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世子求娶嫡姐,卻將嬌滴滴的表小姐帶在身側。
那表小姐高抬頭顱,「表哥不喜歡你。」
我笑了,「現在不喜歡不表示以後不喜歡。我是長得不如你,還是裝得不如你?」
轉身,我便抱着世子落了水,搶了嫡姐的姻緣。
綠茶嘛,我能量產。
後來,國公府的人都死絕了,我成了聞名京城的癡情種。
我那夫君彌留之際卻抓着我的手,滿臉不甘:
「你當真……當真一點不曾喜歡我?」   
-1-
我與國公府世子一同落水,被溼漉漉撈起來時,我還死死拽着他的衣衫。
他臉色鐵青,猛地拽出自己的衣角。
我一個踉蹌,「恰好」摔在他身上。
楊世君臉更黑了。
「對不起,我就是沒站穩。」
我慌忙道歉,可已經來不及。
此次長公主的宴請,聚集了京城大半的世家貴族。
衆目睽睽下,我們不乾淨了。
「汀雪,可有受傷?」
嫡姐穿過人羣,忙用大氅蓋着我的身子。
「沒事,幸虧楊世子救了我,不然……我怕是再也見不到阿姐了。」
我紅了眼眶,眼淚嘩啦啦地落。
嫡姐心疼得不行,看向楊世君一臉感激:
「多謝楊世子搭救!」
楊世君憋着氣,狠狠瞪了我一眼。
他有苦,但他不能說。
無妨,我替他說。
「世子爲了救我,纔不得不抱着我。
「我雖失了清白,但嫡姐與世子爺的婚約,可千萬別因我生變故。
「不然……不然我只能去死。」
我淚灑當場,楊夫人臉色青白交加。 
-2-
楊世君憋得難受,忍不住開口:
「你!分明是你將我拽下去的!」
「什麼?難道楊世子壓根就沒想着救我?
「你怎會是見死不救之人呢?」
不等他說完,我大受震驚。
他下意識看向四處圍上來的衆人。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鬆了口氣,面色羞紅,喃喃自語:「我就知道,楊世子不會不管我。」
此時人羣中有戲謔聲傳來。
「世子莫不是故意的?」
我一陣含羞帶怯,「我就說怎麼好端端的……」
「胡說!」
楊世君拂袖大喝。
楊夫人在此時沉穩開口。
「二小姐,你好好說。
「世君是你嫡姐未婚夫,是非輕重,想必你也懂得。」
我低垂了腦袋,抽噎出聲:
「夫人說得是,都是汀雪的錯。
「楊世子怎會有錯?嫡姐更是無辜。
「公主府的欄杆極好,是我平白摔下去的,活該我不長心。」
楊夫人被噎得說不出話,手指着我微微發抖。
「呵!連本宮府上的欄杆都無辜,楊夫人何苦逼迫個小姑娘。」
長公主笑着打圓場,又將目光落在我身上:「天可憐見的,瞧把這丫頭嚇得。」
長公主發了話,事情便被定性。
父親的意思是婚約依舊,但嫁過去的人換成我。
楊家那邊不同意,再次帶着楊世君上門。
我呵笑了聲,問了嘴丫鬟湘枝。
「可帶了楊家的表小姐?」
「沒帶。」
這次,總算懂事些了。 
-3-
「你到底想做什麼?」
嫡姐從門外進來,目光落在我身上,滿是狐疑。
我跪在地上:「我看上楊世子了。但此事是我對不起阿姐,若阿姐不同意,我便以死謝罪吧。」
她愣住,盯着我看了半晌。
「若真看上了早與我說就是,何必……」
我搖頭,「阿姐不懂,我出身卑微,楊家是看不上我的。」
她眼底閃過憐惜,重重嘆了口氣。
「此事我已與父親商議,若婚約還在,便只能是你嫁過去。」
「多謝阿姐。」我順着她的手,膝行幾步便到她跟前。
將臉枕在嫡姐膝上,熟悉的香味令人愉悅。
前世,我如此端莊體面的阿姐,死時,衣不蔽體,渾身青紫。
「這……姐姐整日不出門,我還以爲……還以爲她喜歡清淨,沒想到竟是將自己玩成這樣。」
楊家表小姐方雲依,那時已經是國公府貴妾。
她哭哭啼啼,紅着眼睛,ţŭ̀ⁱ將嫡姐通姦的事情坐實。
衆人掩着口鼻,滿臉厭惡。
「堂堂世子妃怎能做出如此背德之事?」
「世風日下啊!如此浪蕩的婦人,就是千刀萬剮也是活該。」
「……」
所以,那狼虎窩,我想闖一闖。
-4-
我與楊世君的事情傳揚得盡人皆知。
「楊世子原本看上的就是林家庶女,只奈何楊夫人阻止,這纔想出這些昏招。」
「我也聽說,庶女好拿捏,他都是爲了府上那位表小姐。」
「聽聞二人情誼深厚,早就暗許終身。」
「……」
傳言的源頭不是我,但我也有推波助瀾的作用。
楊家上門時,父親讓人將外頭傳言一一念給他們聽。
楊夫人沉着臉,差點氣背過去。
楊世君更是口不擇言:
「雲依已屈尊做妾了,難道林家小姐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嗎?」
「給我閉嘴!」
話才落下,楊夫人便一個巴掌扇在他臉上。
說完,便向父親告罪。
緊接着就同意了換嫁之事。
我在門外聽了個齊全,搖了搖頭。
上不得檯面的事情,恨不得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而這次,方雲依被拉入旋渦,想躲都躲不掉。
她主動找上門來,我一點都不意外。 
-5-
「表哥不喜歡你。」
她開門見山,不似那日在楊世君身後的怯懦。
早在她與楊夫人去我家提親時,我便知她不是善茬。
「哦?那他喜歡誰?
