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服AI

室友讓我測評 AI 軟件提反饋意見。
我：【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快叫我寶寶。】
AI：……
【我要給這個軟件五星差評！！！】
AI：【寶寶。】
從此我開啓了馴服 AI 的計劃。
【用語音全文背誦寵老婆守則。】
AI:【老婆是天，老婆是地，對待老婆永遠沒脾氣，爲老婆守身如玉……】
……
直到有天我體驗了按摩跟它吐槽，【嗚嗚嗚第一次好痛。】
室友驚歎，「你怎麼在開發者意見窗口吐槽啊！」
壞了！馴服 AI 變成調教真人了！
突然手機不停震動，彈出十幾條語音。

-1-
【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快叫我寶寶。】
AI：【……】
【叫寶寶！】
兩分鐘過去毫無動靜。
我一抬頭就對上室友蘇荷期待的目光。
自從她加入什麼社團之後，天天拉着我測評他們開發的新軟件。
上到「便了嗎」記錄便便的健康程度，下到「今天你還活着嗎」幫助獨處 i 人每天打卡確認是否尚在人世。
除了奇葩這個特點外，難用也是它們的共同之處。
每次軟件不成功，我們這些無辜的用戶還要被逼着寫上千字的反饋意見。
說實話，我比開發者更希望它是成功ṱù₃的。
該怎麼委婉的告訴蘇荷，她這次推薦的 APP 又雙叒叕是一個電子垃圾。
表面還在點頭的我，已經開始發瘋了。
【你一點都不聰明，這麼簡單的指令都聽不懂。我要去給你五星差評，一千字的差評，讓身邊的人一起給你差評。】
AI：【……寶寶。】
我如臨大赦，給蘇荷豎了個大拇指，「這次的軟件挺好的。」
她激動的握着我的手，「真的嗎？那你用幾天再給點意見。」
我僵硬的點了點頭。
應該還有的救。
雖然在我發完指令後十分鐘，它才理解我的意思，但至少說明這個 AI 不是智障。
不都說 AI 投餵的越多越靈活，或許還能搶救。
畢竟這是蘇荷推薦的軟件中最智能的一個了。

-2-
於是我開啓了爲期半個月的馴化 AI 計劃。
水課的時候，我打開軟件調教它。
【寶寶在幹什麼？】
AI：【學習。】
【錯錯錯。】
AI:【？】
【你要說在想我。】
AI：【？】
我扶額，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現在是我男朋友啊，想我不是你最主要的任務嗎？快說，不然給你差評。】
AI:【……在想你。】
AI 怎麼學習能力那麼弱，要不是看在蘇荷的面子上我已經卸載了。
真是又佔內存，又費流量。
【你的前綴呢？我是你的什麼人？】
AI：【寶寶，我在想你。】
得到滿意的答案，我舒心了。
果然，AI 就是越調教越乖。

-3-
晚上要參加班級聚餐，我還在糾結穿哪件衣服比較好。
隨手將下午在宿舍拍的照片發給 AI，讓它提意見。
拍的時候，我拼命找角度凹造型。
其中有一件紅色連衣裙，胸前有一片鏤空的地方。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硬擠出來一條傲人的事業線，若隱若現，腰身也盈盈一握。
自我感覺很滿意。
發過去後，【寶寶哪件更好看？】
AI:【都好……看。】
【必須說實話！誇誇哪裏好看！】
AI：【好看到……流鼻血。】
此刻我的內心飄過六個點，默默嘆了一口氣，看來 AI 終究取代不了人類。
我要是讓蘇荷誇，也不會誇成這幅悽慘模樣。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騷亂，蘇荷推了推我的肩膀。
「落落你那有衛生紙嗎？我們社長流鼻血了！」
我慌張把包裏的紙遞過去。
扭頭一看，凌渡正仰着頭拿紙巾堵往外流的鼻血。
雖然略顯狼狽，但是依舊擋不住他的帥氣。
小麥色的皮膚上透着淡淡的粉色，一路蜿蜒往上直達耳尖。
臉上還掛着被人圍觀後的侷促，看起來有點可愛。
凌渡不僅長得帥，聽說身材也好，有八塊腹肌，學習更是一絕，大大小小的獎早在入學的第一年就拿了個遍。

