手各坐男模,一個倒酒一個喂水果。
-20-
愣神中。
陸宴閒散摁滅煙,緩緩朝這走來。
男模見來者不善,「紫嘖,他是誰呀,好凶哦。」
我一瞬不知道怎麼解釋。
男模還在不依不饒,「有我們還不夠,你又點了一個嘛,紫嘖,你說話呀紫嘖。」
陸宴側眸,「你再叫一個試試。」
男模嚇得脖子一縮不說話了。
我訕訕站起身,頭有些暈,「我們回家吧…」
陸宴看熱鬧似的,「這回我睡哪。」
「放心,不用你睡中間。」
他氣笑了,「給我調休了,是麼。」
「…」
-21-
他冷着臉,下一秒握住我的手腕,往門口走。
我掙扎着,也生氣了,直接道,「只准你找女朋友,不許我找樂子嗎,你也得允許我犯錯啊。」
好一句犯錯。
他皺眉,「什麼女朋友。」
「人家都洗好澡等你了!」
電話響了。
陸宴順勢接聽,同時幫我結賬,順便還把點男模的錢也付了。
他人真好,真大方。
掛斷電話後,他又對着屏幕發了條消息,纔看向我,「你這無理取鬧的本事誰教的?」
我坐進車裏,「到底是誰無理取鬧!」
陸宴心裏嘆氣,不想跟我計較,「你喝醉了,別鬧了。」
電話又響了。
是我部門主管。
我剛接通,只聽對方氣急敗壞的罵,「一份文件讓你送到 913,你送哪去了?合作商還在會議廳等着,陸總都催了,你不想幹明天就給我走!」
我本來心情就不好,喝了酒,話都沒經過大腦,「只會推卸責任推卸工作的王八蛋!你明明是讓我送到 319…」
說完,我語氣一頓。
好像誤會了什麼。
電話那頭顯然有些懵,「江荷,你真好樣的,讓你做點事,還來上脾氣了,我要是陸總就直接開了你!」
我衝動道,「他就在旁邊,你跟他說吧。」
「…」
開的免提。
我腦袋昏沉,靠着車窗閉目養神。
身邊人聲線低沉的很好聽。
朦朧中,像是夢境。
只聽他說—你再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我看你能收拾東西滾了。
-22-
下雨了。
醒來時,已經到家了。
我沒睜眼,陸宴也沒叫醒我。
攬着腰將我抱起。
他的胸膛溫熱帶了絲水汽。
我忍不住眼睛打開一條縫。
安靜的看着他,莫名想到高中時的他。
食堂裏,操場上,甚至小賣部的擦肩而過。
都讓我記在心上許許多多年。
大概是我目光太過熱烈,像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陸宴驀地停下腳步。
垂眼。
「你在看誰。」
我面色酡紅,呢喃說,「我喜歡的人。」
握在我腰間的指尖收緊一瞬。
陸宴眸色冷冽,可能想到了上次我在尋找的那封情書。
他將我放到牀上,捏住我的下巴,逼着我直視他。
「江荷。」
「嗯。」
「你看清楚。」他沉聲,「我不是他。」
-23-
宿醉記憶斷斷續續。
陸宴比我早起半小時。
洗漱的洗漱,換衣的換衣。
誰都沒有先說話。
莫名其妙冷戰了似的。
我出聲問正事,「昨晚那份文件送錯了怎麼辦,重要嗎。」
陸宴正打領帶,晨光下,那張臉又好看了些。
有些人,光是站那,就能提供情緒價值。
他說,「項目宣傳案,沒事。」
我放下心。
陸宴看了我一眼,「沒別的要說了?」
想到昨晚因爲誤會鬧得那麼尷尬。
我搖頭想離開,「沒了。」
擦肩而過時,手臂被握了瞬。
他嘆聲說,「婚內我不可能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我反應了好幾秒,生怕他扯到我點男模的事,「知道了,我先下樓了。」
陸宴卻不讓,以爲我還在生氣,「真的,沒有女朋友。」
他目光黑沉。
哄人的語氣。
我思緒放緩,忽然有些羨慕那個佔據他青春的姑娘。
這個人溫潤也溫和,溫柔也剋制。
和他戀Ţŭ⁰愛大概是件叫人心花怒放的事。
「你在跟我解釋嗎。」
陸宴一頓,他也想問,「你覺得呢。」
「…」
相對無言。
他還在看我,不知在想什麼。
我站如針氈,也這樣問了,「你在想什麼。」
陸宴靠着衣櫃,脣角牽起一瞬,「在想,你是不是喝醉了就愛亂親人。」
?
