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把一個表演系女大學生逼成職業哭靈人需要幾步?
只需三句話:
我這裏有個活兒,你來嗎?
日薪 500,管一頓飯。
會哭就行。
-1-
是的,那個倒黴的表演系女大學生就是我。
畢業這年碰上疫情大關,我在橫店貓了三個月都沒能攬到一個活兒。
此刻我披着麻布蓑衣,站在一片墳地裏風中凌亂。
據給我介紹活的學長說,墳主的兒子因爲疫情原因在外地回不來,所以特地請個人在清明節去他爹墳前哭一哭,以表孝心。
墳主姓李,叫李清。
我費了老大勁在這片野草叢生的墳頭裏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李清的墳。看後面小路那裏還有幾座墳包,我便往裏頭走去。
這裏的墳包野草堆得更高,我走到一座墳包前,費力地扒拉半天,也只能看到一個李字。
又往下扒拉一陣,才又露出一個清字。
可算找到正主了,開工。
我打開錄像模式對準自己,接下來用盡我在表演學院四年的豐富表演經驗,哭爹喊娘地大哭了一場。
可以說,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客戶定的時間是最少哭上半小時,我還額外多送了他五分鐘。
時間一到,我像個精神分裂的憨批一樣立馬止住哭聲,開開心心地把視頻發過去交差,然後獲得了我畢業三個月後的第一筆收入。
我心花怒放地叮囑學長,下次還有這種好事,請務必優先考慮我。
-2-
到家後,我美滋滋地放水泡澡,去一去從墳地裏帶來的灰漬。
當我躺進浴缸後,一道殘影突然出現在我眼前。
我以爲是自己今天哭太久,眼花了。揉揉眼睛後發現,這道殘影竟然漸漸凝實了起來……變成了一個男人的模樣!
雖然模樣還挺帥的……
但依舊改變不了他是個鬼的事實啊!
我嚇得驚聲尖叫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鬼啊!!!」
我一邊尖叫,一邊用浴缸裏的水潑向男鬼,卻發現他絲毫不受影響。
隨即我反應過來。
對哦,他是一隻鬼,用水潑他當然不會有反應啦!
正當我要繼續尖叫時,男鬼開口說話了:「別叫了,鬼都要被你嚇死了。」
我顫抖地說道:「大哥你行行好,我跟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你別害我啊。誰跟你有仇你找誰去。」
「素不相識?」男鬼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你不認識我?」
我猛點頭,企圖讓自己看起來真誠一點。
男鬼有點費解:「你不認識我,爲什麼在我墳前哭得那麼傷心?」
?
誰在你墳前哭了?
男鬼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於是主動自報家門:「我叫李清延,你真的不認識我?」
李清延?李清?
……
好吧,我好像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我他媽哭錯墳,把鬼給招來了!
造孽啊!
就在我沉默之際,李清延轉過頭去,有點不自在地說道:「那什麼……要不你先穿好衣服我們再聊?」
我低頭看了一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流氓鬼啊!!!」
-3-
在經歷過剛纔的尷尬瞬間後,我把事情始末向李清延解釋清楚,企圖把他送走。
然後,我就深刻明白了什麼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
李清延說自己在墳裏不知沉睡了多久,是聽見我的哭聲才醒來的,所以這纔跟上了我。
我悄咪咪地打量了他一眼,感覺這鬼還挺有禮貌的,於是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那什麼……要不你回墳裏繼續睡?逢年過節的,我一定去給你獻花上香。」
李清延想也不想,爽快地拒絕了我:「那一片的鬼都投胎去了,就我一個鬼在那,太無聊了。而且花嘛,我墳頭上自己也會長的。」
「那要不……你去投胎?」
李清延依舊搖搖頭:「我有心願未了,投不了胎。」
聽到這話,我內心頓時警鈴大作:「你不會想讓我幫你完成心願吧?」
聞言,方纔還有些憂鬱的李清延隨即對我露出一個堪稱師奶殺手的微笑:「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他淡定地哦了一聲:「那也沒關係。」
見李清延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我心想,這鬼不是賴上我了吧?
即便是鬼也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吧?
我試圖繼續說服他:「我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怕是有心無力。世上那麼多能人異士,你去找他們幫忙吧。」
「可我是被你驚醒的,你又是第一個看見我化形的人,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看得見我。」
「……」
好無語……真的好無語,好想重金求一雙沒見過李清延的眼睛。
所以就是說,這鬼只要一天不去投胎,就得一天在我面前晃盪。
內心掙扎過後,我自暴自棄地問他:「那你有什麼心願?我儘量幫你實現。」
李清延見我答應,笑得一臉人畜無害。
然後……就從懷裏掏出一本比他臉皮還厚的心願清單遞給我。
1.去海邊看一次日出。
2.去北方的冬天看雪。
3.挑戰坐一次過山車。
……
以下省略 N 條。
???
