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命題

訂婚第二天，準婆婆告訴我她懷孕了。
在我萌生退婚念頭後，她把孩子打了。
沒想到婚後每一次矛盾她都嚷嚷着：「當初爲你把孩子都打了，你還要怎麼樣？」
我屢次退讓，卻讓他們變本加厲。
一次爭吵後，老公連同婆婆把我推下樓梯。
我與腹中孩子一屍兩命。
再睜眼，準婆婆拉着我的手問：「生還是不生，我聽你的。」
面對這個送命題，當然是讓她生完我跑路。

-1-
「珍珍，說出來怕你笑。我又懷孕了。」
看着眼前口氣和善，神色爲難的婆婆，我用力地掐了下大腿。
痛，只是跟被推下樓梯一屍兩命的痛相比，不值一提。
我意識到自己這是重生了，想到前世重重心中恨意翻湧，眼中迸發滔天恨意。
身旁的婆婆並沒發現我的異常，拉着我的手自顧自問：「生還是不生，我聽你的。」
還是跟前世一樣，把生或不生的責任推給我。
如若生，她自己年紀大還有三高，且不說生育的危險。
他們家條件一般，養育孩子的精力跟金錢就會落在年輕人身上。
如若不生，殘忍殺害一條生命的罪名就落在我身上。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全是算計。
上輩子，我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詢問。
回去後怎麼想都覺得他們家這是故意欺騙。
早不說，偏偏等訂了婚才告知。
心中萌生了退婚的念頭，對男朋友態度冷淡下來。
沒多久被告知她把孩子打了，等我去醫院看望。
她一臉虛弱加傷感地說：「我已經如你的願把孩子打了，別再跟樂賢鬧脾氣了。」
說完她就抹起了眼淚，彷彿我是剝奪她做母親資格的惡人。
莫名背了這麼大個鍋，壓得我喘不過氣，後來也沒好意思再提退婚的事。
這輩子，當然是讓她生，反正生養跟我沒半毛錢關係。
我收斂起情緒，轉頭笑着說：「有了？這可真是好消息。阿姨，恭喜你，又要當媽媽了。」
「你贊成我生？不介意嗎？」她繼續試探我的態度。
我故作奇怪地問：「介意什麼？難道阿姨你不想要這個孩子？這阿姨你可要考慮清楚，這可是條生命。」
見我真沒不開心，她神色放鬆下來說出自己的擔憂：「我是怕你不能接受，要是你不喜歡。爲了你跟樂賢我肯定不生。」
「怎麼會，我自己是老師，最喜歡孩子了。」想到上輩子胎死腹中的孩子，我攥緊拳頭任指甲掐破掌心。
聽了我的話，準婆婆眼角眉梢都掛着笑意。
再看準公公也是一臉喜色，看來夫妻二人都很想要這個孩子。
只是一旁男朋友沉默不語，臉色並不太好。

-2-
晚上回到家，我立馬告訴爸媽這件事。
兩人聽完都神色嚴肅，我媽問：「你怎麼想的？」
上輩子爲了不讓爸媽擔心，我並沒有告訴他們。
還是打了孩子，爸媽才知道。
那時候爸媽就覺得對方一家不是良配，讓我再考慮考慮。
可那時候準婆婆口口聲聲喊着孩子是爲我打的。
我爸媽當了一輩子老師最在意名聲，怎麼能讓他們背上悔婚的罵名。
「我要跟趙樂賢取消訂婚。」我回答得堅定，顯然是深思熟慮過。
聽了我的回答，爸媽眉目舒展輕鬆口氣。
我媽說：「這種事情竟然讓你做決定，就是有心算計你。原本以爲他們是厚道人家，沒想到心思這麼深。」
我爸接話道：「確實，現在就這樣，結婚以後只會更過分。只要你的決定我跟你媽都支持，結婚還有離婚的，訂婚而已不合適就解除，你不要有壓力。」