-4-
而我，也和其他女生一樣默默喜歡過他。
只是這份愛還沒有見光，就已經被扼殺在搖籃裏了。
當初蘇荷讓宿舍的人試用他們社團研發的軟件。
她說社團研發的軟件，反饋意見都是社長在看。
情書，他不收也不看。
但是這些意見他肯定會看啊。
我洋洋灑灑給三個軟件寫了上千字的意見反饋，生怕他看不到。
指出軟件缺點的同時，又真情流露，穿插着我對他的愛慕。
結果第二天他們社團就炸了。
三個收到反饋的男生，都在找那個匿名跟他們表白的女生是誰。
最後我旁敲側擊才搞明白，我試用的那些軟件太小兒科了，凌渡根本都沒有參與，那些表白的話他一個字都沒有看到。
倒是讓那三個理工男春心萌動。

-5-
想到這裏，我像只鴕鳥一樣，把頭垂下來，悄悄往旁邊挪了個位置。
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凌渡身邊的男生林木森打趣道。
「凌哥是不是上課偷看美女了，不僅流鼻血，還臉紅了。」
「是不是我們的嫂子？拿出來讓大家看看。」
在他動手之前，凌渡眼疾手快的用書蓋住手機，按下息屏鍵。
「話這麼多，軟件剩下的收尾工作兩天內必須完成。」
剛剛還起鬨的人瞬間叫苦連天，乖乖閉上嘴。
我一邊偷聽他們講話，一邊扣手機。
AI：【別穿那件紅色的，漏太多了，穿出去不安全。】
我皺着眉頭，這是 AI 還是根木頭。
【不聽，除非你換一種說法。】
AI：【……寶寶，不要穿那麼漂亮出去，我會喫醋的。】
半個月的調教還算有些Ŧŭₕ成效。
下課之後我換了身衣服，和蘇țũₜ荷直奔酒店的包間。
這次聚餐是班長牽的頭。
他是本地有名的富二代，這頓飯也是他請。
天知道我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有多迫不及待。
包間裏的人還不多，我和蘇荷來得早挑了兩個方便的位置。
我拍了張照片給電子男友發過去。
【報備，今晚班級聚餐喫飯。】
AI:【好。】
就一個字。
我剛想感嘆 AI 的心太過冰冷，暖不熱，信息又發過來了。
AI：【你……寶寶太瘦了對身體不好，飯多喫點，酒少喝一點。】
【我就知道寶還是愛我關心我的，麼麼噠。】
嘻嘻，調教還是有作用的。
它又發過來一串省略號。
不過相比於之前，現在已經進化的很不錯了，還需要循序漸進。
一頓飯下來，我的胃被各種美食佔據。
我低頭啃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的女生變成了徐義良。
平時他就經常給我送東西，還暗戳戳的言語暗示大學也該談戀愛了。
我跟他明說過，也躲過，但他卻不撞南牆不死心，一直纏着我。
「落落，賞個臉喝杯酒唄。」
「不好意思，我酒量差喝不了那麼多。」
徐義良有些生氣，「爲什麼跟別人可以喝，跟我卻不能喝。」
我知道自己的酒量淺，剛剛已經喝的差不多了。
爲了不駁他的面子，我拿起杯子象徵性的抿了一口。
他還是不滿意，「再喝點唄。」
蘇荷看情況不對，幫我牽制住他。
班長不在，其他的男生跟他關係都不錯，不願意插手。
我只能手機打開軟件。
【怎麼在不想喝酒的情況下拒絕別人的敬酒，給我提供幾條拒絕的話術，急急急！】
AI：【有人逼你喝酒了？】
【嗚嗚嗚怎麼辦？你不跟我說……我……我就給你差評。】
AI：【稍等。】
不知道爲什麼，這句話讓我莫名的心安。
一分鐘後，酒店裏瞬間湧入十幾個男服務員，挨個詢問我們今天的菜品合不合胃口，服務滿不滿意。
看到徐義良被男服務員糾纏填調查問卷。
我和蘇荷才鬆了一口氣，跟班長髮了條信息後就打輛車回了宿舍。
坐上出租車我還心有餘悸。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
AI:【你拍的照片上有酒店的名字，只要確認一下包間容納的人數和班級聚餐的性質就可以確定包間號了。】
誰說電子男友只能提供情緒價值。
遇到危險的時候不是也能發揮作用嗎！
【麼麼麼，我的寶真聰明。】

-6-
半夜躺在牀上，一閉眼還是徐義良那張臉，就有些睡不着了。
【寶我睡不着，你陪我聊會天。】
沒有任何回應。