-24-
我昨晚沒親他吧。
部門主管趙文像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今天噓寒問暖送了兩杯熱飲給我賠禮道歉。
我不想搭理他,想了一整天都沒想明白,我到底什麼時候親過陸宴。
當晚,有飯局。
合作商請客。
我參與了項目,自然也在邀請內。
陸宴來的遲。
剛好坐在我身邊。
趙文見風使舵,藉着喝酒同我攀關係。
合作商調侃問他是不是看上我了,這麼殷勤。
趙文連連搖頭,瞥了眼陸宴,「小江是有男朋友的。」
我一愣,不想被誤會更深,解釋道,「沒有,我單身。」
話落。
飯桌有半秒安靜。
而後談笑不斷。
合作商圓場說,「現在年輕人拼事業,結婚都晚,倒是陸總要抓抓緊了,快三十的人了,改天我介紹我女兒給你認識一下。」
陸宴從始至終沒什麼反應,笑笑說,「抱歉,我結婚了。」
-25-
一瞬間,有人驚訝,有人懵了。
趙文屬於後者,看我的眼神千變萬化。
最後變成鄙夷。
協議結婚,我們心照不宣不對外公開。
如今,有點不對勁。
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我悄悄看了眼旁邊,用手機給他發消息。
【陸總,你什麼意思。】
屏幕亮起,陸宴看了眼手機。
卻沒有點開的趨勢。
我急得膝蓋碰了碰他。
陸宴終於大發慈悲回我了。
【不想認識他女兒。】
原來是這樣。
我斂下眉眼,【好吧。】
下一秒,手機彈出新消息。
陸宴說,【我已婚,單身的人別跟我講話。】
莫名其妙,這個人。
-26-
那一頓飯我喫的格外沉默。
結束後去了趟衛生間。
半路遇見了高中同學。
並肩走到酒店門口,笑着聊了好一會。
馬路邊的豪車似是等的不耐煩了。
嗯了下喇叭。
我終於和老同學告別。
快速鑽進車裏。
陸宴看了眼窗外,淡聲,「這麼開心?」
我正和閨蜜發消息,說碰到她高中喜歡過的男生了。
眼下敷衍點頭,「嗯,我高中同學。」
「就是給他寫的情書?」
我指尖微滯,「不是他,怎麼了。」
陸宴沒什麼表情,「出軌算違約,你知道吧。」
我又點點頭,「知道的。」
陸宴不說話了。
沉默良久。
中途。
他忽然問,「你嫁給我,是因爲我和你喜歡那人長得像麼。」
我人麻了,說像也不對,說不像也不對。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陸宴。」
「怎麼。」
「你是不是喫醋了?」
陸宴像是聽了個什麼有趣的話。
「隨便問問。」
他沒看我,視線落在窗外。
語氣隨意。
一切不言而喻。
我有些自取其辱。
晚上。
同牀共枕,相安無事。
我現在對陸宴很放心。
昏昏欲睡時。
臉蛋被人揉了揉。
我皺眉睜眼。
陸宴撐着身子。
問,「我不明白,你跟他說話爲什麼這麼開心。」
「…」
-27-
我有Ťüₗ些聽不懂。
「你怎麼了?」
陸宴神色有些煩躁。
沒幾秒,關了燈。
「沒事,睡吧。」
夜長夢多。
那一晚,我再次夢見了陸宴。
夢見了我們的第一次交集。
期末考,我的班級是他的考場。
他坐在我的位置。
我特地將寫着我名字的課本放在桌面上。
等考試結束,我馬不停蹄趕回班級。
意料之中,課本他幫我收進了課桌裏。
他應該知道我名字了吧。
班級吵鬧。
陸宴剛睡醒似的,眉眼有些懶,緩緩起身。
不知道有沒有看我。
他問,「你這放ƭŭ̀⁶了什麼,這麼香。」
我想起來,「艾葉香囊。」
我木訥一瞬,最近我睡眠不好,午休用這香囊來入睡的,眼下連忙道,「助眠的,沒影響到你考試吧。」
陸宴笑了下,揉了揉僵硬的後頸,「沒事。」
說完,門口朋友已經將他叫走了。
擦肩而過,悄無聲息。
我腦海裏翻來覆去回想着他說的話。
目光裏是走廊上,他同朋友談笑的側臉。