聽到他們寬慰的話，我的眼眶又酸又漲。
原來他們比我活得更加通透，想到上輩子我的種種顧慮實在是愚蠢。
「只是取消婚約的事情需要再等等，畢竟她現在懷着孩子受不得刺激。」我媽叮囑道。
我點頭贊同，上輩子婚後每每發生矛盾，婆婆都會嚷嚷着：「當初爲你把孩子打了，你還要怎麼樣？」
而老公跟公公會跟着一起指責我惡毒、冷血，是殘害一條生命的兇手。
這輩子休想再給我潑髒水！

-3-
幾天未見，趙樂賢約我喫飯。
餐桌上，他唉聲嘆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而我全程埋頭喫飯，多看他一眼都怕噁心得喫不下，更不可能關心他怎麼了。
見我遲遲沒反應，他終於忍不住先開口：「珍珍說實話，你對我媽懷孕這事到底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我故作不知的樣子。
他問：「你真覺得我媽生下這個孩子是好事？」
「不好嗎？」我反問。
「不是不好，只是她年紀這麼大了，聽說高齡產婦很危險。」他儼然一副孝順兒子的模樣。
「也是，那怎麼辦？」
「要不你去勸勸我媽？」
勸什麼他沒明說，顯然是又想除掉隱患還不想當壞人。
這樣看來，上輩子他肯定沒少假傳聖旨，讓他媽覺得是我威脅逼迫她打胎。
而他躲在後面成了既得利益者，不僅如此更是每次拿此事來批判我，讓我愧疚逼我各種退讓。
我死前的那次吵架，是因爲發現他在我孕期多次出軌。
我拿着證據質問他，他竟然說：「我出軌還不是因爲你太惡毒，睡你身邊我都發寒。是你讓我失去一個親人，出軌是你應得的報應。」
婆婆更是在一旁叫好：「對，你害我沒了孩子。還想在我們家過好日子，做夢！我兒子出軌怎麼了，還不是你個小賤人自己沒本事看住男人的褲腰帶。」
我提出要離婚，出了家門就被人從身後推下樓梯。
當我倒在血泊中，他們則在一旁冷眼看着我苦苦哀求。
婆婆惡狠狠地說：「想離婚，我們趙家的血脈可不能讓你帶走。孩子死了也好，正好去給我的孩子做伴。」
我在無助、絕望、怨恨中生機流逝閉上雙眼。
「珍珍，你有聽說我在說嘛？」見我一直沒回應，趙樂賢呼喚道。
我的思緒被拉回來，嘴角輕勾了一抹譏諷的弧度：「好啊，我去勸阿姨。」
既然他不願意直接說出目的，那我自然是按自己揣測的想法去勸。

-4-
隔天，我在超市買了兩大包滋補的東西去看準婆婆。
剛進小區就被跟準婆婆相熟的阿姨們看見，問：「珍珍這來未來婆家買這麼多東西，嘖嘖，可真大方，老方可真是好福氣。」
這話裏酸味十足，我只當不知，禮貌回應：「嗯，方阿姨最近要補營養，我就多買了點。」
幾人一聽，好奇地問：「老方咋了，病了？我昨天還看她氣色不錯呀。」
「不是病了，是有好事。」我故意只說一半，吊足她們的胃口。
「啥好事？」
「這……我不方便說，你們還是問她吧。」說完我提着東西走了，留她們在身後揣測。
上輩子她們只要聊到關於孩子的話題，婆婆就抹淚說起她打掉的那個孩子。
輿論永遠偏向弱者，所以我被人詬病一個老師沒有半點愛心，心狠，經常被小區的人指指點點。
我倒想看看這輩子，這麼大年ṱů₀紀的人還要拼二胎她們又會怎麼說。
準婆婆氣色看起來確實比以前還好，周身都散發着爲人母的柔和。
見我帶這麼多好東西，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拉着我跟我講她懷的這個孩子多乖多省心，喫得好睡得好一點孕反都沒有。