這特麼是什麼心願清單?
簡直比前幾年網上流行的那什麼,情侶之間必做的 100 件事情還要離譜啊!
我無語地把心願清單還給他:「你愛投胎不投胎,真是慣的你!」
-4-
接下來幾天,我和李清延之間開始暗戳戳地較勁,誰也不肯認輸。
在他時刻跟在我屁股後面的第三天,我終於受不了了:「你幹嘛老是跟着我!」
李清延眨了眨他那雙無辜的卡姿蘭大眼睛:「除了跟着你,我沒別的地方可去。」
我正要兇他,他就一臉巴巴地看着我:「我本來在我墳裏睡得好好的,是你把我吵醒的。我現在又投不了胎,就只能在人間做一個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
這麼說起來……好像我是有點理虧。
可是說好的建國之後不許成精呢?
而且,我又哪裏知道我的哭戲這麼牛逼?
爲了生活能早日恢復平靜,我咬咬牙:「行吧,把你的心願清單拿來,我幫你實現!」
李清延老老實實地把他那厚厚的一沓心願清單遞給我,然後問道:「對了,現在是哪一年了?我想知道我在墳裏睡了多久。」
我不太想搭理他,隨口敷衍道:「新冠歷 3 年。」
「?」
李清延一頭霧水:「什麼?」
我又補上一句:「2022 年了!」
-5-
自從家裏住進一隻男鬼之後,連室內溫度都低了不少。在這天氣還並不炎熱的時候,能直接達到透心涼的效果。
這就導致李清延每次一跟在我身後,我就有股涼颼颼的感覺。
我忍不住吐槽他:「都答應幫你實現心願了,你能不能稍微離我遠點兒?好冷!」
李清延說:「冷的話你可以站到牆角去。」
「爲什麼?」
他無辜地聳聳肩:「因爲牆角有九十度。」
「……」
媽的,更冷了。
我翻了個白眼:「別貧了你。準備開工吧。今天先幫你實現兩個心願。」
趁着夜色,我和李清延一人一鬼出門了。
今晚要幫李清延實現的心願是陪他去挑戰坐過山車和去海邊看一次日出。
由於疫情原因,雖然遊樂園到了晚上還在營業,但裏面的人很少。尤其是過山車項目,根本就沒人。
我買了票,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固定好設備,馬上要開始了。
李清延坐在我旁邊的空椅上,難掩興奮。
我好奇地問他:「你生前沒坐過過山車嗎?」
李清延搖搖頭:「我從小就身體不好,所以不能做激烈運動。」
見他說完便低頭不再言語,讓我莫名有種欺負了老實鬼的感覺。
過山車開始啓動,即便李清延的身體不能像人一樣感受從風中穿過的快意,但他依舊一臉新奇地看看這,看看那,像個剛出山洞的野人一樣。
從過山車上下來後,他難掩興奮地對我道謝,並「推」着我趕緊往海邊趕去。
-6-
五月的海邊,海風溼鹹微涼。我裹緊身上的小披肩去租了頂帳篷。
海邊沒什麼人,算上我和李清延也才零星幾頂帳篷而已。
離日出時間還早,我果斷地給自己鋪好被子補覺,讓李清延到時間叫我。
結果沒想到我剛睡熟,肚子就突然傳來一股絞痛的感覺。
我原本以爲是鬧肚子了,可痛感越來越強烈,讓我有些難以忍受,於是我懷疑可能是闌尾炎之類的突發急症。
李清延原本在帳篷外飄來飄去,此刻聽見我的呻吟,直接穿進帳篷:「你怎麼了?」
他一進來,帳篷內就驟然降溫兩度,凍得我一個哆嗦。
我痛得沒力氣說話,直接打了個 120。
等我被拉到醫院急診後,來了位醫生給我檢查。他在我腹部東摸摸西摸摸,然後問我是否有痛感。
我虛弱地問醫生:「我該不會有什麼大毛病吧?」
旁邊飄來的李清延也有些擔憂地看着我。畢竟我要是有什麼問題,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大冤種幫他實現心願了。
沒想到醫生淡定地看了我一眼,說:「幾天沒拉屎了吧?沒事兒,就是屎太多,堵住了。」
「……」
我當場一整個石化,羞愧地拉過被子蓋住頭。在心底不斷默唸,看不見我,看不見我,誰都看不見我。
急診室的幾位護士姐姐估計仗着臉上有口罩,那笑意是一絲沒藏,全從她們笑彎的眼睛裏跑了出來。
這是什麼大型社死現場啊!
等醫生護士走了之後,我悄咪咪地從被子裏露出半個頭,就看見李清延憋笑憋得極其痛苦的樣子。
瞬間我像只鴕鳥一樣,把剛露出的半個頭又藏了回去。
真是丟我們人的臉!