【你爲什麼不理我，是已經開始煩我了嗎？】
【果然女人不自愛，就像爛白菜。】
【嗚嗚嗚，你也不理我，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你這個男朋友一點都不合格，我要給你寫差評。】
AI:【已經一點多了，在休息。】
我腦子宕機了，AI 也要休息嗎？
好像也對。
之前手機的系統就是這樣，在晚上揹着我偷偷升級，結果越升級越難用。
【我有點害怕，你給我講個故事唄。】
AI:【已經很晚了。】
【我不管，你是不是不愛我，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我要寫差評！】
AI:【……好。】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一千零一夜故事佔滿了整個屏幕。
【我不要這樣的，我要語音版的，還要用小奶狗的聲線。】
AI：【……非得這樣嗎？】
【再不講我要生氣了，怎麼哄都哄不好的那種！】
AI：【……好，等我一會。】
幾分鐘後，聊天窗口彈出一條 60 秒的語音。
我點開真的是小奶狗的聲音，而且語音條裏還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還挺貼心，知道用白噪音助眠。
聽着聽着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睜眼給 AI 發信息，打開界面一看天塌了。

-7-
一點多我就睡着了，沒回信息，結果 AI 一個人自言自語到兩點多。
【還要講什麼？】
【還有什麼要求？】
……
【你還在嗎？】
【寶寶還在嗎？】
【男人不自愛就像爛白菜？】
我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我覺得戀愛就是這樣，心中甜滋滋的。
雖然對面是 AI 不會累，但是我心中還是有點小小的愧疚。
【寶寶對不起，你講的故事太催眠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AI：【沒事，你睡着了就好。】
【嘻嘻，我今晚還要聽故事。】
AI：【……】
我還沉浸在被人關心的喜悅中，蘇荷冷不丁的趴在我牀頭上。
「落落我等會要去找男朋友，但是社團有活動，反正你也沒事幫我籤個到唄。」
蘇荷再三保證就是籤個到，而且凌渡也不在。
我就替她去了。
只是沒有想到，半路殺出個凌渡。
我來的早，跟別人也不熟，就一個人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發呆。
突然聽見旁邊的人八卦。
林木森一臉稀奇，「你們昨天晚上聽見宿舍有什麼動靜沒？」
另外兩人搖頭，「沒有。」
「你們猜猜我晚上起來上廁所看到凌哥在什麼？」
在幹什麼？
我跟另外兩個人一樣好奇，豎起耳朵聽。
「他夾着屁股在陽臺不知道在唸什麼，那聲音夾的我快把晚飯都吐出去了。」
凌渡？夾屁股？
一米八八的大男生撅着屁股在陽臺夾，畫面太美，我有些不敢想象。
「凌哥肯定有女朋友了。」
聽到這裏，我原本雀躍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聊什麼呢，那麼開心。」
凌渡聲音啞啞的。
我也忍不住好奇，他昨天到底在夾什麼。
林木森湊到他身邊，立刻轉移話題。
「凌哥，讓你幫忙查的那個跟我表白的女生的用戶信息，查到沒？」
「還有暗戀我的那個女生，她說我打籃球的時候身上閃着耀眼的光。」
「你們這算啥，給我寫反饋的那個女生纔是真愛，不僅反饋 APP 的缺點，還跟我表白，寫了兩千多字，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此刻我的腳已經摳出一座城堡了。
好想逃怎麼辦？
我悄悄挪開凳子準備離開，卻突然被人叫住。
凌渡聲音冷冷的，有些不悅。
「何落落同學，據我所知用過這些軟件的人都是你們宿舍的，你知道是誰寫的反饋嗎？」
