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後,太子的真愛換人了

皇帝剛下旨立我做太子妃,下江南賑災的太子就落水失蹤了。
三年後,失憶的太子終於被找到。
彼時,他已經成親生子,懷裏的孩子剛滿月。
他面容不善地看着我,「阿秀是我此生摯愛,還爲我誕下麟兒,若要我回去,正妻之位就必須是她的……」
話音未落,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子就朝他撲了過去。
「殿下,我纔是你的妻啊!我帶着孩子苦苦等了你三年,你爲何要對我們母子如此狠心!」
看着亂成一團的兩女兩娃一男,我心中暗爽不已。
幸好,這個前太子的正妻之位,三年前就被我讓給他的真愛了。

-1-
我是定國公府嫡女。
十年前國師曾有預言,我天生鳳命,日後必定母儀天下。
及笄之日,皇帝立我爲太子妃的聖旨正式下達。
可太子卻擲下手中玉盞,「孤認定的太子妃唯有婉如一人,舒窈,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孤絕不會娶你!」
他口中的婉如,全名薛婉如,父親不過是個小小翰林,本人卻自詡書香世家,最愛吟詩作對,以清高才女自居。
實際卻和太子一見傾心,再見鍾情,那點子男女之事鬧得滿京城人盡皆知。
我並不在乎蕭錦聿口中的什麼真愛。
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衆目睽睽之下公然抗旨拒婚,讓我顏面盡失。
不等我反應,就看到一個丫鬟慌慌張張闖進來,「太子,我家小姐聽說皇上給您和舒姑娘賜婚,一時想不開ťŭ⁺跳湖了!」
太子臉色大變,丟下我和滿堂賓客匆忙奔向後院,一刻都等不得。
有人在定國公府投湖輕生,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於是帶人匆匆趕到湖邊。
結果就看到太子將薛婉如緊緊摟在懷中,她溼漉漉的髮梢滴着水,正倚在太子胸口哭得梨花帶雨,「殿下,反正你已經要娶舒小姐,還救我做什麼,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太子心疼地抱緊她,「婉如,你纔是孤認定的太子妃。」
「你放心,孤會向父皇請旨退婚,明日便讓禮部撤了這荒唐婚約!」
他毀了我的及笄禮,連一句抱歉都沒有,就抱着薛婉如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定國公府。
回宮後,他便向皇上請旨退婚。
皇上龍顏大怒,想要賜死薛婉如,可太子以死相逼,皇上愛子心切,只能不了了之,將太子禁足。
沒成想太子竟然偷偷溜出宮與薛婉如私會。
誰知他們私會的地方突然走水,兩人被發現時,薛婉如的赤色鴛鴦肚兜還掛在太子的腰帶上。
誰也沒想到堂堂太子竟會荒唐至此。
兩人不止在宮外私會,如今竟還將生米煮成熟飯,讓皇家顏面掃地。
皇帝爲了堵住悠悠衆口,只能捏着鼻子讓薛婉如做個侍妾,又趕緊派遣太子南下賑災,給他積攢點好名聲。
孰料江南突發洪災,太子被衝下堤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皇上急火攻心,當場吐血暈了過去。
太子失蹤數月杳無音信,時間一久,所有人都認定他已經死了,開始試探皇帝何時給太子發喪。
一日深夜,我被急召入宮,踏入御書房時,皇上望着案頭堆積的奏章,語氣凝重地談起我與太子的婚約。
「舒窈,如今太子生死未卜,你可願嫁入東宮,興許上天庇佑,太子就能回來了。」
我很清楚,皇帝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寶貝兒子死了,現在讓我嫁進來,也不過是想用定國公府的權勢爲生死未卜的太子保下儲君之位。
可我,又憑什麼要爲一個蕭錦聿賠上一生呢?
