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息了,追尾了警車。
「警察哥哥……」
還沒等求饒,「拒絕私了」四個字從頭頂上飄了下來。
熟悉的嗓音,磁性低沉。
我抬頭一看……
嚯,前男友你好!
-1-
一週才更新一集的土味甜劇剛開始,我就接到了閨蜜的電話。
淦!
忘了提前關機了。
按下接聽,還沒開口,閨蜜鬼哭狼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姐妹,快來贖我,我攤上事兒了。」
「……」
哇哦。
真棒,蹦個迪把自己蹦進警察局了。
看了一眼投影儀上的帥氣哥哥,我忍痛按下了暫停,開着我的甲殼蟲去撈人。
這個點的市中心,本就車滿爲患,再加上今天是週末,這車堵得我都沒脾氣了。
五分鐘過去了,車才往前挪了幾米,偏偏被我扔在副駕上的手機嗡嗡地振個不停。
我一惱,伸手去夠的時候沒注意腳下,不出意外的話意外發生了。
我追尾了。
還特麼是一輛警車。
我哭了,嚇得。
我連忙下車,幸好只是剮蹭了後保險槓。
這時,駕駛室的門開了,一個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下來了。
「小姑娘,敢追尾警車,你可真牛。」
我???
警察叔叔說得好,下次別說了。
我態度十分誠懇,「實在對不起,我朋友出了事,我實在着急一時分了神,你放心,我賠,絕對不會肇事逃逸的。」
警察叔叔撲哧一聲笑了。
我鬆了口氣,喜滋滋地正和警察叔叔商量賠償的問題呢,副駕駛的車門突然開了。
「劉叔,還沒處理好嗎?」
我一愣,這熟悉的聲音,不會這麼巧吧?!
抱着一絲僥倖心理,我抬頭望去。
嚯。
就是這麼巧,我追尾了前男友的警車。
毀滅吧。
「快好了,小姑娘挺有意思,是個實誠人,我讓她拍個照給保險公司就完事了。」
「劉叔,我來處理,你先上車。」
「……」
警察叔叔打量的眼神在我和周時身上來回了幾次之後就上車了。
我???
看着眼前那張輪廓分明,眉目深邃的面龐,我暗暗掐了一下大腿,穩住,別花癡。
身後的鳴笛聲還在繼續,已經有司機探出車窗叫嚷了。
爲了人民羣衆,我抱一抱前男友的大腿求通融不過分吧。
「警察哥哥,人家不是故意的,你看後面堵成這樣,要不,我回頭再聯繫你談一談賠償的事情?」
纔怪。
周時看着我,嘴角一勾,「蘇微,你這車技這麼多年了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
分手了拒絕人身攻擊。
我特麼還沒來得及開口,周時就變了臉,語氣嚴肅。
「公事公辦,拒絕私了,跟我去局裏說。」
「……」
最後,我的甲殼蟲跟在警車後面,一路暢通無阻地被帶進了警車局。
就離譜!
……
-2-
警察局裏,閨蜜見到我眼睛一亮,揮舞着手臂讓我過去。
呵。
拜你所賜,我也攤上事兒了。
我瞪了她一眼,隨即被身後跟過來的周時帶到了另外一個房間裏。
閨蜜傻眼了,那嘴張得我都替她擔心脫臼了。
房間裏,只有我和周時。
「姓名?」
「……」
這個狗東西,我很難懷疑他不是故意的。
見我沒有回應,周時皺着眉頭,敲了敲桌子,「麻煩配合。」
呼!
彆氣,你是個成年人了,得學會控制自己的脾氣。
「蘇微。」
「年齡?」
「23。」
「有沒有男朋友?」
「……」
如果眼神能夠凝聚成形的話,那麼現在我的眼神絕對是萬箭齊發。
「沒有。」
周時的眼裏極快地閃過一絲笑意,等我看向他的時候,他又是那副清冷肅穆的樣子了。
半小時後。
周時將那份筆錄推到了我面前,「簽字吧,具體的賠償金額等保險公司評估之後我會打電話通知你的。」
「謝謝。」
這兩個字,都是我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周時眉頭一挑,深邃的眼眸裏多了幾分玩味,「客氣了,前女友,總是要多關照一點的。」
我???
狗東西,當初甩了我,現在還耍了我。
這口氣,誰能咽得下?!
反正我不能。
他周時不是警界的高嶺之花嘛,我偏要將他拽入這世俗的泥潭裏。
周時拿着我簽好字的筆錄出門了,我眯着眼立馬跟了上去,眼看着就要到大廳了,我立馬湊了過去,拽着周時的衣角,眼角含春,面露羞澀。
「周時哥哥,你說要打電話給我的,我等你,多晚都等。」
「……」
衆人目瞪口呆,紛紛石化。
見我想要的效果達到了,我縮回了手,腰桿挺得直直地去找同樣石化了的閨蜜。
等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眼神裏那八卦的火苗噼裏啪啦的,有幾個和周時關係好的已經湊過去調侃了。
呵。
該!
解釋去吧。
……
緊接着,我瞭解了一下閨蜜的情況,原來蹦迪的時候有人碰到了她的胸,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然後兩邊的朋友就鬧起來了。
經過調查,那個人不是故意的,只是被人羣擠了一下正好碰到了。
錢賠了,歉也道了,這事兒纔算完。
閨蜜也不敢打電話給家裏讓他們來領人,沒辦法,只能找上我了。
「……」
真是好閨蜜呀。
配合警察走完了程序,我領着閨蜜出了警局大門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冷風一吹,渾渾噩噩的腦子倒是清醒了不少。
閨蜜挽着我的手臂,湊了過來,「寶,剛纔看到你和周時一起進來的時候,我魂都嚇沒了。」
「你那麼怕他呀?」
「放屁,我是怕你重蹈覆轍再拉着我玩命。」
「……」
那時候年少無知,愛意正濃的時候突然被分手,我感覺天都要塌了,爲此還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喝過酒,抽過煙,甚至還拉着閨蜜一起玩過各種極限運動。
等我幡然醒悟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是多麼的蠢。
從那以後,我談什麼都不談戀愛了。
我單身我快樂。
如果今天沒有遇到周時的話,我的這份快樂應該會保持得更持久。
媽的。
越想越氣。
「走,喫宵夜,我請。」
閨蜜???