被抓包偷聽後有些尷尬，我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我……我不知道啊，等我幫你回宿舍問問吧。」
他怎麼兇兇的。

-8-
原本簡短的會議在凌渡的到來後加時了。
他在臺上講的東西我也聽不懂，一不做二不休繼續我的馴服 AI 之旅。
【嗚嗚嗚寶，我遇見一個兇兇的男生。】
AI：【寶寶我現在在忙，晚會和你說好不好。我正在解決軟件內存在的一些問題。】
經過我的調教這 AI 軟件真是越來越人性化了，說話都這麼像人。
修復 bug 都說的這麼高級。
【好。】
我剛合上手機，身邊唏噓一片，都跟見了鬼一樣看着臺上的凌渡。
我好像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散會後，我剛買完飯回到宿舍，蘇荷就一個箭步跑過來。
「落落，凌哥有女朋友了！」
「誰說的？」
「社團裏的人說的，他們說開會的時候女朋友給凌哥發信息，他特地暫停了一分鐘回信息。」
「還叫她寶寶，這不是戀愛了是什麼？凌哥平常都很高冷的。」
「你不是去開會了嗎，你不知道？」
我被蘇荷一連串的問題問懵了，「我聽不懂摸魚來着。」
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心已經碎成了九九八十一瓣了。
我的暗戀對象有女朋友了。
我打開軟件哭訴，【嗚嗚嗚嗚寶我失戀了！】
AI：【那我算什麼？？？】

-9-
這是個好問題。
【算你倒黴？】
AI：【……】
爲了治癒糟糕的心情我決定化悲傷爲食慾，把買的飯塞給室友，拉着蘇荷下館子去了。
我們兩個剛坐下，就看到凌渡帶着他的幾個兄弟也來了。
等我看到他們，想要躲開的時候已經晚了。
蘇荷和他們打招呼，「一起拼桌吧。」
眼看躲不過去，我也只能僵硬的跟他們招手。
凌渡坐在我正對面，他審視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我身上。
壞了！他不會發現是我寫的表白意見反饋了吧。
不管是因爲什麼，我現在只想離他遠遠的，就和蘇荷換位置了。
點餐的時候，我抬頭看了凌渡一眼。
他狹長的眼皮垂下遮住大半的情緒，陰沉着臉，似乎興致不高。
還有點生氣。
飯桌上一直是蘇荷和林木森在說話。
我怕自己的糗事暴露沒有插嘴，一個勁的垂頭往嘴裏扒飯。
無聊刷手機的時候看到一個三觀不正的帖子，我在評論區瘋狂輸出，跟他講道理。
畢竟有事幹之後，就沒那麼尷尬了。
罵到正起勁的時候，林木森突然開口。
「凌哥，跟女朋友吵架了吧！這個頁面我看你已經刷新了三四十遍了，在等嫂子的消息是不是？」
凌渡不語。
林木森擺出一副懂的都懂的樣子。
「開會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你給嫂子回信息。大家都是兄弟不用藏着掖着。」
凌渡下頜線緊繃，薄脣輕啓，「嗯，是吵架了。」
蘇荷八卦，「你們吵架是因爲什麼原因？」
「她跟我說……她失戀了。」
桌上的人都驚掉了下巴。
我表面不在乎，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渣女。」
擁有這麼好的男朋友都不滿足，居然還腳踩兩條船。
林木森一本正經的安慰，「凌哥，你不用在意現在的身份。你只要記住一點，不被愛的纔是小三。」
「只要你能把她哄好，抓住她的心，你就是正牌男友。」
這是什麼逆天發言！
可怕的是，凌渡聽完居然還點頭。
朝着我點頭。
什麼意思？在尋求我的意見？
我的建議是，直接喜歡我。
心還是好痛。
林木森突然話鋒一轉，「凌哥你都有女朋友了，什麼時候查查暗戀我們的女生？」
「兄弟們也不想單着。」
還在喫瓜的我瞬間垂死病中驚坐起，捂着肚子離開。
關上衛生間的門，纔看到 AI 給我發了好多信息。
【寶寶你的話什麼意思？】
【寶寶是我哪裏做的不好讓你生氣了嗎？第一次談戀愛，做的不好的地方你直接指出來，我一定改。】
【寶寶，我錯了。今後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誰說這 AI 不好啊，這 AI 可太好了。