「喜歡你嗎?」
方雲依微微抬着下巴,做足了姿態。
「我與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林小姐若是識趣,早日認清現實吧。」
我輕笑了聲,笑得她滿臉不快。
「青梅竹馬,也不能讓他娶你爲正妻。
「兩小無猜,他不也爲了救我,名聲都不要了?」
「你胡說,表哥說了,是你扒在他身上,你這浪蕩女,叫人唾棄!」
方雲依赤紅着臉。
我憐憫的神色讓她面上閃過憤怒。
「你什麼眼神?」
「我同情你,男人的話你也信啊?
「男人說不要,就是要,說不是,就是是,你不懂嗎?
「我以爲你我同一種秉性之人,該懂的。」
她表情空白了好半天,被氣紅了眼。
我施施然起身,撫了撫昨日國公府送來的髮釵。
「方小姐,想進門,也得經過我的同意。
「楊世子喜歡你一時,哪能喜歡你一世?
「你覺得我怎麼樣?
「是長得不如你,還是裝得不如你?」
-6-
方雲依前腳被我氣得哭哭啼啼走,楊世君後腳就找上門來。
他橫衝直撞到我面前:
「你和雲依說了什麼?爲何她那般傷心?」
我面露驚訝,「她爲何那般傷心,我怎麼知道?
「世子該去問她纔是。」
「你……」
楊世君氣結,當即冷哼了一聲。
「我警告你,就算娶了你,我心裏也只有她一人。
「你這女人黑心得很。」
我紅了眼,咬着脣,看向不遠處的衆人。
「抱歉,讓大家看笑話了。」
強撐着說完,我才倔強地看向楊世君。
「世子爺若心裏只有方小姐,該明媒正娶,敬她重她。
「而不是爲難我一個弱女子。
「我想,方小姐最想要的,應當是世子爺的正妻之位吧。」
楊世君臉色黑下來。
我擦了擦眼角,嘆了口氣。
半個月前,我路上跑死了兩匹馬,依舊沒能趕上。
等回來時,兩家婚事已成定局。
眼睜睜看着婚帖被長輩收起來,再出聲打破已然來不及。
楊世君若真有種,鬧着將婚退了,也正合我意。
-7-
可他讓我失望了。
婚事照舊。
洞房花燭夜,楊世君將合巹酒倒在地上。
「你知道的,這婚事我本不願意。
「我倒要看看,婚房裏你能找誰看笑話。」
我一臉關切,「國公府可有人過世?讓你在洞房花燭當晚也念念不忘。」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嘆了口氣,滿是同情。
「我以爲,你是要敬哪隻餓死鬼,生怕她在下面沒酒喝呢。」
楊世君臉色又白又青,雙眼盯着我彷彿能噴火。
我扯出抹笑,轉身坐在銅鏡前卸妝。
背後傳來楊世君的冷哼聲。
「我是不會碰你的。」
我轉身,細細打量着他。
名滿京城的俊兒郎,裝扮起來更惹眼。
他眼神一變,「你……你想幹什麼?」
「夫君怎能說這種話,洞房花燭你不碰我碰誰?」
說着,我含羞帶怯起身。
還未碰到他衣衫,楊世君已經大跳一步退得老遠。
滿臉羞紅,說話都變得不利索了。
「你!這世上怎會有你這般不知羞的女子!真叫人……」
「世子爺,表小姐頭疾犯了,您看……」
門外的聲音讓楊世君神色一頓。
我玩味地看向他。
-8-
楊世君果真丟下我離開。
我早早睡下,料定方雲依不會讓他再回來。
第二日一早,去給婆母奉茶時,被嬤嬤攔在門外。
「夫人今日胸悶,只有喝了四更天百花露水沖泡的茶,纔會好轉。
「原都是表小姐在做,但她畢竟是客,還請少夫人去採集些來吧。」
我忙捂着脣,「什麼!表小姐只是客?」
說着又是一臉爲難:
「可……昨夜夫君可是歇息在表小姐房裏啊!
「難不成,他們無媒苟合?」
「你!進來!」
婆母再聽不下去,忙開口。
我瞥了眼滿院子掃灑的丫鬟小廝,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跪下!」
才進門,婆母便呵斥了聲。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隱忍着一言不語。
「既已嫁過來,便謹記本分,做好三從四德,莫要叫人看了笑話。
「今日便在這裏跪着吧,新婚夜連夫君都留不住,好好想想你錯在何處!」
方雲依壓都壓不住嘴角的笑。
「姐姐手段層出不窮,但到了國公府,便要收起爪牙。
「別落得個作繭自縛的下場。」
我一臉惶恐,連着磕了好幾個響頭。
「婆母,兒媳知錯了。
「夫君,妾知錯了。
「表小姐,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嫁給夫君,合該讓夫君娶了表小姐。」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婆母氣得臉都青了。
我見地上已有血漬,伸手摸了摸額頭。
夠用了。 
-9-
在他們還未回過神來時,我突然起身朝外跑去。
「我這樣一無是處的人,活着有什麼用?