……
-3-
凌晨的燒烤店,人還是很多。
七八瓶啤酒下肚,隱隱有了些醉意。
隔壁桌坐了兩對小情侶,看着那男的輕聲細語地哄着懷裏的女朋友,我的心又空又酸。
「姐妹,清醒點,別看了,再看你就成狐狸精了。」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才注意到隔壁桌女的直往我臉上射冰刀子。
我???
就無語。
我哼了一聲,拿起手裏的酒杯和閨蜜碰了碰,「小姑娘瞎擔心。」
閨蜜眯着眼,笑得賊賤,「懂,這樣的你看不上,你就喜歡文武雙全的。」
「……」
就這麼一句話,打開了我和周時有關的所有回憶。
我和周時的第一次見面,是在我二十歲生日。
他爸是我爸的朋友,因爲有任務在身,所以特地讓他過來參加我的生日宴。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所有的一見鍾情只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
那晚的周時,穿得賞心悅目的,站的位置正好在酒店中央那耀眼的水晶燈下面,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我爸更是驕傲地介紹他是個學霸。
我朝他走近的每一步,都害怕心裏的那幾頭小鹿撞出來。
當晚,我和周時就互留了聯繫方式。
真正有交集是我大學開學那天。
從開往學校的公交車上下來,我拖着行李箱往前走的時候被人撞了一下,我半個身子都被撞歪了。
本來就被擠得頭暈,偏偏那人連句「對不起」都不說,我一下子就惱了,下意識地伸手攔住了他。
這一攔,好傢伙,那男的手上竟然拿着我的錢包。
我這才注意到,我的揹包被人劃開了。
小偷?!
我愣住了,這是我第一次遇到小偷,我有些緊張,顯然對方也沒想到我敢攔他,我倆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幾秒,然後對方反應了過來,伸手將我用力地一推。
我毫無防備,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了,腰間突然一股力道支撐着我。
-4-
我一回頭,四目相視,我眼圈立馬就紅了,怕得,開口的聲音裏都是委屈,「哥哥,我錢包被偷了。」
話音剛落,我感覺到腰間的那隻大掌倏地一僵。
下一秒,周時將我扶正,整個人就衝了出去。
百米開外,我看到周時身手利落地將那個小偷壓在了地上。
幾分鐘後,一輛警車過來帶走了那個小偷。
周時拿着錢包朝我走來的時候,像極了從書裏走出來的大俠。
「錢包,給。」
聲音清冽,好聽極了。
我抿着脣,耳朵都燙了,接過錢包,聲音小小地道了一聲「謝謝」。
周時笑了,笑得蠱惑人心。
那天是周時送我去學校的,路上聊了起來,我這才知道原來周時從小就跟着一個師傅學散打,身手很好,制伏一個小偷就是揮揮手的事兒。
周時一路將我送到女生宿舍樓下才離開。
看着他那頎長的身影,我彷彿聽到了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幸災樂禍地說,「完了,你陷入愛河了……」
大學最難熬的恐怕就是那段軍訓的日子了。
每天重複地站軍姿喊口號走正步,每天累得連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是奢侈。
可偏偏在這麼累的情況下,我還是能分出想念周時的精力。
舍友說,他們學校的軍訓很嚴格力度更大,我有些心疼。
軍訓結束的那晚,宿舍都沸騰了,一個個激動地拿出了好喫的好喝的擺了一堆,什麼話題都聊。
聊到後面,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問了一句「你們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到我的時候,三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一瞬間,周時的身影立馬蹦了出來,然後我脫口而出,「我喜歡文武雙全的。」
「……」
氣氛靜默了幾秒之後,就是一陣鬨笑。
我在笑聲中紅了臉。
熄燈之後,我躺在牀上睡意全無,拿着手機看了半天,最後手比腦子快地發了一條消息過去,等我反應過來想撤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聊天界面上,一句【你睡了嗎?】很是突兀。
啊啊啊。
我將手機埋在枕頭下,再也沒了拿起來的勇氣。
直到枕頭下傳來一陣嗡嗡嗡的振動聲。
我看了一眼,心差點跳出來。
拿着手機輕輕下牀去了陽臺,按下接聽,一道略顯愉悅的聲音立馬傳了過來。
「抱歉,軍訓剛結束,舍友們在鬧,剛看到信息。」
陽臺上的風呼呼的,我卻一點冷意都感覺不到。
「沒關係的。」
話音剛落,手機那端的周時笑了,「這次,不叫哥哥了?」
「……」
-5-
那晚過後,我和周時聯繫得越來越頻繁了,連舍友都問我是不是談戀愛了。
我一愣,直到周時約我去學校門口的那家麪館喫麪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怎麼了?」
在我不小心打翻了一瓶果汁後,周時開口了。
「沒、沒什麼。」
暗戀過的人都懂,這種小心翼翼不敢說出口的感覺。
周時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話,只是貼心地幫我又去買了一瓶果汁。
喫完麪,周時送我回宿舍,路上時不時地會有女生偷偷地看他。
我知道,周時很出名,不僅在他們學校。
我和周時走在校園的小道上,時不時地吹過來一陣風,裹挾着草木的清香,路上好幾對拉着手搭着肩的情侶和我們擦身而過。
於是,我更沉默了。
眼看着這條小道要到頭了,周時突然叫住了我。
「微微。」
「嗯?」
我抬頭,暈黃的燈光下,周時正溫柔地看着我。
「微微,我想,我們該換種方式相處了。」
我一愣,不是很懂地看着他。
直到那張好看的臉在我面前漸漸放大,那一陣灼熱的氣息撲在我的臉上,我人都軟了。
「周時……」
我緊張得聲音都顫了。
周時牽起了嘴角,蜻蜓點水的一個吻落在了我的額頭上。
那晚之後,校園的各個角落裏又多了一對小情侶。
……
嘭的一聲巨響,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倒在腳邊的椅子。
哦。
隔壁桌的情侶吵架了。
燒烤店的老闆很快就過來將他們勸下了,小情侶很快又甜甜蜜蜜地坐下來了。
我看了許久,店內的煙氣和熱氣燻得我眼眶一熱。
萬般情緒如同泄了閘似的湧來。
我哭了。
閨蜜慌了,連忙抽過一旁的餐巾紙往我臉上抹。
嗚嗚嗚,我哭得更難過了。
這紙太糙,擦得我臉疼。
「我的小祖宗,你別哭了,太丟人了,人家都在看我們。」
我???