像是感覺到視線,他側眸看過來。
我慌亂低下頭。
耳邊交談聲斷斷續續。
有人問,「齊思娜也考完了吧,陸哥怎麼沒去等她,小心鬧起來,你又沒轍。」
陸宴語氣很輕,「分了。」
「我去,誰提的。」
「…」
聲音漸行漸遠。
我天生不是主動熱烈的人。
媽媽說,一個男生如果喜歡你,他會主動的。
人生很長。
那時,學業比什麼都重要。
很多事不值一提。
我站在原地,剛下完雨,地磚的潮腥氣混着茉莉香。
只感覺虛虛淡淡,堵得心口發悶。
醒來時,天還沒亮。
耳邊呼吸均勻。
夢裏沒說過幾句話的人。
現在睡在我的身側。
我輕輕側頭,藉着暗光,看男人的臉頰輪廓。
他夢裏的人又是誰。
-28-
我和陸宴工作時間不同。
次日自然沒有一起去公司。
剛到工位,總感覺有人在偷偷看我。
問關係好的同事,才得知,今早公司傳開我插足了老闆的婚姻。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傳的。
沒等我找他,趙文先找上我,重重甩了份文件過來。
「自己看看,要不是上頭及時發現,公司要因爲你賠多少錢進去?」
「這數據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那是誰做的,好好想想,待會怎麼跟經理解釋吧。」
我片刻迷茫,也自我懷疑。
認真看了一會文件,我抬眼。
「這是你親自經手的項目,現在出了問題,往我身上推,趙主管,不合適吧。」
趙文冷冰冰笑了,上下打量我,「你來公司纔多久,看不出來還喜歡老闆,給人當情婦,現在當出優越感了是吧。」
聲音不算小。
引來周圍不少人側目。
我不想讓同事知道我結婚的事,因爲到時候離了,不好解釋。
眼下只能不承認,「誰說我喜歡他了,我跟陸總沒有關係Ťû⁵。」
我說,「還有這項目的鍋,就算鬧到陸總那去,我也不可能幫你背!」
話音落下。
下一秒。
「在聊什麼。」
聲線熟悉。
陸宴就站在辦公室門口。
我一瞬緊張。
他什麼時候來的,聽到了多少。
趙文先反應過來,欺軟怕硬似的訕訕笑道,「陸總,我和同事開玩笑呢。」
陸宴走過來,隨意翻了翻那份有問題的文件。
「我跟江小姐確實沒關係,」他沒有看我,「等會開會投票。」
—裁員投票。
-29-
趙文背地裏有很多小聰明。
壓榨實習生。
搶同事功勞。
早就臭名昭著。
導致他下午收拾東西離開公司時,旁人連客套的安慰都沒有。
那天,我心情別提都暢快。
算了算日子,今天是要回老宅的。
猶豫幾秒,還是發消息。
【今天回媽那嗎?】
那一頭回的很快,【嗯。】
【那下班你等我一起。】
【我們什麼關係,我爲什麼要等你?】
【…】
這個人還挺記仇。
我看着這幾個字,莫名品出些其他意思。
剛要打字。
「請問陸宴在公司嗎?」
聲音纖細。
我抬眼看去。
我認識她。
高中時,陸宴的女朋友。
-30-
前臺跟她解釋說沒有預約不能上樓。
我事不關己,打算離開。
齊思娜卻叫住我。
她走過來,脣角彎着,「我認識你,那天晚上你上了陸宴的車。」
她一臉溫柔,「你們關係很好嗎?」
都說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大學時,陸宴有個項目基地剛好在 A 大。
還和我的專業有關聯。
偶爾見過幾次面。
有朋友看出些什麼,八卦問我是不是喜歡陸宴。
我這樣內斂的人,做不到坦誠,第一反應都是否認。
如今我沉默了,問,「你找他有什麼急事嗎?」
齊思娜有些不好意思,「也沒什麼急事。」
「他可能還在生我氣,我只好來公司找他了。」
「你應該知道吧,他先追的我,我們談過兩次,我是他唯一的前女友。」
我自然是知道的,這倆人高中快畢業時分的手,大學又和好,異國戀沒堅持多久,又分了。
但是,誰問你了?
