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爲了活命,接下了攻略陰鬱少年的任務。
任務成功後,我獲得了大量的積分和一具健康的身體。
出於愧疚,我請系統抹去少年關於我的記憶。
五年後,他西裝革履接受電視臺專訪。
被問到手上的戒指時,回答得漫不經心。
「嗯,我老婆買的。」
主持人眼冒精光,連忙追問賀夫人是誰。
賀狄生漂亮狹長的眼睛看向鏡頭,與熒幕前無數雙眼眸對視,似笑非笑。
「跑了。
「她最好祈禱,別哪天被我抓到。」
-1-
我撐着傘,隔着雨幕看向人民廣場上的巨大熒幕。
少年已經完全褪去身上窮苦氣息,成爲一個冷漠矜貴的男人。
沒變的只有那雙眼眸,依舊散漫不羈。
無論貧窮富貴,好似從沒把人放在眼裏過。
修長骨節上幾百塊的銀戒指,與他如今的身價,實在是不相匹配。
沒有人知道,這是我送給他的定情禮物。
我垂下眼眸,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系統早就篡改了他的記憶。
小玫提着兩大袋芹菜,有些驚訝。
「哇,A 市最年輕的鑽石王老五,居然已經結婚了?」
旁邊的路人搭上腔。
「像這種級別的男人,身邊是肯定不缺女人的啊,可真不知道誰把他拿下了。」
「我知道!就是最近那個爆了票房的女主角,叫什麼ţú⁸來着,那個鄒……鄒……」
「鄒甜。」我接上了小玫的話。
她是這個世界的女主角。
路人興致勃勃,拉着小玫討論。
「對對,鄒甜,商業鉅子和女明星,別太配了。」
「不過賀狄生這話什麼意思呢?他們鬧矛盾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小情侶之間增進感情的遊戲罷了,嘿嘿嘿。」
主持人還想再追問。
賀狄生指尖摩挲着戒指。
「我不想回答過多私人問題。」
冷淡中帶着一點不耐煩。
無人敢忤逆。
幾年前,他可不是這樣——
意亂情迷時。
難以壓抑的低喃盪漾在我耳邊。
「姐姐,幫幫我。」
少年眼中的委屈幾乎漫了出來。
「不可以。」我堅定地推開了他,「說了婚後,就是婚後。」
我剛要起身,就被攔腰狠狠一抱,跌坐在他懷裏。
灼熱的吻落於我的後頸,舔咬,啃噬。
肌膚被種上紅痕,他呼吸滾燙,眼底泛起水霧。
「姐姐,你真是個壞人。」
嗯,我確實是個壞人。
但對賀狄生,我終究還是做了一件對得起良心的事。
-2-
五年前,我患上了絕症。
爲了治病,我接受了系統的任務,攻略這個世界的陰鬱男主賀狄生。
平心而論,我只是個普通人。
沒有出類拔萃的才華,沒有令人驚豔的外表。
從小到大,我按部就班地活着,是茫茫人海中一朵再平凡不過的浪花。
我雖然普通,但並不想死。
因爲我有家人。
有辛苦把我養大的媽媽,有還在上學的妹妹,還有一個愛我的男朋友。
我捨不得他們。
所以攻略賀狄生,我用了十二萬分的努力。
沒有套路,只有真誠。
假裝看不見他眼底的不耐煩。
即使他揮着拳頭威脅說要揍我,把我騙到盤山公路丟下,當着我的面把我做了兩小時的便當拿去餵狗。
我依然能頑強地笑着接近他。
就像一隻打不死的小強。
在賀狄生第一百次警告我滾遠點。
抓住我的領口,將我抵在巷子深處,凶神惡煞問我究竟想要幹什麼時。
腦中閃過無數個藉口,最終脫口而出。
「我……我喜歡你。」
我一說謊,臉就紅,視線不自然地閃躲。
領口處力量一鬆。
陰鬱少年臉上閃過一絲意外和慌亂。
偏過頭,硬邦邦說了句:
「喜歡我?你什麼眼光啊,真是的。」
他走出去幾步,又走回來,眼神四處遊移,就是不敢看我。
「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我忽然意識到。
我唯一超越賀狄生的閱歷,就是我有戀愛經驗。
而他的感情經歷,乾淨得像一張白紙。
爲了活下去,我決定欺騙這個少年的真心。
我趕緊小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攥緊。
甜甜地笑:「有你在,我就不怕。」
後來,無數個夜晚,我雙手合十,對着月亮懺悔。
懺悔自己不道德的欺騙。
懺悔自己自私的行爲。
懺悔自己虛僞的愛意。
對不起,賀狄生,我騙了你。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3-