被子外傳來李清延輕快的聲音:「別躲了,我不笑你。」
聽到這話,我猛地把被子掀開,惡狠狠地威脅他:「你要是敢笑,我就把你的心願清單撕了,讓你永遠投不了胎。」
果然,李清延立馬安靜如雞。
-7-
雖然我進了醫院,但去海邊看日出的心願依舊還是達成了。
因爲我把李清延趕回海邊讓他自己去看了,反正他已經記得路了。
一個夜晚幫他達成兩個心願,我簡直太能幹了!
只是上次哭墳賺的那五百已經快被我花光了。沒錢的日子可真愁啊。
沒想到不久之後學長又聯繫我了,說上次那個客戶覺得我哭得特別帶勁,於是把我介紹給了他的朋友。
學長問我有沒有興趣再接單。
上次?
那不就是我哭錯墳,把李清延招來的那次嗎?
萬一這次再哭個鬼出來怎麼辦?怕了怕了。我剛想拒絕,卻又轉念一想,我把李清延帶上不就完事兒了嗎?
有沒有鬼,他肯定能感應得到。
於是我真誠地問學長:「我還會吹嗩吶,能加一百嗎?」
學長頓了頓,表示可以再幫我問問客戶。
-8-
第二天,李清延自(被)願(迫)跟我去了工作現場。
學長早已經在那裏等我了,除了他之外,還有其他幾個年輕人。
見我來了,學長熱情地招呼我,並給大家相互介紹。
原來我們都是表演學院畢業的冤種應屆生。
大家一陣唏噓感嘆,往日裏光鮮亮麗的藝術表演生,如今只能淪落到給人哭墳爲生。
寒暄過後,學長利落地打開手機錄像,先組織會樂器的人來了一段直擊靈魂的吹打,然後一起哭墳。
這井然有序的樣子,讓我一瞬間誤以爲我們身處某個大型文藝表演現場。
而我多留了個心眼,在一開始就跟李清延對了暗號,確定這地方沒有鬼之後,我才利落地開始擠眼淚。
收工後,一個男生過來搭訕,問我能不能加個微信。
我想着大家也算同行,正要掏出手機答應。李清延就悄咪咪地飄到我身後,說:「不要加他。」
我朝他使了個眼色:爲什麼?
「剛剛我飄在他身後,看到他同時和好幾個女孩子在聊天曖昧,一看就是渣男。」
哦豁,這還是個八卦鬼。
男生見我沒說話,又揚了揚手機:「小姐姐?加微信嗎?」
我直接收回手機:「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9-
回家路上,我揣着新賺的六百塊美滋滋地去喫了頓火鍋。
李清延默默地坐在我邊上,看着我一口一口地進食。我明顯感覺到他的喉結狠狠滾動了幾下。
我壓低聲音逗他:「你也想喫嗎?」
李清延用力地點了點他的鬼頭。
「嘻嘻,喫不着!」說完,我又夾起一片雪花牛肉塞進嘴裏,故意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真是饞死鬼了!
李清延明顯不服氣,跟我對嗆:「小心喫多了不消化,又……那什麼,然後上醫院。」
「……」
真是一句話暖我一整天。
瞬間,我對這一桌子美味都失去了興趣。
回到家,我不想搭理李清延,獨自打開遊戲,遨遊王者峽谷。
賽季過後,我辛辛苦苦打上去的星耀居然又掉回了鑽石,太過分了!
李清延見我不理他,於是默默地蹲在沙發後面看我打遊戲。
今天手感不好,開一把跪一把。打得我心煩氣躁。
最後一把,在被對面打野抓了幾次之後,我心態崩了,直接自暴自棄地亂打,結束之後,果然又輸了。
李清延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開口:「看見對面那個打野了嗎?」
「?」
「你對他的大恩大德,他這輩子都還不完。」
「……」
-10-
接完昨天那一單,今天又沒活幹了。
閒着也是閒着,我讓李清延把心願清單拿來,今天繼續幫他實現心願。
我翻了翻心願清單,最終鎖定以下兩條。
成功爬上山頂一次。
去體驗一次攀巖。
我在心裏默默吐槽,這就是生前身體不好的執念嗎?
算了,就當學雷鋒做好事了。
附近的健身館就有攀巖設施。我把他帶到地方之後,在健身教練熱情洋溢的推銷下,果斷先開溜了。
我在外面買了杯奶茶等李清延出來。
不得不說,阿飄的效率就是快。我一杯奶茶還沒喝完,他就已經出來了。
我原本以爲他實現了一個心願會很開心,但沒想到他臉上完全沒有上次坐完過山車的興奮。
我問他:「怎麼了?」
李清延迷茫地看着我:「我現在這個樣子,完全體驗不到攀巖的樂趣。」
額……畢竟你是鬼嘛,輕飄飄的,當然體會不到啦。
我安慰道:「沒事,等以後重新投胎爲人了,依舊可以體驗。」
不知想到什麼,李清延突然眼前一亮:「等會兒去爬山,你能不能跟我一起爬上去?」
「?」
我還得陪你一起爬上去?