我還在思考該如何拒絕,薛婉如就不顧阻攔闖了進來。
「皇上,您不能讓她嫁入東宮,因爲我已經懷了殿下的孩子!」
她輕撫自己的小腹,哭得梨花帶雨,「這可是太子殿下唯一的骨肉,難道皇上不願給他一個正經嫡孫的名分嗎?」
太子對薛婉如可謂極盡寵愛,他們的醜事鬧得滿城風雨,太子卻還要以命要挾皇上,讓薛婉如入了東宮。
而今,她更是給我送了一份大禮。
薛婉如來的正是時候,她肚子裏的孩子很有可能是太子唯一的遺腹子。
這是她的籌碼,也是我的轉機。
我立刻跪在皇上面前,做出一副隱忍委屈的模樣,「恭喜陛下喜獲皇孫!若是太子殿下當真……薛侍妾腹中的便是殿下唯一的血脈……」
點到即止,皇帝自然會權衡利弊。
爲了孩子,皇上不得已封了薛婉如做太子側妃。
但我和太子的婚約仍在,只要太子能平安歸來,我依舊是他的太子妃。
走出御書房的時候,薛婉如撫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憤憤然道:「婚約還在又如何,太子殿下只愛我一個,我們又有了孩子,你永遠別想做上太子妃的位置!」
我輕笑一聲,語氣中帶着莫名的蠱惑。
「若是太子真有個不測,你或許還能母憑子貴,靠着太子唯一子嗣生母的名頭,坐一坐正妻的位置,可若是太子平安歸來,他早晚妻妾成羣,子嗣遍地,你和你的孩子未來會如何,可就不好說了。」
「你!你胡說!」
薛婉如臉色驟變,氣急敗壞。
「太子殿下說過永不負我,等他回來,我就是他唯一的太子妃。」
「至於你,就等着被徹底厭棄吧!」
我瞥了她一眼,「好啊,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2-
八個月後,薛婉如生下了一個兒子。
可太子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又一年過去,薛婉如的兒子滿了週歲,太子依舊了無音訊。
所有人都默認太子已經凶多吉少,眼看國本懸而未決,朝堂中另立儲君的呼聲越來越高。
皇上在羣臣奏請下,不得已宣佈蕭錦聿已死,追封他爲端惠太子,解除了我和他的婚約,同時抬了側妃薛婉如做他的正妻,封了她的兒子爲端王。
然後重新擇選賢能擔當儲君重任。
第三年,新的儲君已經正式宣告天下,與此同時,新一輪的太子妃之爭也進入了白熱化。
我這個前準太子妃也不可避免地被捲了進去。
煩不勝煩的我,選擇請旨帶兵下江南剿匪,徹底遠離那一灘渾水。
結果,手下的兵,竟然找到了蕭錦聿的蹤跡。
他們在永安城治下的青陽縣當鋪找到了太子的貼身玉佩。
順藤摸瓜,發現了蕭錦聿,順手調查了他這三年的過往。
得知蕭錦聿三年來的精彩經歷後,我着實一言難盡。
轉頭就派人去京城報信,還特意讓人帶來了薛婉如。
在青陽縣的一處小山村裏,蕭錦聿一身粗麻衣裳,在大太陽下耕種,頭戴藍布巾的青衣女子蹲在田埂邊,見他直起腰便立刻捧上水壺,兩人相視而笑,彷彿這山野烈日都成了背景。
看到我帶着大隊人馬趕到時,蕭錦聿下意識將女子護在身後,滿眼戒備地看着我:「你是誰?想對我們做什麼?」
不得不承認,就算在鄉間過了三年,依然掩不住他周身貴氣。
我看着他,將一切和盤托出。
他的表情從疑惑到震驚,眼底夾雜着一絲竊喜,但他很好地掩飾住了。
得知蕭錦聿真實身份的那一刻,青衣女子雙眸含淚,「我早該知道,你身份尊貴,與我這樣的鄉野村姑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抬頭看向我,「只有姑娘這樣才貌雙全的人才能配得上你。」
蕭錦聿連忙握住她的手,「我不許你這般自輕自賤,阿秀,我心中只你一人,至於她……」
他抬眸看向我,眼底滿是不耐,「我不記得。我受傷失憶後一直都是阿秀在照顧我。」
「她是我此生摯愛,還爲我誕下麟兒,若要我回去,正妻之位就必須是她的……」
他握着阿秀的手轉身,似乎想以此要挾。
我卻莫名其妙,他要娶誰做正妻,和我有什麼關係?沒聽明白剛纔的話麼,我只是他的前未婚妻,前!