系統沒有給我金手指,也沒有給我特殊的優待。
我依舊普通至極。
它給我安排了個大學生的身份,不允許我和自己的家人聯繫。我和媽媽妹妹明明在同一個世界裏,卻連打一個電話都不可以。
系統說,只有這樣我才能心無旁騖地攻略賀狄生。
爲了能快點聯繫上家人,我只好把全部心思放到任務上。
課餘時間,我拼命打工賺錢。
送外賣、做化妝品銷售、去展場當兼職。
把賺來的錢全花在了賀狄生身上。
——就像對我原本的男朋友那樣。
愛一個人,毫無章法,只知道拼盡全力對他好。
賀狄生高三輟學,我把他拎回學校,逼他讀書。
賀狄生太瘦,我鑽研營養食譜,把他養得挺拔健壯。
賀狄生脾氣差,他一生氣我就親他,把他親得偃旗息鼓。
我扮演着一個很愛他的女朋友的角色,逐漸讓他對我言聽計從。
白天他要上學。
所以他並不知道,我每天幾份兼職有多辛苦。
恰逢高考結束。
兼職羣裏發了一個酒促的單,畢業季學生聚會多,辛苦一個月能掙到平時三個月的薪資。
我心動了,接下來一個月都要去酒吧報到。
這個單子除了裙子穿得短了點,工作場所與內容都很正規。
上班第二天,我正向客人銷售酒水。
一道冷戾沉怒的目光死死地鎖住了我。
人羣之外,賀狄生剋制不住怒氣,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拽走。
手中托盤摔落。
酒瓶碎裂,液體和碎玻璃碴四散飛濺。
「你幹什麼!放開我!」
「昨天晚上你不在家,就是穿成這樣,到這種地方來?!」
「我穿成什麼樣了?什麼叫這種地方?!你沒事發什麼瘋!」
碎了三瓶酒,我這一晚白乾,誰能控制得住情緒!
我甩開他的手,氣得發抖。
「你每天喫的排骨、營養品的錢從哪來的?你知道爲了你上學路上省點時間,能多睡會兒,租學校附近的房子有多貴嗎?你當小混混時賺的那點生活費早花光了,衣食住行哪一樣不需要花錢!?
「你剛高考完,兩個月後就要交第一學期的學費了,你想過嗎?你以爲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賀狄生?就是我穿成這樣,從這種地方賺來的!」
賀狄生攥着我的手,眼圈漸漸發紅。
我努力平靜了一下情緒。
生怕他對我的好感度降低。
「當然,我不想擺出一副施恩者的姿態,說什麼我累死累活都是爲了你。」
我當然不是爲了他。
我只是爲了我自己。
我還想解釋,他的吻卻落了下來。
洶湧、滾燙。
年輕人的愛意橫衝直撞,不知收斂。
直到脣齒間嚐到鹹澀的味道。
我推開他,看到他佈滿淚痕的臉龐。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賀狄生哭。
「別哭。」我後悔說了重話,手忙腳亂去抹他的淚。
他一把將我攬進懷裏,聲音哽咽:
「姐姐,以後我會賺很多很多錢,讓你過上好日子。
「我要讓你這輩子都不會爲錢發愁。
「梁晚,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系統提示:
【攻略完成,男主已設立正向積極的人生目標,且道德崩壞風險已降至最低。】
-4-
我喜極而泣。
乖乖跟着賀狄生回家。
一路上,他與我十指緊扣,認真規劃未來他的賺錢計劃。
我「嗯嗯嗯」敷衍應着,沉浸在任務完成的喜悅裏,根本沒在聽他說什麼。
腳步突然停住。
賀狄生低下頭湊近我的臉。
青春蓬勃的氣息撲面而來。
精緻狹長的雙眸盯着我,語氣極爲認真。
「姐姐,我不是在和你畫餅啊,我是說真的。」
我眼神亮晶晶:「嗯嗯嗯。」
回到家,像交代遺言一樣,我把這兩年掙到的錢都交給了他。
系統給了我很多積分,我兌換了一部分現金,足夠他大學四年衣食無憂。
剩下的積分,我想了想,也應該用不到了。
於是我問系統:
【能抹去賀狄生腦海中關於我的記憶嗎,或者替換到女主身上?】
【宿主,你確定嗎?留着積分你能換別的東西。】
【確定,被欺騙、背叛、拋棄的感覺一定是不好受的。換個角度來說,賀狄生算是我的恩人,我不想他受這種情感折磨。】
系統沉默片刻。
【好,宿主,我尊重你的決定。】
……
我的原身再次甦醒。
醒來的地點卻不是在醫院,而是在海邊。
看着波濤洶湧的海浪。
我有些愣怔:【?】
系統:【在你昏迷七天之後,你的母親和妹妹決定放棄治療。她們把你的骨灰撒在了海里,所以我們只能把你傳送到這裏。】
七天?
放棄治療?