「你跟我一起,我多少能體驗到一點爬山的辛苦和樂趣。就我自己一個,一飄就飄上去了,沒意思。」
我發誓,我真的很想拒絕他。
但沒想到這隻狡猾的鬼,居然用美色誘惑我!
我暗暗唾棄自己,簡直太不矜持了!
李清延努力控制自己的速度,默默地跟在我身後。剛爬到半山腰,我就有點不行了,於是找了塊石頭坐着休息。他見我熱得冒汗,立刻飄到我身邊給我降溫:「還熱嗎?」
不得不說,這溫降得我一下子心身舒爽了起來。
可是……你是不是離我太近了啊!
李清延就面對面的坐在我前方,視線相接,兩個人的鼻尖都幾乎貼在了一起。
不知道爲什麼,剛剛降下來的體溫突然又猛地一下子竄上去了。
離得這麼近,我甚至能看到他的瞳孔顏色偏棕,像琥珀一樣晶瑩。瞳孔上方的睫毛在微微顫動着,分明沒有實體,卻像撓在我心上一樣。
我猛然退後,神情有些不自在:「你離我這麼近幹嘛?!」
李清延稀奇地看着我,甚至伸出一根手指,往我的臉頰戳來:「你好像……臉紅了。」
「我這是熱的!」
「哦,那就好。」李清延收回沒有實體的手,而後又補上一句:「別愛我,沒結果。」
我說:「別逼我扇你。」
-11-
在家癱了幾天後,我終於在之前加的橫店演員羣裏看到了招聘信息。
「明天片場需要一個驚悚片女演員,飾演女鬼,長相靚麗,演技好。一天六百,有空的私我。」
看到這條信息,我馬上聯繫發佈人,極力地推銷自己,然後成功得到了這次機會。
這是我從學校畢業後,接到的第一個戲。於是第二天我興奮難耐地去了片場。李清延在家待着無聊,也跟着我一起來了。
此時,我在化妝間由化妝老師幫我畫女鬼妝。
劇本上的人設是個被汽車碾壓過的女鬼,所以特別血腥恐怖。
雖然是個只有兩場戲,並且沒有臺詞的小龍套,但這個特效妝還是化得非常逼真的。
逼真到什麼程度呢?
當我轉身和李清延視線相對的時候,我明顯看到他面帶驚恐,一個哆嗦,就往其他人身後飄去。
好傢伙,居然把真鬼都嚇到了。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我無情地嘲笑他:「你一個鬼還怕鬼啊?」
他心有餘悸地拍了拍他並不存在的胸口:「鬼也有怕鬼的權利。」
「膽小鬼。」
-12-
第一場室內的戲很快就拍完了,還有一場要等到夜晚才能拍。
片場裏的人都在互相搭訕,交流。就連我這個化着特效妝的恐怖女鬼也加了好幾個微信。
等到夜晚開拍的時候,我們這些小龍套演員基本已經混熟了。
隨着導演的一聲「action」,我賣力地演了起來,最終,女鬼死在了捉鬼人的法器之下。
收工後,我和今天下午認識的幾個女孩子一起向外面走去。
拍戲的地方在一個比較偏僻的樹林旁,即使現在時間還不算晚,但這邊依舊黑黢黢的一片,人煙稀少。
我們邊聊着天,邊往大道上去。結果走了半天,感覺越走越不對。
其中一個叫秋秋的女孩子突然驚呼一聲:「你們看,之前我們是不是經過這顆斷樹了?」
另一個女孩子有些害怕:「你別嚇我啊,這個林子裏這麼多斷樹,也許不是剛纔那一棵。」
秋秋非常篤定:「就是剛纔我們經過的那棵,你看它樹根旁邊還壘着三塊大石頭,跟我剛纔看見的石頭造型和方向一模一樣。」
這麼說起來我也覺得有點不對勁,該不是遇到鬼打牆了吧?我下意識往李清延的方向看去,卻不見他的蹤影。
我心下一慌,正猶豫着要不要叫他名字,就見李清延從另一邊飄來,神情有些嚴肅地說:「跟我走。」
於是我帶着幾個女孩子跟在李清延身後。走到前面的岔路,李清延停了下來,我也突然感受到一陣極冷的陰風,像是要鑽進人的骨縫裏一樣。
李清延冷酷的聲音傳來:「讓開。」
正當我一頭霧水之際,就發現他動了,李清延一個瞬移,直接飄到前方,然後動作起來,看着像是在跟人打架……
所以……真的是鬼打牆!