我反應過來,她是故意的,不止說給我聽,也是說給全公司的人聽。
我不動聲色,「嗯,我先去忙了。」
齊思娜又叫住我,「麻煩你轉告陸宴一聲,我在這等他。」
「…」
-31-
我暢快的心情又變得不好了。
就連看陸宴最後發來的那條消息。
都感覺他在嘲諷我。
下班時間到了。
我特地拖延了時間。
不承想,在電梯裏和陸宴撞個正着。
公司到處都是眼。
我下意識離他遠點。
出了電梯都和他保持距離。
陸宴演不下去了,「江荷。」
「啊?」
「我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32-
幹嘛物化自己。
我脣角動了動,「你前女友在等你。」
陸宴沒聽到似的,像是確實在生氣,「你鬧什麼。」
「我…」
話沒說完。
齊思娜在不遠處叫了他的名字。
我站這有點多餘。
不承想,手腕被握上。
陸宴牽着我路過她。
整個人更冷漠了。
我像個腰部掛件被他牽着走。
我着急的四處張望,「陸宴,會被別人看到的,你瘋了。」
陸宴腳步沒停,「我確實瘋的不輕。」
直到停車場。
齊思娜也跟過來了,紅着眼眶看了瞬我們握在一起的手,聲音帶了鼻音,「電話不接,信息不回,現在又…你不用故意氣我,我不會放棄的。」
陸宴聽笑了。
齊思娜又收拾好情緒,「不好意思,我有些暈車,能麻煩你坐後排嗎?」
「…」
她柔柔的看着我說的。
太溫柔了,我都快愛上她了。
不等我說什麼,人已經被塞進副駕。
顯得我很窩囊。
陸宴關上門,同時瞥了眼齊思娜。
「暈車就別坐車。」
「…」
-33-
一路無言。
紅燈。
陸宴停下車。
「我不知道她會來公司。」
我哦了聲。
陸宴擰眉,等了兩秒,「沒別的要問了?」
我想了下,他倆的事,我其實都有所耳聞。
陸宴大一和齊思娜複合時,我才高二。
那時候聽認識他的人說。
齊思娜生日,他獨ẗŭ̀₄自回國,沒告訴任何人.