我好像聽不懂這幾個字。
當初我留下的錢,是我工作多年的積蓄,足夠我在醫院裏躺上三年啊。
系統:【你要回去看看他們嗎?】
我點點頭。
下一刻被傳送到了一家小型酒店外。
一對新人正在結婚。
新郎和新娘,正是我的男朋友和親妹妹。
系統好似怕我不夠傷心。
它展示了一段影像。
時間是一年前,我媽和我妹妹商量:
「好歹要讓醫院賠點,一個人不能這麼白白死了。」
「都什麼年代了還鬧。」我妹不爭氣地看了我媽一眼,「之前姐讓我給醫院交三年的錢,還好我沒交,這筆錢也不少了。」
「鬧一鬧又不會少塊肉。」我媽訕訕道,「你別管了,讓我來。」
……
婚禮前夕,我妹靠在我男朋友肩上。
「多虧了姐姐,我才能遇見像你這麼好的男人。」
後者「嘖」了一聲。
「大喜日子,提一個死人做什麼?多晦氣。」
系統似乎嫌我不夠傷心,無情補刀:
【在你生病之前,你男朋友就已經和你妹搞在一起了。
【在你飽受道德感折磨,壓抑着對賀狄生的感情時,他們在牀笫之間尋歡作樂,如魚得水。】
我:【夠了!】
滾燙的Ṫū́ₓ淚水直直從我眼中落下。
原來這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家人。
原來這就是我活下去的動力。
原來被欺騙、背叛、拋棄,竟是我自己。
我又笑又哭。
心頭火拱了上來。
衝上前去,將酒店門口的花門和易拉寶砸得稀巴爛。
我的原身已被他們燒了,如今用的是攻略賀狄生時的身體。
曾經的男朋友對我怒目而視,呵護着懷裏花容失色的小嬌妻。
他們沒有認出我,只把我當成了一個瘋子。
我笑得猙獰:
「我不是瘋子,是被梁晚附身,專門來找你們晦氣的地府陰兵!
「她怨氣太重,每晚都趴在你們牀底下盯着你們!」
一對新人嚇得臉色慘白。
「保安!哪裏來的瘋子,快報警!快報警啊!」
我把花瓶砸到他們身上,潔白漂亮的婚紗被染上了髒污,妹妹尖叫着昏了過去。
好好的一個婚禮,被攪得稀巴爛。
爽文女主這麼做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但我是個普通人。
我因尋釁滋事的名義被關押了七天。
出來時,陽光刺眼。
我如今一無所有,茫然地不知道該去向何處。
系統:【宿主,你還有那麼點點積分,要換錢嗎?】
我疑惑:【還有積分?】
系統:【嗯,你不僅成功完成了任務,還獲得了賀狄生的愛意值。男主的愛意值是很值錢的,所以系統局額外獎勵了你大量積分。】
哦,還真是意外呢。
我麻木地點頭:【換吧,全部換掉。】
人生是一場馬拉松。
我既然重獲新生,就該把頭抬起來,好好走下面的路。
-5-
我係統給的錢開了一家粥鋪。
儘管我一無所長,但好在廚藝尚可。
粥鋪生意越做越好,我一個人忙不過來,還招了兩個夥計。
第四年,我攢了一大筆錢。
盤下了更大的店面,放得下二十來張桌椅。
明廚明檔,陽光透過玻璃窗傾瀉而入,照耀着我精心挑選的綠植。
是我的夢中情店。
開業那天,小店做活動,免費送粥一天。
儘管下雨,依舊攔不住活動火爆。
粥早早送完,我筋疲力盡,招呼夥計,搬桌椅,清掃,打烊。
身後傳來清晰的腳步聲。
「今天的免費粥已經送完咯。」
我笑着回頭。
剩下的話全部哽在喉嚨裏。
賀狄生就這樣毫無預兆站在我面前。
身姿頎長,如挺拔青松。
額前的碎髮夾雜着一點雨霧,黑色風衣加重了他身上的壓迫感。
目光平淡冷沉,掃向我時,沒有多停留一秒。
「芹菜牛肉粥,小份通菜。」他說,「不要放胡椒粉。」
「先生,今天泡好的米已經用完了。」
我喉頭髮緊,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自然,攥着圍裙的手,指尖泛白。
「現煮大概要半個小時。」
沒人願意等的。
馬路對面也有粥店。
「沒關係,我有的是耐心。」他淡淡瞥了我一眼,找了個位置坐下。
目光隨意打量着小店。
宛如平日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客人。
我只好低着頭鑽進廚房裏煮粥。
用熟練到刻進 DNA 的下廚動作來掩飾心慌。
「姐,我來吧。」小玫擦好桌子,推開玻璃門進廚房,「你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