這個閨蜜不能要了。
「姐妹,你說我好不好?」
醉意上頭,心裏有啥全都一股腦地說出來了。
閨蜜看我就跟看二百五似的,連連點頭,「好,特別好,認識你我特麼三生有幸。」
閨蜜:「……」
「那你說,周時爲什麼要和我分手,我們連個架都沒吵過。」
「臥槽,你不是說是你甩了他的嗎?」
「我不要面子的嘛,我能告訴你我是被甩的那個嘛。」我打了一個酒嗝,理直氣壯的。
閨蜜一時語塞。
遲遲得不到回應,我急了,吸了吸鼻子,一伸手將手機扔在了桌子上。
「你給周時打電話,讓他來見我。」
閨蜜:「……」
-6-
嚯。
電話打過去不到十分鐘,周時這廝就過來了。
看着閨蜜站了起來,以爲她要去廁所,我踉踉蹌蹌地也站了起來,想和她一起去。
結果剛走了兩步,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前一撲。
嗯?
一點都不疼,而且還挺厚實,摸着有點軟又有點彈。
我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連忙招呼着閨蜜,「小雨,地板是軟的,摸起來好舒服呀,你來摔一個試試。」
「……」
閨蜜嘴角一抽。
「蘇微!」
我???
在我頭頂上響起的那道低沉中隱隱含着幾分隱忍的聲音,好熟悉呀。
我抬頭,只一眼,鼻翼立馬就酸了。
「哥哥。」
語氣簡直又哀怨又纏綿又嬌嗔。
我伸手撫上了那張近在咫尺的面龐。
「哇,你長得好像周時呀。」
「……」
腰間大掌驀地一緊。
「你和我談戀愛好不好?」
「……」
我打了一個酒嗝,然後晃晃悠悠地將手搭在了男人的肩上,「跟我回家,我慢慢說給你聽。」
話音剛落,手腕上傳來的疼痛感讓我瞬間清醒了幾分。
「蘇微,你長本事了?」
看清眼前的那張俊朗的面龐,我微微一愣。
周時?!
「你怎麼來了,誰讓你來的,不是分手了嗎,你還來幹什麼?」
我的嘴巴就跟上了膛似的突突突、突突突的。
周時面無表情地看着我,半晌,他開口了,「走,我送你回去。」
「不要。」
「蘇微,別鬧。」
一句話,成功地讓我紅了眼。
「我只覺得我鬧得太遲了,說在一起的是你,說分手的也是你,好嘛,分手就分手,你特麼連一個理由都不給我!嗚嗚嗚,周時,你這個王八蛋,太欺負人了。」
「……」
和當年分手時一個樣兒,周時神色複雜,不吱聲。
呵。
我冷笑一聲。
隨即揚起了手,「老闆,再來一打啤酒。」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一邊哭一邊喝,直到一股力道將我扯了過去,一陣天旋地轉後我落入了一個懷抱裏。
歐了。
我小臉埋在周時的胸膛裏,趁着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朝着站在那的閨蜜打了一個「ok」的手勢。
閨蜜翻了一個白眼,表示沒眼看。
我嘴角一勾。
周時,你該還債了!
-7-
一出燒烤店,四面八方的風一股腦地吹了過來,我直往周時懷裏縮。
「哥哥,你要帶我去哪呀。」
「送你回家。」
「……」
這聲音,哪裏像是送我回家的,分明就是想喫了我。
巧了,我也想。
下一秒,我開始作了,用力地從他懷裏掙了出來,兩條白嫩的細胳膊環在了他的脖子上,「我還沒有鬧夠。」
「……」
在我一番醉酒的胡作非爲下,周時將我扛上了車帶回了他家。
喝醉的人總是不理智的。
譬如現在,我將周時壓在門後,踮起腳尖一個勁地往他臉上親。
房間裏燈都沒開,只有那扇窗戶灑進來的月光毫不吝嗇地照在我和周時身上。
「哥哥。」
月光下,周時那張優越的讓人挪不開眼睛的臉彷彿被鍍上了一層光暈。
在我的撩撥下,周時眼睛裏燒了一把深沉濃厚的火,就連氣息都亂了。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啊……」
還沒說完的騷話被一陣驚呼中斷,周時就跟抱小孩子似的將我抱進了臥室扔在了牀上,整個人隨即欺身壓了過來。
我有些緊張,眼尾泛着紅地看着他。
心和身體,我總歸要一樣的。
那就先從這具強健的身體開始吧……
房間裏的溫度不停地攀升着,那張俊朗的面龐也漸漸地在我眼裏放大着。
眼看就要碰上了,結果,周時突然跪坐了起來。
我???
下一秒,周時笑了,笑得意味深長的,然後大手抓着被子那麼用力一抬,我特麼就跟個蠶寶寶似的在牀上滾了好幾圈。
好傢伙。
我被裹起來了,嚴嚴實實的,就跟古時候被太監抬着要去侍寢的妃子一樣。
不對。
不一樣,我特麼連個侍寢的資格都沒有,啊啊啊。
「好好休息,晚安。」
「……」
安你奶奶!
周時看了我一眼,隨即起身離開。
嗚嗚嗚。
沒喫到,難受!
……
-8-
沒有什麼比清晨那一陣陣持續不斷的鈴聲更令人惱火的了。
我在牀上胡亂地摸着,終於摸到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睜開,宿醉後的意識還沒有清醒過來,隨手一按,
「喂。」
「臥槽,都幾點了,你還沒起牀,嘖,你們該不會激情碰撞了一夜吧。」
「……」
我醒了,關於昨晚的一些碎片式的記憶也慢慢開始拼湊。
我借酒裝瘋,逼着閨蜜給周時打電話,然後又酒壯慫人膽地想要睡了周時,一路上又是摸又是親的,結果啥也不是。
我???