失蹤三年,竟然還耳聾了不成?
「殿下!」
還沒等我再開口,盛裝打扮的薛婉如正好趕到,猛地撲進了蕭錦聿懷裏。
「殿下,婉如找你找得好苦啊!」
她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可蕭錦聿卻毫不留情將她一把推開,臉上全是嫌惡之色。
「放肆,哪來的賤婢,竟如此不知羞恥!」
哈,好戲上演了。

-3-
被撞倒的薛婉如面如紙色。
曾經的蕭錦聿愛Ŧŭₑ她如命,恨不能將她捧在掌心,視若珍寶,何曾用這樣的語氣同她說話。
「殿下,我是婉如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看着如同花蝴蝶一般的薛婉如,蕭錦聿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我不記得了。」
說罷,他轉而牽起孟秀的手,「阿秀,等回了京城,我便求父Ťū́₃皇下旨賜婚。往後定護你和孩子一生順遂,平安喜樂。」
先前蕭錦聿一心想給孟秀辦個像樣的婚禮,實在湊不出銀錢,不得已纔將自己的貼身玉佩當了。
如今知道自己的身份,開口時不再畏縮,話語間滿是從容。
可聽到這番話的薛婉如卻不淡定了,她衝過去抱住蕭錦聿的大腿。
「殿下,我纔是你的妻啊!我帶着孩子苦苦等了你三年,你爲何要對我們母子如此狠心!」
蕭錦聿煩不勝煩,一腳將她踢開。
「我說了,從前種種我已經不記得,如今我心裏只有阿秀母子,你別再纏着我!」
薛婉如哪裏肯罷休,她哭嚎着,臉上的妝都花了。
「殿下,就算你不記得婉如,難道連親生骨肉也不要了嗎?」
她說着,命婢女將兩歲的皇孫抱出來,殷勤地將他推到蕭錦聿面前,「皓兒,還不快叫父王。」
蕭錦聿看着面前這個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幼童,對薛婉如的話信了幾分。
畢竟身爲人父,即便從未見過,但血緣羈絆還是讓他表情柔和下來。
他伸手摸了摸蕭子皓的頭髮,「幾歲了?」
「回父王,過完端午兒臣就兩歲了。」
看到蕭錦聿對蕭子皓和顏悅色,薛婉如得意地看向孟秀。
不過一介山野村姑,哪裏是她的對手。
誰知孟秀襁褓裏的嬰兒忽然哭了起來。
孟秀淡淡開口,「大抵是玥兒餓了,我先帶她回去,你們故人相逢,便在此好好敘舊吧。」
蕭錦聿這才回過神來,「阿秀,山路崎嶇,我陪你回去,正好收拾東西準備回京。」
孟秀淡淡地應了聲,「隨你便。」
蕭錦聿殷勤地將她懷裏的嬰兒抱了過來,兩人相伴而行。
這個孟秀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剛纔我分明看見她偷偷掐住懷裏的孩子,這才讓孩子突然哭了出來。
這齣好戲更精彩了。
薛婉如手中的帕子都快絞爛了,看到蕭錦聿的身影離去,她抬手就狠狠地扇了蕭子皓一耳光。
「廢物,連你父王都留不住,我養你有什麼用!」
「哭哭哭,你還有臉哭,沒用的東西,再哭我就把你關進小黑屋。」
蕭子皓緊抿着脣不敢出聲,只一雙眼睛紅得厲害。
戲看完了,我準備起身。
薛婉如擦了擦眼淚,衝着我說道:
「你別得意,殿下遲早會恢復記憶,不管是你還是那個村姑,都別想搶走殿下!」
我有些好笑。
她還真把蕭錦聿當成香餑餑了。
若不是屬下尋人時鬧出的動靜太大,實在瞞不下去,我寧可他一輩子留在這裏當鄉野村夫。
人既已找到,我本想早些離開,遠離這羣顛公顛婆。
不過我沒想到,蕭錦聿失憶了也不消停。
「此番回京,路途迢迢,爲防途中發生意外,就由你護送我們回京吧。」