「不用了,你先收工。」
沒人比我更清楚賀狄生的口味。
不要蔥、不要姜、不要香菜、不要胡椒粉。
但要多點香油。
像一隻難養的小貓咪。
芹菜牛肉粥和通菜上桌。
霧氣蒸騰,模糊了他冷淡的臉孔。
賀狄生拿起瓷勺,緩慢攪動着熱粥。
忽然沒來由地笑了一下。
狹長黑眸裏的冰山好像融化了,透出些溫潤如玉的光澤。
慢條斯理用餐,慢條斯理擦嘴。
然後起身結賬。
「先生,小店今天做活動,粥是免費……」
「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施捨。」
他淡淡打斷了我,掃碼付款,25 元。
我訕訕閉了嘴。
也是,他如今已然是知名成功人士,富得流油,怎麼還會在乎這點小便宜。
往後的一個月。
賀狄生日日在打烊前光顧ťũ̂⁶。
只點芹菜牛肉粥和通菜。
喫完飯,結賬,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晚姐,賀狄生啊!天哪,他居然還是我們店的忠實顧客。」小玫後知後覺,發出感嘆,「他怎麼天天都來啊,這麼有錢,家裏沒保姆做飯?」
「可能是我們店味道好唄。」我擦着桌子,隨口回答。
他只是喜歡粥的味道。
我在心裏想。
一個被口味吸引的普通的客人而已。
-6-
賀狄生曾經很不好養活。
和他在一起之後,我才明白,爲什麼系統把他定義爲 SS+級男主。
因爲他有病。
各種意義上的。
被親爸和後媽折磨毒打了十七年,性格陰鬱冷漠,沒有同情心,甚至沒什麼道德感。
高三那年,他的親生父親動過殺了他,去保險公司騙保的念頭。
於是賀狄生逃離了原生家庭,住在橋洞下,撿了一段時間垃圾。
後來他加入了街頭幫派,靠替人打架收債,賺取微薄的生活費。
賀狄生下手狠戾,沒有輕重,其他混混都不敢惹他。
再這樣下去,男主可能還沒爬上頂峯,就會因爲失手殺人而進監獄。
所以系統才需要找一個人,將賀狄生拉回人生正軌。
這個人就是我。
有我在,他順利考進了大學,接受了正規的教育,原本嚴重的胃病也好了許多。
走之前,我給他留下了一本養胃食譜。
還把攻略賀狄生時做的筆記,寄給了鄒甜,希望能幫她少走點彎路。
「梁晚!」
一聲呼喊打斷了我的回憶。
周然站在馬路那頭,笑着朝我招手。
盤下店面的時,我找了間獨立設計工作室。
負責我案子的主理人周然很負責。
我們合作得很愉快。
案子結束時,他說有空多聚聚。
所以今天我們約着喫晚飯,順便去看最新上映的電影。
周然很幽默,和他相處時氛圍永遠是輕鬆愉快的。
我只把他當朋友。
喫飯時,他會看着餐廳的裝修,挑剔上一兩句。
我就捧場點頭,然後打趣說他職業病。
我嘴角不小心粘上米粒,他傾身向前,拿着餐巾紙替我擦嘴。
我愣住,看向笑意盈盈的周然,瞬間明白了什麼。
一股不自在的感覺突然爬上脊背。
不是因爲周然的動作。
而是好像有一道幽深的目光,正注視着我們。
環顧四周,我卻什麼也沒發現。
一場電影,我看得心不在焉,甚至沒有注意到周然悄無聲息握住了我的手。
我不自然地將手抽開。
一口接一口吃着爆米花。
電影散場,周然雙手插兜,深吸一口氣,似乎有話要說。
可還沒等他開口,我們便被幾位黑衣人「請」到了 VIP 包廂裏。
-7-
「喜歡幽默陽光、會講笑話的?」
賀狄生慵懶地靠在寬大的沙發裏。
神色平靜,端起一杯酒。
包廂內的壓迫感令人窒息。
他只是稍稍一抬眉,黑衣人便將周然踹倒在地。
黢黑油亮的槍口抵在了周然的頭頂。
「賀狄生!」我震驚地看向他,「你做什麼?」
賀狄生身子微微前傾,狹長的雙眸泛着危險的光澤,看向跪在地上的周然。
「拿着我的錢,滾。
「或者選擇她,死。
「你選一個。」
周然冷汗直流,沒有絲毫猶豫。
「賀先生,我滾,我現在就滾。」
下一秒,周然被黑衣人拖走。
賀狄生冷沉陰鷙的目光終於落在我身上。
「這個男人配不上你。
「你看,他寧願選擇錢,都不選擇你。」
我雙腿止不住發顫,脊背冒出冷汗。
「因爲選我會死,誰會這麼選……」
「我會。」他臉上爬上病態的偏執,「如果沒有你,我寧願去死。」
「姐姐,是時間算算我們之間的賬了。」
-8-
「求求你,別殺我。」
我臉色登時蒼白,癱軟在地,緊張得無法呼吸。
保鏢亮出槍的時候,我就放棄了所有抵抗。
天知道我的求生欲有多麼強!