還順帶講起懷男友時遭的罪，我自然樂得附和她：「那這個孩子可真是來報恩的，都說這樣的孩子聰明又孝順。」
聽我這麼說她開心得不行，跟我大談育兒心得。
眼見我們聊了這麼久還沒切入正題，趙樂賢在旁輕咳起來。
我目光看去，他擠眉弄眼地提醒我。
我關切地問他：「怎麼，感冒了？」
他臉色不自然地尷尬解釋：「沒……嗓子不舒服。」
「你不舒服那可要離阿姨遠點，別傳染給她。」我提醒道。
「上次你不是說要勸勸媽。」趙樂賢終是忍不住提起。
邊上的準婆婆一聽勸她，神色肉眼可見緊張起來。
「勸……勸啥？」她問。
「瞧，這麼重要的事我竟然給忘了。」我故作恍然記起。
「樂賢跟我說，擔心你是高齡產婦生產有危險，我一想也對。所以……」
我還故意停頓了下，見她嚥了好幾下口水。
心裏暗爽得很，想必她現在心裏七上八下，就怕我會說出讓她打掉孩子吧。
「所以我特意在網上查了，您這樣的情況一定要按時去做產檢，遵照醫囑。最重要的就是喫好睡好心情好，千萬不能操勞。
「家務什麼的，就交給樂賢。想喫什麼也讓他給你買，生產前您只管在家裏享受皇太后的待遇。」
準婆婆笑了，趙樂賢的臉卻黑如鍋底。
我既沒按他的想法去勸，倒還給他安排了活計。
上輩子他婚前裝得一副居家好男人樣，實際骨子裏大男子主義得很。
家ťúₜ裏就是油瓶倒了他都不帶扶的，還會很有理地來句：君子遠庖廚。

-5-
趙樂賢送我回去的路上，陰沉着一張臉，跟誰欠他錢一樣。
「珍珍，你是真不懂我讓你勸我媽什麼？」最終還是他先開口打破沉默。
「不懂。」
這次他倒不再僞裝，說出自己的真心話：「我媽懷孕這事，我是不贊同的。畢竟她跟我爸年紀都不小了，現在就靠每月的幾千退休金生活，也就勉強夠用。要再多個孩子，養孩子的開銷從哪來？
「他們年紀大，還以爲現在的孩子跟養我一樣給口吃的就行。但我們是年輕人自然知道現在孩子喫穿用度開銷多大，更別說上學後各種輔導班，興趣班的費用。再長遠點將來結婚呢，都是錢。可我爸媽根本沒多少存款，只能靠我們。我諮詢過，我爸媽這種情況，我們對孩子有撫養義務。
「等我們結婚了也有自己的小家，房貸車貸這些壓力已經夠大了哪還有餘錢養這個孩子，更何況……」
趙樂賢忽而牽起我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寶寶，肯定要力所能及把最好的給他。所以我只能對別的孩子無情。」
他這副分析利弊又似是爲我們將來考慮的樣子很有欺騙性，若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肯定會被他忽悠得團團轉。
壓下想抽出手的噁心感，我輕嘆口氣：「哎，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可那又能怎麼辦呢？」
「我倒是想到一個辦法，只是可能要委屈你。」趙樂賢眼中閃着精光。
「哦？」我倒要看看他又想了什麼損招。
「直接讓我媽拿掉孩子他們肯定捨不得，所以需要有個不得不打孩子的理由。就說你爸媽覺得多個孩子以後負擔太重，不同意留這個孩子，逼着你跟我退婚。怎麼樣？
「我媽那麼喜歡你，肯定捨不得讓我們分開。」
看着趙樂賢那種虛僞噁心的臉，我真的很想啐他一臉口水。
拿我當槍使不夠，竟然還打上我爸媽的主意。