我嚇得倒吸一口涼氣,愣在當場。
李清延讓我趕緊從左側的岔路口快走,他殿後。
我用口型問,那你呢?
他沒有回答,只是聲音變得嚴肅:「快走,趕緊回家,不要讓我分心。」
爲了不拖後腿,我咬咬牙,帶着身後的女孩子們一起往左側岔路走了。
果然,沒走幾步路就看到了大道。
分道揚鑣後,我謹記李清延的話,直接打了個車回家。到家的那一刻,我一顆心才重新落回肚子裏。
我坐在沙發上,突然覺得房間裏有些空蕩蕩的。
平時李清延在的時候我嫌棄他礙事,但此刻他突然不在,我又有些不習慣。
我有點擔心,萬一他打不過對方怎麼辦?打不過的話,會不會被其他的鬼給吞噬了呀?
我看了眼時間,距離我離開樹林已經有一個小時了,李清延還沒回來。
難道他真的……
我越想越覺得心驚,越想越覺得害怕。
就在我快忍不住要哭出來時,李清延終於飄回來了。
他一進來就癱倒在沙發上,一副受了傷的樣子。
我急忙走過去:「你怎麼樣?還好嗎?」
李清延有些疲憊,連鬼氣都弱了些,但他還是搖搖頭,說自己沒事。
我趕緊把之前買的香燭拿出來燒給他,等他吸了幾炷香後,終於緩過來了。
然後,李清延突然笑了。
我有點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你在擔心我。」
我黑人問號臉,這有什麼好笑的?
可李清延說,不管是他生前,還是死後,都很少有人關心他。
明明不是刻意賣慘,但我卻被他這句話戳中了內心深處最柔軟的要害。
然後……我將原本要收起來的香,又拿出一根給他點上。
果然,會撒嬌的孩子有糖喫,會賣慘的鬼有香火喫。
-13-
等這位鬼大爺喫飽喝足後,我真心實意地跟他道謝,感謝他今天救了我。
恢復元氣後,李清延又變回了平時嬉笑的樣子,挑了挑眉說:「不客氣。」
我盤算着做人得知恩圖報,人家救我一次,我也得有所表示。
於是我打算送他一件禮物,問他想要什麼。
李清延一臉期待地看着我:「那可不可以請你燒一套衣服給我?我自從死後就一直是這套衣服。」
「你家裏人不給你燒嗎?」
方纔明亮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他說:「我是孤兒,沒有家人。」
我暗恨自己多嘴,送衣服就送衣服嘛,問那麼多幹什麼。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我趕緊轉移:「你想要什麼樣的衣服?」
但李清延明顯沒有了剛纔的興致,只蔫蔫地說了句:「隨便。」
我打開某寶搜索時尚男裝,隨意逛了逛。
究竟是買運動服,休閒裝,還是其他的呢?
刷着刷着,突然,一張西裝圖片,以及三個字牢牢吸引住了我的視線。
「西裝跪」
我鬼使神差地點進去看了看,是套看上去很不錯的西服。西裝的材質並不算太好,但勝在版型和剪裁都很好看。
尤其是店家爲了銷量而博眼球,拍的賣家秀竟然都是西裝跪的造型,這也太……太刺激了吧!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李清延,身高腿長,體態勻稱,腰是腰,屁股是屁股……
再配上他那張憂鬱的帥臉,簡直吊打網圖模特!
我不禁想,要是李清延穿上這套西裝的話……會是什麼樣子呢?
-14-
三天後,快遞準時到達。
我像做賊一樣,抱着衣服進了房間。
李清延作爲一個講禮貌的鬼,沒經過我的允許從來不會主動進臥室。他在門外期待自己的衣服,我在門內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裹。
襯衣,領帶,衣服,裝備齊全。
但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有點心虛,不太敢把這套衣服拿出去了。
李清延在外面催了又催,最終,「西裝跪」戰勝了我的理智。我把衣服拿出去了,心虛地問他:「怎麼樣,喜歡嗎?」
看着這麼隆重的一套衣服,他有些無言。
靜默了幾秒,李清延纔開口說道:「喜歡是喜歡,但是……你覺不覺得好像太隆重了一點?」
但買都買了,容不得沒有人權的鬼拒絕。
我找了個鐵盆,小心翼翼地把衣服燒給李清延。當他換上那套西裝後,我差點噴出兩條鼻血。
西裝屬於偏緊身的款式,將李清延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肩寬腰細,臀翹腿長。
黑色的面料以及同色系的領帶,爲他增添了一絲誘人的禁慾感。
李清延有點不自然地問我:「好看嗎?」
簡直太太太太太好看了,好看到我想衝上去搖搖李清延的肩膀,問他能不能給我跪一個!