閨蜜見我遲遲沒有說話,更來勁了,「寶,我有一個朋友想聽聽昨晚的細節。」
「滾!」
閨蜜嚶嚶嚶。
我揉着有些酸脹的太陽穴,抬頭打量了一圈,明明是陌生的環境,我卻沒來由地生出了幾分親近。
一塵不染的房間裏,只放了一張大牀,這種風格一看就是周時的房間。
就連吸進去的空氣裏面都有他的味道。
「寶,你笑啥呢?」
「我沒笑呀。」
「……」
閨蜜怒了,「蘇微,你能不能出息點,是,我承認,周時比以前更帥更有男人魅力了,可是你也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呀,我特麼以爲你真醉了,擱那哭爹喊孃的,我才幫你打電話的,結果你跟我玩虛的,你說你……」
「小香家到了一款包,我覺得很符合你的氣質。」
「你說你咋這麼聰明呢,我的小可愛!啥時候去提包。」
「……」
我嘴角一勾,說了一個時間。
「好嘞,回頭見。」
掛斷電話,我將手機扔在了一邊,將已經滑下去的被子又拿起緊緊地裹在了身上,那股清冽的味道燻得我眼圈都紅了。
那麼深的傷疤怎麼可能不疼,可是,心病只能心藥醫呀!
……
-9-
盥洗臺上,一套新的洗漱品正放在那,簡單的一番洗漱後,我開門去了客廳,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周時的身影。
只有餐桌上的一張紙條,上面遒勁有力地寫着,「鍋裏有粥,蒸籠裏有小籠包和水煮蛋。」
周時這個王八蛋,我狠狠地咬了一口小籠包。
潤物細無聲可被他琢磨透了。
喫完早餐,我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看了一圈,房子不大,一百多平的公寓裝修得很簡約。
嗚嗚嗚。
不想走。
就在這時,滴的一聲門開了。
我回頭一看,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正站在門口。
周時沒穿警服,還是一身便裝,許是因爲職業,周時那一身沉穩從容卻又隱隱透着幾分凌厲和嚴肅的氣質,真是越發地明顯了。
「挺能睡。」
「……」
看着一步一步朝我走來的周時,我心裏有些慌。
一臂的距離,周時停下了,剛纔光顧着看臉了,走近了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拿着一疊單子。
「車輛損壞的評估報告和賬單。」
我特麼……
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時,我拿出手機一頓操作,轉賬成功的頁面一跳出來,我就將手機杵到了周時面前。
咬牙切齒,「轉過去了。」
「嗯。」
周時看了一眼,神色淡然。
媽的,好氣。
我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就聽他又說,
「對了,你昨天還把我身上吐髒了。」
一副「你得賠」的樣子。
我???
好的。
算得還真是清楚呢。
真棒!
這場久別重逢蓄意接近的戲碼最終以我活生生地被氣走而結束。
……
-10-
「靠呀,周時真的這麼說的,讓你賠完車錢賠衣服錢?」
我咬着吸管用力地點了點頭。
閨蜜狠狠地吸了一口奶茶,「周時這個大直男,要是我,直接就抱着你的大腿求複合了,寶兒,爲什麼我不是個男的呢,你說我現在去做個變性還來得及嗎?」
「你是個男的我也不要,你又不是周時。」
「……」
閨蜜一口奶茶直接嗆住了,咳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店裏的人都朝我們這邊看了過來。
「丟人,幸虧你不是個男的,實在拿不出手。」
閨蜜???
「話說,昨晚你問出來了沒,他當初爲什麼要和你分手?」
「沒有。」
「哇哦,周時嘴巴真硬。」
硬嗎?!
我下意識地抿了抿脣瓣,瞎說,明明就很軟。
「姐妹,把你臉上的春心蕩漾收收。」
「……」
這麼明顯嗎?
周時這個王八蛋,還真是害人不淺。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我看周時那樣子,壓根就沒有想和你複合的想法,更何況你們都分手這麼多年了,你怎麼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沒有。」
「嗯?」
「周時他不會的。」
「……」
閨蜜翻了一個白眼,「這麼肯定呀,小心臉疼。」
……
半小時後。
閨蜜將手機反扣在桌上,嘴角一揚,「寶兒,你臉保住了,我找了一個在警局的朋友讓他幫忙打聽了一下,周時單身,從進警局那天開始。」
準確地說是從和我分手那天起,周時就一直單身。
周時那麼優秀的人,一言一行自然特別地引人注意,那會兒和他談戀愛的時候,我走在學校都能感覺到別人看了我一眼又一眼。
後來哪怕分手了,有關周時的消息還會時不時地傳到我耳邊。
我就記住了他單身,一直。
我笑了,抬手又讓服務員送來了一份甜品。
嘖。
心情好,就得喫點甜的。
「真搞不懂你們,都分手了,愣是誰也不找對象,既然這樣,幹嘛還分手,複合得了唄。」
我眼睛一亮,「是吧,連你都這麼覺得。」
閨蜜一噎。
「微微,我一直都想問你,你爲什麼這麼喜歡周時呀,他真的有那麼好嗎?」
「因爲他是我的蓋世英雄呀。」
「那你慘了,周時他可不會踏着七彩霞雲來娶你,他只會開着警車來逮你。」
「滾!」
-11-
閨蜜眼珠子一轉,立馬湊了過來,「寶,我收回昨晚的話,喜歡就去追,哪怕重蹈覆轍了,姐妹這條命不要了也要陪你。」
好閨蜜,有你真好。
我感動了,拉着閨蜜的手。
「好,這次我要連本帶利地從周時身上討回來。」
「嗯吶,那我們現在可以去把那個最新款的包包刷了嗎?」
我???
呵。
女人。
從小香家出來,經過一家男裝店的時候,我看着櫥窗裏的那身運動服停下了腳步,腦子裏立馬蹦出了周時穿上的畫面,他那麼高,穿起來肯定很好看。
一旁咧着嘴的閨蜜捅了捅我的胳膊,湊了上來,「這不機會就來了,買衣服這麼能拉進彼此關係的事兒,另一個當事人怎麼能不在場呢。」
我特麼覺得很有道理。
見一次撩撥的次數就多一次哈。
我牽起嘴角,捏了捏閨蜜的小臉蛋,「姐妹,你可以揹着你的包跪安了。」
「好咧,祝你馬到成功。」
「……」
閨蜜離開後,我就給周時打了一個電話,語氣刻意帶着幾分慍怒。
「現在有時間嗎?」
「嗯?」
「賠你衣服,過時不候。」
我報了商場的地址,就掛斷了電話。
呼!