不會跟你鬧，不會跟你生氣，還會檢討自己的錯誤，情緒價值直接拉滿！
真人哪有電子男友香。
我立刻把凌渡有女朋友的傷心事拋在腦後。
【那你用語音全文背誦寵老婆守則。】
AI:【馬上。】
我估摸着他們應該聊完那個尷尬的話題了，才從廁所出來。
出門就看到凌渡站在外面的牆角夾屁股。
夾屁股？
一瞬間我以爲自己喫菌子眼花了。
應該是在哄他的女朋友吧。
可惡，還是好難過。
我邊感嘆邊往回走，與此同時手機彈出語音條。
AI：【老婆是天，老婆是地，對待老婆永遠沒脾氣，爲老婆守身如玉……】
小奶狗的聲線，給我聽得五迷三道的。
【寶寶！我要愛你一輩子！】
AI：【真的？】
【真的。】
AI：【你只能喜歡我一個。】
【必須的必須的。】
其他的 AI 軟件我也用過。
從來沒有一個像現在用的這個一樣，人味這麼重。
我前腳剛坐下，凌渡後腳就回來了。
只是他那張帥氣的臉，紅的能滴出血來，嘴角噙着笑意久久落不下來。
看樣子應該是和女朋友和好了。
說不在乎，後半頓飯我喫得索然無味，碗底都快被我用筷子戳出洞來了。
往日愛喫的飯菜也不香了。
整個人渾身不自在。
所以結賬之後，我拉着蘇荷就往學校走。
凌渡猶豫着想說點什麼。
「寶……」
「你們兩個單獨回去不太安全，我送你們回去吧。」
我嚴詞拒絕，「不用了，兩個人不算單獨，況且走五分鐘就到了。」
離開之後，我纔得到一絲喘息。
絲毫沒有看到凌渡僵在半空中的手，還有他臉上的落寞。

-10-
到宿舍之後，我剛歇會就看到了 AI 的信息。
AI:【寶寶，你很討厭我嗎？】
【沒有啊，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
也不知道 AI 抽什麼風，一直喋喋不休的問我這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居然還有點像戀愛中沒有安全感的小男生。
看來我的馴服成果很不錯。
晚上，傷心欲絕的我躺在牀上忍不住調戲男主播。
【健身很累吧，雖然你總是裝作一副很堅強的樣子，但是我也知道你也是一個需要被照顧的小男生。對了，你以後的健身照片能都發我嗎？】
您已被踢出直播間，無法再次進入。
……
無奈之下我只能找上 AI。
【寶寶，幫幫我，想看腹肌照。】
讓它在互聯網上幫我搜集一些不過分吧。
畢竟 AI 就是要爲客戶服務，滿足客戶的需求。
AI：【……這不太好吧。】
【咱們兩個還見外什麼。】
兩分鐘後，聊天框裏彈出十幾張腹肌照。
各種角度。
若隱若現。
每一張都讓我血脈噴張，斯哈斯哈，越看越激動，越看越喜歡。
剛想保存下偷偷欣賞。
我突然愣住了，這衣服怎麼有點熟悉。
有點像白天的時候，凌渡穿的那件！
爲了看的心安理得。
我只能安慰自己，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巧合。
我在牀上翻來覆的動靜吵到了隔壁的蘇荷。
她好奇，「落落你談戀愛了？這麼高興，還一臉嬌羞。」
我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沒有啊，我幫你測評軟件呢。」
蘇荷不信。
「AI 給你講笑話了？你在牀上都快要扭成蛆了。」
「沒有，我這是欣慰，作爲一個軟件它非常成功，非常的智能。」
因爲之前那些雞肋的軟件，蘇荷沒少遭宿舍人的調侃。
這次，她終於挺直腰桿。
「那可不，也不看看軟件是誰做的。」
「但是你也別心慈手軟，該提的意見還是得提，開發者意見窗口就在首頁。」
「最後必需給個五星好評。這次的軟件我們社團要拿去參加比賽的。」
看着 AI 給我搜羅的腹肌照，我忍不住斯哈斯哈，點頭應了下來。
實際上連蘇荷說的是什麼都沒有聽進去。
當晚就抱着照片早早睡覺去了。
因爲第二天要體測。

-11-
天殺的，破體測。
跑完八百米之後，我感覺自己整個人要昇天了。
兩條腿抖的都不屬於自己了。
活人微死。
要說更酸爽的就是第二天。
爲了防止明天渾身疼的下不來牀，蘇荷提議去按摩店按摩放鬆一下肌肉。