這種人間尤物居然英年早逝了,真是讓人痛心疾首!
-15-
自從李清延換上新皮膚後,我幫他完成心願的速度都蹭蹭上漲了起來。
這就導致了我們一人一鬼越來越熟悉,越來越默契。
我一個眼神,李清延就屁顛屁顛地過來給我降溫。他咽咽口水,我就知道該是時候投餵了。
時間長了,我們一人一鬼倒也過得和諧。
只是在不久之後,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天,我帶着李清延去買香火,出門就碰到一個看上去有些精明的一臉奸相的老頭。他一個勁地盯着我看。
我本以爲是個老不正經的臭流氓,正要開口罵他,就聽見那老頭說:「小姑娘膽子挺大啊,居然敢養鬼。」
我心一驚,下意識地否認:「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那老頭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怪異:「小姑娘不用怕,我是個捉鬼人,沒什麼惡意。就是看你身邊養了只鬼,所以好心提醒你。鬼會消耗人的精氣,你最好不要養。」
聽起來像是一副好心腸的樣子,但我向來看人極準,總覺得這老頭不像好人,於是應付了他幾句就匆匆離開了。
回到家後,我問李清延那老頭是不是能看見他。
李清延沒否認,而是反問我:「那你相信他的話嗎?」
「什麼話?」
「我會消耗你的精氣。」
「當然不信了。」我滿不在乎地說道。
沒想到我回答得這麼篤定,李清延有些怔愣,隨即他笑了,像是初雪之後綻放的新陽一般,純淨美好。
這笑容太晃眼了,晃得我一下子沒回過神來。隨後,這一茬子就被我拋在腦後了。
-16-
但誰能想到,晚上我不過是出門逛個超市的功夫,回來就發現李清延不見了。
我本來以爲他出門溜達去了,可過了許久,依舊不見李清延回來。我感覺有點不對勁,然後發現他的心願清單居然落在了沙發下面。
這是李清延死後唯一的東西,無論他飄到哪裏都不可能不帶。
他肯定是出事了!
不知怎麼的,我想起今天那老頭盯着李清延的樣子,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正氣凜然的捉鬼人,反而像是邪魔歪道。
我想去找李清延,但卻不知從何找起。眼看夜色越來越沉,我也越來越心慌。再不回來,估計就要凶多吉少了。
算了,不管了。我決定出門去找他。
誰知我剛到樓下,就看到踉踉蹌蹌往回飄的李清延。我急忙走過去:「你怎麼樣?」
他看起來虛弱極了,抓住我的手,無力地搖搖頭。我趕緊把人扶上去。到家後,我才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
剛纔……我是把他扶上來的。他怎麼突然從一隻阿飄變成實體了?!
見我擔心的樣子,李清延還反過來安慰我說自己沒事,叫我不用擔心。
原來,剛纔趁我去超市的功夫,那老頭找到這裏,以我爲要挾,把李清延騙了出去。而那老頭是個練蠱狂人,最愛抓鬼練蠱。
他見李清延身上的氣息純淨濃厚,最適合用來練蠱,於是先給他用符紙做了副身軀,化爲實體。然後準備將他徹底煉化用來喂蠱。
只是沒想到李清延做鬼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還有點本事,居然逃出來了。
我聽完非常生氣,這不是欺負鬼嗎!
李清延安撫地摸了摸我的頭,笑着說:「別生氣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他的神色異常溫柔,像是能將人吸進去一般。手明明是一如往常的清涼,但我總覺得我們肌膚相貼的地方有些發燙。
我有些悸動心慌,然後開始轉移話題:「那什麼……你還要再來根香燭嗎?」
「不用,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17-
雖然那老頭很可惡,但不得不說,他也做了一件好事,就是給了李清延一副身體。
自打李清延有了實體之後,我便心安理得地使喚起他來。
「李清延,幫我倒杯水。」
「李清延,幫我去拿個快遞。」
「李清延,幫我晾一下衣服。」
……
而李清延像個受氣小媳婦似的,任勞任怨地供我使喚。這就導致了只喫不動的我,體重蹭蹭往上漲了幾斤。
我從體重秤上下來的時候一臉鬱氣,嚇得李清延以爲我怎麼了。痛定思痛後,我決定開始減肥。
在購置了運動裝備後,我準備拉着李清延陪我一起跑步。
爲了說服他,我假惺惺地問他:「你喜歡晨跑還是夜跑呀?我們一起鍛鍊啊。」
李清延一眼就透過現象看到了本質,淡定地問我:「看你想喫什麼?」
???
「你要是想喫煎餅果子小籠包,我們就去晨跑。你要是想喫燒烤炸雞小龍蝦我們就去夜跑。」
「……」
果然,開始跑步之後我的體重不降反升,真被李清延那個烏鴉嘴給說中了!