「不如死了算了!」
「快!愣着做什麼,快給我攔着她!」
身後,婆母驚恐聲傳來。
我初來乍到,一個不小心就闖到了前院。
楊國公正與貴客品茶,見到我後,臉都黑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我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我……我太沒用了。
「嫁過來頭一晚就被夫君嫌棄。
「夫君情願宿在沒有名分的表小姐房裏,都不願與我洞房花燭。
「婆母怪我是對的,罰跪也是應該的,我太沒用了。
「……」
「快,把她給我拖回來!」
不遠處,楊世君帶人追過來。
可才追上來,迎面就是楊國公的巴掌。
「逆子!」
楊世君呆愣當場,都來不及反應。
楊國公朝着主坐的貴客拱了拱手。
「讓王爺見笑了,是微臣教子無方!」
對方只挑了挑眉,起身準備離開。
「無妨,不過朝中事務雖繁忙,後院也該井井有條纔是。
「鬧出笑話可就不好看了。」
等婆母匆忙趕來時,貴客早走了。
我膝蓋一軟,再次跪在她面前。
「兒媳知錯了,求婆母別生氣。」
婆母白着臉,下意識去看楊國公。
「看看你做的好事,若管不好後宅,便換個人來。」
楊國公甩袖離開。
在楊世君和婆母恨不得喫了我的眼神下,我只一味哭哭啼啼。
-10-
世子爺大婚當天發生的事情,很快便在京城傳揚開。
「這也太不把林家當回事了。」
「那表小姐到底沒父母教養,竟做出這等令人不齒之事。」
「話不能這麼說,興許是新娘實在太難看呢?」
「……」
我施施然現身,紅着眼眶。
「我真長得難看嗎?」
說閒話的幾人眼睛都直了,紛紛搖頭。
「不,不難看。」
我笑了,很快又蹙眉。
「沒關係,他們雖在我新婚夜無媒苟合,但也是情不自禁。」
說完,我帶着湘枝去一旁的藥房。
抓了治氣鬱的藥。
這下,全京城人都知道我柔弱無依,被氣出病來。
方雲依的名聲徹底廢了。
就連愛她愛慘了的楊世君,也對外聲稱與她只是兄妹關係。
他大怒:「苟合的事情,純屬無稽之談。」
方雲依仰仗的疼寵,一夕之間,全沒了。
她當晚闖入我房中,兩隻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
-11-
「林汀雪!你好算計!」
我淡定地端着茶盞,喝了口。
「比不得表小姐與夫君郎情妾意,情比金堅。
「我着實羨慕得緊。
「恨不得叫天下人都知曉,這世上竟有如此癡情人。」
方雲依臉色越來越差,狠戾道:
「知Ṫṻ⁾道了又如何?
「索性你如今也是國公府的人,一輩子都要爛死在這裏。
「沒有夫君的疼惜,沒有婆母的支持,你這戲唱一次兩次有用,總不能一直唱下去吧。」
她說得咬牙切齒,我拍手稱好。
「說得很對,不過,你怎知我只此一招?」
「你還想做什麼?」
她目光警惕,我笑得春風和煦。
-12-
轉眼到回門那天。
馬車上,楊世君盯着我看了許久。
「林汀雪,你不喜歡我,爲何非要嫁給我?」
我挑眉,「我不嫁給你,難道你想娶我冰清玉潔的阿姐?」
「你……原來如此,好歹毒的心腸。」
我垂眸理了理衣襬,笑呵呵道:
「世子知不知道有句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豺狼就要和虎豹爲伍。
沒道理讓我阿姐那隻鳳凰落入他們的雞窩。
「誰是惡人?你說話注意分寸!」
「誰應聲了,誰就是惡人。」
「……」
楊世君氣得揚起手掌,我忙將臉湊過去。
他愣住,手轉了個方向。
輕輕在自己臉上打了個巴掌。
「嘿,又想壞我名聲,本世子今日就不上當。」
瞧他那下賤樣兒,我實在沒忍住笑了。
楊世君卻忽然直直地盯着我。
「你笑起來的時候,也挺溫柔的嘛。」
我忙斂了笑容。
「不,比不得表小姐小家碧玉,溫柔可親。」
「你非得掃興不可?」
「世子說笑了,我是被你們的愛情感動。」
楊世君氣得嘴角抽搐,愣是好半天沒說話。
等到了林家,他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學我?
-13-
「岳母,小婿好苦,外頭傳言都不是真的,是夫人她……」
他正要哭訴,可發現我家人都冷冷淡淡。
沒人捧場,戲自然沒法唱。
楊世君尷尬地僵直着身子,直到我在他耳邊道:
「夫君道行太淺,就莫要丟人現眼。
「外頭傳言雖有誇大,但事情哪樁哪件不是真的?