賀狄生揮揮手,寂靜的包廂內就剩下我與他二人。
高大的身影靠近我,帶着冷冽的雪松氣息,將我從地上拉起來,抱坐在沙發上。
襯衫下肌膚溫度灼人,我抓着他的領口,望向他眼眸中翻湧着晦暗不明的情緒。
熟悉又陌生。
「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我牙關打戰。
「一個月前。」賀狄生眷戀地嗅了一下我頸間的氣息。
一個月前?
他開始每天晚上來小店用餐……
「那你爲什麼……」
「爲什麼不把話說開?」
他嗤笑一聲,鉗住我的下巴。
「我只是想看看,真實的你是什麼樣的。看看你費盡心思欺騙我,想要換取的夢寐以求的人生,又是怎麼樣的。
「這一個月裏,我一直在反思,是不是我哪裏做得還不夠好,惹你生氣了,以至於你可以毫無負擔拋棄我,像丟垃圾一樣將我丟掉。」
男人漂亮狹長的眼眸逐漸泛紅。
我緊張得手心一片濡溼,顫顫撫上他的臉。
「對不起,我當時快要死了,所以才……」
「那現在呢?」他眼底浮現痛意和瘋狂,「我站在你面前一個月,你卻始終把我當陌生人,爲什麼?是因爲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對嗎?」
我不敢說話了。
賀狄生眸色掙扎浮沉。
「你說過的愛我,要和我結婚,許諾過的未來,全都是假的,對嗎?
「我只是你達成任務的工具,換成其他任何一個男人,你都會和他們說一樣的話,是不是?」
這些話像刀子一樣割在我心上。
「不是!」我下意識否認。
空氣凝滯住,賀狄生在等我解釋。
可是,我能說什麼呢?
「對不起,欺騙了你的感情,我很抱歉……」
賀狄生深吸了一口氣。
他似乎沒想到,我承認得如此乾脆。
其實這只不過是我一直想對他說的話,剛好藉着這個機會說出來。
道完歉後,我心中的負擔一瞬間輕鬆了很多。
他慘笑了一下,眼中泛起水霧,硬是扯出了一抹笑。
「沒關係。
「我現在什麼都有了。
「你可以再騙騙我嗎,姐姐?
「還是你喜歡周然那種陽光會講笑話……」
我猛地搖頭。
「我不喜歡周然,我只把他當朋友。」
我的聲音低了下來。
「我們之間,也不可能了。」
賀狄生抿着脣,他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怒氣,像我曾經教導他的那樣。
斂去戾氣,收起爪牙。
做一個招人喜歡的、斯文有禮貌的人。
「我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我喉頭髮澀,「從小到大我就沒有什麼遠大的理想,只想平平安安地當一個普通人。」
「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日子平淡溫馨,看起來無聊,但我很喜歡。
「我就是一個看到槍會腿軟,本能厭惡風險和危機的普通人。你的世界已經離我太遙遠了,我不向往,也不期待,因爲我不想過刀尖舔血、擔驚受怕的日子。
「雖然很有錢,但我真的不羨慕。
「如果你愛我,你能放我自由嗎?」
我越說,聲音越小,頭埋得越低。
腰間的力度漸漸卸去。
我哆嗦着站了起來。
賀狄生偏過頭,不想讓我看清他的神色,可牆壁上的黑色玻璃映出了他痛苦絕望的臉龐。
「我們……還可以做朋友。」我心頭酸澀,不忍心去看他。
「做不了朋友。」他胸膛劇烈起伏着,「梁晚,這輩子我和你都做不了朋友。」
我走向門口,握上把手時,腳步停住。
想再回頭看他一眼。
「別回頭。」賀狄生嗓音發緊,「我怕我會後悔。」
-9-
時隔好幾年,我又一次喚醒了系統。
【怎麼回事,賀狄生爲什麼會恢復記憶?你們的積分兌換隻質保三年嗎?】
系統慢悠悠上線:
【這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等價交換,你可以花積分抹去男主的記憶,男主也可以用其他方式恢復記憶。
【你離開的那天,賀狄生聽到了我們之間的對Ṫṻ₈話,他跪下來求我不要抹殺他的記憶。基於他的男主屬性,我和他做了一筆交易。如果他在三年內能登上這個世界的頂端,他就能用大部分頂級成就,換回這段回憶。
【男主的頂級成就,和愛意值一樣值錢,我是個商人,這個交易沒理由不做。】
我氣到肝鬱又震驚:【奸商!那我兌換的積分算什麼?】
系統的機械音頓了一下:【算你花了冤枉錢吧。】
我一個「大」字癱倒在牀上。
瘋狂往空氣裏踢腿。
奸商!奸商!奸商!