-18-
這天,我們夜跑完,準確的說是喫完小龍蝦後,就見那練蠱的老頭又找來了。
這次雙方算是撕破臉了。李清延警惕地把我擋在身後,開啓防禦姿態。
那老頭目光陰鷙地盯着我們:「你貪了我的化形符還想跑?門都沒有!乖乖地跟我回去讓我煉化,不然,你身後的小姑娘可得遭罪了。」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個糟老頭子,打不過人家就會使手段威脅,於是我拉着李清延的西裝外套,從後面探出一個頭來懟他:「你在想屁喫。」
李清延笑得胸口發顫,但還是悄悄地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躲回去。
他的手雖然很涼,卻很柔軟。尤其上面傳來的溫度,在這夏天實在是太舒服了。我沒忍住直接握住他的手,李清延也沒掙開,反而用他的大手包住我。
那老頭一眼就看到我們倆的小動作,氣得吹鬍子瞪眼:「都生死關頭了,你倆還擱着打情罵俏呢?行,那你們就一起做我的蠱吧!」
說完,那老頭灑出幾張黑黑的符紙,一看就邪門得很。
李清延攬着我迅速躲開,讓我自己找個地方躲好,然後就跟那老頭打了起來。
不得不說,男人穿西裝打架的樣子,真好看!
我躲在花壇後面,給李清延加油。
一開始那老頭不佔上風,但隨後,他就從懷裏掏出一本看上去很牛逼的經書,嘴裏一邊唸唸有詞,手上一邊結印,不知在施什麼咒。
隨即,李清延的動作明顯遲緩下來,看得我有些着急。
就在他即將倒下之際,我腦子一空,直接衝過去抱住他的腰:「你怎麼了?」
李清延痛苦地搖搖頭,見那老頭還在唸經,我直接捂住李清延的耳朵,但還是沒什麼效果。
終於,李清延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那老頭見狀收了經書,得意洋洋地說道:「就算是千百年的老鬼,都經不住我這本在佛前供奉過的經書,更何況他這麼一個小鬼。」
說完,老頭就要過來帶走李清延,不知是哪裏生出來的勇氣,我擋在他前面,不讓那老頭靠近。
結果老頭直接從懷裏掏出一瓶不知名的液體,笑得一臉殘忍:「你不想我帶走他也行,那我就在這裏化了他,再拿回去餵我的蠱蟲。」
我阻攔無果,眼睜睜看着那老頭將不知名的液體倒在李清延身上,接着,李清延的身體就一點一點的從肉身顏色轉變爲青色。
老頭一臉激動:「真不愧是具好魂體,用了化形符之後再提煉他的魂魄,簡直妙極!」隨即便猖狂地大笑起來。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那張熟悉的面孔最終也化爲青色,我的心竟隱隱痛了起來。
好奇怪的感覺。
明明一開始,我是想擺脫這隻賴皮鬼的,可爲什麼現在我會這麼難受?
我機械地抬起手往眼眶上一抹,眼淚早已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李清延死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我看着老頭心滿意足地收走他的魂魄,猛然回神,心底生出萬丈勇氣,直接衝上去搶他手裏的瓶子:「你把李清延還給我!」
那老頭力氣很大,一把將我推開,然後我的腳就劃在在花壇邊的鐵片上。
鋒利的鐵片瞬間讓我的小腿皮開肉綻。但我卻不知疼痛一般,發了瘋一樣地往上衝。
我不知道我這麼做究竟還有沒有意義,但我知道,我不能讓他就這樣把李清延帶走。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來,將我凍得一個哆嗦。
而後,前方就憑空出現了兩道模糊的影子。
我揉揉眼睛,發現眼前的兩道影子一黑一白,他們手裏還拿着鐵鏈。
怎麼看起來,那麼像……
「黑白無常!」老頭驚恐的聲音傳來,直接被嚇尿了。
只見黑無常直接走到老頭身邊,將他手裏的瓶子奪過來打開,將魄體釋放出來,而後白無常施了個咒,李清延竟然一點一點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
這麼玄幻驚悚的一幕,直接把我跟老頭雙雙嚇暈了……
-19-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醫院了。有個醫生在給我縫針,而李清延就守在我身旁,見我醒了,他緊張地問我:「你還好嗎?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搖搖頭,目不轉睛地盯着李清延。確認他還在,我鬆了口氣。
醫生縫完針,見我倆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便對我笑了笑:「姑娘,你這腿給你縫好了啊,我特意給你縫了八針呢,老吉利了。」
額……
醫生,聽我說,謝謝你,因爲有你,溫暖了四季!