大概是想給驚喜,卻撞見齊思娜同異性看電影回來。
「沒有。」我說。
陸宴一口氣堵在心裏,像是被氣的不輕,「說說你吧。」
「什麼。」
「和那位前輩有聯繫嗎。」
他指的是我那位暗戀學長。
我壓着想笑的嘴角,「有聯繫。」
綠燈亮了。
一輛車箭似的駛了出去。
帶着脾氣。
-34-
陸宴第二天要開會。
老宅離公司遠,我們就沒留宿。
路上,我忽然沒什麼精神。
怕冷,想睡覺。
到家才發現發熱了。
感冒說來就來。
我看着他擰乾毛巾放在我的腦門上。
手背青筋微凸,叫人浮想聯翩的。
我別開眼,整個人更熱了,「謝謝。」
陸宴摸了摸我的手心,「難受麼?」
我搖頭,「還行。」
陸宴沒說話,看着我,又問,「他就那麼好?」
話題轉的太快。
我大腦遲鈍,睏意來襲,彎脣,「嗯,他頂頂好。」
「…」
-35-
陸宴早就沒了脾氣。
坐在一邊。
看牀上的人許久。
終於起身。
垂着的視線,不經意落在牀櫃縫裏一封粉色信件上。
是這姑娘找的那封,情書。
他彎身緩緩撿起。
是拆開狀態。
偷看別人的信挺不要臉的。
但他從不是要臉的人。
他倒要看看,那小子有多好。
入眼第一行。
—高三一班的陸宴同學,你好。
-36-
這封情書,我琢磨了好久才寫完。
可惜陸宴高考完,班會和聚餐都沒來參加,再也沒出現過學校裏。
我也就沒送出去。
我是這樣的寫噠。
—高三一班的陸宴同學,你好。
我是高一三班的江荷。
你應該不認識我。
但我早就就認識你啦。
在開學典禮的演講臺上。
你說你以後會從事人工智能開發領域。
老師問未來人工智能代替了人,普通人喫不上飯怎麼辦,這不是件好事。
你說,你有能力,多領域開公司,讓更多的人能喫飽飯。
你知道嗎。
我想成爲你這樣的人。
我喜歡這樣的你。
好直白呀,你不要笑我。
聽說你要去美國念大學啦。
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你。
也不敢主動認識你。
希望你一切順利,學業有成,平平安安。
雖然我現在成績忽上忽下。
但我會努力跟上你的腳步的!
還有啊。
你穿校服的樣子,比別人都要好看一萬倍!
…
-37-
我醒來時。
已經退燒了。
客廳,有說話聲。
是陸宴的妹妹。
剛留學回來,零花錢不夠,找他哥要錢花。
飯桌上。
陸宴探了探我的額頭,放下心,「幫你請假了,在家休息兩天。」
我點頭,發現他耳尖有些紅,「你怎麼了。」
陸宴看着我,似是忽然走神,「你說什麼。」
一旁妹妹沒好氣的幫我回答,「嫂子說,她想花你掙的錢。」
我愣住了,「我沒…」
注意看,有人準備開屏了。
陸宴遞過來一張卡,「沒限額,刷吧。」
「…」
可能他做爲丈夫,沒那麼體貼。
可是他遞卡的樣子,又是那麼的體貼。
怔愣間隙,妹妹湊到我耳邊,「三嫂,這錢你得分我一半。」
「…」
-38-
那段時間,正逢公司週年慶。
不少合作伙伴送花送禮物。
送到陸宴那。
大概是太多了,放不下。
陸宴直接叫人送到我這。
我也沒裝,照單全收,不要白不到。
我倆的關係也在公司傳的沸沸揚揚。
甚至有人說,因爲陸總弄狠了,我受傷了才請的假。
太多謠言,我已經懶得說什麼。
那天,是陸夫人生日。
再次回老宅。
車上。
我正擺弄着今天剛收到的禮物,一顆粉鑽項鍊。
陸宴看起來心情也不錯,「喜歡嗎?」
我點頭,「喜歡啊,這些人怎麼這麼會挑禮物?」
陸宴笑了,「你喜歡就行。」
老宅今天燈火通明。
陸夫人設了場宴會。
只是主桌依然沒什麼人說話。
陸夫人問,「老三最近忙嗎?」
陸宴沒說忙也沒說不忙,「怎麼了。」
陸夫人依舊那副端着的模樣,「太忙,就並回來,讓老大老二一起幫你打理。」
併到陸氏旗下,也代表,陸宴又回到了她的掌控。
陸宴諷刺牽脣,慢悠悠抿了口茶水。