我沉下臉，語氣不善：「趙樂賢你什麼意思？讓我爸媽當壞人背鍋，挺會算計啊！」
「不是，怎麼是算計呢。我這也是爲了我們的將來考慮。」趙樂賢連忙解釋。
我輕嗤一聲：「哼！爲我們考慮？真要用你的辦法逼你媽把孩子打了，她會不恨我？婆媳關係本來就不好維繫，我這還沒進門就被記恨上以後能有什麼好日子。
「我爸媽勤勤懇懇一輩子積攢的好名聲，爲了你家的破事還要背上逼死人的惡名，你可真會出主意。
「趙樂賢，是男人你就自己跟你媽說去，別一副既要又要的嘴臉。嘴裏喊着爲了我們倆的將來，其實只考慮你自己。沒想到你這麼虛僞，呸！」
說完我轉身下車，老東西肚子裏揣着一個我不敢刺激。
狗男人可不需要跟他客氣，該罵罵，該懟懟。

-6-
那天跟趙樂賢吵架過後，他每天都在微信上各種道歉。
給他設置消息免打擾，不用面對渣男，世界瞬間清靜了。
只是他們家的情況我時刻關注着，趙樂賢帶着他媽去過一次醫院諮詢了人流手術。
「大孝子」果然沒死心，再想栽贓在我們家身上，門都沒有。
通過關係確定準婆婆的人流時間，我帶着爸媽拎着豐厚的禮品等在趙家樓下。
見他們出來，我們才下車迎面撞上。
才幾日不見準婆婆雙眼通紅，腫得厲害，想來捨不得孩子哭得很傷心。
看見我也沒了往日的熱情，眼裏閃過怨毒。
趙樂賢則緊張又驚疑地問：「叔叔阿姨，你、你們怎麼來了？」
我媽笑着說：「我跟你叔叔聽說了你媽懷孕，來看望她。」
「什麼來看望，是看熱鬧吧。我都答應你們要打孩子了，你們還要怎麼樣？難道還要監督着我去。」準婆婆都顧不上自己是孕婦，怒衝衝地衝到我媽面前，一副要打人的樣子。
「媽！你冷靜點。」趙樂賢慌忙想拉回她媽，怕她多說多漏。
我媽疑惑地問：「什麼？打掉孩子？」
本來準婆婆剛纔控訴的聲音就不小，ţŭ̀₇我媽這聲就更大了，一下就吸引了不少附近的鄰居。
真想給我媽鼓掌，幹得漂亮！
準婆婆眼淚簌簌地掉，大聲哭了起來。
「媽，你別哭了。有什麼事我們回家慢慢說。」眼見鄰居都圍上來，趙樂賢就算計劃敗露也不想鬧得盡人皆知。
可我怎麼會錯過撕開他虛僞面具的機會，聲音尖銳地喊道：「趙樂賢，讓阿姨把話說清楚，什麼叫答應我們打孩子？
「我們傢什麼時候要求阿姨打孩子了？好啊，上次你要求我讓阿姨打掉孩子被我罵過，原以爲你發消息給我道歉是悔改，沒想到背地裏撒這樣的謊。
「阿姨有生育權，她想生就生。你怎麼能因爲怕多個人跟你分家產就想殺了他，那可是條生命。沒想到你這麼冷血無情，連至親都容不下，我對你太失望了。」這些上輩子他們站在道德制高點批評我的話，如今我全回送給他。
此話一出，看熱鬧的鄰居提取到關鍵信息。
準婆婆 50 高齡懷孕了，兒子不想她生還把鍋扣在未來親家身上。
這麼精彩，都小聲議論起來。
我媽也適時接話：「樂賢，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孩子。可今天這事你必須說清楚，我們家可從來不幹缺德事。逼人打孩子這種名聲傳出去，我們以後還怎麼做人。」
「誤會，是誤會。先回家，我慢慢跟你們解釋。」趙樂賢急得抓耳撓腮，只想趕緊先把人穩住帶回去。
而準婆婆聽了我的話也不哭了，一臉的茫然地在我們身上來回打量，似是不知該信誰。
「不行，必須當着大家的面說清楚。」我爸沉穩的聲音響起，同時也透露出不容拒絕的威嚴。
「是啊，有誤會當着大家的面說開，逼人打胎這種事也太毒了。」
「而且這麼大年紀，手術檯上出點啥事誰負責。到時候有嘴都說不清。」