-10-
賀狄生沒有再來光顧過小店。
也沒有再出現在熒幕前。
春天過去,初夏到來。
八卦記者偶爾會追問賀狄生的近況。
鄒甜在鏡頭前笑得勉強。
「賀先生一切都好。」
被問到婚期時,鄒甜面色很不自然。
「我與賀先生只是朋友關係。」
當紅小花公開否認與金主的戀情,又引發了不少熱議。
「啊,只是朋友啊?」小玫嘖嘖兩聲,「我不信,肯定是面對公衆的鬼話。」
「姐,你說賀先生怎麼不來我們店了?」
我切着洋蔥,眼角被辣出了淚,沒有注意到馬路對面,停着的一輛白色的保姆車。
「估計是喫膩了,就再也不想喫了吧。」
-11-
賀狄生是什麼人呢?
殘酷狠厲,冷血無情。
這個世界上,好像沒什麼他在乎的東西。
所以當他的親爹和後媽在網上討伐他,向他索要鉅額贍養費,鬧得沸沸揚揚時。
賀狄生沒有出來做任何回應。
他已經消失在公衆視野前三個月了。
在他爸的泣血控訴中,賀狄生是一個翻臉無情、不顧親生父親死活、成功後斷親斷聯的白眼狼。
競爭對手的公司嗅到了機會,在背後推波助瀾。
賀狄生口碑崩盤,道德衛士開始發起抵制賀氏產品的行動。
賀氏股價一路下跌。
我出離地憤怒。
因爲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賀狄生經歷了什麼。
被親爹和後媽虐待了十幾年,有上頓沒下頓,肋骨被打斷過,被迫輟學,最後他爸還想殺了他詐保險金。
我氣得根本睡不着,半夜爬起來在網上匿名發帖,激情碼字,慷慨激昂地替賀狄生說話。
但很快就被其他人攻擊,他們說我無圖無真相,支持賀狄生這種人渣就應該下地獄。
我受不了這氣,第二天就找到了賀狄生的高中班主任。
也找到了他輟學後混幫派時的一些兄弟。
從他們手中,要到了些資料。
我補充帖子的內容。
我的帖子細節翔實,條理清晰。高中班主任實名支援賀狄生,親口證實高中時期,賀狄生身上永遠都帶着傷,身上沒有一塊好皮。
小混混也給出了他爸因爲賭博而欠債的證據。
越來越多的人選擇相信我,他的高中同學在帖子底下留言聲援,這些年受過賀氏資助的貧困學生出來發聲。
網絡輿論逐漸反轉。
有能力且看不下去的網友查到了賀狄生爸爸和後媽的出境記錄,以及電信詐騙的證據。
囂張的夫妻倆被警方帶走,立案調查。
這一切,簡直是大快人心!
爲了慶祝,今天光顧的每一位客人,我都送了碟通菜。
顧客們邊喫邊討論。
Ţù⁻
「哇,一開始我還真信了那些謠言,沒想到事情反轉得這麼厲害。」
「知情人肯定看不下去的,好在有人出來發聲,不然我們這羣喫瓜羣衆又要被騙子愚弄了。」
「不過賀狄生也挺厲害的,小時候過那種苦日子,要是我早站上天台重新開局了,他還能從困境中走出來,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得意地挑了挑眉。
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馬路對面的白色保姆車,一直停在那裏。
直到打烊,我關掉招牌燈,拉下門簾。
一道熟悉的嗓音在我背後響起。
「梁晚,謝謝你。」
-12-
賀狄生瘦了許多,好似很久沒有睡過好覺的樣子。
「你能陪陪我嗎?」
他可憐兮兮地看着我,像是找不到家的流浪小狗。
我的心登時軟了,跟他上了保姆車。
後座上,他閉着眼睛,握着我的手摩挲把玩。
「你爲什麼不把真相說出來?」我捏了下他的手。
「哦,我只是無所謂。」他聲音懨懨的。
整個人偏了過來,往我肩上靠。
「無所謂?」我有點生氣,「那看來是我多管閒事了。」
他將我撈進懷裏。
「名譽、成功、金錢、他人的眼光,對Ťũ₀我來說都無所謂。」賀狄生鼻息灑在我頸間,聲音悶悶的,「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我只在乎你。」
我:「……」
我掙脫不開,只能任由他抱着。
隨口換了個話題:「你都這麼大個總裁了,怎麼還開豐田阿爾法,不該配輛勞斯萊斯、邁巴赫開開?」
空氣瞬間冷了下來。
「哼。」
腰間的軟肉被他狠狠捏了一下。
我喫痛,偏頭對上了他受傷的目光。
於是我立刻閉嘴了,轉頭看向車窗外。
路燈的光芒在眼前一閃而過,拉出一道道五彩斑斕的光影。
我們應該是Ťṻₓ不約而同想到——
五年前的那個夜晚。
我跨了大半個城市去辦手續,搭了兩小時公交車回家。
賀狄生揣着手手,等在公交站臺。
一見我下車,往我手中塞了個暖手寶。
然後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我上去。