我意識到什麼,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袖。
而後,他握着我的手,穿過我的指間,扣在一起。
「媽,過個生日,您還做上夢了?」
飯桌鴉雀無聲。
幾個孩子裏,只有陸宴敢和她對着來。
陸夫人下不來臺,正經危坐,半響,「老劉,把閒雜人請出去。」
陸宴像是習慣了,「不用麻煩了。」
我一句話不敢說,跟着他起身。
陸宴握着我的手,在衆多視線中漠然離開。
後來我才知道。
陸夫人不能生。
但豪門需要子嗣。
陸家的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都是陸夫人允許已故的陸老先生和外頭女人生的。
陸夫人一一接回來,讓他們認祖歸宗。
之後嚴格管教,像是沒從滅亡的朝代走出來,學業婚姻,甚至說的每一句話陸夫人都一一安排。
幾個孩子從出生開始,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就這樣活在大宅子裏。
偏偏陸宴不服管,叛逆時期,陸夫人一生氣把他扔到內地朋友那去,從而也念得普高。
回去路上陸宴沒鬆開我的手。
像是陷在什麼煩悶的情緒裏。
我咬脣想說什麼。
看到住宅安保旁路邊,站着位熟悉的身影。
陸宴自然也看到了,眼裏情緒什麼波動。
「等我一會。」他說。
-39-
齊思娜看到陸宴從車上下來,直接落淚,「陸宴…」
陸宴靠着車身,低頭點了根菸,才緩緩抬眸,「多年不見,還學上跟蹤了。」
齊思娜沒有否認,「對不起。」
陸宴冷嗤,沉默一瞬,「我記得當初分手挺和平的,找我複合異地你按耐不住,跟了個能陪你去夜店玩的人,都是成年人了,我也和你說過,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後悔。」
齊思娜沒想過他會忽然把事情鋪在明面說,「陸宴…我只是,太想你了。」
陸宴看了眼天色,也沒什麼耐心了,「都說前任應該像死了一樣,我結婚了,過去就是過去了,我尊重你,你也應該尊重我。」
話點到即止。
我坐在車內,一字一句,聽得見他們談話。
我就說吧。
我看上的男人,必然是正常的,不會糾纏不清。
一個頂頂好的人。
回到家裏。
我想起來消失的那封情書。
我打算還是用最初的方式。
跟他告白!
陸宴就這樣看着我走來走去,一會翻枕頭,一會彎腰看牀底下。
他終於拉着我坐下。
準確的說,是拉着我坐到他腿上。
我心臟狂跳不止,「你喝酒了?」
陸宴搖頭,「怕嗎?」
我也搖搖頭,「你們不是老早分手了嗎?」
陸宴無聲笑了,「我是問,怕不怕我的家庭。」
我認真想了想,「我是嫁給你,又不是嫁給你媽。」
陸宴沒說話,看着我。
目光低沉也溫柔,如水直直灌進我的心底。
他的手落在我的腰間。
似有若無間摩擦一瞬。
周圍寂靜無聲。
一秒,兩秒。
脣毫釐之隔。
我沒準備好,本能躲開了一瞬。
我心裏怒罵,沒出息,躲什麼!
陸宴也回神,只是視線依然鎖在我身上。
我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我去洗澡了。」
說完着急忙慌,落荒而逃。
進衛生間,對着鏡子拍了拍臉,火辣辣的,又暗罵自己一遍。
下一秒。
門開了。
陸宴走了進來。
我下意識轉身。
吻鋪天蓋地而來。
-40-
他握上我的腰,將我抱坐到洗手檯上。
另一隻手捧住我的臉頰,側頭吻我。
脣舌交纏,喘息漸深。
熱意滾燙。
原來和他接吻是這種感覺。
是臉紅心跳,悸動不止。
不知過了多久。
陸宴緩緩鬆開我。
脣邊泛着水光,我的。
他啞聲問,「能做麼。」
我知道他內斂,不知道他這麼內斂。
這種事還問!