……
周圍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出聲。
我靜靜看着趙樂賢，但凡他敢繼續嘴硬說是我們家要求打胎的，我就把錄音直接甩他臉上。
面對如此局面，趙樂賢也沒傻到繼續狡辯，直接下跪道歉。
「對不起，叔叔阿姨。是我說謊了。」
周圍的議論聲瞬間安靜，等待他的下文。
趙樂賢一臉誠懇地繼續說：「我媽年紀大了，醫生說生產有危險，我是擔心她的身體，所以才……」
擔心生產危險，難道這個年紀打胎就不危險？這個理由很牽強。
不過跟擔心多個人分家產比，這個理由確實更好聽些。
「我不該利用叔叔阿姨來說謊，是我思慮不周。我就是怕我媽太傷心，會怪我。
「希望你們能原諒我，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說着對着我爸媽深深鞠躬致歉。
我爸說：「事情說清楚就好，你的道歉我們也接受。只是你跟珍珍的婚事，我覺得應該再慎重考慮下。」
然後不給趙樂賢說話的機會，帶着我們轉身就走。

-7-
回家後，我媽覺得可以藉此事把婚約解除掉。
我何嘗不想早點甩掉這一家臭狗屎，只是以這家人的無恥程度現在想退婚，很難！
果不其然，第二天趙樂賢就帶着禮物上門道歉。
無論他說得多天花亂墜，我爸媽都沒鬆口。
第三天一起上門的還有準婆婆，仗着肚子裏的孩子說是來道歉，實則是逼迫。
我爸媽連句重話都不敢說，等送走她，我媽氣得在家破口大罵老虔婆。
我一邊安撫着爸媽，一邊心裏問候他們家八百遍。
被人拿捏，心裏憋屈得很。
「爸，媽。這次就這麼算了，先不解除婚約。」
我媽急切地說：「這怎麼行，好不容易拿到他的錯處，這次解除別人也不會說你的不是。」
我爸說：「是啊，你別擔心。大不了我跟你媽明天開始去別的地方住，他們找不到人看還怎麼道德綁架。」
我輕笑搖頭，解釋道：「沒Ŧŭ̀₍用的，找不到你們，他們會去找我。我總不能不去學校上課。放心，這次先這樣，等孩子生了，我有其他理由再解除婚約。」
「真的？」
見我點頭，他們才徹底放下心。
次日他們果然再次上門，在聽到我爸媽肯定回答不解除婚約後。還舔着臉蹭了頓飯，才滿意地離開。
經此事趙樂賢大概爲了扭轉形象，歇了讓親媽打胎的心思。
而我用工作忙的藉口，每個月會大包小包地去看一次準婆婆。
鄰居對我是稱讚有加，而對他們家有嘲諷老蚌生珠的，也有議論趙樂賢陰狠心眼深的。
轉眼幾個月過去，眼見再有一個月她就要生了。
餐桌上，一家人對我格外熱情。
趙樂賢給我夾菜，說：「今天準備的都是你愛喫的。」
無事獻殷勤，一家子不知道又憋着什麼壞呢。
我笑着說：「太客氣了，應該準備阿姨愛喫的，她現在最重要。」
「一樣，你也很重要。」準婆婆笑着接過Ṱŭ̀ₛ話，「等我生了你們也趕緊把證領了，然後生個孩子，兩個孩子年紀相仿，可以有個伴一起長大。」
我只是不置可否地Ţùₖ笑笑，沒有接話。
「只是我這快生了，月子……樂賢要上班，你趙叔叔是個糙老爺們，照顧自己還行，指望他照顧產婦跟孩子肯定不行。」
果然，原來在這等着我呢。
我故作擔憂地說：「是啊，那可怎麼辦？要不去月子會所？」
「那多浪費錢，這過日子能省就省。我是想着你媽不是退休在家嗎，咱們以後都是一家人，要不麻煩你媽來照顧我坐月子。等你生的時候，我來伺候你月子就不麻煩你媽了，你覺得怎麼樣？」