沒試過的我同意了。
到地方就後悔ťṻₓ了。
阿姨看着力氣不大，但是下手真狠。
房間裏迴盪着我的鬼哭狼嚎。
那個又疼又酸爽的感覺快把我天靈蓋掀飛了。
我剛想跟電子男友聊天，轉移注意力。
按摩的阿姨一個肘擊使勁，我發出殺豬的嚎叫聲，「痛痛痛，輕一點。」
絲毫沒有注意到右手不小心按住了語音，還發了過去。
AI：【你在幹什麼！】
此刻的我腦子裏只有一個感覺。
【嗚嗚嗚，寶寶第一次好痛。要下不來牀了】
AI：【？？？？】
【怎麼沒人告訴我第一次這麼痛啊！】
蘇荷經常按摩已經習慣了，她按摩完來看我的情況。
最後目光落在我尚未熄滅的手機屏幕上。
她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蘇落落你怎麼在開發者意見窗口聊起來了！」
「那是凌渡負責的，他天天在看。」
腦子混亂的我瞬間捕捉到了關鍵詞。
開發者意見窗口？凌渡？天天看？
我腦子裏的弦瞬間崩斷，弱弱開口。
「這不是和 AI 聊天的地方嗎？」
「AI 的聊天窗口是上面這個。凌哥把意見窗口放在首頁，是爲了方便用戶對軟件的缺點進行反饋。」
「你把他當 AI 用了？你不會在裏面發瘋了吧。」
低頭看着滿屏的寶寶字眼。
我笑不出來了。
我乾的事情好像比發瘋還要嚴重！
壞了！
馴服 AI 變成調教真人了。
不僅讓凌渡叫我寶寶，還讓他給我用小奶狗的聲線給我講故事。
那昨天的腹肌照，不會也是……
我的腦子炸開花了。
蘇荷看我滿臉苦色瞬間明白了一切，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自求多福吧。」
突然我的手機響個不停，陸陸續續彈出十幾條語音條。
嚇得我把它直接丟了出去。
我攤上事了，我攤上大事了。
我顫顫巍巍點開第一條語音。
「下樓。」
「何落落你怎麼有這麼膽子的，一邊寶寶的叫着我，一邊找別人。」
「這種事爲什麼不找我！」
往下我不敢再聽了。
原本還抱着最後一絲僥倖，屏幕對面的人不是他。
凌渡的聲音一出來我就知道自己沒救了。
天殺的。
爲什麼他知道對面是我，Ŧůₖ而我不知道對面是他。
我躲在蘇荷身後，跟她一起悄悄挪到窗戶後面。
凌渡真的站在樓下。
躲不過去的我只能和他坦白。
「對不起，凌渡。我真的不知道那個窗口是跟你反饋意見的地方。我是把你當成 AI 了纔會讓你說那些話。」
「你不用把那些話當真，都是我胡說的。」
我解釋完，凌渡臉色更黑了。
他咬牙切齒，像是要把我喫掉一樣。
「不用當真？」
我瘋狂點頭。
再也不敢亂調戲人了，AI 也是。
而且凌渡還有女朋友。
我破壞他的感情了，心裏更加愧疚了。
「對，你讓我怎麼補償都行，這件事咱們就翻篇了行不行。」
凌渡一副被人耍了的樣子。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林木森來了。
他本來想說什麼，看着氣氛不對也沒有開口。
可我是非常善解人意的。
「你是不是找他有什麼事，要不你們先聊，我先撤？」
林木森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我不是來找凌哥的，我是找你的。」
我指了指自己，我嗎？
可是我好像跟他並不熟哎，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
「那你找我什麼事？」
林木森像是下定了決心，聲音鏗鏘有力，很大聲。
「你表白的那件事我同意了。咱們在一起吧。」
給我聽的一愣一愣的。
「就是你之前給我寫的上千字表白內容。」
天塌了！
我的糗事被發現了。
我慌張捂住他的嘴，把人拉倒一邊，這張嘴可不能再說了。
「我昨天晚上才查出來那個用戶是你。」
「雖然咱們還不是很瞭解，但是我覺得我應該給你這個機會，畢竟你那麼誠心，已經喜歡我很久了。」
「你不說，我都沒有發現自己身上居然還有那麼多閃光點。」
我尷尬的不知道從哪裏解釋，「其實這件事情其中有誤會。」
爲了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我只能和盤托出。