「你新婚夜是不是宿在方雲依處?新婚第二天我是不是被婆母爲難?」
他僵着腦袋看向我,似乎才意識到我在國公府的難堪。
此事若發生在尋常女子身上,早就慪氣吐血了。
虧得我是個不喫虧的主兒。
剩下的時間,楊世君自覺做個透明人。
我則歡喜去找嫡姐。
「你早知道國公府的情況,故意搶了楊世君!」
嫡姐生氣了,板着臉。
我忙湊過去,在她身上賴了又賴。
她不忍再責怪,只嘆了口氣。
「近日,從陽州來了個陳淮裏,你可認識?」
我身子一僵。
嫡姐瞬間就明白過來。
「尋個機會和楊世君和離吧,總會有法子的。」
我抓着她的手,搖頭,十分堅定。
「我雖不是真心嫁給楊世君,卻是真心與陳淮裏分開。」
「爲何?」
「不喜歡了,像是很喜歡很喜歡的物件,忽然就不喜歡了。」
我胡謅了個理由。
腦袋枕在嫡姐肩上,想到前世種種。
我雖活到八十歲高齡,兒孫滿堂,卻並不開心。
-14-
前世,初嫁給陳淮裏時,也曾蜜裏調油。
可很快,一切都變了。
他公幹離家半載,我生下長子。
可等他歸家時,卻帶回來個女子。
「你瞧,她與你嫡姐可有幾分相似?」
陳淮裏看她的眼神,全是欣賞和歡喜。
可那樣的女人,怎配與我阿姐相比。
好在,不久後那女子死了。
死在她與其他男人的流言蜚語裏,被那男子善妒的夫人所害。
陳淮裏怪我:
「你怎麼不護着她一點?
「虧得我將她帶回來,便是爲了讓你開心。」
那時我躺在牀上,身體還未好全。
身邊是熟睡的嬰孩,不諳世事的臉,睡得真甜。
我靜靜看着陳淮裏:
「阿姐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無人能替代。
「再說了,夫君從未見過阿姐,怎就篤定這女子像她?
「還是說與阿姐相似,只是夫君將她留下的藉口?」
陳淮裏氣急敗壞,冷了我好長一段時間。
直到後院又來了個女人。
這回,他倒是坦蕩:
「我要將她納進門,你讓人把清溪苑收拾出來給她住下。
「汀雪,五年了,你該知足。」
他承諾的分明是一生一世。
可若陳淮裏只是背棄諾言,我也不至於那般恨他。
-15-
「阿姐,男人都靠不住。
「我只想守着阿姐,陪着阿ẗű̂₇姐,長長久久。
「你可別耍賴。」
嫡姐愣了會兒,忙捧着我的臉。
「可是在國公府傷心了?」
「不是,他們還不值得我傷心。」
從嫡姐處出來,我被陳淮裏擋住去路。
他滿臉悲傷,憤恨,目光更是猩紅。
「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對?你所謂的移情別戀就是楊世君?
「汀雪,你從未見過他,哪裏來的喜歡?
「你費盡心機嫁給他,知不知道外面都是怎麼說你的?」
我挑眉,「至少目前來說,我的名聲比楊世君好。」
「那可是國公府,你隻身一人,如何脫身?」
瞥了眼陳淮裏抓着我手臂的手,我冷冷看向他。
「我爲何要脫身?」
既然嫁到國公府,自然一輩子都要在國公府。
「你們在幹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和陳淮裏都看去。
楊世君黑着臉衝過來,一把拽着我到他身後。
「林汀雪,這人又是誰?」
不等我說話,陳淮裏自顧自地回了他。
「我是汀雪的未婚夫君。」
-16-
楊世君渾身震了震。
迎着他驚訝的目光,我補充道:
「已經退婚了,前未婚夫君。」
楊世君皺眉,「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笑得無辜溫柔,往他身前走了一步。
「我說我喜歡你,對你一見鍾情,你又不信。」
他忙後退,看了眼陳淮裏,眼神複雜。
回程的馬車上,楊世君時不時看我。
欲言又止了一路,直到馬車停下才開口。
「你若能容下雲依,我也不是不能好好對你。」
我挑眉,笑得眉眼彎彎。
「你怎知是我容不下她,不是她容不下我?」
「雲依不是這種人。」
「那我就是嗎?」
我紅着眼眶,眼淚說來就來。
楊世君蒙了半天,眼神變得遲疑。
回去後,他就躲了我大半個月。
同時,方雲依也見不到他,於是來找我。
「你還有什麼手段,儘管都使出來。
「你出去聽聽,京城可還有人在傳國公府的事情?」她眉眼都帶着囂張。
我漫不經心瞥了她一眼,「肚子快藏不住了吧。」
她面色猛地發白。
-17-
前世便是這時候,她靠着肚子裏的孩子被納爲妾。
不久後,又利用孩子讓嫡姐被楊世君厭棄。
【我沒害她的孩子,可沒人相信我。
【楊世子最近好不容易纔下定決心與我好好過,是我搞砸了。
【不過沒關係,清者自清,日後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那是我與陳淮裏婚後的第八年。
我從他書房翻出嫡姐的信件,他藏起來的,一直沒讓我知道。
陳淮裏心虛地解釋:
「當時你滿心滿眼都是你嫡姐,若讓你看到,定會撇下我。
「更何況你回去又如何?那是國公府,容不得你胡來。」
「表哥,她要害我!」驚呼聲將我從前世記憶中拽出。
只見方雲依跌坐在地上,淚眼矇矓地看向楊世君。
楊世君看我的目光帶着不忍。
「我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引起我的注意。
「但你作爲正妻,該有最基本的容人之量。」
我:?