當然是不怎麼樣，簡直厚顏無恥。活不起就別生，竟然能舔着臉提出這種要求。
我看向趙樂賢，他低着頭彷彿不存在一般，顯然很心虛。
「我媽年紀大了，可熬不了夜照顧孩子。她還總說等到我生孩子就去月子會所或者找月嫂。所以阿姨你的月子只能想其他辦法了。」我口氣淡了幾分，表達了我此刻的不滿。
「哎，我知道這個要求不合適。可我這不是沒辦法麼，女人坐月子最重要，尤其我這年紀就更要好好休養。我真是命苦啊，辛苦半輩子以爲能享到兒子福了，結果還是要自己操勞。」
可笑，她的辛苦跟我有半毛錢關係，我這還沒嫁進來呢。
咋滴還帶提前盡孝的，咋不讓我提前給她送終呢。
懶得看她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我提議道：「阿姨，要不我幫你請個月嫂吧？月嫂價格比月子會所便宜挺多的。」
「這……那就讓你破費啦。」
呵呵！意思是讓我付錢？行！花誰的錢還不一定呢，且先讓她開心一陣。

-8-
我特意挑了個評價很差的月嫂，必定讓準婆婆度過一個煎熬的月子。
準婆婆生了個兒子，生產那天我忙着工作沒去醫院。
聽說生產時大出血，輸了不少血，十分兇險。
等她出院回了家，我帶着月嫂上門。
趙樂賢父子兩人才照顧了一週產婦跟孩子，已經面色憔悴眼神呆滯。
我心情大好，這才哪到哪，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月嫂果然沒讓我失望，每天趙樂賢跟準婆婆輪流給我打電話抱怨吐槽月嫂。
好幾次還țũ̂ₗ破口大罵，這月嫂真是人才，偷奸耍滑不說，還脾氣大反向 PUA 僱主。
我在電話這頭好幾次險些笑出聲，問他們要是實在不喜歡可以解僱掉。
但他們又捨不得花錢找新的，只能忍了，畢竟聊勝於無。
孩子滿月酒這天，我帶着爸媽一起赴宴。
今天可有場好戲要看，我都已經迫不及待了。
到酒店，準婆婆正抱着孩子跟一羣親戚炫耀小兒子。
一衆親戚心裏怎麼想的不知道，面上倒是很給面子地誇孩子看着就聰明，大富大貴的面相。
等到快開宴時，在場不少親戚都收到同一條消息。
裏面是趙樂賢被警察逮捕的照片，照片裏他衣衫不整，同時被逮的還有個濃妝豔抹的女人。
上輩子我是懷孕後纔在趙樂賢手機裏發現了奇怪的大額轉賬，詢問過懂的人才確定是嫖娼。
趙樂賢是嫖娼慣犯，在結婚後有所收斂我纔沒發現。
我孕期他自然憋不住，又頻繁起來。
這次嫖娼被抓自然是我的傑作，我在他車座位下放了定位器。
他媽懷孕生子本就讓他不痛快，家裏整天孩子哭鬧他自是急需發泄。
我這個熱心羣衆舉報了他，順便留下了些精彩照片。
我拿着手機裏收到的照片，一臉被背叛的悲痛質問他：「趙樂賢，你竟然嫖娼。髒黃瓜，不要臉。我要跟你解除婚約。」
我這一嗓子可是使足了勁，瞬間吸引了正在小聲討論人的目光。
趙樂賢看見我高舉手機裏的照片，瞬間臉色慘白。
「不……不是……這不是我。這是假的，肯定是別人惡意 PS 的。」趙樂賢矢口否認，只是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
我媽說：「是不是假的，去警察局一查就知道，現在就去。要是假我們幫你一起揪出造謠的人。」
查？趙樂賢可不敢，所以他瞬間啞口無言。
準婆婆趕了過來：「樂賢可是大家看着長大的孩子，最是老實本分，怎麼可能會幹這種事。照片上的肯定不是他。珍珍，我可是把你當親閨女，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怎麼能不信自己人呢。」