見我猶豫,蕭錦聿倒是拿起了皇子的架子,「你別忘了,本殿可是天子血脈,若是途中遭遇不測,你猜父皇會不會放過你?」

-4-
無奈,我只能親自護送他們回京。
這一路上,薛婉如與孟秀天天爭寵,兩人不約而同拿孩子做筏子,一會兒這個哭鬧,一會兒那個生病,鬧得不可開交。
一男兩女兩娃的家庭倫理大戲上演得過於頻繁,都把我給看膩了。
不過終究是孟秀技高一籌。
失憶的蕭錦聿根本不記得和薛婉如的情比金堅,只堅定不移地站在孟秀那一邊。
短短几日功夫,薛婉如就被打擊得精神萎靡,氣出了病,不得不臥牀修養。
一個月後,我們順利抵達京城。
玄武門外,老皇帝早早等在城門口,看到蕭錦聿的那一刻,他眼睛都紅了,握着蕭錦聿的手不肯鬆開,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了。
可下一秒就看見孟秀正抱着剛足月的孩子走到蕭錦聿身旁,「夫君,玥兒想你了,一直在哭。」
老皇帝臉色驟變,他指着孟秀不敢置信地問道:ṱüₘ「聿兒,她是?」
蕭錦聿這才回過神來,他牽着孟秀的手跪在老皇帝面前。
「父皇,她是孟秀,兒臣受傷失憶的三年,是阿秀衣不解帶地照顧我,我與她已經拜過天地,如今有了孩子,懇請父皇准許兒臣迎娶阿秀爲妻。」
此言一出,老皇帝差點暈過去。

-5-
「荒謬!」
「你是朕最疼愛的兒子,薛婉如便罷了,一介鄉野村婦怎能做正妃,你若喜歡,便將她納入府中,給個侍妾的身份便是抬舉她了。」
「孟秀雖出身鄉野,但也有自己的驕傲,寧做寒門妻,不爲高門妾。若是皇上瞧不上民女,民女寧願帶玥兒回鄉,從今往後都不來打擾你們。」
孟秀雖雙膝跪地,語氣卻不卑不亢,字字擲地有聲。
聽說孟秀要帶着女兒離開,蕭錦聿也急了。
「阿秀,我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成親時我便發誓,此生絕不負你。」
他握緊孟秀的手,語氣堅定,「若父皇想讓兒臣回來,就請同意阿秀成爲兒臣的妻子,否則兒臣寧願拋棄皇子身份,同阿秀回到孟河村,繼續做一對平凡的夫妻。」
老皇帝差點氣到吐血。
他沒想到,即便蕭錦聿失了憶,行事作風依舊荒唐如舊。
昔日爲薛婉如鬧得滿城風雨,現在又領着個山野女子來爲難自己。
饒是如此,老皇帝也捨不得懲罰他。
「殿下!」
薛婉如生了一場大病,如今更是憔悴不堪,只能留在馬車裏修養。
聽到丫鬟稟報蕭錦聿向皇上請求賜婚,而且賜婚對象還是村婦孟秀,她再也按捺不住。
「殿下,你此生不負她孟秀,可我呢!當年你我定情時,你曾向我許諾「榖則異室,死則同穴」,如今你要娶她爲妻,那我呢,我們的孩子呢?!」
她哭得梨花帶雨。
若是換做從前,蕭錦聿早就已經心疼地抱緊她,可如今,蕭錦聿失去記憶,眼裏心裏只容得下孟秀母女,對她的糾纏不休,厭惡極了。
「夠了!本皇子已經說過,從前種種早已不記得,你若乖乖聽話,自然不會虧待你,但本皇子的妻子唯有阿秀,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這話聽着這樣耳熟,只不過從前被他捧在手心裏的是薛婉如。
男人啊,還真是薄情。
薛婉如等了蕭錦聿三年,好不容易見到他,沒想到卻被蕭錦聿棄如敝履。
這樣的天差地別她哪裏能接受得了。
她突然瘋了般撲向孟秀,尖利指甲直朝她面門抓去,「賤人,居然敢勾引殿下,我今天就要撕爛你這張狐媚子的臉!」
蕭錦聿下意識護住孟秀母女,一腳將薛婉如踢開。
「毒婦,你怎敢對阿秀動手?」
這一幕,不止讓我目瞪口呆,就連老皇帝也驚愕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聿兒,她是你孩子的母親,你怎能這樣對她?」