回到家,李清延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牀上,跑這跑那地給我拿東西,照顧我。他明明滿腹心事,卻對今夜的事情隻字不提。我忍不住問他這到底怎麼回事?
李清延說,今天是黑白無常出現救了他,而他可能……就要去投胎了。
前一句我沒放在心上,我只聽見他說,他要去投胎了。原本我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此刻又輕而易舉地被攪得一通亂。
莫名其妙的,一股委屈突然湧上心頭。
我看着李清延,眼眶突然就紅了。我知道我完蛋了,居然對一隻鬼動了心。
見狀,李清延手忙腳亂地替我擦眼淚,說起話來也是語無倫次:「你……你別哭啊。是不是傷口又痛了?」
我氣得翻了個身,不再理這個不解風情的鋼鐵直男!
果然,李清延不知道我在氣什麼。望着我生氣的背影,他有些不知所措。
僵持了好一會兒,我翻過身來,惡狠狠地說道:「你不是要去投胎了嗎?怎麼還在這裏!」
他表情有些複雜:「你希望我去投胎嗎?」
「當然了!你不是一直都想投胎嗎?」
我們彼此相望,臉上的神情都不算好。
兩個人明顯都在掩藏情緒,但終究兩個人都沒再說什麼。
李清延溫柔地將我耳邊的碎髮撥到腦後,說:「投胎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個心願,你可以幫我實現嗎?」
我強忍着情緒,點點頭。
過了許久,他才說:「你先閉上眼睛。」
我依言閉目,眼睫處卻有些微微顫抖。李清延沒說話,只在我額間輕吻了一下。
明明只是一個輕輕的觸碰,卻讓兩個人心裏都激起了千層波濤。一吻畢,我剛想睜開眼睛,卻被李清延捂住:「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良久,臥室裏沒了聲音,我才緩緩睜開眼,李清延真的不在了。
此刻,方纔強忍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拼命地擦,卻像擦不盡一樣。
我無助地抱住雙臂,死死地想忍住哭腔,卻還是沒能忍住。抽泣聲由小變大,就這樣在臥室裏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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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臥室門外傳來一陣響動,並伴隨着一聲輕嘆。
是李清延。
他推開房門走進來,像是認輸一般,坐在我牀邊,溫柔地替我擦拭眼淚。
我有些怔愣,呆呆地望着他:「你不是……走了嗎?」
「我後悔了。」他說:「剛出這扇門就後悔了,所以我沒走。」
所以,這狗男人就站在門外,聽着我爲他哭泣?
我氣急了,一把推開他:「再不去投胎就晚了,你趕緊走。」
李清延捉住我的雙手:「哭成這樣,你真的捨得?」
我當然捨不得,但我更捨不得他永遠只能在人間做一隻孤魂野鬼。就在矛盾之際,李清延直接對我丟下一記重磅炸彈:「我決定不去投胎了。」
「那怎麼行?」我急了,「錯過這次機會,不知道又要再等多久。」
「可我更想陪在你身邊。」
我心裏又酸又澀:「可是你……」
他打斷我的話:「其實在我死的那一年我就可以投胎的,但我拒絕了。並不是因爲心願未了,只是我不想投胎罷了。」
「爲什麼?」
李清延自嘲地笑笑:「因爲我覺得做人……也就那樣,當個自由鬼也挺好的。」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鬼差要抓鬼,應該不會管你想不想吧?」
「嗯。但我命格特殊,生前又有大功德。只要我不願過奈何橋,鬼差也拿我沒辦法。至於今天…….也是感應到我的命格即將改變,所以黑白無常纔出現救我一命。」
李清延笑了笑:「我不願接受輪迴,黑白無常問我願不願意在地府擔任鬼差一職,我答應了。」
這一波信息量太大,我有些難以消化。
等我好不容易理清其中的邏輯後,我突然想到第一次見他時的情景:「所以……你說什麼有心願未了才無法投胎,都是騙我的?」
李清延沒想到我會突然開始翻舊賬,有些心虛:「額……那時候我的確是被你哭醒的,然後鬼生實在無聊,就……」
我氣結,繼續拷問他:「那你明明都答應了留在地府做鬼差,卻還騙我說你要去投胎?」
李清延:「……」
「你這個大騙子!」我氣急了,抓起枕頭就朝他丟過去,「果然是鬼話連篇!」
「你別生氣,別生氣。」李清延狼狽地躲開枕頭,「雖然我做了鬼差之後,能在陽間通行無阻。但我本質上還是個鬼,我怕你……嫌棄我。」
李清延小心翼翼地坐回牀邊,拉着我的手,輕輕說道:「別生氣了,寶貝。要不……我穿着西裝給你跪一個?」
!!!
我猛然抬起頭:「你怎麼知道!」
李清延說:「因爲我們地府,也是有網絡的。」
(全文完)
作者:海棠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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