我冷嗤一聲：「哼！阿姨，你讓我怎麼信他？他又不是第一次騙人，什麼老實本分，我只信證據。要麼現在去查，要麼退婚！」
我爸說：「對，退婚。違法亂紀的男人，我家可不敢要。」
眼見着不好糊弄，準婆婆又對着我打起感情牌：「珍珍，阿姨對你怎麼樣你最清楚。這事肯定是假的，今天辦喜事，樂賢也走不開呀，你放心我們家肯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
說來說去，無非就是不想去查證。
戲已經唱完，婚肯定是要退的。
不跟他們口頭糾纏，明確了我們家要退婚的決心，我帶着父母就離開了。

-9-
趙樂賢帶着他媽上門，以爲還會像上次一樣逼着我家退讓。
可惜沒了孕婦這個護盾，我爸媽完全不需要客氣。
連家門都不讓他們進，更是找來了幾個戰力超強的親戚。
趙樂賢家打感情牌，我媽她們就開始大聲宣揚趙樂賢騙親媽打胎，嫖娼被抓的事。
在其他人圍觀指指點點中，他們一家人只能夾着尾巴灰溜溜走了。
眼看這次已經沒了迴旋的餘地，他們家說要一起商討退婚事宜。
約在了外面，剛坐下趙樂賢他媽就開始羅列要求。
「退婚可以，把彩禮、戀愛、訂婚的花費全部退還。還要賠償我們家的精神損失費，我兒子的青春損失費。
「必須當着我們家所有親戚的面幫我兒子澄清退婚是你們家的問題，可不是我兒子的問題。」
我險些氣笑了，從重生回來就強壓下的怒火，此時不發更待何時。
我拍案而起：「呸！你兒子不要德，你不要臉。還要我賠償？違法亂紀的髒東西，我都怕他有沒有什麼病傳染給我。
「想要錢，讓你兒子去賣。這婚退也得退，不退！你們不會以爲不退就能逼着我嫁你兒子吧？做夢！」
我一貫爲人和善，幾乎從不跟人紅臉，如今態度大變，趙樂賢他媽氣得捂住胸口。
「你、你……你就是這麼對長輩說話的？」
我冷哼：「長輩？以前敬着你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你兒子我都不屑要了，少來跟我擺譜。你，不過是生了個嫖娼崽的廢物媽。」
「梁珍珍，你怎麼跟我媽說話的，忍你很久了，給你臉了。」趙樂賢終於不做縮頭王八了。
「喲，嫖
娼
崽說話了。嘖！裝大孝子呢，是忘了怎麼當初坑騙自己媽了。我現在被感情背叛深受打擊，惹毛了我不介意把你的那些破事抖到你領導那，讓他們評判評判。」
趙樂賢一向以在行政單位工作爲榮，真鬧到領導那他工作難保。
他媽罵道：「以前真是看錯了你，沒想到你這麼陰毒。還想害我兒子丟工作，不就是嫖娼嘛。哪個男人不出去鬼混，又沒結婚玩玩怎麼了。他嫖娼又沒花你的錢，你管得着嗎。還不是你這個女朋友沒魅力沒伺候好他，他當然只能出去找別人。自己不反思還怪男人，還敢鬧。哪個娶了你，倒了血黴。」
我爸媽一輩子注重修養的人，聽了這恬不知恥的話也忍不住加入戰場。
協商是不可能了，兩家吵得就差動手。
這次見面後，我把事情交給律師去處理。

-10-
趙樂賢家報了警，經過律師跟警察那邊多方交涉雙方又坐下來協商。
他媽想訛錢那是沒戲，當初訂婚給了 10 萬的彩禮，這個錢肯定是要退。
只是當我列出長長的消費憑據，裏面有過節發的紅包，他媽懷孕我買的各種營養品，給孩子買的衣物，請月嫂的錢……