蕭錦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這等蛇蠍毒婦不配爲人母。」
薛婉如慘白的臉上沒了半點血色,踉蹌着跌坐在地,目光呆滯,空洞的眼神裏滿是絕望。
我並不同情薛婉如。
她把全部希望都放在男人的真心上,殊不知真心纔是最廉價的東西。
況且,今天的事,還沒完呢。
我的視線越過鬧得不可開交的蕭錦聿和薛婉如,落在不遠處的男人身上。
蕭錦羨,頗有賢名的現任太子,手段同樣不熟,如果泰半朝臣都已經站在他身後。
看夠了蕭錦聿的鬧劇,他總算開口了。
「父皇,皇弟死而復生,平安歸來,自是天大的喜事。可弟妹一年前便已經被抬成了正妃,佔了正妻名分,且弟妹苦等皇弟三年,又爲他孕育子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何能貶妻爲妾?」
一身金黃色的太子袍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讓蕭錦聿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你是誰?竟然敢穿孤的太子袍服?!」
哈——
我差點要憋不住笑,難道沒有人告訴蕭錦聿,他這個前太子早就是明日黃花了嗎?

-6-
玄武門外的鬧劇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蕭錦聿也終於知道他失憶失蹤的這三年裏都發生了什麼。
他當然想奪回太子之位,就連皇帝也是心心念念要把他重新捧上太子之位。
但可惜Ťű₍的是,蕭錦羨和只知道談情說愛的蕭錦聿不一樣。
蕭錦羨本是皇后嫡子,又是皇帝的長子,自幼才學出衆,允文允武,本就該是儲君的不二人選。
偏偏老皇帝偏心蕭錦聿,不肯立蕭錦羨爲太子。
當年蕭錦聿的生母嘉妃寵冠六宮,皇上甚至親口許諾,只要她誕下皇子,便即刻廢黜王皇后,改立她爲中宮之主。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頓Ţŭₜ時譁然,掀起軒然大波。
可惜紅顏薄命,嘉妃在生產時突遭血崩之險,艱難誕下蕭錦聿後,便香消玉殞。
嘉妃死後,老皇帝追封她爲孝賢皇后,弄出生死兩皇后的鬧劇,生生將皇后氣出病來,最終早早去世。
蕭錦羨年幼喪母,母家也不算得力,只能藏拙自保。
而皇帝呢,他以嘉妃也是皇后爲由,給蕭錦聿安上嫡子身份。
即便深知他資質平庸,仍力排衆議立其爲太子,甚至在他犯下大錯時,也總是網開一面、從輕發落。
若不是他失蹤三年,羣臣威逼,老皇帝還不肯另立太子。
蕭錦羨本就非池中之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自登上太子之位,他便日夜操勞、殫精竭慮,事事追求完美,滿朝文武無不對他讚賞有加。
僅僅一年,大半的朝臣都站在了蕭錦羨身後,權勢之盛,甚至威脅到了皇帝。
在他的帶頭奏請之下,皇帝不得不下令改封蕭錦聿爲端王,原來的端王蕭子皓成了端王世子。
只是,原本已經是蕭錦聿正妃的薛婉如,如今和孟秀一樣,都只是端王側妃。
貶妻爲妾,如此亂規矩的事,皇帝還是做了。
旨意一下達,我就知道,這是衝我來的。
蕭錦聿不是蕭錦羨的對手,皇帝想要用正妃的名頭,換我定國公府支持蕭錦聿奪嫡。
我開始期待起蕭錦聿的反應來。
三年前,太子蕭錦聿對定國公府嗤之以鼻。
三年後,端王蕭錦聿,還會如此嗎?