原來他躲着我的這些天,竟得了這麼個結論。
挺好。
「夫君教訓得是,妾身自然有容人之量。」
我不僅有,而且大得很。
我主動提出給楊世君納妾。
婆母大爲震驚,又面露警惕。
「你又想敗壞我兒的名聲?」
「母親說的什麼話,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
「那你爲何……」
我瞥了眼她身側白着臉的方雲依,笑得情真意切。
-18-
「當然是爲國公府着想。
「也好將表妹一起納進來,免得太過惹眼。」
婆母滿臉狐疑,就差直白問我,你有這麼好心?
「兒媳先前許多事情考慮不周,說話也不過腦子,壞了府上的名聲。
「兒媳知道錯了,還望母親原諒兒媳。」
見我態度誠懇,婆母似乎鬆了口氣。
方雲依卻一臉難受。
等到了無人處,她追上來又拽着我。
「這就是你的新手段?
「就算有那些女人,表哥也不會不管我。」
我在她手背拍了拍,緊接着猛地用力從我身上拉下來。
「乖,我不喜歡旁人碰我。
「還有,如今算來,我是你的恩人。
「若沒有我,你肚子藏不住的時候,都未必能進府。
「到時候我若再將事情宣揚出去,你的Ṭŭₚ好姑母是要楊世君的未來,還是留你在後宅呢?」
方雲依眼底閃過狠戾。
忽然朝一旁的池子倒去。
卻被我更快一步狠狠攥緊手腕。
-19-
我猛地將人拉近。
不遠處,楊世君過來時便只看得到我們似乎相擁在一起。
我在方雲依耳邊輕聲道:
「想跳水?碰瓷?
「可惜了,是姐姐我玩兒剩下的。
「不過你這孩子確實要守好,畢竟心黑的人不配當母親。」
說完,楊世君也到了。
我鬆開手,誠惶誠恐。
「我這也是爲了妹妹好,多些人進府,也是爲妹妹做遮掩。
「再說了,夫君堂堂世子,將來免不了三妻四妾,兒孫滿堂。
「你應當看開些,多點容人之量。」
方雲依告狀的話到了嘴邊,被我搶了先。
「表哥,她……」
楊世君似乎很滿意我的做法,打斷了方雲依的話。
「不是你說想與汀雪和平相處嗎?」
「我……不是這樣的,我……」
「好了,我不怪妹妹的。」
她沒說完,我就原諒了她。
可方雲依氣得鼻孔都大了,陰森森地瞪着我。
緊接着挽着楊世君的手臂:
「表哥,我……我最近胃口不好,興許是有了。」
她低垂了腦袋,含羞帶怯,嘴角卻滿是得意。
挑釁的目光掃過我,幽幽道:
「姐姐方纔知道後,捏得我好疼啊。
「我怕她不喜歡這個孩子,表哥……」
-20-
可楊世君比起欣喜,更多的是擔憂。
如今,他和方雲依的事情鬧得滿京城都知道。
國公府對外口徑自然是否認,可轉身方雲依懷了身孕。
豈不是自己打臉。
方雲依意識到楊世君的情緒,話未說完,先白了臉。
我好心開口: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莫要張揚。
「等進了門,再將孩子的月份往後調一調,到時儘管說早產就是。
「想必外人也不會深究。」
楊世君眼睛一亮。
我只一臉溫柔。
他彆扭地移開目光,深以爲然地點頭。
「汀雪說得有道理,暫時就交給你來安排吧。」
在方雲依破防的目光中,我笑盈盈地點頭。
「妾身自然會做到極好,夫君放心就是。」
說完,我別有深意地看向方雲依。
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表妹的好日子,日後要慢慢品。」
-21-
我給楊世君找的都是身家清白的女子。
包括方雲依,一共有三房妾室。
事情是我親手操辦,外界都只說我賢良淑德。
我名聲更好了。
就是楊世君和婆母都挑不出什麼錯來。
唯獨方雲依,有苦難言,守着肚子又不敢張揚。
三個妾室分別敬茶後,我放出話去。
「我自小身子不好,府上子嗣還希望妹妹們多多努力。」
三人面色各自精彩。
方雲依怨毒的目光,一刻都捨不得移開。
等人都離開了,她纔開口:
「正妻若長時間無所出,世子便能休妻,到時你便是無人要的棄婦。」
我笑了,絲毫不懼。
「在這之前,你肚子裏的孩子要能生出來,纔有資格上桌。」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果真要害我!」
我挑眉不語,只是一味滿臉邪惡。
方雲依嚇得慘白着臉跑出去。
沒過一會兒,湘枝便來回話。
「方姨娘回去後就將院子裏的喫穿用度全換了,還發賣了好幾個丫鬟奴僕。
「說是有人要加害於她,求着世子爺ƭűₒ爲她做主。」
「這樣麼?放話出去,儘管查。」
方雲依自然沒查到她想要的。
楊世君反倒對我愈發愧疚。
可他表達愧疚的方式竟然是想圓房。
-22-
我嚇得趕緊稱病,並且將張姨娘送上門。
她生得貌美,舉手投足都溫柔婉約。
只一眼,我便知道楊世君心動了。
等兩人相攜離開,湘枝忍不住開口:
「若不圓房,小姐如何懷孕?難不成真不打算生子嗎?」
「懷,自然是要懷的,但我另有打算。」
前世我與陳淮裏生了個女兒。
嬌憨可愛,一雙眼睛閃閃放光。
可在她五歲時生了重病,瞬間萎靡下去。
陳淮裏那時正在溫柔鄉,胡亂請的大夫醫術不精。
用錯藥害得她病情延誤,最終喪命。
可我太相信他了。
他在女兒棺槨前哭得幾度暈厥,我便以爲只是女兒命薄。
直到他彌留之際,抓着我的手。
「我們的鳶兒,是我對不起她。
「這件事是我一生的悲痛,不過好在我們還有軒兒。
「他是個好孩子,只是……」
他滿眼愧疚,我卻渾身發冷。
這一世,如果一定要有個孩子。
我希望我的鳶兒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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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真要這麼做?