我紅着臉想推他。
手腕又被握住,十指相扣。
他牽脣,再次低頭吻下來。
從衛生間到牀上。
膝蓋被抵開。
鼻間都是屬於他好聞的氣息。
乾涸。
溪流。
他抽開手。
他的吻,細細密密從耳根到脖頸。
意亂中。
「陸宴,你別咬…」
「…」
「別揉..」
…
-41-
折騰了一夜。
早上又折騰了一次。
他有重要會議要出席。
吻了吻我的眉心,讓我繼續睡,
我再次醒來已經中午了。
大腦放空。
臉頰又紅了。
點開手機。
屏幕上顯示。
那筆錢,已到賬。
差點忘了。
婚前籤的那份協議,一年時間,下個月就到了。
他人還怪好。
提前結賬了。
…
陸宴一場會開完,天塌了。
辦公室站着 CFO,是同他一起創業的朋友。
陸宴盯着打不通的手機,「你至少提前跟我說吧。」
對面一臉無辜,「不是你當初說人家缺錢,提前轉賬嗎,我特地一大早就把這事辦了。」
「我還提醒你,萬一人家收到錢,直接跑了怎麼辦。」
「…」
-42-
不跑留着過年嗎。
我在家裏呆不下去。
去了閨蜜的奶茶店幫忙。
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打了兩份工。
閒暇之餘。
我想着手機上的餘額。
又揉了揉發酸的腰。
不喫虧吧。
可是心裏止不住的難受。
閨蜜遞了張面紙給我,「死丫頭命這麼好還哭?」
我吸了吸鼻子,「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現實了。」
「你要是現實,你現在應該是齜個大牙笑。」
我還真的笑了。
被她逗笑的。
書上說,一個好的人生,一個優秀的女人,要堅強,要理智,要努力工作,遠離情愛,謹慎結婚。
可我時常堅強,時常特別需要他人陪着我,時常理智,時常衝動的想幹翻全世界。
特別是工作之後,三十天,有二十八天想着辭職,不管辭沒辭,就是想。
我很難再重新喜歡上一個人,因爲我喜歡的人頂頂好。
我想和喜歡的人有一個好的結局,這樣就不是好的人生了嗎。
手機靜音了。
打開時,發現有七個未接來電。
陸宴的。
電話再次打來。
我直接接起,開門見山,「 你給的那份離婚協議我簽好放在家裏桌上了。」
陸宴沒着急說話,隔了幾秒,「我什麼時候給你什麼協議了?」
「。」
剛好有客人點單。
我先掛斷電話。
眼前這人我認識,樓上公司的員工。
他經常來,也很自來熟,總要和我多聊幾句。
閨蜜手肘忽然推了推我。
示意我瞧外面。
我隨意抬頭。
陸宴站在路邊靠在車旁,他禮貌的沒有進來打擾,只是閒散站那等我發現他。
-43-
店裏忙完,我才洗洗手出去見他。
「你怎麼來了。」
我語氣很不好。
陸宴緩緩站直,「不來,老婆就跑了。」他看了眼我的工作服,「不累麼。」
我莫名想到昨晚。
衝動道,「你還好意思說!什麼時候去民政局,我隨時有空。」
陸宴聾了似的,不答反問,「剛剛那男的誰啊。」
我思緒停住了。
看了他好一會,不自然問,「陸總,是有什麼心事嗎?」
這回他不聾了。
陸宴一臉的我還不明顯嗎,「不然呢,情書上說喜歡,嘴上說不喜歡,我想了一夜,怕你覺得我膚淺,成天想着法兒送花送鑽的,看不出來我在追你嗎。」
我緩慢的眨眼,消化着他的話。
有些禮物,現在還擺在我工位那,沒來得及拆。
說不上什麼感覺。
好像十七歲的自己,在心裏瘋狂打鼓,響起迴音。
我緩緩皺眉,「你,找到了我的情書,不僅沒告訴我,還看了?!」
「…」
-44-
一個人怎麼能作到這種地步。
我後知後覺,單方面冷戰,現在搞得自己下不來臺。
但是第二天。
陸宴電話又來了。
「一起喫晚餐麼?」
我抿脣,「喫什麼。」
陸宴想了下,「情書我放在你桌上了。」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辦公室人都走光了。
我從衛生間回來,確實看到桌上躺着封信。
ṭŭ⁹打開後,卻不是我寫的那一封。
筆跡蒼勁有力。
我眼眶忽然有些酸意。