-7-
事實證明,蕭錦聿還是那個蕭錦聿。
他對太子之位依舊抱有野心,可他沒腦子沒本事,想要奪嫡卻只會討好老皇帝,讓他的好父親幫他擺平一切。
甚至無法理解皇帝爲他做出的謀劃,壓根沒有想起我這個人,成天繞着孟秀轉悠,隔幾天就提一次立孟秀做正妃的事。
被貶妻爲妾的薛婉如哪裏能忍,逮着蕭錦聿就纏着鬧騰,卻得不到一點憐惜,成天被訓斥,連帶着她的兒子也越發不受蕭錦聿待見。
事情在孟秀再次懷孕後發展到了巔峯。
蕭錦聿欣喜若狂,甚至說出只要孟秀生出男孩兒,就會立那個孩子做世子的話。
這些消息源源不斷地傳進了我的耳朵裏,我只覺得可笑,蕭錦聿沒救了。
同時,也感覺風雨欲來。
果然,沒過多久,端王府出事了!
我派去盯着蕭錦聿的暗衛傳來消息,薛婉如給蕭錦聿下毒,被孟秀當場揭穿。
蕭錦聿一怒之下,將已經瘋魔的薛婉如就地斬殺。
兩歲的蕭子皓親眼目睹母親被殺,強烈的刺激之下,得了離魂症,如今人已經傻了,連話都不會說。
據說,薛婉如臨死之前還在詛咒蕭錦聿,質問他爲什麼要回來,爲什麼不乾脆死在三年前。
若是蕭錦聿早早死了,她就永遠是蕭錦聿的正妻,不用遭受貶妻爲妾的羞辱,更不用面對蕭錦聿的負心薄倖。
她的兒子也能繼續做尊貴的端王,而不是被貶爲世子,還要被賤人的孩子壓在頭上。
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殺了蕭錦聿了事。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忍不住咋舌,不得不佩服薛婉如,這一回她還真是找到了罪魁禍首,幹得漂亮。
只可惜時運不濟,沒辦成。
不過,孟秀居然能發現薛婉如的謀劃,如此深藏不露嗎?
這可不像一介村婦啊。

-8-
孟秀成了皇子府唯一的女主人。
蕭錦聿對她寵愛有加,羨煞旁人。
同時,上書立孟秀做正妃的摺子更勤了,幾乎一天一封。
蕭錦聿依舊耽於情愛,可朝堂中的皇權之爭卻越發激烈。
自他歸來,老皇帝便處處挑現太子蕭錦羨的錯處。
就算他將政務處理得盡善盡美,也得不到一句稱讚,反而會當堂呵斥他私心太重,不配爲太子。
老皇帝身體日漸衰弱,他擔心自己撐不了太久,更是急着將蕭錦聿重新送上太子之位。
就算蕭錦聿不開竅,不知道一個勢力強橫的妻族有多麼重要,可老皇帝依舊鐵了心要我拿給蕭錦聿鋪路。
中秋宮宴,老皇帝竟然使出下作手段,在我和蕭錦聿的酒裏下藥。
一旦我與蕭錦聿生米煮成熟飯,定國公府就不得不成爲蕭錦聿的助力,再加上我這國師預言的鳳命,蕭錦聿就有了一爭之力。
發現自己中藥之後,我立刻用頭上的步搖狠狠地划向手腕。
劇痛讓我的意識清醒起來,尋到機會逃脫。
老皇帝帶着一羣人親自抓姦,誰知抓到的卻是蕭錦聿寵幸了一名宮女。
見計劃失敗,老皇帝勃然大怒,當場賜死那名宮女。
看向重新出現的我,以及我鮮血淋漓的左手時,眼底淬滿冰霜。
我知道,老皇帝已經明白我看穿了他的謀劃。
估計要恨Ṫū₇我不識抬舉,還要越發忌憚定國公府了。
可他沒時間了,西北突然傳來急報,北漠大舉進犯。
我主動請旨領兵出征。
定國公府世代領兵,不管男女都極爲出色,而我是這一輩中最耀眼的那一個。
連我父親都說,我的本事還勝他三分。
可老皇帝卻以我手傷未愈爲藉口駁回我的請命。