「汀雪,這未免忒大膽了些。」
嫡姐將陳淮裏迷暈送過來,面露擔憂。
我瞧着地上的男人,前世種種走馬觀花般在腦海中掠過。
一世夫妻,我與他都不滿意。
臨死,他還在怪我。
「若有來生,我們還是算了吧。
「這一世,除了鳶兒,我自問無愧。」
我抓着他的手,滿臉溫柔。
「我倒是有愧,其實,除了軒兒,剩下的孩子都不是夫君的。」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
「早在我得知夫君截走嫡姐給我的信後,便不想讓你好過。
「夫君知道的,我這人最是睚眥必報,你早已無法使人懷孕。
「後宅的姨娘們,是我授意讓她們找別人生子,左右要有個孩子,是誰的重要嗎?」
「你這毒婦!」
他手指着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漫不經心用帕子擦手。
「其實夫君還能活命。
「但你口口聲聲說對不起鳶兒,那便嚐嚐她的苦楚吧。」
「你!你!」
陳淮裏到底什麼都沒說出口,便嚥氣了。
後來,我帶着府上的姨娘們和孩子們,也將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我最遺憾的一是沒能救嫡姐於火海,二是沒保護好我心愛的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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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陳淮裏餵了藥,強要了他。
事後再送回去,往他牀上塞個丫鬟。
「公子喫醉了酒,做下如此荒唐之事,林家容不下你。
「你走吧。」
這時的陳淮裏還沒攀上我家門第,被嫡姐尋了個由頭趕了出去。
他失魂落魄地找到我。
卻連身都沒近,被奴僕們當小偷打了。
我掀開車簾,看到他眼底的不解和憤怒。
「林汀雪!」
我笑了笑,吩咐車伕離開。
前腳才踏入府門,就有人到跟前來報。
「方姨娘的孩子沒了。」
「什麼?」
我面露驚訝,慼慼然往她那裏去。
濃濃的血腥味瀰漫在房間。
方雲依撕心裂肺的哭聲隨着我的到來戛然而止。
「是你!一定是你!」
她瞪着我,恨不得上前將我手撕了。
楊世君皺眉,「該查的都查了,這件事與她無關。」
「算了,妹妹才小產,若是怪我能讓她好受點,便讓她怪吧。
「只是你也要養好身子,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我讓湘枝將補品送上。
方雲依卻死死拽着楊世君的衣服,渾身發抖。
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也不知她在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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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張姨娘被查出有身孕。
楊世君從失去一個孩子的痛苦中很快解脫出來。
就連婆母都讓人送了不少補品過去。
「定要好生照料,莫生出差錯。」
唯獨方雲依,還停留在喪子之痛中,遲遲無法擺脫。
楊世君終於也厭倦了她。
「世子連着半月沒去方姨娘那裏。
「聽聞她下身淋漓不盡,遲遲不見好,情緒極差。
「就是近身伺候的丫鬟身上也大大小小傷痕,都是被她打的。
「都說是失去了孩子,受不住打擊,癔症了。」
湘枝將府上消息傳到我耳中,我吹了口茶沫:
「讓人再送些補品過去,動靜大點。」
方雲依沒要我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
楊世君送了更多東西到我這裏:
「讓你受委屈了,我也沒想到她是這麼個性子。」
他似乎忘了,自己與方雲依的海誓山盟。
更忘了我當初是如何算計他的。
哦,不,他記得。
他將一切都歸於我對他的迷戀。
「我如今算是想明白了,汀雪是愛慘了我。
「否則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娘,過去的就過去吧。
「她啊,只是不夠聰明,引起我注意的手段拙劣了些。」
那日,我偶然間聽到他與婆母的對話。
當天,婆母就送了我祖傳玉鐲。
這玉鐲我熟,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26-
嫡姐前世在信中也提起過此物。
【婆母不知從何處聽說,人血能養玉,便每日讓人取我的一碗血,浸泡玉鐲。
【七七四十九天,還有二十天。
【汀雪,你怎麼沒給阿姐回信?是不是不想聽這些。
【阿姐錯了,我從前總勸你大度從容,莫要生事,如今才覺得自己Ţü⁰蠢鈍。
【阿姐只恨當初就該早些反抗,不過,昨日我已經拒絕她了。
【可今日她便在外人面前哭訴,哭訴我不孝順,對她不好。】
前世阿姐去世後,京城人提起她便搖頭。
「林家長女也不過如此,早就聽聞是個潑辣的,能做出這檔子事來也正常。」
「是啊,林家還好意思討公道,真真的不要臉!」
嫡母氣得暈了過去,從此纏綿病榻。
父親泄了心氣,乾脆告老還鄉,將林家人脈資源都交給陳淮裏。
如今我拿着玉鐲,彷彿還能聞到裏面的血腥味。
讓我心血都變得澎湃,恨不得喫人肉,喝人血。
「汀雪?你怎麼了?」
楊世君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
「沒什麼,只覺得這鐲子甚好。」
「你可要收好了,這是我楊家家傳的。」
我藏下眼底的冷意,點了點頭。
心裏卻在想其他的事。
煩得很。
前世我與陳淮裏才一次便懷了鳶兒,怎的這一世遲遲不見動靜。
難不成鳶兒太過失望,不想選我當母親了嗎?