看着已經黑屏的手機,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嗚嗚,有點緊張。
打完電話,我倚在欄杆上,以間隔幾秒的頻率直往商場入口看,過了二十分鐘,我也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我麻了。
眼裏那道期待的光漸漸地熄滅。
「欄杆得罪你了,抓這麼緊。」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驀地響起,我一愣,隨即轉身,就看到周時雙手抱肩地站在我後面,俊朗的眉眼間笑得流光溢彩的,我被他臉上的那抹笑容蠱惑了心智,失神了片刻。
「你什麼時候來的呀?」
脫口而出的聲音都帶着幾分嬌嗔。
周時眼眸微斂,深邃的眸底湧現着我看不懂的情緒。
「商場的入口不止一個。」
「……」
好的。
那就是已經來了好久了。
特麼,別問,問就是臉燙。
「就是那家店,走吧。」
我找了一個藉口,要不然我得燙死。
周時跟在我後面,聽着腳步聲離得挺近,我都能嗅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香味,很好聞,一如當年。
我步伐一停,身後的腳步聲立馬就停了,轉了過去,周時挑眉,「不想賠了?」
我沒說話,只是往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周時身側,肩並着肩,就像那晚,他說:「我們該換種方式相處了」。
周時,我在原地徘徊了三年,都沒等到你回來。
我想,我們該換種方式相處了。
我揚起嘴角,「賠,警察哥哥的衣服,必須賠。」
周時愣了幾秒,然後就被我拉進了男裝店。
嘖。
這是多久沒和女人接觸了,這一碰,胳膊就硬得跟什麼似的。
-12-
剛進去,就有導購熱情地迎了上來。
「麻煩把櫥窗裏的那套運動服拿給我。」
「小姐真有眼光,那是我們店的最新款,小姐要什麼尺寸,我現在就去拿。」
不等周時開口,我就報了一個尺寸讓導購去拿。
導購轉身離開之際,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報得還挺準。」
「……」
很快,運動服就拿了過來。
「試衣間在這邊。」
「謝謝。」
我將運動服塞到了周時手上,「走,去試試。」
男士試衣間門口,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他,想到周時剛纔俯身湊到我耳邊說的那句話,我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當然準,那可是我昨晚親手量的。
嗚嗚嗚。
好害羞。
我捂着又紅又燙的臉,跟望夫石似的直勾勾地盯着試衣間門口。
周時出來了。
下一秒,我聽見了一陣吸氣聲,好幾個正在挑衣服的女人都偷偷地朝他看,一邊偷看一邊姨母笑。
我酸了,立馬起身走了過去,看着像是在幫周時整理衣服,其實是爲了擋住那些女人的視線。
周時很高,這身復古花色的運動服穿在他身上好看極了,清爽利落。
許是爲了配合我的整理,周時微微側着身子,露出的那半張臉的棱角線條深刻分明,尤其是那凸起的喉結,一上一下就是一道性感勾人的弧度。
好熱。
我低着頭,生怕周時看出我眼裏的不軌。
一旁的導購也在不停地誇讚着,一口一個「小姐,你男朋友真帥呀」「你男朋友穿這身衣服比我們的模特穿得都好看」,中間還夾雜着旁人的一聲聲「那個男人好帥呀」「身材真好」。
我偷偷看了一眼周時,他面色淡然,嘻嘻,導購說他是我男朋友,周時沒有否認。
「蘇微。」
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這麼近的距離,周時呼出的氣息都撲在了我臉上。
「怎麼了?」
「幫我把領口翻一下,捲起來了。」
我抬頭一看,還真是。
我沒多想,伸手就要去翻領子,這樣一來,我和他的距離更近了,下襬的衣服更是窸窸窣窣地纏在了一起。
「好了。」
終於翻好了,一旁的導購紅着臉地看着我們。
「怎麼樣,喜歡嗎?」
周時深深地看着我,好看的薄脣裏吐出了兩個字「喜歡。」
-13-
我???
他這樣看着我,我一時分不清他究竟喜歡的是衣服還是我了。
結完賬從男裝店裏出來,我都沒能從那陣恍惚裏回過神。
直到一股力道將我扯了過去,下一秒,我撞入了一個健碩的胸膛裏,然後我感覺到身後一股疾風掠過,餘光裏,一個小男孩正踩在滑板車上。
「……」
謝謝你。
耳邊是小孩父母的致歉聲,我連忙擺擺手示意沒關係。
看着那一家人離去的身影,我有點羨慕,明明我們說好的一畢業就結婚的。
忽然,手腕一重,我被周時從懷裏拉了出來,周時面色冷了下來,聲音透着幾分薄怒。
「蘇微,你走路就不知道往四周看看,不是每次都有人在旁邊拉你一把的。」
「……」
呵,別說結婚了,現在就是個沒感情的前男友。
就在我準備張口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周時看了我一眼,接聽電話,另外一隻大掌依舊牢牢地落在我的手腕上。
可能是工作原因,周時的指腹和掌心都有繭子,被他抓着的那處有些微微的刺,我腦子一道靈光閃過,總算理出了周時話裏的不對勁源自何處了。
和周時剛分手那會兒,我每天就渾渾噩噩,有一次過馬路就被一輛電動車撞倒了,當時正好有一輛警車停在我身邊將我送去了醫院。
後來,我被一個上了年紀的警察叔叔逮着了,爲了這事兒,他硬是教育了我半小時。
打那以後,我走路的時候特別認真,四周看了又看,並不是怕被碰着颳着,而是怕遇到警車……
周時打完電話面色開始嚴肅,直接將手裏的袋子塞到了我手上。
「局裏有任務,我得回去了,衣服你幫我送到家裏,大門密碼 0421。」
話音剛落,周時長腿一邁就往外走。
就很急。
看着周時大步離開的身影,我不僅沒有感覺到一絲生氣和難過,反而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唔。
我喜歡的人就是個蓋世英雄,他在守護着這座城市呀。
……
-14-
一天不到,我又站在了周時家門口。
嘖。
不復合簡直說不過去。
我樂呵呵地打開密碼鎖滑蓋,正準備輸入密碼,腦子一蒙,0421?!
我後知後覺,這特麼不就是我和周時在一起的那天的日期嗎?
好傢伙。
挺會呀。
就這,不是對我餘情未了我頭都能擰下來給他摔着玩兒。
歡快地輸入密碼,滴的一聲,我跟個女主人回家似的,自然極了。
我得和周時好好談談!