下旨讓蕭錦聿帶兵二十萬出征,掃平北漠。
北漠雖然驍勇善戰,兵力卻只有十萬。
兵力懸殊之下,老皇帝篤定蕭錦聿能勝,而這場戰事會成爲蕭錦聿重奪儲君之位的重要籌碼。
蕭錦聿出征時,我正和蕭錦羨對弈。
無人知道,蕭錦羨能在一年內快速崛起坐穩太子之位,定國公在其中出力多少。
我和他早已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當日中秋宮宴上,我能逃脫皇帝的算計,還要多虧了蕭錦羨的出手相助。
「在舒將軍看來,孤這太子還能做多久?」
蕭錦羨長嘆一聲,「無論孤做得多好,在父皇眼中,始終及不上五弟半分。」
這一聲舒將軍卻是順耳。
我笑着看向他,「殿下何必妄自菲薄,做不了太子,那您更進一步就是了。這場戰事,可沒有那麼簡單……」
被我派去潛伏在蕭錦聿身旁的暗衛剛剛送來情報。
得知蕭錦聿即將出徵,孟秀哭着要陪他一起。
蕭錦聿拗不過她,只好答應。
蕭錦羨挑了挑眉,「你懷疑孟秀的身份?」
我搖頭,「沒有證據的事情,我不會輕易下論斷。」
「不過蕭錦聿連一個女人都管不住,又如何統領二十萬大軍,此次出征北漠,恐怕凶多吉少。」
「不過對太子而言,這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蕭錦羨是個聰明人,他很快就明白我話中的深意。

-9-
果然,蕭錦聿剛愎自用,戰場上的事竟然也都聽孟秀安排,連喫幾場敗仗。
在將士要求嚴懲孟秀,將她趕回京都時,蕭錦聿勃然大怒。
「你們這羣廢物,自己喫了敗仗,竟然將責任推到女子頭上。」
「往後再敢肆意妄言擾亂軍心,定當以軍法處置,絕不輕饒!」
軍令如山,衆將士敢怒不敢言。
三個月後,邊關再次傳來消息,蕭錦聿率領部隊被困在無妄山,損失慘重。
老皇帝傾盡半生培養出的用來制衡定國公府的二十萬大軍,就這麼沒了。
消息傳來,老皇帝口吐鮮血,徹底陷入昏迷。
太子蕭錦羨名正言順監國,並命我掛帥出征,力挽狂瀾。
我的夢想終於在此刻實現。
三月之後,大軍凱旋。
同時,我還帶回一個重磅消息。
孟秀根本不是鄉野女子,而是北漠細作。
接近蕭錦聿從一開始便是有意爲之。
原本她將蕭錦聿藏在民間,是爲了讓我朝失去儲君,讓朝野動亂。
甚至打算等她生下男孩後,再暴露蕭錦聿還活着的消息,藉此一步登天,圖謀將混有北漠血脈的孩子推上皇位。
卻不曾想,孟秀第一胎生的是個女兒,而兩年後皇帝會扛不住百官請奏,立了新的太子。
而新的太子又如此強勢,輕輕鬆鬆便坐穩了皇位。
北漠那本坐不住了,立刻讓孟秀暴露出了蕭錦聿的存在,想要藉此掀起奪嫡之亂。
此次蕭錦聿出征,她也隨軍在側,送出無數軍情軍報,甚至親自將大軍困在無妄山。
若不是我重新打退了北漠,恐怕此次大夏國將危矣。
孟秀被打入天牢,三日後處以車裂之刑,死後屍體將會掛在城門七日以儆效尤。
蕭錦聿原本重傷躺在牀上,我讓人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他。
當日早朝,蕭錦聿不顧自己的身體進宮,爲孟秀求情。
「父皇,阿秀絕不可能是北漠細作。」
老皇帝本就虛弱不堪,如今更是被氣到臉色發青。