——
高一三班的江荷同學,你好。
我是 28 歲的陸宴。
很遺憾現在纔回復你的來信。
現在的我開了幾家公司。
應該沒有辜負你的期望。
你也不用追誰的腳步。
我不希望你太累。
只要你是你,就好。
對了。
我一開始確實不認識你。
但現在我把你娶回家了。
我們結婚的匆忙,當時出國忙着公司上市。
還沒來得及向你正式告白。
我親生父母都不在了,我上一次戀愛是四年前,現在工作穩定,會做些飯,沒什麼不良嗜好,不會讓你受苦,請你放心。
當然,還有一句最重要的話。
我想親口跟你說。
…
電話沒有掛斷。
電流聲,心跳聲。
耳邊,聲線沉磁,「江荷,我喜歡你。」
我木然轉身。
陸宴站在我身後門口。
他放下手機, 笑吟吟的看我。
我感覺有淚從眼角滑落。
陸宴走近輕輕抱住我,「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可以麼。」
沒有協議, 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
他聲音認真, 帶着試探。
我又哭又想笑,許久, 小聲,「其實,你不用追的。」
陸宴笑了,也鬆了口氣。
半晌。
「這回真財色兩空了。」他下巴磕在我的頸窩,心甘情願似的嘆聲,「還把一輩子賠了進去。」
我拍了下他的手臂,「別耍無賴!」
他的懷裏暖意融融。
心間鼓鼓囊囊的。
我知道, 那叫如願以償。
人生難得的, 如願以償。
辦公室好在沒人。
陸宴壓着我親了好一會。
我想到什麼, 問,「陸宴。」
「嗯。」
「如果我當初不要你的錢, 沒答應和你結婚, 怎麼辦?」
這輩子是不是就遇不到了。
陸宴再次啄了下我的脣。
眉眼溫柔。
他說,「那我再想想辦法。」
後記。
陸夫人說要搬去內地定居。
她就是搬進太平洋定居。
都和陸宴沒關係。
彼時他剛從美國回國。
陸夫人各種理由讓他回家見聯姻對象。
他一概當聽不到。
那天,他和朋友喫飯。
碰到了江荷。
姑娘好像和他朋友認識。
點了點頭問好。
視線輕輕在他身上劃過。
陸宴多看了幾秒她的背影。
朋友介紹說, 「她是我外宣部的幹事, 工作挺積極, 你認識?」
他搖頭, 「挺眼熟。」
「你這搭訕的方式挺老套啊。」
都是玩笑話。
陸宴沒在意。
確實眼熟。
後來他想起來。
高中有次考試。
因爲這姑娘的香囊,他睡了全程。
語文考了 48 分。
被陸夫人知道, 電話裏陰陽怪氣罵了他全程。
–
那段時間, 他創業忙碌。
沒心思想女人。
再一次見到她,還是在餐館。
她喝醉了。
一個人去衛生間。
挺危險的。
他站在走廊, 想着等她出來回包廂再離開。
但是她直直的朝他走來。
陸宴站直了些, 想說什麼。
她踮起腳尖, 親了他一下。
粗魯的捧着他的臉, 大着舌頭說。
「我叫江荷,記住了。」
「…」
莫名其妙被佔了便宜。
他也不好去計較什麼。
–
但他確實記住了她的名字。
那段時間,公司和 A 大有個合作項目。
他時常去學校作交流。
他白天忙,都是晚上去。
朋友說,江荷這倆天下午來基地參觀過。
他記在心裏。
也莫名其妙下午抽出空到這來。
但沒有遇見過她。
偶然一次, 終於碰上了。
朋友玩笑調侃問她是不是喜歡自己。
她立馬很着急, 急着撇清關係, 說,「你們亂說什麼,我怎麼可能, 我都不認識他。」
不喜歡就不喜歡。
這麼應激幹什麼。
陸宴沒去打擾, 獨自走了。
那時候, 他無意進入一段感情。
因爲沒時間,也沒精力。
直到他在公司,看到她的實習應聘簡歷。
她來幹什麼。
不負責任的女人。
江荷在公司實習的三個月裏。
他們依然沒什麼交流。
後來, 他發現她有兩份工作。
她很缺錢嗎。
可是
關他什麼事。
但是。
那天咖啡廳。
他看着對面的姑娘。
「你好,我叫陸宴,你願意嫁給我嗎。」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