美好的光陰可遭不住我倆這麼浪費。
打定主意的我,嘴角一直上揚着,根本抿不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從天亮着等到天黑了,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多門口才傳來了動靜。
門打開的瞬間,周時愣了愣,「你還沒走?」
而我的注意力卻落在了周時那因爲被撕壞衣服而露出來的那道已經幹了血跡的傷口上。
他走的時候還好好的。
我鼻翼一酸。
「你胳膊怎麼了?」
周時眉頭一皺,似乎並不高興我還在這兒,「沒事,抓捕犯人的時候被劃到了,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他那副閃躲的樣子分明就是不想讓我看到。
「是呀,這麼晚了,我該回去了。」
說話間,我已經朝着門口走去,與周時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看到了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我的心猛地一揪,疼了。
「家裏藥箱在哪?」
我倆目光交匯片刻,最終周時無奈地伸手朝着客廳的一個櫃子裏指了指,我抬腳走了過去。
櫃門一開,我呼吸一窒,滿滿一櫃子的紗布和一些外傷常用藥品。
正常人怎麼會囤這麼多?
我眼眸微垂,拿了幾樣常見的。
沙發上,周時脫去了損壞的外套,傷口比我看見的還要長,肉都翻出來了,一看就是用利器劃傷的。
我眼圈一紅,拿着碘酒的手都在抖。
「一點小傷而已。」
周時輕聲安慰着我,可是,受傷的是他呀。
我沒說話,動作輕柔地用棉籤擦拭着傷口,消毒清理血跡,整個過程周時很淡然,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抹上藥,我小心翼翼地將紗布在那道劃痕上纏了一圈,等一切結束的時候,我的眼淚啪嗒一下,落在了周時放在腿上的那隻手背上。
先是一滴,然後是一串,聲音也沒有剋制,漸漸地在這客廳裏迴響着。
「蘇微,別哭了。」
周時慌了,抽了幾張紙就要來幫我擦眼淚,我躲開了。
就哭。
「微微,乖,別哭了,好不好?」
語氣裏終於沒了之前的陌生和疏離。
繼續哭。
直到伸過來一條手臂,動作遲鈍地將我攬進了懷裏,背後一隻大掌輕輕地拍着安撫着。
我聽着耳邊的心跳,哭聲漸漸地小了。
-15-
沉默了許久。
我的聲音有些啞,「周時,你抱我了。」
「嗯。」
「我媽說,不能讓陌生男人抱的。」
「嗯。」
我玩着周時的腰帶,聽着那因爲我的話跳得越發起勁的心跳,嘴角一勾。
「哥哥。」
哇哦,跳得更厲害了。
「我們這樣,算不算和好了,嗯?」
這次,周時沒有說話。
我也不急,繼續窩在他懷裏玩着腰帶。
「你怎麼不說話?」
「……」
「警察哥哥,你該不會知法犯法吧。」
「……」
「你想白嫖?」
下一秒,下巴被一隻大掌強硬地抬了起來,四目相視,我看到了周時眼裏翻滾的情愫。
我討好地朝他笑了笑。
然後,一個熱吻蓋了下來,嘖,這個吻持續的時間有點久,到最後,我氣實在不夠用了,周時才捨得放開我,粗糲的指腹在我紅腫的脣瓣上揉呀揉的。
聲音強勢,「不準亂說!」
……
就這樣,我和周時複合快要大半個月了。
閨蜜說,這半個月我笑的次數比過去的一年還要多,就連朋友圈都活躍了起來。
一朵花幾個菜一部電影,我都會發個朋友圈。
那朵花,是周時休息的時候帶我去爬山,開在懸崖峭壁的石縫裏的,很頑強。
那些菜,是周時晚上下班回來牽着我的手去超市,我們一起推着購物車在生鮮區、蔬菜區精心挑選的,然後回來他下廚我打下手,兩個人在廚房一起完成的,很溫馨。
那部電影,是周時特地選的一部老片子《泰坦尼克號》,客廳裏窗簾全部被拉上了,沙發上週時將我抱在懷裏,我倆依偎在一起,靜靜地看着傑克和露絲的相遇相識相戀,傑克在死前的那一秒都在愛她。
看到最後,我哭了,哭得一抽一抽的,周時的大掌落在我的頭上,一下一下地撫摸着,直到看着我的眼淚越來越多,周時嘆了一口氣,然後俯身欺了過來,溫熱的脣瓣一點一點地吻幹了我臉上的淚,很幸福。
周時依舊很忙,有幾次回來的時候都是帶着傷的,甚至有一次整個後背都是瘀青。
我從來不問他在幹什麼,只是每次默默地幫他抹藥的時候會掉下來幾滴淚。
每當這個時候,周時都會將我按在懷裏,哄着、親着。
我的蓋世英雄要保護那麼多人,難免會受傷的,我是他背後的女人,能做的就是在家裏等着他。
他受傷了,我給他擦藥包紮。
他回來餓了,我給他做飯下面。
他在前方拼搏,我在後方保障後勤。
這種生活,我很喜歡。
爲了彌補那些缺失的時間,同時我也不想每天那麼晚了周時還要送我回去,於是我向周時提出來要搬過來和他一起住。
周時聽了之後立馬就拒絕了,他說,不管多晚都會送我回去。
這個傻瓜。
我都不怕他怕個錘子。
在我的軟磨硬泡下,周時臉紅着同意了,還把他的主臥收拾出來給我,他則搬到了次臥。
我點點頭同意。
嗐,什麼主臥次臥,到時候就怕他分不清。
-16-
正好這幾天,周時去了鄰市協助一個案子。
我想着先回家,把東西收拾好,結果剛收拾了一半,我媽來了。
「微微,你幹嘛呢?」
我媽看着擺在地上裝了不少衣物的行李箱,眉頭一擰。
「最近有點胖了,這些衣服穿不了了,有些吊牌還沒拆呢,正好小雨喜歡,我收拾好給她送過去。」
我媽這纔沒說什麼。
「媽,你怎麼來了?」
我媽坐在沙發上,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自從畢業後,我就從家裏搬出來了,現在在一家公司裏做策劃,爲了我方便上下班,我爸媽特地給我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買了一套單身公寓,平常他們很少過來,都是我回老宅看他們的。
今天不僅過來了,這副模樣,我眼眸微斂。
我媽輕咳一聲,試探着開口,「微微呀,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
這麼快就知道了?