我趴在他背上,看着皎潔的月色,在他耳邊許願。
「以後你發達了,可要給我配輛專車,有專門的司機接送。」
「姐姐喜歡什麼樣的?法拉利?勞斯萊斯?邁巴赫?」
我拍了下他的腦袋:
「多不實用啊,買輛七座大的,SUV 或者保姆車,又能坐人又能裝東西。」
「要那麼多座位做什麼?」
「一看你就是沒生活經驗。到時候家裏人多了,出門玩啊買東西,開一輛車方便啊,就不用開兩輛了。」
「家裏除了我們倆,還有別人嗎?」他下意識發問。
「哦,看來你是不打算和我要孩子了。」我在他耳旁幽幽撩撥。
賀狄生耳根子一下紅了,揹着我小跑起來。
越跑越快,聲音微喘,卻十分快樂恣意:
「姐姐說要給我生孩子咯!」
馬路上偶爾有車輛駛過,車燈照亮我們片刻,又迅速遠去。
夜風往我領口裏灌,我攬緊他的脖子,笑着喊:
「慢點兒。」
……
車駛到我家樓下時。
我準備下車,賀狄生卻睡着了,只是稍稍一掙脫,他便醒了。
賀狄生似乎遊離在夢境與現實之間。
我的下巴被掐着抬起,吻就這樣落了下來。
很熱,很燙。
像在發泄這些年被壓抑的情緒。
幾乎將我焚燒殆盡。
脣齒廝磨間,他說:
「姐姐,你究竟要我怎麼做?」
我推開他,微微喘氣。
「你清醒點。」
「我們結婚吧,你想當掌櫃我就當夥計,你想去旅遊,我就當司機,什麼破公司,我不要了。」
「你瘋了?」我瞪大眼睛。
「嗯,我瘋了。」
他又吻了上來,帶着不由抗拒的意味。
直到脣齒間瀰漫出鐵鏽味,他終於放過了我。
賀狄生笑得危險,舔了舔脣。
「梁晚,我知道你害怕什麼。」
他說出了沉思許久的結論:「你怕死。」
我認同地點頭。
他說:「不和我結婚,我們就一起死。」
他威脅似的拔出了腰間的槍,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
他是這麼瘋的,我早該知道。
什麼剋制冷淡都是假象。
我匆匆跑上樓。
躲進臥室,看見白色保姆車還停在樓下。
黢黑的車窗內,不知賀狄生是否還在與我對視。
我抱着膝,蹲在牀邊。
我舔舐着脣角被咬破的傷口。
我問自己,這三個月,你難道不也是每天晚上在想他嗎?
他吻你的時候,你抗拒了嗎?
你甚至很享受,還意猶未盡,不是嗎?
-13-
第二天,賀狄生準時來接我。
他將另一枚樸素的銀戒指,戴在我左手無名指上。
然後,十指相扣。
銀戒指,我買的,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我手上。
見我沒有說話。
賀狄生眼中的笑意漸漸斂去。
「姐姐,我想你幸福。」
他偏過頭,不想讓我看見他痛苦的糾結。
「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結婚,我會盡力說服自己,放你自由。」
口中說着放我自由,手卻越握越緊,沒有鬆開的意思。
「賀狄生。」我深吸了一口氣,「和你在一起時,我當時還有一個男朋友。」
他的身子瞬間僵住。
我之前是誰,原身過着什麼樣的生活,他無從查起。
所以這是我第一次和他袒露過去。
我將那兩年的內心折磨和回到現實後的慘劇說給他聽。
「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個很壞的人。」我平靜極了,「我很自私,爲了活命欺騙了你的感情,我很愚蠢,魚目珍珠分不清。」
「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那些年我是憑戀愛技巧欺騙到你的嗎,並不是的。」
我笑了,坦坦蕩蕩。
「我的騙術並不高明,只是夾雜了我不敢承認的真心,而你,因爲愛我,心甘情願受騙。」
賀狄生目光微動,泛起溼意。
我抬起十指相扣的手,笑意盈盈:「我把話全都說開了,現在,輪到我問你了。」
「你說。」他喉結滾了滾,像是做好了什麼海誓山盟的準備。
我問:「你和鄒甜是怎麼回事?」
賀狄生一愣。
「什麼怎麼回事?」
他看着我狐疑的眼神,立刻舉起三根手指,神情嚴肅。
「蒼天明鑑,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
「領完證後,我就帶你去見她。」
於是第一個知道我們結婚的人,是鄒甜。
賀狄生被我支開。
鄒甜穿着淺金色裙子,黑色長髮披肩,窈窕又瘦弱。
怯生生坐在我面前,小心翼翼打量我。
「原來你就是梁晚姐姐。」
「你不用緊張。」我朝她友善笑了笑,「我來找你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單純好奇你收到我的那本筆記後,發生了什麼。」