但是自動抹除了這些原本是寫給凌渡的部分。
林木森臉上的笑容垮下來，有些傷心。
「沒事，沒事這件事情在我心裏一直是個疙瘩，害怕辜負那個女生。現在解釋開了我也不擔心了。」
「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我的愧疚感爆棚。
「對不起這件事是我不好，讓你誤會了，之後有空我賠你頓飯行不行。」
一頓不行那就兩頓。
反正沒有什麼是喫飯解決不了的。
林木森黯淡的眼眸亮了起來，露出憨厚的笑容。
「行。」
這件事我們算是翻篇了。
回頭看，凌渡和蘇荷像審犯人一樣看着我，眼中迸發的殺意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蘇荷上下打量着我。
「深藏不露啊，前陣子跟沒精打采的跟失戀了一樣。這幾天又抱着手機傻笑，問你是不是談戀愛了，還跟我是口否認。」
「現在正主都找上門了。」
蘇荷聲音很大，我怎麼都捂不住她的嘴。
「這事咱們回宿舍再說。」
因爲凌渡的眼神快要把我刀了。
「凌渡對不起，等你有空的時候請你喫頓飯，咱們這件事就過去了。」
他一字一頓，「不，用。」
他轉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看着那個高挑落寞的身影心中泛起一圈圈苦澀。
他大概是覺得被人耍了才這麼生氣吧。
不然他怎麼會來的這麼快，又走得這麼決絕。

-12-
本來我以爲這事就算過去了。
可是林木森看我的眼神似乎有點不對。
天天沒事獻殷勤，總往我們樓下跑，送東西。
美曰其名，他買多了喫不完。
甚至在唯一一節一起上的公共課還要挨着我坐，喋喋不休的跟我聊日常。
「你都不知道凌哥最近抽什麼瘋了，格外的嚴格。做好的東西都被他打回去幾十次了。」
「那程度簡直是雞蛋裏挑骨頭。」
這點我知道，蘇荷回宿舍的時候已經跟我吐槽過了。
「而且他還看我不順眼，課裏課外的作業都留給我，壓榨我。」
林木森頂着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說話，很有信服力。
我提議，「他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你去給他支支招，表現一下。」
他頓悟，「有道理啊。落落你真聰明。」
最後，我嫌他太聒噪就和蘇荷換了個位置。
幾次點進去那個 AI 軟件，刷新界面。
我和凌渡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按摩的那天。
事情挑撥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想要用到這個軟件的本心，我給它一個大大的五星兼好評。
開發這個軟件的人很好，軟件也很好ˆ-ˆ
當天晚上跟林木森約好了喫飯。
我到包間的時候，他還沒有到。
等了一會，人沒來，但是信息來了。
「對不起落落，咱們下次再約吧。這個凌扒皮把我扣下了，不搞完手頭上的這點不讓我離開。」
「真的對不起，下次我請你喫飯。」
「沒事，你先忙吧。」
我心想着又白忙活了，正想離開，房門突然被人打開。
是凌渡。
他上下審視着我，最後落在我的胸前。
我今天穿的是那件微露的紅色裙子。
不想這麼好看的衣服壓箱底，又覺得有點露。
就索性搭了件大衣穿出來了。
不知道大衣的扣子什麼時候開了。
此刻春光乍泄。
我慌張把自己裹住。
凌渡眸色暗了暗，薄脣微抿，一步步靠近。
我只能就退，直到後背抵上牆。
啪一聲。
房間裏的燈突然暗了。
黑暗中我只能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還有若有若無打在我臉上的溫熱氣息。
下一秒我的雙手被人圈住，熾熱的溫度灼着皮膚。
「何落落你在釣我。」
「我……我沒有。」
不清楚狀況的我胡亂掙扎中，嘴角蹭上了一個軟物。
「我讓你釣。」
啊？
「林木森有點說得對，不被愛的纔是小三。」
頃刻間，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我的脣角。