我走過去坐在我媽身側,親暱地挽着她的手臂,靠在她的身上,撒着嬌,「媽,你怎麼知道的?」
「你表嬸看見的,她那天逛街的時候看到你和一個男人手牽手十分親密地進了電影院,回去就告訴我和你爸了。」
我???
好吧。
「嗯,談了。」
我媽鬆了一口氣,「談了好談了好。」
「……」
當年分手,我消沉的那段時間裏,我爸媽都看在眼裏,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到現在我爸媽都沒有再和周家來往。
「媽,你不問我那個男的叫什麼、做什麼的、有幾套房、開什麼車、年收入多少?」
我媽彈了一下我額頭,「這孩子,說什麼呢,我們不圖他其他的,只要他對你好。」
「媽!」
「微微,你都不知道,我和你爸看到你朋友圈發的那些照片和說的話,心裏高興壞了,我們看得出來,你現在每天都很開心,真好呀。」
「爸也同意嗎?」
我媽點點頭,「找個時間,把他帶回去我們一起喫個飯。」
「好。」
我沒告訴爸媽我和周時複合了,我準備給他們一個驚喜,順便緩和一下我爸和他好朋友的關係。
……
-17-
周時是在一個星期後回來的。
門一開,那張我朝思暮想了好久的帥氣面龐就這麼出現了。
「哥哥。」
我激動地直接跳到了周時身上,壓抑在心底的思念在這一刻徹底發酵爆發,門都沒關,周時就這麼抱着我壓在門上,熱吻劈頭蓋臉地落了下來。
腰間那隻摩挲着的大掌沿着衣襬滑了進去直往上,「周時,好想你啊。」
嬌媚的聲音一出來,整個樓道都是。
灼熱的氣息交纏着,我和周時的呼吸都亂了。
周時姿勢不變地抱着我進屋,剛要用腳將門關上的時候,嘭的一聲,有東西掉在了地上。
循着聲音望過去,我傻了。
電梯門口,我爸媽的腳下正是我點的外賣。
好尷尬。
空氣彷彿都靜止了。
我連忙從周時的身上下來,站在一邊整理着凌亂的衣服,還抽空看了一眼周時,我心一緊,周時的臉色很不好,垂在身側雙手似乎都在隱忍着。
我看了一會兒,直到我媽輕咳一聲,「進屋。」
聲音是聽出來的生氣。
客廳裏,我爸我媽坐在沙發上,我和周時就站在他們對面,跟個等待被審問的犯人似的,我悄悄地湊過去,用小拇指勾了勾周時的衣角。
「蘇微,你幹什麼,站遠點。」
「……」
我媽的反應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蘇微,你說的男朋友就是他。」
「嗯。」
「那天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問你了,你說對方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對我好就行了。」
我媽一噎,然後聲音更大了,「誰都可以,唯獨不能是他。」
「阿姨,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周時上前一步,將我護在了身後,只是,話說了一半就被我媽打斷了。
「周時,你爲什麼不肯放過微微,你明明答應過阿姨,以後都不會再纏着微微的,難道你想讓你媽走過的路也讓微微走一遍嗎?」
嗡的一聲,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彷彿有很多我應該知道的事情卻被我忽略了。
周時面色一白,似是想到了什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十分堅定地牽着我的手,開口,「阿姨,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讓微微走我媽的路,我不會讓她……」
「你怎麼保證,只要你做警察一天,你的生命就不是你自己的,除非你轉行。」
周時沉默了,沒有再開口。
我媽「哼」了一聲,有些歇斯底里,指着周時,「現在,你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多麼戲劇性,我拉着周時的手不讓他走,試圖上去和我媽理論,但我媽捂着心口直喊疼,周時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然後走了,直到那道身影徹底地消失在我的眼前。
就和那晚他說分手一樣,我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從此消失在我的世界裏,也帶走了我對愛情所有的喜怒哀樂。
「媽,你是不是去找過周時,我是不是錯過了很多事情。」
我爸嘆了一口氣,我媽也不捂着心口喊疼了。
一些事情,通過他們的口,一件件地攤在了我面前……
-18-
周時和我分手那一年,他爸爸在邊境執行任務的時候犧牲了,因爲性質特殊,所以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這個消息。
周時媽媽因爲受不了這個打擊,一病不起,現在還住在療養院裏,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
我爸媽去看過幾次,清醒的時候,周時媽媽會和他們說一些周時爸爸的事蹟,爲國爲民,卻唯獨少了一個爲了家。
周時媽媽從來沒有抱怨,她知道這是周時爸爸的責任。
可我爸媽也見過她糊塗的時候,她在哭,她在叫,一聲一聲都是對丈夫的思念和那在不敢清醒時表現出來的幾分埋怨。
那時候,我和周時的關係已經得到過雙方父母的肯定。
見過這樣的周時媽媽,我爸媽又怎麼捨得。
於是,他們瞞着我去找了周時,問他以後要做什麼,當時周時毫不猶豫地說了一句,「會子承父業」。
是呀,一個世代都是警察的家族,怎麼可能會有例外呢。
其實周家的底子足夠深厚,哪怕周時混喫等死一輩子,周家也養得起。
可偏偏,周時選擇了這麼一條路,一條滿是責任和荊棘的路。
那就註定,他們的女兒與他背道而馳。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
所以,我爸媽要求周時和我分手,並且不能將這一切都告訴我。
周時答應了。
原來,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答案。
明明那個時候,是周時最需要陪伴的時候,我卻一心撲騰在戀愛的氛圍裏,想着今天要和周時做什麼,明天和周時去哪兒玩。
我蹲在地上,眼眶裏的水汽越聚越多。
「你們爲什麼要替我做決定?」
「你們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
我從來沒有哭得這麼厲害過,聲音哽咽着,「媽,我心好疼,比周時和我說分手的那晚還要疼……」