「混賬!如今證據確鑿,她也已經認罪,你還要糊塗到什麼時候?」
蕭錦聿卻不管不顧。
「父皇,我不管阿秀是何身份,我只知道她是我此生摯愛, 若是父ṱŭₛ皇要殺她,那就先殺了我吧!」
從前他再怎麼荒唐,那也不過就是私德有虧。
而這次他竟然當着文武百官的面,爲敵國細作求情, 甚至以死要挾。
就算老皇帝有心偏袒, 蕭錦聿的行爲也已經犯了衆怒。
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歷經無數慘烈廝殺, 才換來如今的山河無恙。
蕭錦聿此舉,分明是在踐踏死去將士們用生命換來的安寧。
滿朝文武皆跪下求老皇帝嚴懲蕭錦聿。
迫於無奈,老皇帝只得蕭錦聿禁足皇子府,讓他關門自省。
偏偏他蠢上加蠢, 竟然帶人劫獄, 被當場抓獲。
這下老皇帝想保都保不住, 再不加以懲處,恐怕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原本劫獄是死罪,可老皇帝心疼他是真愛留下的唯一血脈,自是捨不得殺了他, 於是只能將他貶爲庶民,永世不得回京。
蕭錦聿被貶之後,老皇帝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太子蕭錦羨監國。
半年後,老皇帝駕崩, 新帝繼位,第一道聖旨就是給我的。
所有人都以爲, 這是立後聖旨。
卻沒想到,這是封我爲鎮北侯, 統領邊關二十萬大軍的聖旨。

-10-
我無意成爲籠中雀。
只想執長槍保家衛國。
一切塵埃落定。
我即將前往邊關鎮守,蕭錦聿問了我一件事, 「四年前五弟與薛婉如私通之事傳遍盛京,當真只是巧合嗎?」
「如今真相還重要嗎?」
他笑着搖了搖頭。
我在轉身的一剎那,斂起臉上的笑意。
怎麼會是巧合呢。
原本蕭錦聿只要給我太子妃的體面,他與薛婉如之事我可以不管不問。
可惜,他爲了薛婉如做盡了荒唐事。
我這個人向來睚眥必報。
那晚他們私會的房間,焚了歡情香。
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又怎麼能忍住呢。
事後, 也是我故意派人放了一把火,讓全京城的人看到太子與薛婉如私通的醜態。
本以爲如此就能退了這樁婚事, 萬萬沒想到老皇帝對蕭錦聿溺愛至此。
於是, 我又安排人在江南對蕭錦聿下手。
不過, 那時的我可沒有要他性命的打算,只是想要他一條腿, 以此作爲羞辱我的代價。
卻沒想到, 有人出手比我更快更狠,直接讓蕭錦聿落水失蹤, 生死不知。
這個人是誰, 已經不用多說。
可誰都沒有想到,蕭錦聿這麼福大命大,失蹤三年竟然還能回來。
不過幸好,蕭錦聿還是那個耽於情愛, 腦子裏全是漿糊的蠢貨。
而他愛過自己性命的孟秀,更是最好用也最致命的把柄。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
我終於可以擺脫這可笑的天生鳳命。
我只是我,獨一無二的舒窈。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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