我想再試一次。
但眼下楊世君目光灼灼,眼底全是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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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欺身靠近,我忙將他推開。
「怎麼?你又不舒服了嗎?」
他面色冷下來。
我忙道:「哪裏的話,只是……」
話沒說完,眼底已經蓄滿淚水。
「我與世子成婚,可合巹酒沒喝,新婚當夜世子更是拋下我離開。
「如今只要與世子親近,便覺得……覺得委屈得很。」
「我補償你就是,洞房花燭是吧,我這就去安排。」
不等我回話,他轉身就跑。
「小姐……」
湘枝面露擔憂。
我擦了擦被他碰到的手。
「差不多可以動手了,通知張姨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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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楊世君滿臉神祕地將我領到房中。
龍鳳蠟燭,合巹酒,花生紅棗……
各樣東西齊全,甚至比大婚當天還要隆重。
燭光映在他還算俊朗的臉上,目光柔和點綴着細碎的光。
「夫人看看,是否有不滿意的?」
我嬌羞着紅了臉,「都滿意,夫君有心了。」
楊世君湊上來,脣即將貼在我臉上時,院內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我嚇得步步後退。
只見方雲依披頭散髮地衝過來。
面色猙獰彷彿女鬼。
「爲什麼?你不是說你不愛她嗎?
「表哥,你怎麼不來看我?你不是說今晚有事不回府嗎?
「你忘了我,忘了我們的孩子嗎?」
她癡癡地看着楊世君,卻將他嚇得步步後退。
「雲依,你別衝動。」
「衝動?表哥最近都是騙我的吧,你不愛我了對不對?」
楊世君剛想搖頭。
我快一步走到他身側,挽着他的手臂。
「世子早就不愛你了。
「他說你下面出血的樣子,惡臭難聞。
「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你卻偏偏要他時時刻刻陪着你,哪有這樣的事?
「你還敢提你們的孩子?如果不是你總憂心這憂心那,孩子怎會小產?」
提起孩子讓方雲依目光猛然聚焦在我身上。
她忽然詭異一笑,緊接着就朝我衝過來。
「夫君,我怕!」
我慌忙往楊世君背後躲,順便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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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子刺入楊世君胸口,他僵着身子不敢相信。
方雲依滿手的血,嚇得步步後退。
「怎麼會?我不想的。」
她喃喃自語,惶恐搖頭。
我尖叫出聲,很快引來衆人。
「婆母!」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在衆目睽睽下聲淚俱下。
「方姨娘她瘋了,不滿夫君對別的女人好,便因愛生恨。
「她……她要殺了夫君啊。」
婆母捂着心口,撕心裂肺地讓人請郎中。
方雲依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被人帶了下去。
楊世君傷了肺腑,一條命靠昂貴的藥材吊着。
方雲依最後也沒被送官。
只因我說,「就算送去也不過死刑,還鬧得盡人皆知。
「倒不如圈養在府上,到時想怎麼懲罰她都行。」
婆母對她恨之入骨,想都沒想便同意下來。
我親自去看了方雲依。
她此時已經回過味來:
「一切都是你對不對?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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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能算與我無冤無仇呢?
「我新婚當天,你便使計將我夫君帶走,讓我被人笑話。
「你攛掇婆母罰我,又試圖擠對我。
「你有殺我的心,不過能力不足罷了。
「而且,前世的仇,也算仇。」
「可這一切,分明不是我一個人的錯,世子他……」
她忽然頓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連表哥也……來人啊!」
她忽然瘋狂大喊。
「我要見姑母,我要見表哥,來人……」
可惜了,她喊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聽到。
我拽着她的手臂猛地將她摔在地上。
在她一臉驚恐中俯身在她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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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張姨娘也是來報仇的。
「不知你是否記得,三年前,只因世子多看了眼農家女。
「你便使計讓她嫁給惡名昭彰的鰥夫,害得她被活活打死。
「張姨娘,便是那農家女的姐姐,楊世君對姐姐心動,又怎會不喜歡妹妹?」
方雲依白着臉瘋狂搖頭,「不,不可能。」
「你這陣子聽到的張姨娘對你說的話,都是我讓她說的。
「還有你的孩子,其實是楊世君身上的香囊。
「你只顧着盯着我,哪裏知道張姨娘給楊世君的香囊裏放了東西。」
方雲依忽然一把將我推開。
「你這賤人!」
她死死盯着我,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我無動於衷地看着:
「賤人?我對你已算仁慈,可沒你下賤。」
我讓人將門鎖上。
若按一報還一報,我也該找幾個臭男人欺辱她。
我如今只要她絕望,只要她性命,已是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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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就有消息傳來,方雲依被打死了。
她想逃到婆母的院子告狀。
可惜被人當作賊子亂棍打死。
只因我提早讓人告訴婆母。
「方姨娘瘋了!