「謝謝你的筆記。」她垂下眸子,「如果不是那本筆記,我不會有今天。」
她抬起頭,眼神很亮:「準確來說,是你救了我的命。」
原來,當年我離開後,由於賀狄生執念過重,系統無法徹底將他的記憶抹去,一些殘留的影像斷斷續續閃現在他腦海裏。
賀狄生因此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症,情況嚴重時,甚至會拿刀片傷害自己。
而那時,女主重病,在和家人商量之後,決定放棄治療。
她躺在家裏等死時,收到了我的筆記,看到了我給她的留言。
雖然筆記的收件人是她的名字,但她想我可能寄錯了。
於是她給賀狄生寫了一封信,告訴他,她很羨慕世界上有一個人那麼愛他,並將筆記寄給了賀狄生。
後來,賀狄生承擔了鄒甜所有的治療費用。
那本筆記上有我氣息,賀狄生的失眠症不藥而癒。
他那時候還沒有完全恢復記憶,但隱隱覺得筆記與鄒甜和我應該有些關聯。
所以一直把鄒甜當成我的親人看待。
至於鄒甜女主角的機會, 確實是由賀狄生牽線而來, 但她也十分敬業, 沒有辜負這個機會。
因此, 才成了爆劇女主角。
「賀先生真的非常愛你。」
她努力擠出一抹笑容。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他能幸福。
「所以你不會再離開他了對嗎?」
我肯定地點頭:「不會。」
她臉色有些白,片刻後又好似突然釋然了。
「那就好,不然他會發瘋的。」
系統幽幽說了句:【第一次見面女主就對男主動心了,可惜賀狄生心裏只有你這個人狠心的女人。】
「拍完這部戲, 我就要去出國啦!」鄒甜笑得苦澀,「留學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姐姐, 祝福我吧。」
「祝福你,前程似錦。」
我站起來,給了她一個擁抱。
-14-
那天晚上,賀狄生終於做了夢寐以求的事。
雖然我體驗不佳。
賀狄生懊惱地坐在牀邊咬手指,然後打開電腦「認真學習」。
系統悄悄上線:【堂堂男主,居然不行?】
男人暴躁反駁:「誰不行!我只是沒經驗!」
「是我的問題,我的問題。」
我維護他的面子。
挺行的。
可沒有男人能接受自己被說不行。
無論是什麼角度。
賀狄生學習成果驚人,當天晚上翻來覆去實踐各種理論。
一直折騰到天亮。
我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 痛罵系統。
【我發現你這個系統真的挺克我的,各種意義上。】
系統:【啊?難道你不爽嗎?】
聽見聲音的賀狄生倏地睜開眼。
我猛地扎進了被窩裏, 把自己蜷成蠶蛹。
我:【你趕緊給我閉嘴……】
-15-
「後來呢?」醒來之後的賀狄生突然問我, 「你媽媽和你妹妹,後來怎麼樣了?」
「怎麼突然想起問她們?」伴着起牀氣, 我嗓音聽起來有些不悅。
「你被欺負,我很生氣。」他將我撈進懷裏,毛茸茸的腦袋擱在我頸窩,「比起我自己被欺負, 要更生氣。所以, 我決定給她們點顏色瞧瞧。」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翻了個身,看向他狹長黢黑的眼眸,「在他們婚禮之後,我媽媽爬山遭遇意外, 死在了山崖裏。」
「我那個前男友婚後三個月就出軌了, 小三很囂張, 上門劃破了我妹妹的臉, 我妹妹當Ŧú₂場瘋了。事情鬧得挺大的, 當時還上新聞了呢。
「渣男在我妹妹瘋了之後,開了賬號賣慘, 準備直播帶貨, 結果警察查出我媽死得蹊蹺, 發現是他聯手我妹妹殺了我媽騙保。他因故意殺人罪被起訴,現在蹲在監獄裏。」
「還是不解氣。」賀狄生舒緩了一口氣, 「欺負你的都得死。」
「那你的錢呢, 就這麼給她們了?」
我吻了吻他的眼角。
「就當我媽養我那麼多年的回報了, 我看開了。」
要不是他今天問起。
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他們了。
「梁晚。」他緊緊擁住我,「從今往後,我們就是彼此的家人。」
「你有我, 就夠了,我會愛你一輩子。」
「如果你負我。」我點住他的脣。
賀狄生咬了一下我的食指,語氣危險又認真。
「那就讓我下地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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