當初她收得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心梗。
「憑啥，這是你自願送的，現在想反悔要錢，門都沒有。」他媽說着就想搶過我手裏的單據，以爲銷燬就能抵賴了。
我輕笑着問：「以你這話的意思，那彩禮都給我了, 現在想拿回去，憑什麼？」
「你這能一樣嗎？強詞奪理。」
我懶得跟她無謂地爭執。
無論警察跟律師說啥, 她就是我不聽，我只要錢。
跟她講法律，她就撒潑說警察偏袒我們。
原本還耐心的警察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警察都調解不了，那就只能走訴訟。
等待開庭期間，趙樂賢一家也沒閒着。
趙樂賢他媽跑到我工作的學校開始撒潑造謠，說我騙婚騙錢，私生活混亂。
以爲這樣我就會妥協, 老早就料到她會如此。
之前學校有個分校調職名額，我已經提交了材料。
她再怎麼鬧也不會有影響，反而給我提供了證據。
最終法院的判決是從彩禮扣除我送出禮物的金額，而且因爲退婚趙樂賢是過錯方。
他們還抹黑造謠我，另外賠償我 2 萬的名譽損失加律師訴訟費。
到最後退給他們的錢寥寥無幾，氣得他們出了法院又開始對我破口大罵。
我心情好, 也懶得跟他們計較。
這還沒完呢, 希望他們身體好點扛得住打擊。
從我重生回來，每次見他們我可都有錄音。
我把趙樂賢算計讓他媽打胎, 以及他媽對嫖娼的奇葩發言都剪輯出來。
找了個街頭混混, 每天廣場舞黃金時間段在他們小區用喇叭播放。
還有趙樂賢利用職務收取賄賂一併舉報了，攪得他們家雞飛狗跳。
沒多久趙樂賢就被辭退了。

-11-
我去了新的工作單位開啓了新生活，結識新的異性開啓新的戀情。
趙樂賢那邊的消息我也關注着，自從趙樂賢沒了工作深受打擊。
家裏有個嗷嗷待哺的弟弟，沒工作又品行極差, 適齡女性提到他們家拔腿就跑。
事業愛情都一蹶不振，他頹廢地躺平啃老。
就他家那點家底, 還有小的要養哪經得住啃。
他爹一把年紀又不得不出去打工, 養兩個祖宗兒子。
再次見面, 是我跟男友買完鑽戒，出門就看到趙樂賢母子。
他媽一手牽着一個孩子，那孩子瘦瘦小小, 渾身髒兮兮的。
另一隻手還抓着趙樂賢, 嘴裏罵着：「你個殺千刀的, 連你弟弟的奶粉錢都偷, 這日子沒法過了。」
趙樂賢現在沉迷買彩票, 人就是這樣，當認清自身無力改變現狀就指望賭博一夜暴富。
「什麼叫偷，家裏的錢也有我一分，我想花就花。當初讓你不要生你非要生，因爲這個拖油瓶我們家纔會這麼窮, 讓我連個老婆都娶不上。你們怎麼不去死。」趙樂賢說着不耐煩甩開他媽拉着的手臂。
他媽一個沒站穩直直地摔坐在地上，一把年紀的人這一摔可不輕。
她坐在地上疼得「嗷嗷」叫，周圍不少人開始指指點點。
趙樂賢覺得沒臉，根本不管他媽好歹, 轉身推開人羣急速朝馬路對面而去。
可能是急着離開, 沒注意迎面而來的小車。
他的身體被撞得彈起，幾個 360 度旋轉後一個自由落體，重重地摔在馬路上。
「哇哦！」我沒忍住驚歎出聲, 壓下想上去看他是生是死的衝動。
男友問：「認識？」
「前男友，嘖嘖！好慘！」我感嘆一聲。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以前的事情我沒瞞着他。
我對男友粲然一笑：「這就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