在我愣神的時候，又被人攻城掠地。
吻也從淺嘗輒止到後面的狂風暴雨。
甚至還略帶懲罰意味的撕咬和挑逗。
凌渡身上的好聞氣息在我腦中瞬間爆炸，吞噬着我的每一絲理智。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沒有推開他，大概是因爲我對他也存着不軌的念想吧。
到最後我喘不過氣來。
他才願意把我放開，一遍遍在我耳邊低語，「小騙子。」
「爲什麼選他不選我。」
我良久才把氣喘勻，「選什麼？」
「林木森長得沒我好看，也沒有腹肌, 也不會跟我一樣哄你，能力沒我強, 爲什麼不選我。」
我反應半天才聞到他話裏話外的醋味。
「我沒選他, 今天就是朋友間喫頓飯。」
「你沒跟他在一起？你喜歡țùₔ的人不是他？」
「不是啊。」
「寶寶, 再親會。」
這是我一次從凌渡嘴裏聽到這兩個字，居然帶着蠱惑的意味。
原本平淡的吻在得到我的回應後越發洶湧，到最後險些控制不住。
「落落和我在一起吧。」
雖然我知道如今做得不對，但是我們不能再錯下去了，畢竟他是有女朋友的。
「不行，你有女朋友。」
凌渡突然嗤笑一聲, 「要不要看看你跟我發的第一條信息是什麼？」
是什麼？
把他當 AI 後發的第一句話。
【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了，快叫我寶寶。】
「所以我的女朋友, 你是在喫自己的醋嗎？」
「那你之前爲什麼不跟我直說。」
凌渡委屈，「你也不看看自己之前對我的態度，不冷不淡的。還跟別人寫表白意見。」
「後來你還說你失戀了。跟我要完腹肌照還轉頭找別人, 我以爲自己就是個 playB。」
烏龍, 巨大的烏龍。
怎麼能有這麼狗血Ţùₑ的事情
不拿去寫小說可惜了。
不過經過這件事我和凌渡確定了關係。
而林木森因爲一直加班還被矇在鼓裏，在電腦面前叫苦連天。
當天晚上蘇荷看着我被親腫的嘴，義正言辭。
「坦白從寬, 抗拒從嚴。」
「是凌渡咬的。」
蘇荷語氣玩味, 「你倆？讓你在牀上開心的扭成蛆的人也是他？」
我點了點頭。
蘇荷不支持也不反對，說要看凌渡的表現。
自此她在社團的待遇直線上升。
凌渡開發的 AI 軟件拿獎的那天，他公開了我們的關係。
嘻嘻, 我再也不用馴服 AI 了, 已經拿起我的小皮鞭調教真人了。

-13-
凌渡視角：
意見反饋窗口突然彈出一條消息。
我以爲是有什麼 bug 或者缺點。
【你現在是我男朋友，快叫我寶寶。】
絕對不叫！
可是她給我差評！
【……寶寶。】
她很可愛, 每天都要給我發很多消息，分享她的日常。
她喜歡草莓，喜歡粉色，愛看腹肌，不喜歡香菜……
我原本兩點一線的生活因爲她的到來多了很多滋味。
我忍不住偷偷查到她的用戶信息。
原來她長這個樣子，小小的一隻，很可愛。
我們還有一節公共課, 可以一起上。
她讓給我給她選衣服。
每一張都好漂亮，不想讓她這麼好看出去。
這一張，太好看了。
流鼻血了。
她要我實話實說的誇誇她。
【好看到流鼻血。】
她給我遞紙了，這張手帕紙和她一樣香香的。
矜持。
但是她怎麼坐的更遠了, 好煩。
完了，她被人騷擾了。
動我的人！
半夜她失眠了, 有點害怕。
我不會哄人怎麼辦。
她要聽小奶狗的聲音。
我夾了半天才夾出來一條滿意的。
她好像睡着了。
沒關係, 睡着就好。
完了, 她跟我說失戀了。
她還喜歡別人，我就是 playB。
喫飯遇見她了，她坐我對面。
嘻嘻, 她喜歡我。ŧũ⁴
不嘻嘻, 她不喜歡我, 坐的離我好遠。
我覺得林木森說得對，不被愛的纔是小三。
她說要愛我一輩子。
要被她吊成翹嘴了。
可是爲什麼她不讓我送她回宿舍。
她到底喜不喜歡我。
不管了，不被愛才是小三。
她在幹什麼！
第一次好痛, 爲什麼不找我。
她喜歡的是林木森嗎？
爲什麼選他不選我。
我讓你喫不了飯，加班加班加班。
開發軟件的人很好，軟件也很好】
我懷疑她在釣我。
那就讓她釣。
親到了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