我媽一愣,眼裏滑過幾分痛苦。
我顫顫巍巍地起身,我哭着追了出去,身後是我爸媽的嘆息聲,這次他們沒有攔我。
-19-
我吸了吸鼻子,加快步伐地走出了電梯。
下了臺階,走了幾步,我慢慢地停了下來。
周時沒走,他在那盞暈黃的路燈下等我,等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出來的我。
顯然,周時看到我也愣了幾秒,隨即張開雙臂,我嘴角一揚,撲了過去。
「哭過了?」
「嗯。」
我聲音沙啞地應了一聲。
周時抱着我的手臂收緊着。
「周時,明天我們一起去看看媽吧。」
「……」
「叫得是不是有點早?」
我伸手捶了他一下,「提前使用我作爲兒媳婦的權利,不行嗎?」
周時笑了,笑得勾人。
「行,求之不得。」
回去的路上,我和周時十指相扣,路燈下,周時的臉都彷彿鍍上了一層柔柔的光。
我看着前方依偎在一起的影子,忽然停了下來。
「周時,那天你和我說分手,是不是也像今天一樣沒走遠?」
周時臉紅了,沒理我。
直到家,周時被我纏得不行了,一把將我壓在牆上,「是,我沒走,你蹲在那哭了多久我就站了多久,你回宿舍我也跟在後面,那一晚是我第一次夜不歸宿。」
「你在我宿舍樓下站了一夜?」
周時點點頭。
似是想起了什麼,我急急地問着,「那我走路不看路,總是遇到警車是不是也是你?」
周時又點頭了。
我傻了。
「你還做了什麼?」我癡癡地看着他。
然後,我又知道了一些事情。
我和閨蜜玩的那些極限運動,他都會跟着,好幾次都是親自檢查那些設備,確定無誤後才隱身在暗處看着我。
我和閨蜜在燒烤攤喝得爛醉的時候,他也在,所以每次我和閨蜜都能平安無事沒有遇到一個糾纏的人都是因爲他的現身。
每個節日和生日,他也會藉着別人的手送我一份精心挑選的禮物。
我喜歡的那些,幾乎都是他送的。
每天除了工作,周時將他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了我身上,走着我走過的路,喫着我喫過的餐廳……
黑暗中,周時低沉的嗓音緩緩響着,窗外瀉進來的月光落在他臉上時,我看到了周時眼底的深情許許。
情不自禁,我吻了過去。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只記得最後關頭,周時性感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呢喃着,他說:「微微,我愛你。」
……
-20-
第二天,周時請假了,他帶我去了療養院。
我去的時候,周時媽媽是清醒的,她看着我和周時牽着的手,笑得很開心。
周時媽媽和我說了很多,偶爾抬頭時我能看到周時落在我身上的眼神,柔情四溢的。
轉眼間,一個多月過去了。
這段時間裏,我一休息就會和周時一起來療養院,周時媽媽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好。
至於我爸媽那邊,那天晚上我撕心裂肺地哭過之後,他們彷彿想通了,慢慢地也接受了周時,本來兩家人關係就不錯,拋開周時的職業,周時這個人簡直無可挑剔。
他對我的好,我爸媽一直都看在眼裏。
就連什麼時候結婚這件事,也開始提上日程了,好幾次我都能聽見我爸媽在客廳裏討論着,坐在一旁的周時只會點頭說是。
真好呀。
我快樂幸福得引起了朋友圈的公憤。
嗐。
他們根本不懂。
我這是苦盡甘來。
……
情人節,我和周時約好了先去把證領了,至於婚禮,等周時媽媽出院了再辦。
結果,剛到民政局門口,周時的電話就響了。
他一臉歉意地看着我,我立馬就懂了,我摸了摸他的臉,「去吧,不着急,反正你跑不掉了,這輩子只能給我當老公了。」
下一秒,我被周時扯進了懷裏,直到一陣警笛聲傳來,周時才鬆開。
媽呀。
喘死我了。
我紅着臉和上了警車的周時說「拜拜」。
整整一個星期,周時彷彿失聯了一般,沒有電話、消息。
我正常上班下班,偶爾會和閨蜜出去喫飯逛街,晚上回到我和周時的家裏,我會穿着周時的衣服入睡。
後來,我爸媽都來問我周時去哪了,我安慰他們說,周時有任務在身。
直到一天,我的電話就響了……
我和爸媽趕到醫院的時候,周時已經被推進了搶救室。
原來,這段時間周時去了邊境,執行和周時爸爸一樣的任務,他找到了當年害死他爸爸的那夥人,終於讓他們伏法。
我媽在旁邊一個勁地掉眼淚,我沒哭,我盯着手術室,直到從裏面出來一個醫生模樣的人,他白色的手套上都是血。
他說,病人情況很危險,讓我們簽了一份病危通知書。
簽字的時候,我的手都是抖的。
醫生問我是病人的什麼人,我說我是他的妻子。
醫生看了我一眼,走的時候說了一句可能要截肢,讓我們做好準備。
他進去之後,我媽就癱在了我爸懷裏。
我還是沒哭,我在等他出來。
時間過得特別慢,中途我爸讓我去休息一下,我不肯,我得讓周時出來的第一眼就看到我。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出來了。
周時的命保住了,不需要截肢,但會面臨癱瘓。
我腿一軟,差點滑下去,誰也不知道,我整個人已經麻了。
……
-21-
周時昏迷了三天三夜,當他睜開眼的那一刻,我哭了,哭得特別慘。
「微微,以後不會了。」
許久沒說話了,周時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一邊哭一邊點頭。
開在荊棘上的花朵纔是最燦爛。
……
雖然沒有截肢,但是周時的復建整整持續了一年之久。
在這期間,我架着他去了一趟民政局,把結婚證領了。
坐在輪椅上拿着紅本子的周時將我圈在了懷裏,深邃的眼眸裏是藏不住的愛意。
「周太太,恭喜。」
「周先生,同喜!」
……
三年後。
周家大院熱鬧非凡。
今天是周承小朋友的一週歲生日宴。
鋥亮的地板上鋪上了一塊大大的紅布,上面擺着各種抓周用的東西。
我婆婆和我爸媽站在紅布的另外一端,一個勁地想要吸引周承小朋友的注意。
胖乎乎的小東西在衆人的呼喚下,可勁地爬。
只是,好像爬歪了。
我婆婆要去抱他,被周時制止了。
「讓他爬。」
於是衆人屏氣凝神,一個個看着地上的小東西爬呀爬,小胖手指着周時放在書櫃上的警帽,奶聲奶氣地說「要」。
衆人一愣。
周時笑着走了過去,抱起地上的小東西,拿起桌上的警帽戴在了周承小朋友的頭上,有點大,頭都被遮下去了。
周承小朋友笑得開心極了,整個大廳都是他咯吱咯吱的笑聲。
好嘛。
原來是想子承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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