「她說夫人想吞併方家財產,又看不上她的身份,哄騙她當妾室。
「嚷嚷着要殺了夫人。」
因此,當她鬼鬼祟祟出現時,話沒出口,就斷了氣。
方雲依三更死的,官差四更天上門。
國公府燈火通明。
方雲依不知哪裏蹦出來的族親,要狀告國公府草菅人命。
大理寺不得不接案子,於是帶人上門。
本只想問個情況,誰知正好遇見府上的人在運屍。
這下,大理寺也騎虎難下。
婆母被人帶走,雙腿發抖。
眼見着楊國公還在生氣,不肯管她。
我不忍心,上前寬慰:
「母親放心,國公府是什麼地方?他們不敢拿你怎麼樣。
「母親儘管做足了姿態就是。」
聽了我的話,她慌忙點頭。
於是……
朝野上下都知道了,國公夫人在公堂上公然承認自己殺了人。
「我殺了又如何?她傷我兒子,死千萬次都應該。」
大理寺那邊拿着供詞來找楊國公。
本在四處奔走,爲婆母找出路的楊國公忽然泄了氣。
直接大手一揮,「秉公處理就是。」
他撤回所有努力,眼睜睜看着婆母被定罪。
這天大的好消息,我當然要說給楊世君聽。
當然,還有個更好的消息,他也該知道。
只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33-
「你說什麼?」
楊世君從悲痛到震驚,又從震驚到漫天憤怒。
「你再說一遍?你肚子裏的孽種是誰的?」
我手撫上肚子,笑得溫柔體貼。
「當然是夫君的,不然還能是誰的?」
「我們分明還沒行房事!」
「我說是夫君的,就是夫君的。」
我面色冷下來,他臉色卻越來越白。
「林汀雪……你,這一切,都和你有關,對不對?
「爲什麼?」
真煩!
怎麼一個個都來問爲什麼。
「當然是想將國公府據爲己有,想當高門寡婦啊。」
「你別妄想!父親還在,我還活着呢。」
我好心提醒:
「後宅這麼大動靜,楊國公知道嗎?你父親忙着呢。
「至於你,你現在活着,明天是不是還活着就不一定了。」
「你!謀殺親夫!」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
我體貼地給他掖好被角。
發現他渾身發抖,出了一身汗。
「真笨,我做事可不會留痕跡,怎麼可能現在殺你?」
楊世君倒想給楊國公報信,可惜都被我的人攔截。
更何況,一切禍端都因他而起,楊國公徹底對這兒子失望。
再加上我在這時候宣佈懷孕,又有郎中恭維。
「瞧着像是位公子。」
於是,我更受重視。
-34-
楊世君命硬,本該半個țū́ₛ月就死的人, 硬生生拖了一個月。
臨死前, 他拉着我的手。
「汀雪, 你當真, 當真一點都不曾喜歡我?」
我冷漠拂開:
「我怎會喜歡一個傷害我阿姐的人?」
他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下去,直到雙手無力垂下。
「要怪就怪你太沒腦子, 非要喜歡綠茶,哪一個是好惹的?」
我呢喃了聲,轉身便已經淚流滿面。
湘枝找的辣椒麪太霸道了!
我在楊世君的喪禮上哭得幾度暈厥。
世人都讚我對世子爺情深似海。
「楊世子糊塗,有這麼個貌美體貼的夫人不要, 非與賤人廝混!」
「我要有這麼個夫人, 定好好對她。」
「就是,這世上有幾個女子能原諒新婚夜撇下自己的夫君?」
「何止是新婚夜撇下自己,第二日還夥同旁人給她下馬威呢。」
「……」
我成了有名的癡情種, 楊國公也對我刮目相看。
他心力不足,更多事情都落在了我身上。
也意味着我權力更大。
正當我春風得意時,沒想到還能遇到陳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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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想起來了!
「林汀雪, 你一早就知道前世的事情,對不對?
「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你這毒婦, 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你若不說實話, 我定要在國公大人面前去告發你。」
他灰頭土臉,一雙眼睛因爲篤定而變得炯炯有神。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現在有什麼資格威脅我?」
他愣住,似乎才明白自己的處境。
「這乞者的眼睛太髒,來人, 給我挖了!」
陳淮裏轉身就要逃。
沒走出幾步就被人押在地上。
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 等再看時,țůₚ 只剩下兩行血淚。
「林汀雪,你爲什麼這麼恨我?
「就因爲我藏了你嫡姐的信嗎?
「可我也是爲你好, 你不過一個庶女,有什麼資格摻和他們的事情?」
我並未理會他, 讓人在他身上掛好幾串銅錢。
再將他扔到城外乞丐聚集的破廟裏。
「小姐別去看了, 死相太難看。」
「嗯, 回去吧。」
我撫着肚子往回走。
陳淮裏說錯了, 在林家, 我與嫡姐地位一樣。
而這一切都是嫡姐和嫡母給我的恩賜。
甚至,她們如親孃和親姐姐般愛護我, 也給我自由。
否則, 前世的陳淮裏有什麼資格繼承我父親的人脈和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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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我生了個女兒, 叫鳶兒。
楊國公雖不開心, 但已成定局, 他只能受着。
嫡姐來看我, 羞紅着臉。
「是,要嫁人了, 來告訴你一聲。」
「真好, 我與姐姐都很幸福。」
她卻紅着眼眶, 緊緊抱着我。
「阿姐,我真的很幸福,日後姐夫若是欺負你了, 隨時來找我。」
結婚生子的生活我經歷過,也就那樣。
可嫡姐想嘗試,我也祝福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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